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懶。鋒針CD中

刀光一閃,葉剡被刺得瞇起眼,隨即輕劍出鞘,抵擋伴隨刀氣而來的利刃,身子被壓得一沉,他穩住下盤,另一手也握上劍柄。
沒有殺氣。
但是力道很沉。
一旁的李鐸甩出長槍,直戳那人命門,其收回力道,往後退兩步,臉上的笑極為張狂。
葉剡退到李鐸身邊,收劍入鞘,隨即握住重劍,已然出鞘幾吋,抬頭對上那人的目光,眼裡躍上驚訝。
葉剡不經意喚出聲,「柳聞舟?」
聽此一聲,李鐸一瞥葉剡,看向柳聞舟的眼神凌厲幾分。
「阿剡。」柳聞舟目光炙熱,喊他的聲音低啞,甚至帶著魅惑。「眼神不好了?才認出我。可讓人傷心了。」
葉剡立刻感到一陣惡寒,又退一步,「我跟你沒這般交情,給我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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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霸刀山莊怎麼不先讓我知道?」柳聞舟把那句話當耳邊風,自顧自地說話,「差點就錯過了。」
就是知道他不在才會來!
每次碰面都要打上一回,不看時辰、不看場合、不看地點,糾纏不休!
葉剡煩死他了。
葉剡讓劍沉回鞘中,按下李鐸持槍的手,低聲說話。「在這裡起衝突,對我們不利。」而後他揚聲對柳聞舟道:「揚刀大會在即,若是鬧出什麼,霸刀怕是顏面不好看。」
他瞅一眼臨街的人潮,柳聞舟跟著漫不經心看一眼,目光又緊盯著他,落在因說話而不停張合的嘴唇。
葉剡的心思還在勸說柳聞舟不要在此動手,渾然未覺那般赤裸的注視,李鐸卻是盡收眼底,剛放下的手又提了幾分。
「你要想打,換個地方,練武場行吧?」葉剡說著話,感覺到李鐸的動靜,將他的手又按了下去,還緊了些力道。
李鐸自是明白他的顧慮,但是看不慣柳聞舟的眼神,很想戳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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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不行⋯⋯」柳聞舟佯裝思索,刀背抵著肩,一派輕鬆愜意。這裡是霸刀山莊,是他的地界。葉剡雲遊各處,就是經過也會繞路,來此肯定有其目的,他不怕人跑了。「若是輕易讓你如願⋯⋯我豈不是太吃虧了?」
葉剡冷哼一聲,「不就是想加上賭注嗎?要賭什麼?」
「爽快。」柳聞舟收刀入鞘,「你贏,無論你在霸刀山莊做什麼,我既不阻你,還能幫你。我贏,你聽我的。」
「聽你的?」葉剡挑眉,不說清楚,到時候虧的不是一點半點。「聽你什麼?」
柳聞舟笑笑,他當然知道葉剡沒那麼好誆。「我說什麼,你做什麼。就一次。」
「難道隨你張口嗎?」李鐸已然按耐不住搶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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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認定阿剡會輸?」柳聞舟睨視著他,從方才開始就覺得李鐸很礙眼。隨後又像什麼沒發生過一樣,對著葉剡揚笑。「自是不會強人所難,任何離經叛道、有違人倫俠義之事,我都不會要你做。我想要你做的事,很簡單的,你肯定做得到。」
柳聞舟越是這麼說,越是不尋常。但是他都說到如此地步,葉剡也不好推託。
「你要是漫天要價,我就當沒這回事。」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我不是君子。」葉剡哼聲,擺頭道:「走吧。」
葉剡剛往前走兩步,柳聞舟隨即貼到他身邊一起走,他很快往旁一步拉開距離,避免那貂毛往身上蹭。巷子小,他們走巷就是為了避開人潮,此刻李鐸只能跟在他們身後,目光緊盯著柳聞舟。
柳聞舟陡然瞪向身後,停下腳步,「滾。」
葉剡側身看李鐸,覺察他的目光陰鷙,似有什麼要迸發,連忙擋在他們中間。「他與我一道,同進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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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進同退?」柳聞舟面上的笑越來越冷,「你一直獨身行走,何時開始與人同進退了?」
柳聞舟說話的時候,葉剡直視著他,手悄然向後探,揮了幾下,撈到李鐸的手掌,不輕不重地捏了捏手心,有著安撫之意。
李鐸已然快壓抑不住,本瞪視著柳聞舟,在手被擒住之後,驀然消散,心思全匯集在一處。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葉剡嗤笑著,「你要他走,我便和他一起走。」
這話讓柳聞舟的目光陡然冰冷,寒得能凍傷人。
葉剡說話時要抽回手,李鐸忽然捏住他的小指,也不輕不重,緩緩摩挲,好似在挽留。
「我便當他不存在。」柳聞舟收斂眼中的鋒芒,邁步向前。
趁著柳聞舟移開視線,葉剡回頭柔和一笑,指節微屈,勾了勾李鐸的手,指腹貼著指腹滑過,然後分開,不帶留戀。
李鐸看著葉剡的背影,攥緊拳頭,將方才碰觸間的熱燙握在手心,不讓其隨之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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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剛走出巷子,便有人注意到柳聞舟,上前攀談。
「知濟,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說不想湊這熱鬧,要去找獵物嗎?」
柳聞舟笑答:「看到獵物,便折返了。」
就在他身後的葉剡聽著這些話,面上沒什麼表情,倒是李鐸給了他一個眼神。
葉剡便閒談起來,「知濟,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字。」他偏頭看著李鐸,「我師父跟他師父原是知交,不過在我師父成親之後,他們就不再有來往。我跟他向來不對付,每次見著總要較量一番。大概是師父帶我來這裡修習鑄造時,他的技藝本比我高出不少,後來我卻越過了他,記恨在心吧。」人就在前頭,他絲毫沒避諱。
「順帶一提。」葉剡湊了過去,與李鐸離得很近。「交手向來是我贏的多。」他用手背拍了拍李鐸胸前,「不用擔心。」
