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天高く舞い上がれ
飛向高遠的天際

第九篇－春天的兔子和刺蝟

作者： 貓飯

即使是警戒心高的刺蝟，只要投以足夠的愛與信任，最終也會露出柔軟的肚腹撒嬌。

（全文下收）

天一織 てんいお アイナナ 天一織91日紀念合本企劃

手機鬧鈴響起，和泉一織迷迷糊糊睜開眼，關閉鈴聲後又將臉埋進枕頭裡。

剛結束十週年紀念巡迴公演的IDOLiSH7人氣依舊沒有消退，即使終於迎來閒暇期，兼任製作人的一織今天能有一整天休假，已經算是難得的機會。
再多睡一會也沒關係吧？才剛這麼想，房間外面便傳來沈重的聲響，直接打消了一織賴床的念頭。睡眼惺忪地打開房門，眼前赫然出現三個龐大的紙箱，堆疊起來和一旁正在確認明細的同居人肩膀一樣高。
「早安。」九条天抬起頭，投以柔和的微笑。「吵醒你了？」
「早安……我也該起床了。」一織說著，湊過去檢視紙箱上的標籤。

「啊，是花開麻糬。又到了這個時候了呢。」

花開麻糬是多年前兩人和龍之介到花吹城錄影時品嘗到的當地名產，之後每年只要到了這個時期，天就會以箱為單位訂購分送，自己順便留一些吃。和天同住幾年下來，對一織來說，也已經是春天的例行公事之一了。
天打開最上面的紙箱，從裡面揀取自家留著吃的部分，拿出包裝精美的紙盒對一織晃了晃。
「要吃嗎？可以當早餐的點心。」
「好，我盥洗一下，再來做早餐。」
「那就麻煩你囉。」

共用的浴室採光和通風都十分良好，分別印有羅普和咪咪圖案的漱口杯並排在鏡前，裡面各自放著同款不同色的牙刷。一織看著鏡中的倒影，剛睡醒的頭髮亂得不可思議，方才同居人沒有任何反應，當事人自己看著倒是笑了出來。
盥洗完畢走進廚房，一織繫上繡有貓咪圖案的圍裙，沒有猶豫太久便選定好食材，依照處理順序並排在流理台上。前幾天煮好冷凍的白飯、哥哥三月拿來的醃菜、天在市場大量購入分裝冷凍的味噌和鮭魚，還有一織昨天去超市購入的新鮮蔬菜和雞蛋。冰箱裡也有麵包和起司，但既然點心是日式糕點，搭配日式早餐似乎也是理所當然。

鍋裡的鮭魚和煎蛋捲散發出香味，託閒暇時用心準備的福，要認真吃頓飯時就不會花太多功夫。雖然還是有忙碌到全部以外食解決，甚至無法正常吃飯的時候，但也因為如此，兩人更珍惜像這樣可以面對面好好吃飯的日子，細細品嘗料理的味道，享受難得的悠閒時光。
「這醃蘿蔔好好吃。」
天夾起粉紅色蘿蔔片的同時，一織眼中發出光芒。
「市面的櫻漬蘿蔔很多都只有用梅子醋染成粉紅色，但哥哥加了真的櫻花和蜂蜜提味，香氣當然不一樣。」
「今天的味噌湯也很完美喔。」
「那是當然。」

到了飯後甜點時間，天慎重地把花開麻糬放在造型精緻的小盤子上，還泡了一起購入的櫻花茶。開動的時候天用叉子將自己的那份麻糬切開，將其中一半遞給一織。
「……今年也要做嗎？」一織笑著用自己的盤子接過麻糬，也有樣學樣地切了麻糬遞給天。

花開麻糬有個傳說，分給對方一起吃，兩個人就會永遠在一起；如果一群人分著吃，就可以成為「永遠的朋友」。過去拍攝外景節目時，一織、天、龍之介三人分著吃了，當年的一織還對「永遠的朋友」這個詞感到有些困惑；直到兩人關係開始變化，天第一次在私底下這麼做的時候，一織先是愣住，接著便滿臉通紅。幾年下來即使已經習慣了，一織還是很珍惜天的這個舉動。兩人的相處不能說完全一帆風順，但在這個時刻，他總覺得自己可以持續跟這個人走下去。

