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兔三窟
【原創】獲人體的梅花意識x龍血鍊製的人造人(雙性x雙性)

49 CxC 罌粟樂園的彼方49 Penana

最終儀式的暴虐,掀起藏匿於樂園已久的狂亂……看著這幅虛假的死者歸所,徹底覺醒的「燭九陰」抱著梅花逃出樂園。

-姑方&拔舍巴,古堡,離開樂園/拔舍巴覺醒「化龍」

樂土裏側的雙神座 十七世紀歐洲 台耽 原耽 每周小說連載 CxC penana求轉噗 愛心感謝 轉噗感謝
狗兔三窟
那黑色的記憶是如此記載的:幽冥的形貌得以是孕育萬物之海,是亡靈奔向誕生的草原,更是一片無垠的天空,一切亡靈安睡之地。

而那粉如花海的清幽則一直都保留著那畝天地:鯤島是肥沃的池塘,是承載生命的搖籃,是一片值得不被玷汙的寶地,是只屬於「祂們」那些年代的「艾爾摩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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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頌偉大存在(領主)的最終儀式已經開始運轉,那些被消耗的,被侵蝕的,甚至是被人吞吃入腹的生命都在此刻得到擠壓。
形似胃袋,開始消化的熱度讓居民在慘叫中瘋狂起舞。那些妓女用以接客的房屋、果園、市集攤販、餐酒館,甚至是手藝舖……都在顫動,牧場那些牛犢羔羊的頭顱也開滿了罌粟。用以祭奠的山羊頭七孔流血,譜出最唯美的愛意。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只是想要回孩子,我不是幻覺,這不是幻覺,我不是,我是……」
「好客官啊,好客官啊,不要對不起財富,這些貪欲都是情有可原的,我們可是一介庸人,我們要的與領主大人並不相同……」

再次失去子宮的聖妓女於廣場仰頭盛開,餐酒館那對勢利眼的服務生與老闆也都在撕裂皮肉的聲響中停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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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大儀式要開始了,我們能有現在的生活就是托領主大人的福,領主大人是完成了偉大實驗的存在,他已登神,他就在天上那輪月光彼方看著我們,我們得高聲歌唱,高聲歌唱!

而在豐收慶典中賺得盆滿缽滿的蘋果園老闆則喜孜孜地清點金幣,心想該如何在每個月的儀式前與神像摳門點,能不能獻幾株花果就了事。

最終儀式的真相,是當年「罌粟十字會」以領主為首,建立樂園的實驗進程;第一次獻上代價,第二次細品佳釀,第三次便是這大雨驟降──在忽然飽和,膨脹的狂喜之前,再也按捺不住真相的每張嘴是惡魔用以讚美新神的口。

而一切看在暗中的修女眼裡,是多麼讓人作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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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將這裡的一切幻影都鑄成了讚美他(領主)成神的信徒,即便這裡大半數居民甚至都比那些血紅殘渣還要虛假……唉,沒錯。
據她所知,除了斯拉夫陶德耗費百次輪迴造出來的孩子(蓓塔)跟餘下無藥可救,已經失去皮囊的「流亡者」之外,餐酒館的服務生也好,慶典的歡騰景象也好,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她美麗的罌粟花。

「領主完成了他成神的實驗,我們要瞻仰他,崇拜他!為他高聲歌唱!」
「為領主大人高聲歌唱!」

不過,一介庸人的反抗是沒辦法抵達天聽的,她只能反反覆覆地滾動這些東西,使之從一條蛆蟲開始成肉,肉團開始跳動,如腐敗食物發酵酸臭的氣味裡,新的它將會誕生。醜陋之中出現的孩子們才不是什麼殘渣呢。

看啊,不是很美嗎?這段故事,這片契約之地……花朵的美平庸而惹人憐愛,而兩朵將要凋萎的小花兒就這樣相知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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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園的狂亂當前,拔舍巴覺得自己好像是初次見到如此憔悴的戀人。

