❚ 限交 with 帕米拉

整個監獄能聽見毫無情感的嗡鳴聲，如同教育機構的鐘聲，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刺激，監獄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時蛉身旁的人們漸漸停下手上的任務，空蕩蕩的工作室很快就只剩下滿桌的紙和盒子；今天的工作內容是摺紙，以手工代替機械做不到的翻摺開合。

短暫的休息時間大約只能補充水分跟上洗手間，接著囚犯們一個個依規定進入懲戒室，等待彼此隨機分配的對象入內。

「編號A00002，時蛉，犯罪內容是毒品販賣跟誘拐⋯⋯」
「米拉是今天負責你的懲戒警，希望你能全程配合，不要造成彼此的困擾。」
帕米拉走進懲戒室，他低頭翻閱著記錄板，聲音平靜卻帶著威懾力。

「好的，米拉。」時蛉微微傾頭一笑，像在重複米拉的第三人稱般叫出對方的名字。
「你是蝴蝶呢，以前是毛毛蟲嗎？」亂問。

「現在不是閒聊的時間，時蛉，等結束再來談。」工作很認真，禁止閒聊。

「現在要對你進行的刑罰內容是五感破壞，請坐到這邊。」他示意對方坐上懲戒室內準備的特殊刑具椅上。

沒想到結束還能繼續聊，感覺人還不錯，「是。」順從地走到椅子上坐下，視線看著不遠處的帕米拉。

等待時玲坐好後，帕米拉鎖好對方的四肢，以防對方在行刑的途中亂動。
「米拉現在要幫你睜開你的眼睛，就算不舒服也請不要閉起來，有可能會受傷。」
他從旁邊的工作台上拿出一根細長的金屬撬棍，工具的未端有一個精巧的夾子，那是專為強迫囚犯睜開眼睛而設計的。

帕米拉將撬棍輕輕放在時蛉的眼瞼下，確認好角度後用力將眼皮撐開，並開啟了強光，強烈的光源如同熔融的金屬般灼燒進時玲的瞳孔。

「唔！」白花花的光猛然在眼前乍現，瞳孔收束成一個小點，幾乎能用眼睛感覺到這抹光的熱度，那是種無處可逃的攻擊，無形的電磁波穿透眼底，按下腦袋裡的求救信號，下斜肌觸電般不停彈跳，就只為了能讓上下眼瞼貼合在一起。

「哈…啊…」指甲刮抓著座椅扶手，乾澀的雙眼在流完眼淚後湧起一陣酸澀，咬牙翻起的眼白漸漸布滿血網。

伴隨著強光的刺目，帕米拉準備進行下一步的懲戒——針對聽覺的破壞。
帕米拉先從審訊室的牆邊取下一副沉重的耳罩，動作熟練地戴上，將自己的聽覺與即將響起的噪音隔離開來。

「準備好了嗎？」這句話聽起來更像是在對自己確認。
帕米拉按下了按鈕，懲戒室內驟然響起了一陣陣低沉的嗡鳴聲，隨著音量逐漸提升，噪音的頻率變得極端刺耳，充滿侵略性地湧入時蛉的耳朵，高頻的噪音混入了不規則的噪音，這種聲音夾雜著各種無序的頻率，讓人無法分辨音源方向。

還在嘗試承受眼前的刺激，耳邊傳來的說話聲緊隨一陣噪音，聲波的力道足以穿透整個身軀，開始影響心臟的跳動頻率，感官傳遞給大腦的訊號幾乎亂七八糟──耳鳴、反胃、天旋地轉，還保有意識的他無法自拔地吐了出來。

午餐大抵吃了些好消化的纖維，僅僅過去一兩小時就已經和胃酸融為一體，食糜和著細碎的堅果顆粒，白中帶黃的液體沾滿後腿、褲管和腳邊，時蛉唇邊掛著一股難聞的氣味，虛弱地冒著冷汗喘息。

「⋯⋯雖然很噁心，但米拉不希望這邊變得一團糟。」
帕米拉沈默了一下，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帕，幫時蛉擦拭掉嘴角的殘留物，至於地上的嘔吐物他打算之後再讓清潔組來幫忙。
「也希望時玲以後不要再隨便吐出來了，米拉很困擾。」

頭的方向被嘴邊的力道帶偏一邊，滿臉寫著不舒服的樣子望著地板，要不是被綁在椅子上，現在或許已經蜷曲成毛毛蟲的樣子了。

「…嗯。」帕米拉的聲音暫時切入來自四面八方的噪音，又在語音落下時消失無蹤，直到下一步來臨前，他都安靜得像什麼都沒聽見。

「⋯那我們繼續。」
帕米拉仔細地調整著控制台上的參數，手指滑過那些標示繁複的按鈕。
「有感覺嗎？」
他垂下眼，看了時蛉一眼。

最初只是皮膚表面傳來細密的刺痛，像成千上萬根針尖輕輕扎入肌膚，隨後逐漸麻痺全身，麻木感緩慢地擴散開來，從指尖開始，逐步蔓延至手臂、肩膀⋯⋯直到全身彷彿被一層冰冷的薄膜包裹，徹底與外界隔離，就像每一寸肌膚都已經與神經斷裂，無法感知任何觸碰或力量，而這只是觸覺剝奪的開始。

「………」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來感受密密麻麻的入侵，他覺得這有點像麻醉；從反覆刺激到適應，再來到麻木，身體疲憊地讓人想睡。

「有…吧。」遲遲吐出給帕米拉的回應，身體猶如來到入睡抽動顫了一下。

「很好。」
帕米拉調整電擊的輸出強度，細密的電流隨機遊走於時蛉的四肢之間，忽冷忽熱的觸覺錯覺像潮水般一波波湧上，令人無所適從。

隨後，他切換模式，一道高頻的微弱電流鎖定在頸部與耳後，刺痛感如針尖刺入，迅速蔓延至整個頭皮，那感覺彷彿被無形的大手緊攫，麻痺與刺痛交錯翻湧，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鞋底突然死死踏上地面，身體重心向著椅背，吞下電擊的肌肉無法克制地繃直，倘若在這時候觸碰他，便會從手心傳來僵硬的觸感。電流在全身上下來回奔馳，脖頸表層漸漸浮現出一道紅色龜裂，時蛉難以張口也無法掙扎，甚至心臟停下了一兩秒有，然後，只花上一秒鐘的時間達到完全放鬆，像個停擺的機器人垂下頭，一動也不動地擱在刑椅上。

纖細的胴體滿目瘡痍，最少，細微的胸前起伏讓你知道他不是一具屍體。

「⋯？」帕米拉把電擊關閉，蹲下來靠近時蛉，仔細地檢查他的呼吸和脈搏，確定人還活著只是昏過去罷了。

「⋯⋯看來要暫停這次的刑罰了。」他拿起記錄板，在上面寫了些字，隨後喊了醫療組來把人帶走。

兩個醫療人員沒幾秒後就出現在門口，迅速地帶著治療設備和擔架圍在時蛉身邊，還在拆下他身上所有拘束，帕米拉便往他們的反方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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