李鐸瞟他一眼,眼珠往柳聞舟身上擱,「你們上次見著,他是這模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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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剡這才仔細瞧柳聞舟。
他們很多年未見了,柳聞舟個頭拔高不少,比他高出一個頭,身形也壯碩不少,那身貂裘下不知掩藏多少。
「適才你被他一刀壓制。以你左手臂力,我只見過師兄能比過你,將軍也是勉力相抗,你對上他卻用上雙手。他為了贏過你,應該不少下功夫。」李鐸說完,輕哼了聲。「我倒好奇,他想讓你做什麼。」
「你真是一點信心也不給我。」葉剡下意識以拇指揉搓著小指,不知是想揉搓掉什麼,還是在溫存著什麼。「你到底是誰的人?」
李鐸的目光重新放到葉剡身上,這話不好回答,怎麼答都有些曖昧。
葉剡卻是笑了笑,又湊近一些。「這話有這麼難答嗎?你還能是誰的人?」
沒待李鐸出聲,柳聞舟的目光刺得他們退開距離。
柳聞舟冷聲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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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遠離人群匯雜之地,練武場沒有他人,所有人的注意都在即將到來的揚刀大會。
柳聞舟站在場中,葉剡卸了身上東西,入場前李鐸叮囑他不要輕敵,他只笑著擺手。
「阿剡。」柳聞舟勾唇一笑,手擱在刀柄上,神態自若。「聽聞你近些時日總在戰場前鋒晃蕩,是有什麼勾了你心神嗎?」
「讓你嚥下去,沒聽見嗎?」葉剡在他面前站定,拔出輕劍直指。「別用你那張嘴喊我的名字。」
「你若是贏了我,你想我喊什麼,我便喊什麼。」柳聞舟指尖躍動,敲著刀鞘,似乎心情愉悅。「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喊你『阿剡』,你輸了比較好。」
「是贏是輸,動動嘴皮子就能定嗎?」
他們相互對峙,等著對方先出招,端的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啊,我想起來了。先鋒營多了個布衣大夫,聽說美若天仙,我就好奇了,有你美嗎?阿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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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剡眉頭微動,勉強壓下不至於面部扭曲,他最厭惡柳聞舟這副嘴臉,還有漫不經心的誇讚。
眼中盡是不屑一顧,言詞卻是逢迎諂媚。
對他也便罷了,竟提起向燕亭。
葉剡可按耐不住,「別提延悅!」
「延悅?是他的表字嗎?」柳聞舟長哼一聲,意味深長。「又是一個啊。」
「你什麼意思?」
「阿剡,又何苦呢?」柳聞舟笑著,率先出手。
柳聞舟疾跑向前,憑刀鞘擊向他,葉剡側劍以擋,後撤一步,挽著劍花擋開刀,順勢刺向柳聞舟。
側身避開這一刺,柳聞舟抬腿攻向他腰側,葉剡左手穿過右手之下,掌住攻來的腿,錮著柳聞舟,反手揮劍向他。
柳聞舟不急不躁,拔刀出鞘,短刀飛出繞過兩人,將劍震開。葉剡鬆手,後退幾步,穩住身軀,隨即上前。
與此同時,柳聞舟也擺好架勢,正手執長刀,反手握短刀。葉剡一靠近,柳聞舟立即掃腿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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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被攻下盤,葉剡反應極快,後撤兩步,換執重劍揮出一道劍氣,逼得柳聞舟翻身以避,也朝他劈出兩道刀氣。
藏劍持輕劍時身法靈巧,換上重劍就不一樣了。霸刀腿法伶俐,正好對付。
柳聞舟立刻近前,在葉剡揮舞重劍時,避開攻擊範圍,游刃有餘地在他身後,還能騰出手來摸過他的腰側,像是在說他的破綻多得很。
「摸哪呢!」葉剡額間青筋爆起,揮斬重劍的速度快上一些,柳聞舟險些避之不及。
在一旁觀戰的李鐸面色不悅,盯著柳聞舟那隻吃葉剡豆腐的手,嘴裡還是不由得感嘆,「步法如此輕巧,實難對付。」
避開一擊,柳聞舟不改輕佻,在葉剡身後而過時,又揉了一把他的臉。
這可把葉剡氣得不輕,換回輕劍,與柳聞舟的長刀一來一往。
李鐸有些擔憂,喃喃道:「別躁。」
聲音不大,葉剡卻聽得清楚,「我看是你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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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今日都浮躁了。
柳聞舟有著輕易讓人心浮氣躁的能耐,不管是眼神、笑意還是話語,乃至一舉一動。
練武場上的躁動已經停止,柳聞舟長刀在葉剡頸前,短刀戳在他腰側,輸贏已分。
「阿剡。」柳聞舟收起一長一短的刀,對著葉剡一笑。「我贏了。」
葉剡瞪視著他,不發一語,將劍收起。
柳聞舟並不在意,笑意盈盈,「那我便說了。」他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葉剡,「閉上眼。」
「什麼?」葉剡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柳聞舟微微彎腰,湊近他。「閉上眼。」
走這麼遠到練武場,費力氣過招,就提這麼個要求?葉剡滿眼疑惑看著他,柳聞舟只是笑著。
李鐸略感不對,手已經抓著弓身,正摸向箭矢。
豈料,葉剡閉眼閉得乾脆,柳聞舟沒有半分猶豫,俯身吻了上去,舌尖直闖齒關。 葉剡倏地睜眼,立即咬下,柳聞舟吃疼退開,破風而來的箭矢就從他眼前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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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葉剡張口結舌,許多情緒在翻騰,一時之間竟什麼也說不出來。
柳聞舟吐了吐被咬傷的舌頭,眼帶挑釁瞥了眼李鐸,盯著葉剡就沒再移開。
李鐸架起箭,見柳聞舟又想上前,出聲警告。「你再靠近他一步,我讓你當場斃命。」
柳聞舟根本不理他,卻也沒再邁出半步。「阿剡,第一次吧?真兇。」他咋了咋舌,意猶未盡。
這句話一入耳,葉剡心中的紛雜,瞬間定下來。
他竟會被輕薄,還是柳聞舟!
這輩子從未想過!