梅花身受重傷,但是「祂」必須保持理智,下意識的判斷讓「祂」將梅花攔腰抱起,還沒站起身,便先伸出單手,凝聚魔力。
憶起一切的燭龍瞪視著逐漸失控的場面,記憶中,被「啟示九夜」召喚時的強烈痛楚與憤怒幾乎只維持一瞬,下一刻,他就成了對教團百依百順的人造娃娃,感官全數被蒙在容器裡,眼巴巴地執行著所有命令。

他殺了很多人。

「……梅花、梅花……可惡……!」

但那不能阻止他選擇的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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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梅花,也要蓓塔,這路上還要看看莊園裡的情況……至於真正的樂園之門位於何方,拔舍巴似乎有點頭緒。

古堡中庭內,形同伯勞獵物的「聖處子」遺骸仍高高地掛在那兒,它吸引著眾多同胞上前啃食他的血肉,吸吮它的藍血。

自己被當作食物的不適感是如此清晰,絲毫不管顧這邊還有一個活生生的本人。體內激昂的血流一改他應當平和的本色,活像一隻意識到自己身在沙漠中的魚兒。
自己作為「拔舍巴」誕生之後,存活機會固然很低,他也學會如何在這片沙漠上呼吸,並在身上的痛楚中汲取氧氣。他還能行動,他還可以爭取到時間──他不能放任這些重要之物就被這座虛假的「冥府」消化!

但是,他做得到嗎?

「噁啊啊,啊啊,同胞……同胞……拔特示巴、拔特……!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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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痴……如我。眼角泛淚,緊緊抓著已經徹底癱軟的梅花,懊悔、不甘、氣憤……這些情緒不是「本來的他」擁有的東西,反而是燭龍身份甦醒後,原本的自我與他作為「拔舍巴」之記憶交融的結果。
沒有梅花,原本的他根本無法知道還有如此冥府存在的事實;沒有梅花,絕無可能對亡靈如此欺詐的祂更不可能像「領主」這樣,將還有機會輪迴的亡靈吞吃入腹,永世不得超生。

確認自己的魔力流動已經徹底解放的拔舍巴仍會聽見自己的肉體一再龜裂的聲響,就像最初見到「姑方」那樣,一股作為「燭龍」的困惑與怨忿另他不解。現在的拔舍巴能用身軀感應到這座「樂土」(Elysium)的脈動。

它吃了太多人,吃了好多該是得到安寧的生命。
方才的失控已經讓他知曉一切,奔騰的情緒間,很快就平衡自己內心怨忿的他搖搖頭,深呼吸。此時,率先讓他苦思的反而是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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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樂園之門」,共有幾扇?

「……梅,我會帶你出去,梅,醒醒,醒來就盡量睜開眼睛,不可以裝睡。」不只是雙手,「燭九陰」的全身都是冥府的鑰匙,他已經知道自己是哪一處冥界的看守者了,平息怨忿以後,不存在往昔的他竟感覺有些無奈。

只因自己的記憶都從「拔舍巴」這個名字而來。

「我……我們,還得去找蓓塔,看看其他參加者的狀況,能救多少,是多少……!」他不知道昏迷的梅花是否能用神識與自己對話,他多期望這時候那個粉色身影會再次出現在眼前,說一聲「我睡一會兒就好,別擔心我」好讓他確定梅花無恙。

就像一開始到巴托羅家的時候,蓓塔好心地替他清洗身體,而梅花就昏睡在那裡,呼吸平穩地落在他的肩窩,如此讓人安心。

「梅花、梅……!」

但現在的梅花醒不過來,不知要等待多久的時間竟是讓他如此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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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在這時候帶他能帶的人離開,那麼,蓓塔又在哪裡?

