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Lemu(アサト)
月中看到這篇關於劇版 聽見向陽之聲 的劇評,可能因為群體有相同之處的關係,個人蠻喜歡這篇的,筆者也希望即使是日語寫成的文章,但能夠多傳遞讓更多人看到就更好了,所以就決定花點時間翻譯貼出來分享。

社会的マジョリティへの異議申し立てドラマ『ひだまりが聴こえる』 - kokeのブログ
對社會多數派提出異議的電視劇「聽見向陽之聲」

ひだまりが聴こえる
里Lemu(アサト)
原筆者推特,可以看出他是做了準備才寫了這篇:
苔 (@KOKE_1515) on X
一開始筆者就先聲明這篇全部都有劇情透露,然後劇照跟開頭劇情簡介都是取用自官網的,加上他沒有直接在本文引用的參考資料(可以自行在原文參閱)以上這些,就不會再照搬過來囉。

文中筆者會提到「社會模式」以及相對應的「個人(醫療)模式」,我也是第一次聽(以前在學時知道的是”通用”這個概念),所以去找了相關網頁稍微了解一下。
醫療模式VS.社會模式 - 社工日常socialworkerda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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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開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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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7月至9月於TV東播放的連續劇『聽見向陽之聲』。即使是深夜劇也製作品質良好,「クランクイン!」網站的調查獲得了「2024年7月期『有趣的夏季日劇』排行榜」中超越其他劇獲得榜首。此外雙主演中沢元紀與小林虎之介在同網站的「2024年夏季日劇『演技亮眼的主演演員』排行榜」調查中包辦了前二名,進而在許多地方引起了話題。

這部改編自BL漫畫月刊『Canna』連載的同名原作,電視劇本身也是描寫男性之間戀愛的BL作品。

※這部電視劇的劇情和台詞高度忠於原作,因此以下要提到的要點大部分也適用於原作。由衷感謝文乃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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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寫下對這部電視劇的感想,不僅是因為電視劇本身有趣、(也不只是)因為小林虎之介的長相是我的菜,而是因為這部描寫男性之間戀愛的性少數與聽障的少數群體相交的電視劇,對於圍繞社會中各種少數群體的社會問題提供了非常深刻的啟示。

過去也有許多出色的BL作品中描寫了聽障者,但在這之中比較特別的是『聽見向陽之聲』面對主流社會所表現的態度始終如一。

因為篇幅較長,接下來將會分為幾個章節來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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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在第一章我將指出這部劇始終以「社會模式」的立場描繪聽障者,並舉出劇中對社會提出異議的例子。

第二章中,以此「社會模式」為前提探討劇中如何將聽障的少數群體與喜歡同性的少數群體重合描寫。接著在第三章我會談到在這樣的重合之下,太一花了較長時間才意識到自己的戀愛情感。

第四章將基於上述討論,描寫作為一個超越聽障與異性戀/同性戀這兩條<界線>的存在的「太一」這個人。

最後在第五章中,將延伸討論太一和航平的關係,描述他們如何在聽障這一障礙之外,透過各種「少數群體」的展露與重新認識而逐步改變、並深化彼此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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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本文只能用日語表達,但若能傳達給更多有所感受的人,我將非常欣慰。

˙第一章「聽不見又不是你的錯。」
˙第二章「太一,也是住在另一側的人。」
˙第三章「你也差不多該察覺到自己的心意了吧。」
˙第四章「即使我沒辦法完全體會,也會想去了解啊。」
˙第五章「那個,關於漢堡排的事啊。」
˙結語 作為聽人我眼中的『聽見向陽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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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聽不見又不是你的錯。」

太一「聽不見的時候就直接說出來,請對方講到你明白為止。為什麼是你要顧慮別人?聽不見又不是你的錯!」

(來自第一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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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故事簡介所述,航平因突發性耳聾導致後天性聽覺障礙,使他難以聽到周圍的聲音,日常生活中因此面臨諸多不便。

