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婷／逗孩

看母親逗狗，我才明白她生孩子的理由。

我替母親換上貓桌布後她會驚喜，但母親愛狗。親戚家的狗活潑，誰招手都搖屁股跑去，吐著舌像在笑。我和母親拜訪時，母親笑著招手讓狗過來，在狗靠近時收起笑，一掌揮下去。沒有打到狗，但狗退後了。她又招手，狗像忘記那樣朝她跑去，她再變臉，作勢一打，狗又逃了。我說，媽，媽你幹嘛這樣？媽你幹嘛啊？媽沒有停下。來回六、七次，狗跑回籠子再也不出來。母親臉上是滿足的笑容，轉頭對我說，你看，牠在怕我。

母親也愛逗孩子。她總對小孩說，你媽媽不要你了，因為你很壞。母親會大吼，壞小孩就該打！打給他死！掌控恐懼好像能滋養她的心靈。我有懼高症，她便把小時候的我綁上兒童版大怒神。我在座位上大哭，母親拿著相機在笑。

（續）

母親總說女人有丈夫孩子人生才圓滿，說她的人生特別圓滿。她知道無論如何孩子都會向她跑去，像忘了她用言語用手打了多少次。但其實母親總說她忘了，說我想太多，說都是我有問題。

母親隔幾年就說要養狗。在我受不了她要搬出去時，她也說，我會把你的房間拿來養狗！讓狗隨地大小便！弄得臭烘烘！也許生孩子也讓她的人生臭烘烘。但沒孩子的女人是不圓滿的，所以她逗我。我想也許她以為她是愛狗的，就像她說她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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