「啊啊啊,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當莊園大亂,隨之響起的是大叔的嘶吼聲。
「培根,不要叫!」接著就是年幼的女孩抱著渡鴉,朝血人丟出魔藥瓶的聲音。

最終儀式的開始讓居民脫離《樂園守則》,陷入另一層全然超出他們認知範疇的模樣。有別於心向神明的狂化,頭部盛開成罌粟花的動物與人類各個讓蓓塔發慌。培根與妮娜正在如往常一樣奔跑,絲毫不知道「樂土平原」的消化機制已經開始運作。

「糟糕,我怎麼會在這裡……」自從離開「古堡」,蓓塔的生活就一直維持在自己身為「巴托羅太太」的日常當中七日一次的購物、七日一次的製作乳酪、一個月兩次的紡織訂單……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卻全然少了「巴托羅先生寄信過來」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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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信了,丈夫去哪兒了?即使一直找不到丈夫所在,也是一直在過著日常生活。但心裡卻覺得空了好大一塊,使得她還來不及反應,世界就換了個模樣。
曾經的她不該經歷這場「最終儀式」,蓓塔.巴托羅的結局總會在最終儀式執行前由斯拉夫陶德掐滅,將之作為鍊金材料,重複進入羅西娜家的輪迴試驗。
蓓塔表情錯愕,行動無能。她無知且純粹,淨如一張白紙,就像那位羅西娜本人──那位早在百年前就已進入樂園,受困於此,直至失去自己姓氏的女孩。

至此,輪迴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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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都亂成一團糟了,大家都去哪兒了,琳西安太太,您不是布匹店的老闆嗎?朵麗芙小姐,您不是時常向我分享您家裡的事情,並賣給我蔬菜嗎?啊啊……等一下,還有您,還有您。」
「您不是一直在幫助我的人嗎?我記得您,您總是在家中有困難的時候提供資助,我一直在找您,才能歸還這些金幣給您,尊貴的先生……我記得您一直都沒吃飯,之前不是很常前來做客吃飯嗎?可以告訴我這裡是怎麼回事嗎?」

大街上一團動亂,所有「居民」都已經垂朽,他們是神(領主)用以吞噬食物的口,而……在這裡被一位慈祥的老婦人接二連三的問題洗面的身影,是一個身穿斗篷,面色蒼白,身材高大的血族。
她已經認不得了,徹底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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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從一開始,男人就沒有讓她在古堡外認出自己的打算。那位血族與她之間不可能有愛,從來就無法如一對夫妻般生活的他們又怎能在故事的結局走到一起?

「蓓塔在哪裡,蓓塔!」

斯拉夫陶德能依稀聽見那些「門」打開的聲音,還有一抹溫柔,急迫,彷彿會破開眼前一切障礙的吶喊聲。他知道,是那個藍血的孩子……是這座樂園在外面留下的,青金色的種子。

「……」

老女人認不得自己已然失去自我的丈夫,本就從薄弱的生死輪迴中孕生而出的靈魂更是沒有半點掙扎的力度可言,光靠那兩個神性又能否從領主的威逼下全身而退?答案顯而易見。

現在,是時候在這一片動亂中助那兩人替自己實現諾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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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晦暗,感覺又來到了那條洶湧的大河前方。

大河裡彷彿流淌著世上所有死亡,而意識迷濛之中,頓時覺得身體輕盈到可以飛翔的「梅花」明白自己來到了那些「神酒」的源頭,樂園的心臟。
祂只來過這兒一次,僅僅一次而已,那時是因為遇見一個叫雅妮的妓女,不得不阻止對方的祂在拔舍巴的失誤中假性死亡──後來才知道雅妮是個雙性人,而且最終選擇當了女性──說來說去,一個根本上的盲點就是,死而復生的幻覺有那麼容易被創造出來嗎?

該死,看居民復活這麼多次,自己也復活過了,卻好像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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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已經無法收回的死亡被這條長河記載下來,蒐集、蒸餾、精萃,最終以罌粟收尾,那些潑到參加者身上,還在守則裡被描述為「賜酒一杯」的液體顯然有著濃度上的差別。怎麼他和拔舍巴碰到的就只會燒人,而羅西娜家,那個藍罌粟花園的過去裡,修女給予斯拉夫陶德的神酒卻有讓他脫胎換骨的作用?

對了,對了!激烈的情緒在祂小小的身軀中奔騰。
……小小的身軀?