為了保障學生應有的上課權利,大學方面會招募記事員來筆記課堂的上課內容,而太一因機緣巧合成為航平的記事員,兩人的關係便由此展開。

有一天下課後兩人前往食堂時,航平遭到其他學生的嫉妒而被堵住去路嘲諷,太一見狀便衝上前揮拳向那名學生。

之後航平問太一為什麼要幫他,反正自己因為聽障什麼也聽不到。此時太一說出了開頭的那句話。

當被問到「為什麼重聽的人難以聽到周圍的聲音?」時,很多人可能會回答「因為聽覺有障礙」,這是從聽障者本身的障礙為角度來解釋聽不見的原因。

然而太一卻認為,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並不是聽障者自身的錯,而是因為環境的關係(因此請求說話的人重新再說一次,是一項理所當然的權利),這是他非常自然的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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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的這種觀念,其實和障礙者社會運動中提倡的「障礙的社會模式」,可說是非常相似。

研究者松波めぐみ在2024年時指出,相較於「個人模式(醫療模式)」—即「障礙者受限或遭受不利益是因為其身心的損傷(機能障礙)所致」—社會模式則意指「障礙者受限或遭受不利益,是因為社會以多數派為標準構所構築而成,導致各種社會性障礙(社會的屏障)存在」。這與太一的觀念不謀而合,而這一理念在2011年頒布的《障礙者基本法修正案》中也有所體現。

這樣的態度也在劇中別的場景被持續地描繪著,以下將進行舉例。

在第二集中,太一在進行哲學課的記事員工作時,在教授講述的過程中大聲喊出「老師,請講慢一點,再稍微講慢一些!」即使這是因為太一是新手記事員,跟航平的重聽狀況有所不同,也暗示著「聽的一方」理解困難的來由是來自於「說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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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平在第四集回診與醫師的對話中,醫師說了以下的台詞:

「累積壓力對聽力造成的影響最不好,但說起來,要在一個為聽人打造的社會中生活,這或許才是最困難的事。」

這句話同樣地明確表達,聽障者的生活不便和困難來自於這個為聽得見的人們打造的社會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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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還有許多例子,但最後要提到的是第十一集的一幕,這也是本劇的一大亮點—和航平一樣是後天聽障,平時辛苦迎合周圍的摩耶與太一的對話。

摩耶「我只要一直努力就可以了吧,更加努力到不用假裝我聽得見,如果我繼續不斷地努力的話。」

太一「這樣也太奇怪了吧?為什麼只有妳一個人要那麼拼命努力?妳已經足夠努力了不是嗎?」

把障礙視為「個人模式」時,往往會認為聽不見是聽障者自身的原因,因此應該努力的是當事人。然而,太一卻是認為這種情況「很奇怪」,這也反映出「應該改變的不是當事人,而是周圍環境」的社會模式觀點,並且是十分明確的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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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個人模式」的角度描繪有障礙的人時,經常會將他們塑造成在社會中努力奮鬥的「堅毅」性格(參考來源:渡邊一史『なぜ人と人は支え合うのか』)。這種看似正面的描寫,實際上也是一種刻板印象的呈現,而本劇深入探討了這一點。

在第三集,有一個場景中,一位對航平(當時還不知道航平有重聽)抱有好感的女性美穗,為了更了解航平而約了太一出來聊天的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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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穗「杉原同學他…耳朵聽不見嗎?」

太一「啊,沒有,也不是完全聽不見就是了。」

美穗「騙人...天啊,跟這本小說一模一樣,是一個女主角遇到一個失聰男生,跟他陷入戀情的故事,我現在超迷這本小說的,盡力照顧那個可憐的男主角,真的很賺人熱淚,我一直很憧憬用手語與人對話,但至今身邊一個這樣的人都沒有,總覺得…我好像變成書中人物一樣!」

太一(握拳敲桌)「妳到底在說什麼?那傢伙他不用手語,也不是完全聽不到聲音,可以別隨便就覺得人家可憐嗎?而且雖然對妳來說是小說裡的故事,但對他而言可是現實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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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可以在未經當事人允許的情況下透露當事人的聽障情況,這一點確實是重要的課題,在這裡太一明確批判了對「聽障者」的刻板且帶有偏見的印象。(之後美穗反省了自己的行為並改變了看法,並重新成為太一和航平的朋友)