恰到好處的甜味和香氣在口中擴散，兩人相視而笑。

＊

悠閒的時間沒有太長，一織幫著必須趕到電影拍攝現場的天，將兩大箱的花開麻糬搬到車上。相鄰的停車格中各停了一台小型車，價位不算頂級但公認耐用安全的車款是一織挑的，以「如果發生需要開對方車的狀況可以馬上習慣」的理由買下同樣車款的則是天。兩人的車最大的差別在於顏色，不同於家中日常用品習慣性地用自身代表色區分，而是選擇了低調的銀色和黑色。
天今天前往拍攝的地點是由廢棄校園改裝成的大型攝影場地，離鬧區有點距離，但盛開的櫻花十分有名，在這個季節特別受到各劇組的歡迎。為此天特地指定了花開麻糬到貨的日期，讓劇組人員在工作之餘也能更加感受到春天的氛圍。

「如果你也能來就好了。」天有些遺憾地說著，順手關上了後車廂。
「我跟這次的拍攝完全沒有關係，去了也很突兀吧。」一織苦笑。

兩人的關係除了親近的團員和家人以外沒有人知道，即使同性之間比較沒有被捕風捉影的疑慮，但他們還是格外謹慎，嚴格篩選可以公開的情報，離開家門之後絕不做出過分親暱的舉動，甚至連互相傳訊息時都盡量不使用曖昧的詞語。
以朋友之間的方式道別，目送著戀人的車消失在車道盡頭，一織搭上電梯，腦中已經開始清點今天要做的事情：將累積的髒衣服丟進洗衣機、做之後要吃的冷凍常備料理順便吃午餐、撰寫自己在雜誌上連載的專欄、確認經紀人昨天傳來的企劃書和明天直播要用的資料，有空的話再來吸個地板……。

看來今天也會是充實的一天。

＊

隔天一織為了每週固定的早晨直播，晨曦未露時分就必須出發，雖然本日換成天休假，但時間實在太早，一織也只是照平常的習慣烤了片麵包當早餐，輕手輕腳地出了門。準備開車的時候看見一旁天的車子擋風玻璃下方積了幾瓣櫻花，忍不住會心一笑。

這麼說來，似乎很久沒有好好和其他人一起賞花了。

一大早的情報節目需要強大的注意力，一閃即逝的念頭很快被一織拋到腦後，集中精神跟平常一樣順利完成直播。接下來的工作也在同一家電視台，在工作人員的好意安排下，一織提早進入休息室，在沙發上小睡了一會。

──你喝醉的話臉一定會紅得像櫻花一樣吧。
──才不會。九条前輩又如何呢？
──呵呵，誰知道。

──原來你喝醉之後這麼可愛。
──我、我做了什麼？
──秘密。

──不是叫你在外面不要喝酒嗎？
──就算我們在交往，你也管太多了吧。
──我是真的很擔心……算了，當我沒說。

或許是場所導致淺眠的關係，一織做了一連串的清醒夢，從那個櫻花紛飛的記憶開始，都是他和天一步步走過的軌跡，戀人的種種表情、無數個甜蜜和痛苦的瞬間，每一個畫面都無比清晰。以前總對戀愛感情抱持著模糊印象的一織，實際和天在一起之後才知道，戀愛不全是像春天的兔子般輕飄飄軟綿綿，有時候更像警戒中的刺蝟，一不小心就會因彼此言語中的尖刺而受傷。

手機鬧鈴響起，一織在沙發上朦朧醒來，明明不由自主在夢中回顧了種種不愉快的記憶，卻突然好想馬上見到自己的戀人。幸好這是今天最後的工作，而且只出席綜藝節目中簡短的單元，錄影時間不長，歸心似箭的一織連工作人員準備的午餐便當都沒吃，就匆匆搭上電梯前往地下停車場。
萬萬沒料想到的是，滿心掛念的戀人就笑嘻嘻地站在自己的車旁，手上晃動著車子的備份鑰匙。
「天……九条前輩？你不是休假？」
「想說要給你一個驚喜。」天說著打開車門，理所當然地佔據了駕駛座。「快上車吧。」
……這明明是我的車？
類似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一織很快就吞下內心的疑惑，乖乖地在副駕駛座上就定位，繫好安全帶。

「你不問我們要去哪裡？」
「我問了你會說嗎？」
「說不定會喔。」
「……那我們要去哪裡？」
「秘密。」

在兩人漫無邊際的閒聊之間，車子先是上高速公路開了一段，下交流道後四周的風景越來越空曠，再穿越過兩三個村落，小徑兩旁便開始出現零星的盛開櫻花樹。途中偶爾會低頭檢視手機定位的一織到了這裡，差不多也已經推測出目的地，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驚訝地看著天的側臉。