『幹?!』

梅花很快理解了情況。

『……該死。』

祂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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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不聽使喚就算了,沒想到神識也不聽使喚地來到這裡,不知該稱自己梅花還是姑方的粉色身影頓時有了自己回歸初心的感覺;簡單來說,肉體動不了了,斷了一隻手臂的真身分靈也不能用了,沒辦法像之前一樣聯絡拔舍巴,現在的他……

『怎麼在這時候變回來?』

就是祂最渴望回歸的,最初的模樣。

但這是不可能,不可能的,這一定是假象。相比拔舍巴的聖物問題,祂可是最清楚自己命運的人。一邊顫抖的梅花確認自己小巧的身姿,粉色半透明的手心,感覺隨時都會消散的火焰,對……這不是真的,他認得這個狀態的自己。

這是「天火的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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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是四大花君子之中的「梅花」,是即使霜雪降臨也不畏風雪的「孤芳(姑方)」,自己率先誕生的緣由便是因為祂得成為所有祭儀之「首」,成為先是點燃火焰的人。世上神靈萬千,定義百樣,要說祂是神也好,不是也好,梅花本花對此的感想則是:自己與那些人們心中認為的神並不同道。

祂不是聖人,更不像拔舍巴那樣溫柔。

「火種」是花君子這個職權的靈體皆會有的東西,鯤島的未來還會有很多神靈,山神一個接一個誕生,祂這介沒有名字,純粹只是花朵的君子,接下來還會再有三個,這點痛苦並不是祂一朵花兒擔的。

所以,他的成形是不可逆轉的疼痛,就算在這時候變回巴掌大的花精,也回不到那般無憂無慮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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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是鯤島大老遠感覺到祂的衰弱,自己在那兒打坐的真身跟人體一樣有了什麼奇怪的免疫系統也說不定。讓他在最不該變回去的時候變回去……卻絲毫沒有給他「變回人形」的提示。
那是一朵小小的「梅花」,巴掌大的梅花。無助地待在神酒匯聚成的螢綠色大河間來回飛行,想要吶喊「拔舍巴」的時候又因為覺得這樣效率不好而選擇閉嘴。別在這時候傻傻地浪費自己的靈力,梅花,你還要自己想辦法醒來。

就算變小了,祂還是那株梅花樹。就算變小了,祂還是惦念著拔舍巴,惦念著人間疾苦。其實心裡都是知道的,想回去的往日早就無法追溯……那麼,又是為什麼如此掙扎呢?

『該死、該死、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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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過去的願望,正確來說是回到「山林依然豐沃的時候」。不想看到鯤島被人類破壞,不想要承受山脈被隧道貫通的痛楚,反正自己不是人類,有這種願望天經地義,不需要被人或其他靈指指點點地說是「只活在過去,只知道活在自己世界」的「人」。

『我該怎麼出去,我該怎麼恢復?這邊沒有我恢復的門路……』

接著,梅花見證了地府的開啟。

「?!」

祂不曉得,此時此刻,莊園內,已經覺醒的燭龍正頂著有孕之身不斷奔騰。
祂不曉得,「祂們」在樂土平原的故事即將完結,自己就要這樣閉著眼睛,被抱在拔舍巴懷裡一路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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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雖然拔舍巴大可以放著他的肉身不管直接去找蓓塔。不過按拔舍巴的性格,他絕對沒辦法為了效率放下自己。
這下可好,祂現在這副樣子又出不去,又不知道何時才能恢復靈力……轉眼間,在樂園地底開展的花海卻讓變小的梅花隨之一愣。

是紅罌粟,那些神酒匯聚成的大河邊不斷在開花,而花朵間,不斷有小小的坑洞凹陷,把那些倏忽盛開的花朵沉下。
不斷墜落的花朵在半空中扭曲掙扎,恢復原樣,這個氣息不是拔舍巴但又是拔舍巴……等等,他怎麼感覺到了「不是拔舍巴」的部分?