再加上前面提到的摩耶並不僅被描寫為具有優點的人物,也展現出個性較為強硬的一面。然而,有障礙並不代表性格就會特別溫柔或堅強(當然,有障礙也不代表性格不好)。

每個人都有缺點和優點,無論是聽得見還是聽不見都一樣。摩耶被描繪為一位作為聽障者有著多面向的個性,或許正是作品誠實呈現人性的其中一個面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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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本劇在劇情之外的細節也體現了對合理需求的重視,例如所有SNS影片都附上字幕;製作過程中,演員親自與聽障人士交流,並設有專業指導,以確保作品能夠真誠傳達社會議題。(我也希望未來SNS上的影像能在ALT屬性方面的功能可以進一步提升。)

如同前文所述,這部劇及太一始終秉持的立場是:聽障所帶來的生活困難不是當事人的錯,而是由社會環境造成的,這正是「社會模式」的觀點。

而這種觀點在探討喜歡同性的少數群體的議題時,一樣相當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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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太一,也是住在另一側的人。」

航平「不能有所期待。太一,也是住在另一側的人,在我無法到達的地方,他的朋友們都在那裡。」

(來自第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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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章中,我們將擴大討論到這部劇的另一個主題,即男性之間的愛情故事的元素,探討因為難聽所帶來的少數群體性質與喜愛同性的少數群體性質是如何重合的。

與其說劇中有場面清楚明示這兩者的重合,不如說身為男同性戀者的我,看到劇中描寫重聽者所經歷的困難而產生共鳴,因此認為以這種命題方式比較接近我個人的解釋,敬請見諒。

此處有一個重要的提醒,即(身為男同性戀者但卻是聽人身份的我)是否可以輕易地將這兩種少數群體的性質重合,並因此產生共鳴?後續會提到將這兩者重合的背景,但由於我個人知識的不足或無意識的偏見,或許會產生偏頗的言論,若有發現的讀者,還請指正。

在第二話裡,航平和太一看似逐漸親近,但因航平單方面的「自卑感」而產生了一時的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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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課上,航平因為自己的難聽身份而被開始「特別對待」,使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即重聽者)與包括太一在內的其他人(即聽人)之間無法彌合的距離,並在心中默默地OS本章開頭的台詞。

「因為是住在那一側的人,所以不該抱有期待」這種表達,可能是一種能引發各種立場的人共鳴的說法,其中也包括對看似異性戀的同性抱有單戀之情的同性戀者(事實上,還有「ソッチ系」這樣帶有貶義的表達方式)。

至於航平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太一產生了戀愛情感則不明,但在第2至3集裡,可以讀出許多他開始抱有至少特殊情感的場景。若從這一點出發,可以解讀為「對聽人的情感」和「對看似異性戀的同性的情感」被刻意同時在一起的表達方式。

第四話中,有一個場景加深了這種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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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話航平同時得知了自己聽力正在惡化的診斷結果,還有太一和美穗看起來關係很好的傳言。對航平而言,這意味著他與身為聽人的太一之間的距離愈發擴大,並且也意味著身為異性戀的太一可能會與女性交往而逐漸遠離自己。這是一個讓航平雙重感受到與太一之間隔閡的場景,隨後航平便單方面對太一保持距離。

換句話說,這部劇似乎是有意營造出這樣的情境,讓我們看出對航平來說,太一既是「聽人」,也是身為「異性戀的同性」的「另一側的人」。

除此之外,劇中還描繪了許多因為難聽的少數群體性質與喜愛同性的少數群體性質的重合而產生共鳴的元素。其中之一就是摩耶最初對太一等人所表現的態度。

摩耶在得知與自己境遇相似的航平學長與太一等人關係不錯後,對於太一草率地進行記事員工作等行為感到警惕,並與太一等聽人展開了以下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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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耶「(阿橫)感覺很無憂無慮,輕輕鬆鬆地,真讓人羨慕,完全能想像地到他是怎麼過生活的,嘛,大概是沒有體會到任何辛苦生長至今的吧。」