「你竟羞辱我!」葉剡咬牙切齒,「比試贏過我還不成,如此記恨我嗎!」
這話讓柳聞舟收起笑,「我不是記恨你,是惦記你,想要你。」
「渾話還沒說夠嗎!」葉剡氣極,「什麼第一次?」他嗤笑一聲,「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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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聞舟一聽,眸光驟然沉寂,「是誰?」
「我親了誰還得告訴你?」葉剡沒好氣道。
「你不會非禮他人。」柳聞舟寒聲道:「是誰吻了你?」
葉剡竟被此話一噎,「你憑什麼斷定我不會?」
「當年你喜歡薛伯弼,在他面前什麼也不敢說,只會在他睡著時,悄聲說喜歡。人清醒時,小動作一堆,人睡著時,你倒是恪守君子之道,不敢動他半分。你會非禮他人?誰會相信!」
柳聞舟說得字字鏗鏘,另外兩人皆是怔愣。
「你為何知曉?」葉剡不禁開始回憶書院那一張張臉,但那時他根本沒正眼瞧過誰,記不清楚。
柳聞舟沒有回答,一心想知道究竟是誰,「是誰?我殺了他。」他邁出步伐向葉剡逼近,隨即一箭朝他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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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鐸再度架起箭,冷言道:「是我。」他對上柳聞舟投來的視線,「你又待如何?」
「是你?」柳聞舟笑了,卻滿是殺意。「報上名來。」
李鐸鎮定非常,亦笑了。「李鐸。」
「好箭術。就是拿著一張爛弓。」
柳聞舟調轉方向朝李鐸走去,隨即被抓住臂膀,那隻手一施力,即將斷骨的痛楚,使他渾身的力氣彷彿一瞬被抽乾,陡然跪倒在地。
葉剡漠視著抬眼看著自己的柳聞舟,左手再度施力,骨裂的聲音立時傳出。柳聞舟咬著牙,疼得聲音都發不出。
「柳聞舟。」葉剡說話的語調毫無波瀾,「你要殺誰?」他面無表情,看起來卻森然可怖。「我的人,你敢動嗎?」
此言讓柳聞舟硬擠出話來,「你的⋯⋯人?」
「我說過,與他同進同退。」葉剡鬆手甩開他,「比試你贏了,你說的我照做了。我們追查至此,若是因你阻撓斷了蹤跡,我必不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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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此等蠻力,剛才為何不用?」柳聞舟感到手臂一陣一陣地疼,伴隨著麻癢之感。他先前知道葉剡力大,卻不知有如此蠻橫。
「比試武藝,自是切磋招式,用蠻力贏了算什麼?」葉剡啐了一口唾沫,雜著鮮血。「何況你刻意與我拆招,我用得上嗎?」
他們的談話,柳聞舟聽到了,一直提防著,沒與葉剡正面比拼力勁。
贏得倒不光彩了。
柳聞舟笑了起來,失卻狂傲,滿是狼狽。
「阿剡。」柳聞舟忍著痛站起身,直面葉剡冷漠的雙目。「你為何看不見我?」
葉剡面露些許疑惑,柳聞舟逕自說了下去。
「是因為你,我才拜入霸刀,但是你絲毫不記得我。師父送我到書院,與你一道習文,然而你未曾正眼看過我。」柳聞舟說著,如墨的眼瞳愈加深沉。「我看不得你與人歡笑,把你身邊的人都散去了,為何我還是入不了你的眼?」
散去了?
葉剡略一思索,便知他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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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風聲,都是你放出去的?」
柳聞舟沒說話,葉剡感到不可置信,那時候他們才多大,心思未免太深沉。
葉剡想起來,他曾求過師父收留一個孩子,當時師父已經沒有打算再收徒弟,只道給孩子尋了好去處。師父既如此說,他也沒有再掛心,原來是託給了知交。
「只是沒想到有個不畏流言的薛行端。」柳聞舟眼中似有一抹恨意閃過,「你的眼裡只有他。」
再聽下去,不知柳聞舟還會說出些什麼。葉剡不想繼續糾纏,邁出幾步,又因他的話停下。
「你的喜歡終成友誼,與你為友之人終究是友。」柳聞舟向著他靠近一步,「阿剡,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從小到大我都看著你。我想要你,便不能與你為友,只能與你為敵。」
「即便你想,我也不會與你為友。」葉剡側目而視,「我非真君子,但你是真小人。我是人,不是東西,你想要便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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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聞舟不再言語,朝葉剡伸出手。葉剡冷睨那隻手,不避不閃,正要探出左手,忽被帶著往後退離一段距離。
那些話語,李鐸聽了都噁心,不想葉剡再與他接觸。柳聞舟的視線落在李鐸身上,再次張狂地笑了起來。
「李鐸?你的表字又是什麼?可與阿剡以字相稱?」柳聞舟咧開嘴,「記住,此生你只可能與他為友!」
李鐸不禁瞠目,這話猶如詛咒一般,砸在他的心上,捆得他由心自身蔓延著一種痛楚。柳聞舟的笑,嘲諷著他,李鐸甚至在葉剡沉睡時,都不敢吐露半分。
「我沒有表字。」李鐸一字一字從齒縫擠出,以此否定著柳聞舟的話語,卻是連自己也哄騙不了。
見李鐸氣息逐漸不穩,葉剡反手抓著他,「李鐸,別被他的話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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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鐸看向葉剡,瞧見他唇邊鮮血,鬼使神差地湊上前吻了他,舔去那抹血色。葉剡訝異,卻見李鐸並未看著自己,而是瞪視著柳聞舟。
一股無名火油然而生。
葉剡伸手一撈李鐸的腰,將人帶向自己,掐著下頜,迫李鐸看著他。
「惡犬嘴臭,我被咬了一口,正噁心著。用你蓋過去吧,李鐸。」葉剡說得很大聲,就是說給柳聞舟聽。隨後壓低嗓子,對李鐸說話。「你什麼意思,我是獵場上人人搶奪的頭彩嗎?」
「我沒、唔⋯⋯」
沒這個意思。
李鐸正想應答,便被奪走了呼吸。葉剡根本不給他回話的機會,直接堵上李鐸的嘴。
葉剡的吻很急躁,李鐸絲毫追不上,被打亂的呼吸被一點點掠奪,逐漸揉碎並被葉剡吞嚥入腹。李鐸被窒息感籠罩,細喘著尋求縫隙,空著的手不知何時抓住葉剡的臂膀,彷彿要將他掐出瘀青,被緊抓的弓身也似要爆開。
葉剡不痛不癢,毫無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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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鐸無法喘息,緊抓的力道漸漸喪失,葉剡才稍稍放過他,然而鼻尖抵著鼻尖,仍在相互爭奪著氣息。
葉剡的唇幾度擦過,李鐸找回神思後,偏頭避開,像是怕了他。葉剡這才側看柳聞舟,瞧見他的神色,很是滿意地抱著李鐸,勾唇燦笑。
「沒有什麼會一成不變,尤其是人。」葉剡收起笑,眼神凌厲。「你瞭解我?放他娘的狗屁!」
葉剡拉著李鐸,撈起地上的包袱,大步離開練武場。
兩人走出很遠,葉剡確認柳聞舟沒跟上來,便放開了李鐸。
「扯平了。」葉剡搶在李鐸前頭說話,「我不計較你把我當頭彩,方才的吻你也別當回事。」
