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夜|怪異】櫻野籬❖阿藤清
限定交流| 【妖夜】白露・鵺・肇・有栖

手持提燈的白影行走於山道間,三點赤紅於夜色中飄搖,似是嚇阻迷途之人的信號。

最近多有僅剩皮骨的男性遺體被發現於此,自報社之人手中接過新聞通報時,狐妖的眸中未有訝異,閱讀文字而低垂的眼睫遮掩住興味。

「居然來請求協助,看來你們對這個題材很有興趣。要求只有一點──我不需要錢財,百花應該明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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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目標的要件是俊美男性,而櫻野籬身邊正好有現成的範例。借用隨從外貌的九尾狐信步而行,火光因突然止步而輕晃,深緋目光不同於原身的沉靜,帶著處變不驚的平穩與探究。
【妖夜】白露・鵺・肇・有栖
半點渾水都不打算淌的蛟以旁觀者之姿觀看若是知曉真相便顯得有點滑稽的景象。只要草莓大福就能請來可靠的九尾狐,怎麼想都是一筆極為划算的交易。

肇落在「兩人」隊伍的末端。虬曲山徑宛若蛇腹,稍一不慎即會迷失。明明身浴此肅穆陰森空氣,看見美女時卻還會中招──就算客氣點也不得不用愚蠢形容。

妖怪氣息與人類氣息同時浮現。肇放緩步履,決定去路一事全權交給櫻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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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個愚蠢的人類呢。」

九尾狐代替肇將心聲宣之於口。以隱華之姿說出的話語混有櫻野的口吻,若是熟識兩人者或許會有強烈的錯位感。

而即便嫌棄,她依然會出手救人──將要施放狐火的手勢揮至一半,改為從袖中摸出小刀,直直射向即將顯露原形的妖怪。

收受的報酬當然不是她決定相助的唯一理由。營造樂趣也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調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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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野傳奇喚為吸肉妖的美女容顏立即剝落,連皮帶骨的身子扯出難以想像的扭曲尖嘯。滿懷好事遭阻的怨氣朝偽裝成男人的九尾狐猛地發動襲擊。

──此際,男人的駭然慘叫迴盪在鬱暗樹林,驚醒了熟睡的鳥禽走獸。肇遂上前用手肘撐住倉皇逃走險些摔跤的男人,卻沒有出言關心,反將語句拋向前方。

「……請您隨意吧。有人能採訪就夠了。」

本欲捉住吸肉妖本尊,但受害者口吻撰寫的新聞想必也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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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有與人對話之能,看起來不像是想要交流的樣子。許久未見懷有純粹敵意的妖怪,九尾狐的興奮源於新鮮感。山吹色的獸瞳有一瞬間取代了深緋。

「吃不到東西的怨氣這麼大嗎?好像可以理解,如果買不到喜歡的菓子,我也會有點失望。」
「在下認為這樣的比喻有些不恰當。」
「唉呀,說的也是。」

如出一轍的聲調相互拋擲,如一人上演的奇特漫才。狐妖掩藏已久的本性似乎可從將人肉比做菓子窺得一二,但怪異之處在吸肉妖襲來時被粉飾如常。小刀穿過薄皮刺過掌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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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力者似乎玩得很開心。鏡面後的目光挪回三呎內。脫力的男人尚未回神,圓撐著又驚又懼的雙眸盯視陌生的恩人。蛟卻心不在焉地暗忖,不如將這「單口相聲」寫成報導。

反正都是山間的異常。

「櫻野小姐。多花的時間若要追加報酬,得看百花的意見哦。」肇稍微提高音量,命句子拋進戰場仍不至於遭到刀械利爪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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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好吧,不為難她了。」

話中指的既是古橋百花也是面前的吸肉妖,想來騷動未止前也無法進行採訪。櫻野籬歇下玩鬧的心思,青藍狐火漸次燃起,原先尚有力氣掙扎的妖怪發出淒厲的哀號。僅有皮與骨的身軀燃燒殆盡後也只剩焦黑的殘末。

結束了無法稱之為戰鬥的壓制,狐妖轉身回到肇與男人身旁,一派輕鬆:「這樣就暫時不會有新的受害者了。你是最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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葦原中國有神八百萬,若泛論妖怪更遠勝此數。倘使無維新,這些原居於地方的鄉野怪異恐怕嵌百年都將框限於某荒僻地域。但黑船來航時,蜂擁至帝都的人們亦將故土的傳說攜來這座百川匯聚之城。吸肉妖正是其中一種。

「還是先回城裡吧。」肇不由分說地支起男人虛軟的身子,「說不定吃到佃煮就會回神了呢。」

再者,他畢竟不喜歡缺乏水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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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這裡黑漆漆的,要做什麼都不方便。」

在焚盡皮囊的火光消失、眼前蒙上黑幕的數秒間,九尾狐已化型為慣常的身姿,惟有圍巾維持依舊。既然任務已經完成,也不必特意維持男子樣貌,狐妖有時也會被習慣所制約。

原先用以照明的提燈在戰鬥中被打翻,因而回程時提供光亮的依舊是狐火,直到街市燈火依稀可見時方才消逝。男人不知是否受到的驚嚇過大,一路上竟不曾開口,就連晃蕩的火花燎到鼻尖也恍若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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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比慌張過度掙扎要好──正思及此,驀地取回心神的男人為生物本能驅使朝側邊一閃,徒留末端的狐火竟就這麼攀上男人的髮鬢。