太一「等一下,可以不要隨便認定別人過得很輕鬆嗎,你明明就不了解人家,別用自己的主觀認定別人的人生好嗎?」

摩耶「為什麼我非得被你講這些話不可呢?好煩,像你這種自以為了解一切的人最讓人討厭了。」

(來自第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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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耶在這之後會隨著更多的互動過程中逐漸改變了這種想法,但在一見面就說出這些話,作為觀眾難免會感到驚訝。(飾演瑪雅的白石優愛的演技異常出色,也讓這個角色更加生動。)

仔細觀察後會發現,摩耶之所以有這樣的言行,其實是出於想要保護航平的心情。兩人因為相似的境遇而理解彼此的困難,也會在聚會後向對方吐露因迎合周圍的聽人而感到疲憊的心情,此段描寫出雙方互相支持的關係。

(聚會後)

航平「果然人多的場合很累人呢。」

摩耶「我是完全沒去聽他們在聊什麼,學長倒是很認真地跟他們在講話。」

航平「我似乎太過認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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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摩耶這樣說時,心裡首先浮現「哎呀…」這樣的情緒,但也不得不承認,我心底某處也想說「我懂…」。

可能有擅自產生共鳴的成分在,但當自己在成長中時不時被歧視性言論掃射到而心情低落時,看見異性戀情侶,會不禁吐槽「異性戀們真幸福啊」。那段記憶仍然鮮明,而當在聚會裡聊到異性戀為主的戀愛話題時,也會在回程時與同性戀者的朋友抱怨「聊到後面也是在隨便附和了」的場景也歷歷在目。不確定是否可以這樣子就產生共感,但這些回憶在已無法控制地浮現出來。

再加上,如果將第一章中提到的台詞「要在一個為聽人打造的社會中生活,這或許才是最困難的事。」中的「聽人」替換成任何社會中的多數群體,便成為一種可以引起各種屬性人士共鳴的表達方式。而對於社會弱勢群體經常被加諸的刻板印象,這一點在其他屬性群體中也同樣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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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儘管情況大不相同,但在「生活於由社會多數群體(聽人/異性戀者)打造的社會」這一意涵下,聽障者與同性戀者這兩種社會少數群體或許可以並列討論。正因如此,這部劇才會有一些場景能讓像我這樣的同性戀者產生共鳴。

實際上,第一章所提及的「社會模式」的概念,雖然最初源自於身障者運動,但松波氏指出,這個概念也適用於其他社會少數群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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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這個社會是以多數群體為前提,為了讓少數群體能夠擁有自己的權利,就需要合理的配套措施。本書討論了因「以健全者為中心的社會」所產生的障礙,但例如「以日本人為中心的社會」所帶來的不利也不勝枚舉。同樣地,「以異性戀者和順性別者為中心的社會」所帶來的不利也同樣存在。

「社会モデルで考える」ためのレッスン | 生活書院
>出自松波めぐみ『「社会モデルで考える」ためのレッスン』第15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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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你也差不多該察覺到自己的心意了吧。」

摩耶「真是的,你到底要多遲鈍啊,你也差不多該察覺到自己的心意了吧?」

太一「我的心意?」

(來自第十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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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將從另一個視角,也就是從太一的視角來探討重聽的少數群體性與喜愛同性的少數群體性質的重合。

本劇從第一話到第十二話,花了較長的篇幅來描繪兩人最終走到一起的過程。特別是太一,直至最後一集,才因為摩耶的點醒,終於意識到自己對航平的戀愛感情。

所有觀眾心中似乎都有過「為什麼他意識得這麼慢?」的疑問,其實有很多場景讓人感受到這種想法,或許是因為「航平有聽覺障礙」和「這是男性之間的戀愛」這至少兩個因素交織所致。

太一對航平的戀愛情感遲遲未覺察的原因,首先可以假設是因為他對航平的關心與戀愛情感之間的界線不清晰。

當太一與他人談及航平時,話語中總帶有如同愛的告白般的情感,但同時也像是一種期望—希望能消除讓航平感到生存困難的社會障礙。讓我們來回顧幾個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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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航平他啊,頭腦很好,家境不錯,也很受女孩子歡迎。但是啊,那傢伙完全不跟身邊的人交流,什麼事情都由自己承擔,也對自己完全沒有自信。