李鐸啞然看著他,剛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分頭行動吧。」葉剡向前邁了幾步,「人多眼雜,尹仇月不知躲哪去了。」話一說完,他便施展輕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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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鐸立於原地不知道多久,暗衛出現在他身後。
「二爺。」暗衛單膝跪地,等待指令。
「尋到蹤跡了?」
「在鎮東曾交過手。」
「分出兩撥人,一撥人跟著葉剡,一撥人盯著柳聞舟。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報我。」
「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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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太躁了。
一棵樹轟然倒下,滿是劍氣縱橫的痕跡。葉剡收劍入鞘,隨著起伏的氣息調和,胸腹間的怒意也稍稍平復。
比起柳聞舟的羞辱,李鐸那一個吻更令他惱火。
「出來。」葉剡驟然喊了一聲,片刻後一個人從樹上躍下,俯首聽命。「找到尹仇月了?」
「在鎮東交過手,已逃入鎮中,二爺吩咐守住各個出入口。」
「鎮子在哪個方向?」方才一通亂走,現下辨不明方向。暗衛給他指明方向,葉剡剛邁步,又回頭命令,「別跟著我。」
「葉少,屬下已領命,不能違抗。」
「好啊,先前你們還會聽我差遣,如今就不把我當回事了,是吧?」
「您言重了。公子曾言,二爺與葉少的命令,如同他親自號令。」
「那就別跟著我!」葉剡拋下一句話,任由暗衛跪地垂首,身入山林之中,不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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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剡在林中穿梭,剛走到視野開闊之處,立刻被襲擊。葉剡以劍柄抵住刀鞘,與柳聞舟的視線對上。
「還想打一場?」葉剡知道他會追上來,一時腦熱,給柳聞舟的刺激過了。
「方才還在纏綿,這會兒怎麽置上氣了?」柳聞舟目露兇光,不再隱藏半分。「還是讓我疼疼你吧?」
葉剡一聽後半段話,隨即震開柳聞舟,朝他刺出一間。柳聞舟拔刀出鞘,短刀旋飛從側邊擊向葉剡,他被逼得持劍相擋,來不及接下正面來的長刀攻勢,連連後退,被壓制在刀刃與樹幹之間。
即使隔著刀劍,柳聞舟仍然湊向前,想要輕薄他,葉剡怎會讓他得逞,提勁逼退刀刃,刀背又抵著柳聞舟,使之後退。
葉剡冷哼一聲,「想要我?是想要我雌伏身下,予我以恥辱,這樣你便得意了嗎!」
「我想要你。」柳聞舟喘息著,強撐著不顯露疲憊,施力壓制葉剡,湊近他就快要吻上。「當然想把你壓在身下。但不只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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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想如何!」葉剡偏過頭,躲閃著柳聞舟。
葉剡左臂雖有蠻橫力勁,右臂卻是平常,柳聞舟用雙臂與他對峙,葉剡倒顯得勢微。
「你為何不明白!」柳聞舟又再使勁,劍身已被壓在葉剡胸前。「我想你看著我,我想在你身邊,其他人都滾蛋!」
「我要明白什麼?」葉剡被劍硌得生疼,「若干年不見,你現在發什麼瘋!」
「我是要瘋!我本想著一步一步來,但你總是走得那麼快,在哪裡都不曾多加停留⋯⋯」柳聞舟凝視著他,看著刀刃在葉剡頸間劃出血痕。「你去過的每個地方,我都曾踏足,但我就是追不上你,總是與你錯過!如今我終於見到你,你身邊卻有了別人!」
刀刃的冰涼與血液的溫熱交錯,隱隱作疼,葉剡暗暗蓄力,運勁震開柳聞舟,隨即吐出一口血。
「可惡⋯⋯上次的傷還沒好全嗎?」葉剡擦掉嘴角的血,抬眼看著在陰影中的柳聞舟。「瘋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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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聞舟緩步向他走來,漸漸從陰影中顯露的臉,比被遮蔽時更加瘮人。葉剡欲舉劍,卻因胸口一陣疼痛,沒能舉起。正感不妙,柳聞舟竟是一把抱住了他。
「你⋯⋯」葉剡原以為,會被柳聞舟趁機拿下,沒料到會是這麼個情況。
「阿剡,阿剡⋯⋯」柳聞舟抱著他,慢慢收緊臂膀,勒得葉剡胸口更加疼痛。
葉剡頻頻想掙脫,換來的是更大的力道,他只好不動了。「疼死了,快放開!」
「你向來獨身一人,他究竟有何特別?」柳聞舟恍若未聞,反而湊到葉剡耳側,讓他不由得一僵。「我從不急切,只要我掌握你的一切,在你身邊的一定是我。為什麼不等著我,為什麼讓他在你身邊?」
柳聞舟的聲音就在耳際,葉剡不想聽也得聽,心下思量著怎麽脫離此等境況。
「你想去哪裡,我都陪著你。你想做什麼,我都隨著你。不要他了,選我,好不好?」柳聞舟的話語逐漸柔和,「阿剡,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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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讓葉剡猛地推開了他,力道過猛,讓胸口疼得厲害。「你說什麼胡⋯⋯」他說不下去,因為柳聞舟的神情認真,不像是在說胡話。「什麼選不選的,為什麼我非要選一個,我跟李鐸並非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柳聞舟露出一個笑容,純粹的喜悅。「你吻他只是為了氣我嗎?我好高興。」
「你腦子是怎麼長的!當然不是!」這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
「那你為什麼吻他?不是為了氣我,是為了什麼?」
葉剡答不出來,柳聞舟的臉色又難看起來,他跨步上前要擒葉剡,卻被一道槍光逼退,不多時便被包圍起來,柳聞舟掃一眼這些人,很是眼熟。
「為了什麼,由我與他探討,你不需要知道。」李鐸收槍,攬過葉剡,「內傷又復發了?不讓你停藥,偏不聽。靠著我吧。」
葉剡看向李鐸,撥開他的手,自己站穩。「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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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鐸看著他,伸手扳過葉剡的臉,「你臉色都白了,還說很好?」
葉剡還沒反應,柳聞舟率先跳腳,「別碰阿剡!」
「你方才抱得可高興?」李鐸鬆手,命令暗衛道:「捆了他。」
柳聞舟見勢不妙,俐落地闖出包圍,暗衛緊隨其後。
「等等。」葉剡看著暗衛離去,轉頭問向李鐸,「暗衛在此,尹仇月呢?」
「尹仇月哪有你的安危重要。」李鐸答得理所當然,倒讓葉剡噎著了。「放心吧,有人盯著他。」
「不過是區區惡犬,我哪有什麼危險。」
「他可不是正人君子。」
「小人我應付得多,他能耐我何?」
李鐸不悅地掐上他的頸子,沒有施力,手指就壓在那道傷痕旁邊,葉剡忽然被襲,疼地嘶了一聲。
「這便是他的能耐。」李鐸看著那道傷痕,鮮血流淌過他的指間,嗓音愈加低沉。「他就是這麼喜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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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聽了不少啊?」葉剡擋開他的手,胡亂抹著頸間,抹得都看不著傷口在何處,李鐸忙制止了他。「你還真耐得住性子。」