「哇、哇啊!」

伴隨尖叫不斷揚袖拍打,卻不覺妖怪製造的焰花非尋常方法所能滅。彷彿有焦味飄出時,傍水而生的妖怪才將一瀧瀑布澆在男人頭上。

「您醒了嗎?太好了。」末了若無其事地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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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是不好意思。」

察覺後方的騷動,櫻野籬召回狐火,眼中的歉意似有若無──對愚笨掉入怪異陷阱的好色之人,她不會慷慨給予過多善意,反而帶了些捉弄心思。見對方被劈頭澆濕,她勾勾手指,四周光亮更盛。

「需要幫你烤乾嗎?」
「不、不用了!」

直到此時,男人才發覺九尾狐不知何時轉換為女性面孔。他拼命摀住嘴,看起來像是在竭力遏止即將出口的驚愕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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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壞人……哎,這麼說好像已沒有說服力了。」肇不無興味地道,「總之,您剛才遇上吸肉妖了。」

「……咦?」即使男人仍渾身顫抖,幸而還能聽懂日語。

「作為救命恩人,可以請您讓我們做個採訪嗎?」

男人愕然半晌,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太好了,我們也找個地方用餐吧。櫻野小姐。」記者輕拍兩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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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間居酒屋如何?」

目所可及之處有紅色燈籠招攬生意。正好也不用再費心找尋飲食店,狐妖露出和善微笑。

「喝點酒暖暖身子吧。儘管是個悶熱的夜晚……嗯,也不能就這麼渾身溼透地入店呢。」

理所當然有狐火以外的術法選擇。男人感覺水分自緊貼在肌膚上的布料剝離,儘管是來源不明的善意,他高懸的心臟依然放下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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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掀開布簾。帝都晚夜特有的沸騰歡聲立即凝成熱風招呼新客人。明晃晃的燈火照亮熟悉構圖,適才迷失的人總算呼出一口沉重的嘆息。正言之是四人的三人入座。一兩盤小菜上桌時,男人進一步地鬆懈──垮下了肩膀。

「那麼,照慣例來吧。」記者熟練地擺出架勢,「請問您從哪裡來,又為什麼會走上那條山道呢?」

當然,他也歡迎特地請來的九尾狐隨時插入問句。只要能寫出有趣的報導,肇會張臂迎接所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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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是被騙的!有個女人在街上和我說,要我晚上去山裡面找她,我還以為是她等不及了,特意下山來呢……」

伸筷夾菜的手稍稍停頓,男人比原先所想更加貪圖色慾。但妖怪方的引誘手法也十分拙劣──想來只要是具有正常思維的人類,都不會踏入隨意布置的陷阱。她不小心輕笑出聲。

「不好意思。只是想起了以前在那處迷路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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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能否請櫻野小姐談談迷路的事呢?」肇旋即捕捉到令訪談更有趣的會話線頭,「您給人的印象一向很精明,很難想像會迷路呢。」

無論答案是什麼,都能為這樁劇目增添吸睛的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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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什麼值得拿出來說的事。只是……」

話間的歇止來自斟酒的手。她取過清酒杯,一飲而盡。

「那日夜間,我去山上拜訪老友。」她隨意地編造回憶,「先生有真正地深入山林過嗎?我的老友在住處前布置過陣法,一旦誤入了就很難走出來呢。幸好你今天沒有真的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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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是、是這樣嗎?但……哎?」男人忍不住插話,「她……不對,她是妖怪……」

自言自語到此,復又洩了氣似地重重嘆息。記者若無其事地在男人杯裡添酒。

「哦?您的老友也在山上嗎?該不會……也會吃人吧?」末了欣然接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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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是不吃的。但她不太喜歡有人打擾。」

故事唐突地終止在會令人類有些在意的橋段。狐妖輕輕將新端上桌的串燒推往對面。

「今天的主角是你吧?你沒有想過對方有可能是妖怪嗎?」她轉向情緒混亂的男人,山吹色中藏著不加掩飾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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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現在相信妖怪的人越來越少了。」男人昂首一口飲盡溫酒,「今天之前,我也從來沒遇過妖怪。」

或許不是沒遇過,是沒發覺。

肇不客氣地先取了一支串燒。嚥下後才開口:「說得也是。維新之後變成『科學』的時代了。」

黑船打開封閉的國門,亦逼迫人們不得不丟棄古來自珍未已的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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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說不定像之前的你一樣,什麼都不知道才是件好事。」

櫻野籬接替了添酒的工作,紅暈在對方臉上逐漸蔓延。當得知了妖怪也許近在咫尺──膽小者會連夜噩夢吧。她貼心地在表面上隱瞞了事實,夾取生魚片入口。

「就當作今晚做了個夢吧。說不定一切都是你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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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意敷染的男人迷迷糊糊地頷首。肇復幫腔似地為男人夾上幾道下酒菜。

「雖然,我倒是希望我回國後『妖怪』還存在。」記者即將出洋──儘管只是短短一年半載。明治以後的時間流速卻快得教人難以追上。說不定閉門不出的一夜之間就會改頭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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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至少在百花退休之前──嗯,依她的個性,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不顧對方搖晃的頭顱,狐妖依舊自顧自地添滿四個酒杯,復而舉杯示意。

「那先就祝你旅途順利了。」

採訪流程來到尾聲,話題自然地盤旋至三位非人之物頭上。距離明年的春日還很遙遠。尚不知空餘的時間會被以什麼色彩填滿,至少櫻野籬懷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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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健老人趴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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