但是他因為如此,受到聽力障礙的困擾不斷累積的負面回憶,一想到他是因為這樣逐漸失去自信,就真的讓我覺得很可惜。

航平他是個好傢伙,雖然不愛說話,不善交際,但其實個性是很溫柔的,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已,不知道他有多麼地努力,或者他笑起來有多好看。

大家就是不去了解他這一面,才會擅自給他蓋章,把他冷落在一旁吧,所以呢,我覺得不該放他孤獨一人,因此我才會…」

(來自第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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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我自從來這裡工作,才弄清楚一件事,”傳達”真的很難,像在實習的時候,我常常在思考我想說的東西有沒有好好地傳達給對方。

然後啊,我就在想雙方都是聽得見的人都如此困難了,對那些聽不見的人來說,這種感覺應該更加深刻才對,難怪他們心理的壓力那麼大,會想把自己封閉起來。航平一開始也是這樣。

但是那傢伙,笑起來卻非常好看,看見他的笑容後,就令人想讓他笑得更開懷,憑我一個人或許無能為力,但跟犀先生(社長)這群人一起的話,或許就能更多就算聽不見也不會感到失落的地方。

希望這些想法總有一天能傳達給那傢伙,成就一個無論那傢伙走到哪裡都能展現笑容的世界。」

摩耶「所以到底,這些話為什麼不對學長說?」

太一「啊就,對他說這些話會很會害羞所以沒辦法。」

(來自第十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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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看來會覺得「這不就是喜歡嗎」,但太一自己卻似乎沒察覺,終於讓摩耶忍無可忍,帶點生氣地說出「你也差不多該察覺到自己的心意了吧」這句話,彷彿是在替觀眾發聲。

太一的想法從一開始就沒有變過,那就是希望有一個讓航平能夠發自內心展露笑容的社會,並希望自己能為此出一分力。簡單來說,這種感情更像是想要幫助航平的心意。

這種情感看似接近戀愛感情,但也像是一種想要改善處於困難處境者的社會正義感,因此不容易察覺到「喜歡」這份心意。

還要再加上一個面向,也就是同為男性之間的戀愛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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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話中,太一和美穗交換了聯絡方式,當朋友說「美穗對太一有意思吧」時,他還露出害羞的表情。

相較於對航平的戀愛感情花了一年以上才察覺,卻在與美穗相識不到一週就順利感覺得出戀愛氛圍,這過程對比之下實在是相當的流暢。(太一在與航平的戀情中被塑造成「遲鈍」的角色,而在與美穗的場景裡則完全相反,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無論太一是否真的考慮過與美穗之間的發展,僅僅因為男女設定,就如此順利地呈現出戀愛的可能性,所以相對而言,也顯示出對於男性之間戀愛的可能性非常不易察覺。

因此,這兩個看似各自獨立的「非規則性」情況重疊,讓太一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未能察覺到自己對航平的感情,這樣的可能性確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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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即使我沒辦法完全體會,也會想去了解啊。」

太一「而且你完全都不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啊。」

航平「說出來也沒人會懂啊,反正。」

太一「反正是什麼意思?即使我無法完全體會,也會想要去了解啊,但是…你卻這樣保持沉默,那我要怎麼瞭解?」

(來自第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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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我已經花了不少篇幅討論「社會模式」、聽障者的少數群體性質以及喜愛同性的少數群體性質之間的重疊。

作為總結的這一章中,我希望藉由前述的討論,讓太一這個角色在這部劇中所代表的意義更加清晰地浮現出來。

太一的台詞中有個時常出現的觀念,那就是「不要妄下定論」。

無論是「不要一開始就放棄」還是「不要隨便妄下定論」,儘管措辭不同,太一對他人和自己都抱持著這種想法—希望不要在踏出第一步之前就放棄或妄自下結論,從而關閉了可能性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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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他那「野生般的社會模式型態」思維也有著重要的作用。太一並不會輕易地將航平歸類為「這個人是聽不見的人」,也不會因為「這個人無法聽到周圍的聲音」而把他當作異類或特別對待。相反地,他認為無論是聽障者還是一般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只是因為多數群體所建構的社會,使得聽障者在這個體系中面臨生活上的不便。他的想法是應該由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多數群體以及整個社會行動起來,去創造一個不會因為聽力障礙而感到孤獨的社會。