「猜到了？」
「是你昨天拍攝的地點。」一織雖然有些猶豫，還是說出了正確答案。
「沒錯。我們家一織果然厲害～」
「你該不會把場地租下來了吧？這個季節怎麼可能有空檔？」
「昨天準備離開的時候，聽到工作人員說今天原本要來拍攝的劇組發生糾紛，沒有辦法來了。」
「就算是這樣也太突然……而且這個時候也不便宜吧？」
「臨時取消必須付全額費用，剛好那個劇組的製作人我也認識，協調後幫他們付了一半，今天使用權歸我。」
「等等，你是用什麼名義借用的？又沒有要拍攝。」
「文件上還是劇組的名義，我就不需要特別說明了。如果真要說的話……」天側頭想了想，臉上泛出燦爛的笑容。「……私人賞花派對？」
「……派對？」

車子開進敞開的校門，櫻花樹下的停車場裡已經有其他車子，而且看起來十分眼熟。天從後車廂拿出巨大的保溫袋，熟門熟路地拉著一織走向校舍另一端的操場，規模不大的跑道旁也種植了一整排櫻花，在這個盛開的季節格外壯觀，而最大棵的櫻花樹下已經有人先來了。
「一織！天哥！這裡這裡～」
陸坐在鮮艷的藍色地墊上，和並肩而坐的環一起開心地揮著手；後方的大和手上拿著啤酒，從臉色看來是剛開喝。
「你們……！」一織腦中瞬間閃過IDOLiSH7全體成員的行程表，的確這三個人今天下午休假沒錯，但想不到會一起出現在這裡。
「很驚訝吧阿一？我昨天深夜收到九条的訊息時也是很意外呢。」
「我則是很開心！耶～」
「晚一點悠悠和龍大哥也會來喔！」
「Re:vale兩個人錄影不能來，但是贊助了飲料。」大和指了指自己帶來的保冷箱，裡面是排列整齊的寶特瓶和鋁罐。

一織啞然，轉頭看向後方的天，見他打開保溫袋拿出各式保鮮盒，趕緊上前幫忙。美味的三明治和飯糰、切得整齊的水果像魔法般陸續變了出來，甚至還有甜甜圈和做成一口尺寸的鬆餅。眾人看見食物開心地圍上，天滿意地檢視忙碌一個早上的成果，催促還有些發楞的一織吃點東西之後，自己也拿了一個甜甜圈，又去保冷箱中撈出瓶裝飲料，在地墊一角坐了下來。

雖然春天氣溫仍然偏低，但是託晴天的福，午後的太陽驅走了寒意，對冷空氣敏感的陸看起來也沒什麼大礙，和環兩人拉著一織在小小的操場上嬉戲著；後來加入的龍之介因為開車的緣故無法喝酒，正滿臉可惜地用無酒精的甜酒跟大和乾杯。倦意伴隨安心感而來，天決定躺下小憇一會，沒多久身旁一陣窸窸窣窣，微微睜開眼便看到一織坐在旁邊，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紋風不動的天依舊瞇著眼睛，唯一的變化是嘴角上揚。
「沒什麼。」一織臉上也泛出微笑。「還沒說聲謝謝你。」
「只要你開心就夠了。」
一織聞言垂下睫毛，從上方慢慢靠近，手也伸了過來。天有些驚訝，但仍然按兵不動，想看看他要做什麼。
「……你頭上有花瓣。」一織用指尖溫柔地撥弄淡粉色的髮絲，取出一片顏色相似的柔軟花瓣。盯著那片花瓣，兩個人都笑了。

即使是警戒心高的刺蝟，只要投以足夠的愛與信任，最終也會露出柔軟的肚腹撒嬌。因為有那些美麗和不美麗的記憶，經歷無數次的磨合，才能像這樣以笑容陪伴在彼此身邊。

「咦～沒有要親下去嗎？」
後方傳來自家主唱失望的聲音，一織顫抖著轉身，陸和環正用期待的表情看著自己，兩人身後則是剛抵達就目擊了大場面，一臉尷尬的悠。

「怎、怎麼可能！這裡是外面！」
「除了我們又沒有別人。」
「這種時候你們就是別人好嗎！」
「哇～織織說我們是電燈泡～」
「和泉你臉好紅，我第一次看你這樣。」

天微笑看著眼前熱鬧的景象，徐徐微風吹來，頭上枝椏又飄落些許花瓣。抬頭一看，盛開的粉色之上是蔚藍的晴空，燦爛陽光從縫隙中灑落，連心中也被照得暖暖的。

今天也是輕飄飄軟綿綿的和煦春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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