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記憶]

帶著蘿蘿回老家，因為蘿蘿整個哄不睡，心一橫索性直接帶著蘿蘿去了一趟國小母校。

逛過一圈校園感受得出來在二十年間發生了多少變化，綠化的樟樹茁壯把地板撐裂，學校曾經引以為傲的網球隊訓練場也變為普通球場。

暑期的學校空蕩蕩的堆著落葉，讓我有些衝動想拿起竹掃把去我以前負責的外掃區掃一掃w

照片是突然經過頭頂的雁行，印象中只有秋季才會看到這樣一排雁行往某個方向走，在夏季看見倒是挺稀奇的。

在四周有些農地的學校，雁行雖然見怪不怪，在外面工作幾年，回鄉時見到竟有些懷念的讓人想拍下。

我把蘿蘿放在地上，看見遠處也有一個跟蘿蘿差不多大的男孩站在那裡，蘿蘿先打了招呼靠了過去，可是對面的男寶寶看起來還在觀望，成為兩個寶寶遠遠站著面對面對峙的奇妙景象。

我四處張望了一下，除了帶寶寶來的爺爺以外還有一個來跑步的路人，看起來沒有更多人了。

我又把蘿蘿抱起，跟那個寶寶打了招呼後去了遊樂設施，讓蘿蘿爬上爬下耗耗體力。

我望著蘿蘿爬到最高的地方，心想究竟要不要去辦公室找老師看看，猶豫了一下又不去了。

心裡還是明白這麼多年過去，當年的老師大概都已經退休...況且我的班導也已經離世。

前一陣子，大概是我還在給某個國小同學幫忙，看他那邊的國中生孩子的數學作業，給教學和解題的時期。

「我在殯儀館，隔壁是班導的告別式欸！中午就要出殯了！」群組裡突然被那國小同學投了一顆震撼彈。

我那時本來恰巧要回老家，或許有機會趕上告別式去捻香，但最後沒能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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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妹每次從北部回苗栗都在新竹塞成智障

總之，沒趕上就是沒趕上，我記憶中的人又離去了一個，如果我記得沒錯，應該還有兩個老老師應該已經離世，只是我仗著自己還記得那個老師的事情，當作他們在我腦海裡活著還未死而已。

我的班導啊...大概是讓我敬畏的人吧，他生氣起來跟鬼一樣，然後我成績好的緣故又常常被他欽點去比賽，喔我真的很討厭被指派去客語演講比賽跟朗讀...有一次也被指派去參加字音字形比賽，班級話劇比賽我也被推上去反串演女孩子...全部都是胃痛到爆炸的事情。

可是我感覺得出來班導是相信我的，我才會即使不願意也還是去參加比賽...我腦海裡那幾個比賽前一晚睡不著，一個人眼眶泛淚躺著的記憶全回來了

看著蘿蘿在高處的平台上兜兜轉轉，怎麼樣也不肯坐溜滑梯下來的樣子像極了我以前徬徨的模樣。

我不記得有沒有跟大人說過我內心的無助，只記得我有幾次面對危機的時候呆站著，一臉無助的亂走的模樣。

反正那種情形下不管做什麼，最後被救場之後都是一頓叨念，不外乎就是些”人長這麼大怎麼那麼呆？”，”你幹嘛要那樣做？”，即使反駁也不行，最後都會被唸一頓，不如就說我不知道最快。

「來，爸爸抱抱，還是坐坐給爸爸牽牽遛下來？」
看蘿蘿始終拿不定主意，我站在溜滑梯下張開手朝蘿蘿招呼，或許我以前沒能向大人展現我的無助跟陪伴的需求，現在的我，可以給蘿蘿更多陪伴去面對他的困境。