因此,太一並不把航平只當成「少數群體」的一員(當然也會給予必要的合理配合),而是始終將他視為一個擁有各種可能性的個體來面對,並不在自己與航平間設置不必要的隔閡或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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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深入探討一個具體的情節(因為我個人很喜歡這段)。

在前半段中,太一並未接受過記事員的培訓,所以他的筆記品質相當低。記事員的基本是「壓縮、精簡」,以便在短時間內記錄必要的信息。但太一卻沒有跟上這些要點,不僅無法完整記錄重要信息,反而在教授在課堂上說笑的內容記錄下來,並在其他同學笑的時候,給航平看來逗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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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因為筆記技巧不合格,理所當然地被摩耶批評。然而,這一幕卻鮮明地描繪了太一對航平的關心。假如筆記輔助僅僅是為了傳遞必要的資訊,那麼教授的「說笑」作為課程的「多餘」內容就應該被省略掉。然而,若是這樣,航平雖然能理解內容,卻無法融入課堂中與他人一同歡笑的氛圍,讓他會感到孤單。

課堂內容和教授說笑並不是只能二選一,但太一在這些容易被省略的「額外」部分中看到了溝通的樂趣和與他人共享經驗的重要性。他的這份用心,展現出一種希望航平能作為一個完整的人,自然地融入這個場域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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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在第九集中向即將退學後入職的公司的社長說出了以下這句台詞。

如果覺得只有自己不一樣,我想一定很寂寞,但要是不管跟誰在一起都是那種感覺的話,那跟自己一個人有什麼兩樣?可是如果能對同一件事有相同的感受、一起開懷大笑,就不會感到寂寞了吧。這跟聽得到或聽不到一點關係都沒有,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為了創造一個不讓航平感到孤單的環境,太一正在思考自己能做些什麼。(在劇的後半段,太一也確實接受了筆記輔助的正式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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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這種不設隔閡的態度,不僅針對航平的聽力障礙,也同樣適用於同性之間的情感。

航平在第五集中向太一告白過一次。在這之後他們依然以朋友的關係繼續相處。但航平心中依然帶著一種擔憂,害怕自己的對太一的好感會讓他感到不安。雖然劇中並未明確表達,但正如第二章所述,這其中很可能也夾雜著因為自己對看似異性戀的太一抱有戀愛感情而產生的情感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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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情況下,迎來了劇中第十二話的第二次告白場景。

航平「我以為自己可以忍耐,但果然還是辦不到,不想只跟你當朋友,我喜歡你,即使到如今我還是依然喜歡著你,腦海中一直浮現關於太一你的事…,又對你說了這種話,抱歉。」

太一「為什麼啊,又是這樣一開始就先道歉,我又什麼都還沒開始說,明明我是喜歡你的。」

在這裡,太一依然展現了他一直不變的態度—不要隨便認定自己錯了,不要封閉可能性,而這份態度也轉化為他表達戀愛感情的話語。

此時,太一並沒有被社會的框架束縛,而是以平等的眼光看待航平,並這樣跨越了那兩道<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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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聽力障礙與對同性抱有愛意這兩層少數群體身份時,航平有時會在心中對太一築下「自己和太一屬於不同世界」的牆。但劇中,太一持續打破這面「社會」所築的隔閡,並堅定地告訴航平:「我是真的想了解你,所以不要放棄。」這樣的互動貫穿整部劇情。

最終,航平透過和太一的相遇與相處下來,相信了「太一在的那一側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附帶提一下,這樣的互動讓人聯想到《大叔的愛 第一季》中牧和春田的關係。牧因為感到同性戀與異性戀之間隔的一道牆,選擇單方面疏遠春田;而春田則喊道:「你老是這樣,自作主張決定一切!」這份情感與《聽見向陽之聲》中的太一的形象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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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那個,關於漢堡排的事啊。」