「總不能讓他擒著你當人質。」李鐸從懷裡掏出一方帕子,替葉剡擦了頸上的鮮血,而後壓著傷痕等血止下。「回去我替你上藥。」
「小傷,不用。」葉剡冷冷回絕。
「回去,上藥。」李鐸毫不客氣。
見葉剡還在與自己置氣,李鐸無奈嘆口氣,「你總是不對傷勢上心,虧得你先前盯著我一碗一碗地喝藥。」
葉剡怕疼,卻老是受傷。受了傷,又不肯好好喝藥,總是才有好轉就停藥。反倒是先前李鐸肩傷惡化時,葉剡一碗不落地盯著他喝。
李鐸見不得他受傷,更捨不得他疼。柳聞舟說著喜歡,卻傷了葉剡,李鐸很是氣憤。
「你那肩傷再拖手就廢了,我的傷沒什麼大不了,能一樣嗎?」
「練武場上,為什麼吻我?」
葉剡一噎,「你還真要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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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鐸微微一笑,向葉剡逼近一步,「自當探討。怎麼,你答不出來?」
「你問,我就要答嗎?」葉剡退了一步,李鐸再進,他便再退。
「你不答嗎?」李鐸去拉他的手,又捏住了小指,葉剡頓時一步也退不了了。「那我替你答吧。」
「你又知道了?」葉剡想抽開手,只挪了一點,李鐸捏得更實了。
「是因為⋯⋯」李鐸湊近他,葉剡退不了,只能任由彼此的距離近在仰息之間。「我不是因為想吻而吻你?」
「⋯⋯」葉剡默然,與李鐸四目相對。
「那我現在補償你?」
「打住。」見李鐸又要往前,葉剡隨即出了聲。「你要幹什麼,李鐸?」
「葉剡,那一仗之後,你似乎不太一樣了。」既然被制止,李鐸便停在此處,不進也不退。
「你想多了。」像是被抓到破綻,葉剡說話的語調顯得生硬。
「是我想多了⋯⋯」李鐸朝他輕呼一口氣,搔得葉剡心癢難耐。「還是你不敢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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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剡逼自己退了一些,離開會被李鐸氣息擾亂的範圍,「成日多想的是你,也是難免,畢竟你是先鋒營的寧遠將軍,戰略應變多得靠你,現下先鋒營離了你,肯定焦頭爛額吧?要不趁此機會回去,尹仇月交給我就行。」
「營裡有將軍,有師弟,他們都不是胸無城府之人。讓我回去?」李鐸摸到他胸前,探入葉剡衣襟內,「不知是誰,受了嚴重內傷,倒臥巷中險些成了孤魂野鬼。」他掏出了一個藥瓶,舉在葉剡面前。「你再不好好治傷,燕大夫的藥丸再靈,也禁不起你這麼胡鬧。」
藥瓶他能自己拿,動不動上手什麼意思!葉剡不服氣伸手要搶,李鐸躲開他的手,從藥瓶中倒出一顆藥丸,隨後扔開了藥瓶。李鐸叼著藥丸,對嘴餵給他,舌尖相纏,離去前還吮了一下。
「李鐸!」
「別這樣看我,之前你不也這樣餵我糖嗎?」
葉剡臉色幾變,似乎是覺得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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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告而別?」李鐸說著,向他靠近,貼在葉剡耳邊說話,「你不會以為一路上閉口不談,我就不會問了?」
「我早就要走,不過耽擱幾天,算什麼不告而別?」
「我聽說你本已出營,忽然折返,是因為羽尉隊被殲滅嗎?」李鐸從指尖感受到葉剡的僵硬,輕笑幾聲,「你為何如此緊張一個假消息?羽尉隊有你在意的人嗎?」
明知故問!
葉剡後撤一大步,依然沒能抽回被捏著的手。「你怎麼回事!我是因內傷復發而躁,你又是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呢?」李鐸喃喃低語,目不轉睛地看著葉剡。「我高燒不退,你為什麼守著我?我喝藥並不怕苦,你為什麼非要給我糖?我不吃魚,你為什麽讓人燉了魚湯,還替我挑刺?」他又一次逼近葉剡,「每每你做了這些,就有幾天不理會我,你為什麼對我若即若離?」
這些話李鐸一直壓在心底,不敢提、不敢問,今日見到柳聞舟,他便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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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剡沒有吭聲,沉默如迷霧般蔓延,四周寂靜如同沒有生息。李鐸抓著他的手不曾鬆脫,像是怕葉剡就這麼逃了那般。
「李鐸。」葉剡緩緩啟唇,語氣透著疲倦,「我怕了你,別問了。」
李鐸隱隱牽動嘴角,本笑不出來,卻難以抑制笑了起來,滿是苦澀。「你為何沒有駁斥他?」
「李鐸。」葉剡碰觸他的臉,那股微涼讓李鐸驚得一顫。葉剡湊近他,雙唇輕輕在李鐸唇間點了一下,若有似無的碰觸,讓他停下了思緒。
「別問了。」葉剡輕聲說著,隨即身形一晃,靠著李鐸才沒直接倒下。
「你怎麼⋯⋯這麼涼。」李鐸抓著他的臂膀,從上而下摸過,通體生涼。
「我胸口好悶⋯⋯像被一團絨毛堵住了一樣,內息無法調勻。」葉剡靠著李鐸就不想使勁了。
李鐸環抱著葉剡,不禁開始自責,離得這麼近,他竟然沒有注意到葉剡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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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剡忽然笑了起來,「在你面前,我怎麼老是如此狼狽。」他回抱李鐸,「走不動了,讓我靠一會兒。」
「剛才還不願。」李鐸念叨著,手在葉剡背後輕揉,試著幫他平順內息。
「我都不要臉面了。」葉剡將臉埋在李鐸肩頭,聲音悶悶地說,「你多少給我留點。」
「你平時可曾顧及臉面?」
「顧,怎麼不顧?在別人面前不顧,在你面前也得顧啊。」
這樣半真不假的話,李鐸沒有打算回應,感覺葉剡的內息再度紊亂,他皺起眉,擔憂又多了幾分。
「燕大夫的藥沒有用麼?」
「這藥的效用是強行穩定內傷,藥性兇猛不能多服。想來是內息散亂,過度壓制反受其亂。」
李鐸聽著他的話語,抱著葉剡的手下意識收緊,「如今各門各派齊聚霸刀,定有會治內傷的大夫,我帶你回鎮上。」
「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閉嘴。」李鐸最是不喜這樣的話,透著葉剡對自身的滿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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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兇啊。」葉剡側過臉對著他說話,話語輕飄飄、軟綿綿地,隨著氣息吹進李鐸耳裡,被葉剡說得帶著三分撒嬌,還有三分調戲。
李鐸感到一陣搔癢,伴隨著一股熱意,從耳際擴散到心扉,在葉剡背後的手收緊,抓皺了衣裳。
「我是讓你別擔心,你怎麼會錯意了。」葉剡盯著眼前紅透的耳廓,唇角不自覺掛著笑意,「沒抓尹仇月,而是讓人盯著,是有變故吧。」
「尹仇月本是安祿山放在南詔的棋子,他在段氏山莊還有一個身分,南詔曾如此看重他,許是因為這個。」李鐸強撐鎮定,語氣如常,呼吸卻有些不穩。
葉剡察覺後,輕輕一笑,「原來他那把鐵扇不是配飾啊,難怪我被他出其不意的一指,傷得差點曝屍巷陌。」
「別再掉以輕心了。」這話讓李鐸想起那時的情景,若他沒有發現葉剡,會是什麼後果?