他其實知道原因。

「怎麼回事,這些坑……是燭九陰?!糟了,在這種地方我的恢復速度特別慢……!」

真正的拔舍巴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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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拔舍巴現在的魔力,十之八九還沒讀到自己的真名──祂們這種存在(非人)的名字灌注了太多力量,就像一個靈魂經歷千萬輪迴後永垂不朽的命定。

不變,但如此難吟。
沒點能耐,包準卡在喉頭叫不出來,附贈吐血內傷,跟人類吃食物冒失一樣,噎死你。

不過還是別說笑了,變小的「小梅花」現在急不可耐,就恨自己在那兒談什麼情,說什麼愛,從一開始就該嚴肅一點,不要在羅西娜家度假,花時間更努力一點,多找點線索……但,這也只是他神智退化後的緊張而已。

靈力薄弱,真的消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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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為鯤島的孩子,梅花缺了靈力還能與土壤接觸,循環恢復,然而這片虛假的大地上可說是什麼東西也吃不到,傻傻地在那兒跟個蚊蠅一樣飛來飛去,抱頭鼠竄。
還是別動了。
他早該知道會發生這種事的,不久前,已經在禁制中爆發的拔舍巴被他親手用身體「截斷了」應當發生的失控,小小姑方的肉體可說是受了天大的傷害,肺臟、食道、氣管與脾胃大概都給他操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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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慶幸拔舍巴有接走宿主。
不然他不只頂了靈界的罪名,還會犯個靈界的過失殺魂罪……啊啊,但,那時候如果沒有阻止拔舍巴的話,他倆跟宿主一定會發生無可挽回的毀滅。
毀滅與創造的相碰讓他為了返回肉體時可能承受的劇痛而發毛,自己這樣操,本來屬於宿主的肉體可不知還有多少壽命。梅花不知鯤島外的世界,就像拔舍巴不知教堂外的藍天。

已然在旅行中憔悴不堪的身體會如此怪罪自己嗎?
安分地當個「靈」就好,肉身都是靈魂的棺槨,都是自由的牢籠。
卻是這麼的……

『梅,我找到蓓塔了──我們現在要離開樂園了,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梅花、梅花、梅花……要保護好自己,離開肉體要保護好自己,這裡很危險,不是正常的幽冥……!』

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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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燭九陰覺醒後第一時間還是想到自己,小小梅花的頭頂上直接傳來了拔舍巴聲嘶力竭的呼喊。
他的呼喊總是放著許多氣息,畢竟教堂裡的回音是那樣響徹,惹得他必須要拔開嗓門,喊得自己都哭啞,為了他短暫人生最關鍵的此刻,撕裂他青金色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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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梅花幾月開,一月不開、二月開,二月不開……


『拔舍巴,你知道這麼做,你會死得很快嗎?你知道這麼做,說不定你一離開這座樂園就會死去?』

樂土平原,兩個世界。
一個是當年,罌粟十字會那成為「領主」的男人留下的莊園;一個則是在「修女」成為領主的鍊金傀儡,而這一切運行也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之後,才慢慢產生的虛假之幽冥,位於地下的「死後煉獄」。妄圖在自己的掌心上重構輪迴,或許男人並不是什麼都沒想,且也不是那樣自負、膚淺。

若這正反兩面,表裏兩側,一切都在「領主」的算計內,那也真的太過諷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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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溫柔,這樣天真,不,要說這是你的心性如此吧,奈何不了你,我又情不自禁地縱容你,看著你愈發高興,看著你愈發自由,終於能對著旁人露出喜悅的笑容……』

現在,兩道神性之火悠悠點燃。那花之天火粉而不嬌、那幽冥之焰暖而不灼。

『我真拿你沒辦法啊。』

在樂土平原的表裏兩側,傲然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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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梅花幾月開?樹梢花兒等風來……


場面很混亂,當拔舍巴裸露在寬鬆漢服外的雙臂被身為「聖處子」的魔力給裹得透徹,已然猖狂起來的樂土便為這青金聖子的歸來而歌。
它們喜歡他嗎?就像「啟示九夜」定期開辦會晤,讓聖處子接受貴族「瞻仰」一樣,從未有人關注過他是否喜愛如此,也從未有人關注過他的想法。