太一「上次我跟你說不在意父母的事,那個是騙你的(中略)…我覺得這個漢堡排,跟那時候的一樣好吃,謝謝你啊,…喂,怎麼無視我呢?」

航平「咦?你剛剛說什麼?」

太一「沒什麼啦。」

航平「對不起,我剛剛沒聽到。」

太一「就說沒什麼了,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你不要在意。是說,要是筆記抄完了就快開始吃飯吧。」

航平「太一你說過,聽不見的時候就請對方講到你明白為止,說聽不見又不是我的錯,那個時候…我真的很高興。」

太一「…那個,關於漢堡排的事啊…」

(來自第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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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便是這篇文章的主題。不過,為了更深入了解太一與航平的關係,我想在最後補充一個重要的點,那就是太一「(向航平)展現自己脆弱的一面」。

太一父母離異,由爺爺撫養長大。雖然他平時對此事總是表現得很堅強,但當航平做漢堡排給他時,他卻背對著航平,談起了自己在父母離婚協議時,在一旁聽到父母各種尖銳發言而受傷的自己,當時爺爺為他做的、已煎到焦黑的漢堡排,而那個漢堡排竟然是他心中最美味的回憶。

然而這些話航平當時聽不清楚,於是就有了本章開頭的對話。然後,太一再度用同樣的語氣,重新向航平講述了這段回憶。順帶一提這一段原作並沒有,是劇版的原創劇情(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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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是個毫不掩飾自己情緒的人,無論吃到好吃東西時、開心時、或生氣不滿時都寫在臉上,特別是在航平面前,他甚至不避諱有像這樣表現出自己的脆弱的情節。上述場景尤其令人動容,美妙地呼應了航平對自身聽障的態度轉變,因為太一在航平面前用同樣的語氣重述自己的傷痛,這也讓兩人之間的距離更進一步。

太一也有自己的難處,雖然和航平的聽障不同,但例如父母不在、需要自己打工賺取學費等生活中的辛苦,也讓他積累了無法類比的各種不易。或許,這樣的生活背景也反映在第二章中,當太一對於「聽者的人生不需承擔任何辛苦吧」這句話的抗議吧。

要多提的話,太一的情感表達還有其他例子,例如在第二話當航平故意忽略他時,他直接說:「你搞什麼啊,昨天明明看見我了還裝作沒看見,這樣我會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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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將脆弱的一面展現出來的現象,與「有害的男子氣概(Toxic Masculinity)」完全相悖,因而也讓這部劇在性別規範上提出了新的思考。

當然,這部劇也可能以不同的方式,傳達了另一種形式的規範性,就這一點可以值得深入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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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作為聽人我眼中的『聽見向陽之聲』

到此為止,因為已經展開了相當長的論述,來回顧一下。

首先第一章,指出了這部劇秉持從「社會模型」的角度來描述聽障,並擷取了劇中對社會提出異議的幾個例子。

第二章則是基於「社會模式」的前提,討論了劇中如何將聽覺障礙作為少數族群的特徵與同性戀的少數族群特徵重合呈現的構成方式。

接下來的第三章,提到太一因這些重和的少數族群特徵,而對自己的愛情情感需要更長時間才意識到的狀況。

第四章進一步探討,在這些討論之上,「太一」被描繪為一個跨越聽覺障礙與性取向這兩條〈界線〉的存在。

最後在第五章,延伸出這樣的太一和航平的關係,在不僅限於聽障的「多重少數族群特徵」的揭示和重新理解中逐漸變化並加深的過程。
里Lemu(アサト)
看到這裡,應該可以理解在下開頭所提到的,這部作品「對廣泛的社會少數族群所面臨的社會問題,具有深刻啟示意義」的意思了。