「都聽你的還不成嗎?」感覺李鐸的擔憂復起,葉剡又軟了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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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時聽過我的?」李鐸對此言疑信參半,由葉剡說出口的話,總要多幾分思慮。
所言是虛是實,全憑葉剡心情,日後是否推翻,端看當下所需,最初有幾分真意,倒不緊要。
「現在開始啊。」葉剡說著挪了挪,幾乎是貼著李鐸的耳邊,話語極輕,「想不想我聽你的?」
李鐸將他推開一些,葉剡直盯著他瞧,見李鐸似乎頗為動搖,玩心驟起。
「不用賭注,不限一次。」葉剡拉開他的手,非要貼近李鐸,「你僅有的待遇,如何?」
「你別這樣說話了。」李鐸終於受不了,自己退後一步,放開葉剡,也鬆開一直捏著他的手。
「不喜歡?」葉剡沒再靠近他,只說話,握緊自己的小指,往身後藏。「我看你很受用啊。」
「葉剡。」李鐸閉眼吁出一口氣,才睜眼看葉剡。「你能走了吧?」
「能走。」
「你要聽我的?」
「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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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傷養好之前,不要輕舉妄動。按時服藥,不許怕苦。」
「就這些?」葉剡笑了笑,「我還以為你要提些別的。」
李鐸雙唇微張,然後抿緊,沒有再說話。
「比如⋯⋯不准我再像方才那樣靠近你。」
葉剡刻意說得纏綿,李鐸的臉色絲毫未變。
「不准再讓他靠近你。」
「我真是不想再看見他了。」葉剡沒有正面應承,撿回藥瓶收進懷裡,「再不走就天黑了,回鎮上吧。」
葉剡轉身就走,在他身後的李鐸頓時變了臉色。
越真的話,葉剡越不會掛在嘴邊。說不想見,便可能是想見。
葉剡唯獨沒有否了那句喜歡。
李鐸無法不忌憚柳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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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刀大會多年未舉行,乃是江湖一大盛事。
各門各派、各路英雄、各色人等,在江湖上有威望自當露臉,若無名望也能藉此出頭,自是無人肯錯過,盡皆匯聚於此。
霸刀主殿之下有一純樸小鎮,來到霸刀只能在鎮上住下,平時來往的俠客並不多,鎮上的客棧容納不下這許多外來客,鎮上的民家紛紛被一門一派包下。
他們來得晚,本找不到落腳地,也不知青夙使了什麼辦法,竟能住得一間上房。
剛踏入客棧葉剡忽然倒下,全然失去意識,一路上是強撐著走回來。李鐸抱起他帶回房中,命緊隨他們的暗衛去尋大夫。
「少俠受此等內傷,須得靜養,莫再妄動內力,切忌勞心傷神。」大夫將葉剡身上的銀針一一拔除,如是囑咐,臨走前將方子交給李鐸。「一日三服,莫斷。」
李鐸就在屋外給葉剡煎藥,「玄寐,你一直跟著葉剡,他們說了什麼,是否聽見?」
「一字不落。」
「錄下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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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夙有消息麼?」李鐸有一下沒一下的搧著,心思並未在此。
「尚未傳回。」
李鐸一揮扇子,讓玄寐去錄話紙上。
此藥需將八碗水熬成一碗,李鐸熬了近兩個時辰。青夙傳回消息,追丟了柳聞舟,有兩個落單的暗衛被傷,不知是否手下留情,才沒丟了性命。
李鐸細細將藥吹涼,扶起葉剡一點一點將藥餵進,替他擦著從嘴角流下的藥湯,不免想起柳聞舟是如何親吻葉剡,俯首在唇間印下一吻。
吻在他們之間,已然習以為常,卻又帶著幾分真意?李鐸用玩世不恭去掩飾,葉剡從來放蕩不羈未曾放在心上,然而柳聞舟的一言一行,都是如此直接熱烈,葉剡究竟是如何作想?