「唉呀,這不是仙女們嗎?這位,這位怎麼吐了這麼多血?!啊啊啊,我、這裡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大家都在跑,我認識的人都……!」在眾多哀號中,慌張而有些嘶啞的老婦之音是如此清晰。
「蓓塔,姑方受了重傷。」拔舍巴沒想到自己的運氣能這麼好,在離開古堡後不遠的路程見到逃出莊園邊界的蓓塔,開口就是喊了蓓塔知道的名字,他眉頭緊蹙,「……現在這裡很危險,我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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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去安全的地方──最關鍵的請求卻在此刻語塞。
要不是蓓塔因為害怕那些盛開的居民而慌忙地拉著拔舍巴跑,拔舍巴大抵還停留在梅花煩惱的問題之中,是吧。
漢服上,有些拙劣的醜龍刺繡就在那兒高興地搖晃,要出去了,要出去了,沒有任何時間糾結在那兒了。就趁著自己嚥下最後一口氣以前高興地出走吧,青金色的孩兒,粉紅色的花兒……最後,在罌粟花園的彼方等待著他們的,不就是死亡而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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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梅花幾月開,愛恨憂愁隨風散……


從莊園出來前往古堡的路上有一條小道,小道彼方就是那個非得要等到滿月,才會放人進古堡的森林。當初和梅花在這座森林彎彎繞繞了好一陣子的事情他都還記得,拔舍巴甚是喜歡看著對方翻譯到入迷的模樣,很是可愛。

想要保護這樣的梅花,也想看梅花好好的。
如果這樣的梅花能在山林間自由自在,一定是很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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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拔舍巴第一次想這樣切身保護他人,切身保護自己的戀人,以銜燭的權柄,照亮他們的前路。快啊,快啊……拉上蓓塔向前跑,他好像還在周圍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是狼人的呼喊,是烏鴉的嘶鳴,還有在這一路上碰過的人們……各個都從不同的地點找到了逃離樂園的「門」。
快跑、快跑,拔舍巴更是在這時候不合時宜地想起他和梅花頭一次踏上這片土地時的情景,初入巴托羅家不久,他們就聽到了莊園中心的慘叫哀鳴。那時還跛著腳,體內還安著聖物的「聖處子」啊,根本不知道自己原來能看得這麼遠,聽得這麼遠。

也不明白,自己的心原來能離一個存在是如此之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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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梅花幾月開……


古堡彼端,三尊神像的真容顯現出來,它們是惡魔的口,是血肉構成的巨大的口。
它們要把這些靈魂與血肉通通吞吃,繼續維繫這個虛假的幽冥,繼續完成領主的大業。

「哎呦,天啊,那是什麼!?為什麼這麼多怪物……天啊、天啊!」
「蓓塔,快點過來,逃出去的路就在前面!」

自始至終都橫抱著昏迷的梅花君,拔舍巴已不再需要雙手合十的祈禱,也能用自己的眼與指尖勾起地府的門扉,出去以後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現在的拔舍巴已經能清楚感覺到了,如今的蓓塔已是個不折不扣的人類。

「就在那前面!?您說的是真的嗎,拔舍巴!!」
「是真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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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從整座樂園的「底下」感覺到拔舍巴帶來的異動,以神識目睹一切的梅花無法再次動用「花君子」的權柄(天火),卻能乘著幽冥之主暴動於虛假冥界的力量向上攀升──直達自己「姑方」的肉體。

──對,蓓塔相信他吧,相信我們吧。梅花如此心想。

「就是現在,往那片黑暗跳進去──!!!!」

聽著拔舍巴清澈的嘶吼,感到憐愛的梅花依稀能感受到那股掠過肌膚的狂風。這是有肉體的存在才能感覺到的風,是拔舍巴帶來的風,讓他情不自禁地勾起笑容,期待他們在現世重逢的剎那……這次,情況不一樣了。

一陣帶領他們逃離樂土平原的清風溫柔地沖散黑霧,帶來現世那縷盼望已久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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