身為一個聽人,從「聽」的角度來看,我一向都沒有過不便的體驗(這是因為社會本來就是以聽人為前提所構築的),而這部劇也深深讓我體認到自己原來有多麼無知。

我不僅不清楚重聽者與失聰者之間的差異,也不知道並非所有聽障者都使用手語,甚至還有許多中途失聰者所面臨的困難。有人對於不同角度或講話方式的聽取效果有所不同、在嘈雜的人群中佩戴助聽器也無法清楚聽見聲音、從後方突然碰觸並試圖讓對方停下來可能是危險的,這些都是透過這部劇才意識到的。
里Lemu(アサト)
在閱讀因這部劇而延伸的書籍時,我了解到更多困難,例如聽障者在緊急情況下可能無法聽見廣播而延誤避難,曾經有過禁止手語的時代,助聽器容易被誤認為耳機等;同時也發現有一些標誌如耳朵標記、車輛上的聽障標誌等,是為了讓聽障者生活更方便,背後則有著當事人的運動和企業的支持。這些都是過去我從未試圖去了解的事情。而這同樣適用於除了聽覺以外的其他障礙。

(順帶一提,第二集裡太一與航平互相潑水的場景,在了解到助聽器怕水後,也會有不同的觀點。)

我自己一直不希望BL或描寫男男戀愛的作品被異性戀當作安全地帶的消費品來享受和消遣。同樣地,我也希望聽人不僅是被描述聽障的內容所感動,而是藉此了解當事人實際面臨的困難,並在日常生活中反思自己是否有可以提供幫助的地方。希望本劇能成為大家開啟這類契機的引子。
里Lemu(アサト)
最後,想談談川崎鷹也先生「夕陽の上」這首歌的MV,這首歌也是《聽見向陽之聲》的片尾曲。

在這支MV中,由飾演航平的中沢元紀先生被設定為與一名女性(大概是女朋友)在一起,一度引起一些批評。

雖然這首歌並非為本劇量身打造,也可能是出於想表現「不只限於男男戀愛,而是更普遍面向的愛情」等考量,但對於一些粉絲來說,這部BL劇的主演在本劇片尾曲的MV中與女性交往的畫面,感到不太適應(不清楚是否原來就有這樣的規劃,但官方後來釋出了剪輯自劇中片段的MV)

我並不想在這裡判斷MV應該描繪男男戀愛還是保持現狀,而是想提出另一個視角:為何這支MV裡的兩位角色都被塑造成「看起來像聽人」?我沒有看到有人從這個視角提出批評。
里Lemu(アサト)
MV中他們以口頭交流,也似乎未佩戴助聽器。若要忠實反映劇中設定,並體現對當事者的再現,這樣的指正是合理的,但實際上卻沒有人提出這點,這讓人察覺到某種不對等感。

對我來說,如果不是因為這部劇,我可能無法意識到這些角度,也認識到自己還有許多盲點。正因為有機會接觸到這樣的優秀作品,我希望能持續學習,並期待在這個世界上,能多一些成為人們心靈「向陽」的溫暖角落。

無論如何,衷心感謝《聽見向陽之聲》的製作團隊、演員們,感謝你們帶來了這樣一部富有意義的作品!!!!!!!!!!!!
里Lemu(アサ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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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Lemu(アサト)
個人心得:

當時看到這篇後就好想好想分享出來,好多都說中我的點提到TYPE那邊也是,也說到好多我沒注意到的地方,我一直忽略自己在聽人這邊是主流族群這塊,看完意會到後覺得好慚愧。

然後為了確認劇中對白跟原作的差別還又點開了劇,原本不敢多看怕又陷進去的,好在我確認後又有忍住!(啥)

個人最有所感的是筆者提到異性戀戀愛話題那邊,我自己是蠻喜歡聽跟聊的就是了,但如果在還沒對對方出櫃的朋友面前,問到我這邊就會努力用不說謊的方式帶過話題,還真的有點累就是,但過去就算了,現在時代的年輕人應該比較開放跟接受度高。

當然就像筆者說的,還有很多少數族群需要了解,可能能做到的有限,但至少可以做到盡量不給他們困擾跟基本幫助,身為原作粉又看了改編得那麼好的劇,我更要提醒自己在這方面多有意識了。
タツ☀️エイジーズ☀️
看了這篇劇評,也發現自己思考時有很多沒觸及的細節跟面向,感謝里大分享加翻譯這麼詳盡又優質的劇評🙏
ß小可愛邊伯賢ß Yang♡.
感謝分享及翻譯這篇文章,看完真的思考了很多原本看劇沒意識到的部分啊…
ktkana73
謝謝翻譯跟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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