將僅剩一點藥湯的碗放置一旁,扶著葉剡躺下,李鐸剛替他捂好被子,忽有一陣風吹過,燭光因而晃動,他不動聲色地探看四周,輕手輕腳拿過長槍湊近窗邊。
窗門驟然大開,李鐸刺出一槍,將柳聞舟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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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追一退,從窗外翻至屋簷上,柳聞舟招招凌厲,卻沒有練武場上的剛猛。比試接連著逃脫追捕,剛脫身就來襲擊,一隙喘息都沒有留給自己,已然快要透支脫力。
李鐸本不及他,此時略佔上風,柳聞舟頻頻要近身,李鐸藉著長兵優勢,不給他任何機會。甩過長槍,一刺一挑,李鐸將那把短刀挑開,甩下屋簷。柳聞舟伸手握住槍身,猛力一扯將李鐸拖向自己,甚至將長刀也扔開,扯著李鐸的衣襟就撕開,他始料未及,用槍身側擊柳聞舟,將之擊倒。柳聞舟倒臥在屋瓦上,雙目緊盯著李鐸裸露的左臂,揚起了笑。
「果真如此。」柳聞舟站起身,張狂的笑一聲一聲,越來越響。「那可是薛伯弼的暗衛,除了他,只有阿剡能夠驅使。他們卻聽命於你,好生奇怪啊。」
柳聞舟拾起長刀,橫在身前,笑得肆意。「原來沒死啊,薛行、誰!」他用刀擋下一枚暗器,低頭一看是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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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聞舟再度抬頭時,看見葉剡用外衣罩在李鐸身上,將胎記遮掩,瞪視著他。
「你醒了?」李鐸反捉他的手,「你不能運氣,更不能動氣。」
「我不動氣。」葉剡回眸看著他,「你們引起騷動了。」他用眼神示意李鐸看看四周,宿於附近的武林人士紛紛關注此處,若是此刻胎記被有心人看到,後果可是夠麻煩的。
「阿剡。」柳聞舟的笑轉為柔和,「其實我見過那個布衣大夫,美則美矣,但是冷若冰霜,我不喜歡。哪比得上我的阿剡,笑靨如花,性烈如火,又能柔情似水。」
葉剡嘴角扯了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五行缺二,誇得不到位啊。」
「鑠金以為刃,凝土以為器。我與你,可稱天造地設。跟我走吧,阿剡。」葉剡還未開口,柳聞舟沉色道:「你不在我身邊,我這張嘴,可沒人管得住。」
葉剡緊了緊拳頭,前進一步,李鐸將他拽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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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跟他走。」李鐸緊抓著他,「不過是一枚胎記,能奈我何?」
「吉氏在朝中還是有些人脈,何必授人以柄?」葉剡將外衣攏緊些,順帶拉開李鐸的手,「若是讓他在此揭開,消息必定不脛而走,於你於薛氏都不利。我不能容忍,因我而傷到你,傷到伯弼。」他湊到李鐸耳邊,避開柳聞舟的視線。「招回暗衛,見機行事。」
李鐸眼看著葉剡離開自己,走向另一個人,柳聞舟攬過他,正欲憑輕功離開,葉剡回頭動了動唇,對李鐸說:我等你。
夜晚的風寒冷刺骨,騷動漸漸平息,李鐸猛地捶碎瓦片,「可惡!柳聞舟,豈能讓你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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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冷一陣熱,反覆交替,葉剡很是難受,想翻動身軀卻動彈不得,被冷汗浸得濕透,悠悠轉醒。他下意識摸索著,摸到環在自己腰上的手,低頭一瞧,是柳聞舟緊抱著他,枕在胸前睡得正熟。
柳聞舟帶著他,沒出多遠,葉剡再度因為內傷昏了過去。
葉剡查看自己身上,沒有變化,他試著扯開柳聞舟那像鐐銬的手,幾經努力,扯不開,索性放棄了。
「好重⋯⋯」柳聞舟壓著他,葉剡感到有些喘不過氣。
方才葉剡有許多動靜,柳聞舟都沒反應,這輕輕一句話,竟讓他醒了。柳聞舟直起身,卻沒放開葉剡,湊上前就要吻他,葉剡偏過頭讓他撲了空,柳聞舟絲毫不惱,笑著在臉頰上親了一口。
葉剡抹了抹臉,一臉嫌棄。柳聞舟越看越喜歡,扣著手,壓著後頸,強行吻住他。葉剡抗拒著,不小心使了勁,從胸口炸開的疼痛,使他不禁蜷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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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剡,很疼嗎?」柳聞舟的語氣溫和,絲毫不像他,讓葉剡恍惚地看他一眼。「你睡著,我不敢離開你。我去給你找大夫,很快回來。」
葉剡還沒說什麼,柳聞舟已經鬆開手,從窗躍了出去。葉剡顧不得管他,喘息著想適應,漸漸意識模糊,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胸口的疼痛不復存在,葉剡感覺自己被一股溫暖包覆,比上一次醒來更加動彈不得,這次柳聞舟將他收在懷中,葉剡鼻尖抵著他的鎖骨,鼻息間全是陌生的味道,竟還有些習慣了。
這是被抱了多久?
上次的疼痛,讓葉剡不敢輕舉妄動,就這樣待在柳聞舟懷裡,時不時屏息一會兒。
在葉剡又快睡著的時候,柳聞舟終於醒了,他剛醒就往葉剡額間親了一口,弄得濕乎乎,葉剡受不了,一推一踹,將人弄下床。
「你別太過分了,柳聞舟。」葉剡抹了一手口水,往床上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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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聞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放心地笑了,「阿剡不疼了。」
葉剡沉默片刻,柳聞舟與他對視許久,又要親近葉剡。
「柳聞舟,你到底想做什麼?」
柳聞舟停在一半,慢慢退回去,認真看著葉剡。
「我喜歡你,我想一直在你身邊。」
「但我不喜歡你,也不需要你在身邊。」葉剡立即直白地回絕他。
「為什麼?」柳聞舟逼近他,把臉湊到葉剡面前。「論樣貌,我比他好。論武功,我也比他好。在床上,我也能讓你更舒服。」
葉剡眉頭抽動,第一次覺得被調戲。
「跟這些無關。」葉剡頓感危險,往後一退。「你別輕舉妄動。」
「什麼叫輕舉妄動?」柳聞舟上床,將葉剡壓制在身下。「我想吻你,想觸碰你,還想要抱你。如果這些叫輕舉妄動,那我不能答應你。」
前兩個就算了,最後一個真不行。 葉剡又一腳踹開他,隨即裝出胸口疼。柳聞舟果然沒再強迫他,反而柔聲問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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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又疼了?那個庸醫,我殺了他。」
「那倒不必。」不能為了這個害人性命,葉剡突然發現柳聞舟挺好拿捏。「我餓了。」
「阿剡昏睡好些天,是該餓了。」柳聞舟湊上前,在葉剡臉上親一口。「我去給你弄些吃的,等著。」
葉剡看著他離開,嘆了口氣,「簡直是軟禁,再這麼下去,就變禁臠了。」
得趁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前,找方法離開這裡。
葉剡朝窗外一看,確認這裡是山莊內與山石合一的建築,應該是柳聞舟於霸刀山莊的居所。
他打開房門,向外探看,確認廊上安全,便往其他地方探探。走過幾個房間,有書房,有藏庫,加上剛才的房間,這層一共就三間房。
柳聞舟不在這一層,應當是走樓梯往下,一次探多不太好,葉剡便回房了。
不久,柳聞舟端來清粥和幾樣清淡的菜,自己拿了湯匙,就想餵葉剡。
「我自己有手⋯⋯」
葉剡一臉拒絕,柳聞舟不退讓,餓著的人只能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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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柳聞舟,實在不像葉剡認識的那個柳聞舟,雖然也不能說完全不像⋯⋯
把粥吃完,葉剡隨即又裝累裝疼,要躺回去睡覺。柳聞舟讓他好好睡,將碗收走離開房間。葉剡內傷未好,確實容易累,卻不敢睡熟。先前他昏睡沒有意識,柳聞舟雖然沒有趁人之危,那也不敢掉以輕心。
柳聞舟回來後,上床蹭進棉被裡,從身後抱住葉剡,把人往懷裡壓。
葉剡被這舉動弄醒,沒有吭聲,繼續裝睡。然而柳聞舟湊近後頸,葉剡清晰感覺到他正在嗅聞,甚至將唇貼上輕輕吻著。
葉剡忽然感覺到異樣,一股溫熱抵在臀間,很硬,就在頸後的唇呼出熱氣,顯然是受慾望牽動。
「柳聞舟。」葉剡不得不出聲,柳聞舟真的一句假話也沒說,這傢伙喜歡他,真切想要他。「你要是胡來,我會掐斷你。」
「你捨得?」柳聞舟露齒輕咬,盡是挑逗。「這樣我怎麼讓你舒服?」
「跟我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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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剡用肘將他往後抵,「要是不想往後不能人道,最好別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耳邊風該在耳邊說。」柳聞舟湊到他耳際,幾乎是咬著葉剡耳朵說話。「你需要休養,我沒那麼禽獸,什麼也不會做。別在意啊,我也沒辦法,這裡對你總是如此情不自禁,忍忍,一會兒就消退了。」
柳聞舟如此說著,攬著葉剡,將身軀緊貼他背後,一絲縫也沒留,那硬實的溫熱就夾在兩股體溫之間。
忍。
葉剡忍了。
等他取回自己的劍,定當一重劍掄過去。
「睡吧,阿剡。」柳聞舟又親了親他後頸,「我一刻也不會離開你,安心睡吧。」
葉剡暗自決定,掄兩下。
安心?製造不安的是誰!
明日,最多後日,他就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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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剡醒來時,柳聞舟不在身邊,他正思索著要不要趁此機會多探一些,坐起身就瞧見柳聞舟從屏風後走出。
「給你備了熱水,阿剡想沐浴吧?」
柳聞舟笑得洋溢,葉剡冷著臉拒絕了,「不想。」
好幾日未曾沐浴,因內傷作祟而渾身濕透,葉剡確實難受,但他哪敢在柳聞舟在時脫光沐浴?
「怎麼可能不想。」柳聞舟走近他,伸手就去扒葉剡的衣服。
「你做什麼!」葉剡抓住他的手,扯緊自己衣襟,防衛著柳聞舟,覺得自己此刻活像個被輕薄的姑娘,臉色相當不好看。
「你若自己去,我在外頭等著。你若不去,我不介意幫你。」
「我介意!」葉剡推開他,自己走到屏風後頭,盯著浴桶半晌沒有動作,聽到關門的聲響,出去看了看房間,柳聞舟確實離開了,才脫下衣衫。
葉剡越想越氣,如今不僅時刻被纏住沒有自由,甚至被迫行事,很是屈辱。
「這就是你的喜歡嗎,柳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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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剡沐浴好起身,看見一處擱著衣服,他拿起一看正是自己的。
「這傢伙,還回去偷我的衣服?」葉剡一邊穿上衣服,一邊覺得匪夷所思,還以為柳聞舟會按自己喜好給他衣服。
走出屏風,葉剡擦拭著髮,沒過多久柳聞舟就闖了進來,不知是算著時間,還是聽著牆角。
柳聞舟走過來想接手,葉剡避開了,瞪他一眼,自己擦著。柳聞舟便坐到床上,笑著凝視他。
葉剡完事後,瞟一眼柳聞舟,毫不客氣地問:「你打算一直把我關在這?」
「你內傷若好了,我怎麼關得住你?」
「那便是打算一直要脅著我?」葉剡冷哼一聲,「小人行徑。」
柳聞舟沉默片刻,「你不喜歡,我不會再要脅你。」
「你的話能當真?」葉剡嘲諷著,柳聞舟面上似乎閃過一絲受傷,他雖懷疑自己看錯,後頭的話仍是不禁噎在喉中。
「阿剡,我不會騙你。」柳聞舟直視著他,「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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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你說的都是真話,未曾摻假。」柳聞舟說著,激動起來,湊到葉剡身前,緊抓著他的手。「對你說過的話,無論如何我都會做到,拼死也會做到,你相信我,好嗎?」
葉剡看著他,經過良久才說話,「你會揭露李鐸的身分嗎?還會以此要脅我嗎?」柳聞舟沒有說話,似是在掂量得失。「如果你做到,我便相信你。」
這句話讓柳聞舟將一切計較拋諸腦後,在葉剡唇上猛親一口,然後將他抱在懷裡。
「阿剡,我很貪心。」柳聞舟嗅著葉剡身上沐浴後的清香,把臉往頸窩埋了埋。「追不上你時,好想見你。見到你時,好想吻你。吻到你了,想時刻在你身邊。你在身邊了,我還想要你心裡有我。」
葉剡聽著這些話,像孩子許願一樣,一個滿足了,又要下一個,永無止盡,確實貪心。
「阿剡,能不能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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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靜縊,柳聞舟默然等著回答,好不容易等到葉剡開口。
「那你能不喜歡我嗎?」
葉剡說得很慢,一字一字重重地砸向他,柳聞舟收緊臂膀,不願放手。
「不能。」柳聞舟說得斬釘截鐵。
「你的答案,便是我的答案。」葉剡閉上眼,「心向著誰,無法抑制啊。」
柳聞舟抱著葉剡的手顫抖起來。
「我本想否定你那句似是而非的喜歡,看到你如此認真的神情,便說不下去了。真切的心意,不該被否定。」葉剡停頓片刻,「但是真心又如何?那終究屬於自己,給不出去,收不回來。」
「我不信⋯⋯」柳聞舟放開他,與葉剡四目相對。「只要我在你身邊,你心裡會有我的。」
「若是以往,或許會吧。」葉剡苦笑著,「現在就算我想,也不可能啊。」
「為何不可能!」柳聞舟忽然會意過來,「你心裡真的有他?李鐸?薛行規?」他無法置信,「我以為是因為薛伯弼,你才如此護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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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剡不再說話,即使不說,柳聞舟也都明瞭,但不能接受,他離開房間,不想面對葉剡,面對這個事實。
葉剡嘆了一口氣,「若是哄騙過去,本還有機會脫身⋯⋯」他從懷裡摸出簪子,看了許久,又將之收回。
「現下他心緒紛亂,也是機會。」
葉剡也離開房間,順著樓梯而下,通過走廊便是石道。他走得不快,走得越久,胸口越是沉悶。隱約想起,晨起用過飯後便要喝藥,今日起來沐浴後,尚未用飯,更別提喝藥,看來內傷壓不住了。
即使如此,葉剡仍強撐著前行,步伐越來越重,胸口沉痛得難以忍受,他還是昏過去了,沒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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