「不要不要不要。」蘿蘿奶音連發幾個不要，還把手抱在身側撇頭就走開，連往我這溜滑梯走過來都不肯。

臭小子你就一輩子站在那裡好了。

對啦...這寶貝兒女兒好像也把我一部分的倔脾氣繼承了

怪誰呢

剛才在球場上遇到的爺爺也帶著孫子來了，看起來孫子找到伴很開心，兩個寶寶轉眼間就一起玩了。

因為爺爺也講客家話，一起用客家話談天距離就縮短了不少，才知道這小孫子兩歲了。

「這小子特別牛，昨天他姑婆點蚊香，這小孩一下子就跑去把蚊香整個抓起來，手上起一個超大的水泡，還不肯給人擦藥。」

喔喔喔...各位朋友們...聽見客家人說什麼人特別牛，尤其是講小孩，這不是誇獎，牛是一個包辦手賤、調皮、不聽話，三位一體的貶義詞，基本上已經跟說人是小雞掰差不多了，遠離一點不會有壞處。

我看到那小子手上有個超大的水泡，聽爺爺問能不能戳破，急忙阻止爺爺這麼做，告訴他要是水泡破了又沒做好清潔，反覆感染反而很危險。

又閒聊了幾句，才發現這個爺爺...他右手有截肢，右手手掌以下是空的...

哇喔這...我才意識到那爺爺只有左手能用，所以從見面到聊天發現之前...

他為了要從旁監督他小孫子爬上爬下，一直都是完好的左手在前輔助，我一直到靠近他，越過他身體去看到右側才發現這件事情，這有夠不容易的啊爺爺

所以這爺爺才會一直讓他的孫子親自去操作遊樂器材，即使會失敗也是在旁邊扶著，幫助他小孫子嘗試到成功後，讓他小孫子可以獨自完成。

這就是為什麼他的孫子身體活動能力特別強的原因。

不得了啊...

我也嘗試相信爺爺，讓爺爺幫忙看著指揮，用爺爺的方式帶蘿蘿溜滑梯，從本來不大會溜滑梯的蘿蘿能夠學會收手溜下。

以後搞不好就差一步，蘿蘿就能全自動溜滑梯了

老人的智慧

大概玩了一陣子，我發現遠方的山頭被烏雲籠罩，操場也開始起風的時候就跟爺孫道別了，這個大概還沒走到家就會下雨，我抱起蘿蘿開始趕路。

不過看起來好像又不下雨，我又把蘿蘿放下來，牽著他的手一起走路。

因為最終目的是要把蘿蘿的電耗光

這小子下午哄到我睡著都沒睡，繞著我的床整場跑還會來床上坐著摳我眼睛

然而經過我國小朋友家時，大概是我跟蘿蘿說話的聲音被聽見，那朋友開了門跑出來跟我打招呼，而且還看見他身後出來了兩個孩子。

「那是你女兒？」

「對啊。」我讓蘿蘿朝著我朋友揮手打招呼，也反問「那是你小孩？這麼大了？」

「喔這是我弟弟的孩子。」

我看見他笑著介紹。

...其實我都知道。

他的弟弟因為玩了某些手機遊戲，莫名其妙欠了一屁股債，老婆也跑了，他弟弟也跑路不見了。

這件事情是去年老媽告訴我的，說鄰里的電線桿被討債集團貼了告示，告示上清楚的寫著他家弟弟的名字欠債不還。

我媽媽與朋友的媽媽也是有些交情，問到了這些事情。

我也是驚訝萬分...我們居住的里滿純樸的，討債集團出沒前所未聞，以至於大家都以為電線桿除了聖經貼紙以外不會出現其他東西。

以前我與這個朋友經常在成績上較勁，他那時是個嬌小的男生，特別聰明還經常考第一名，因為功課的事情也只有他懂，我與他那時才特別聊得來，成為了朋友。

我當時天真的認為只要是成績好的人，家裡也一定很好，我朋友家裡的人也一定很優秀吧。

但人世無常，二十年間悠久歲月一下子就出現劇變，他的家裡也遭遇了困難，我不想提起朋友難受的事情，索性

「欸？下雨了是不是？你快回去欸！」我朋友招手要我快走。

我已經被雨滴滴到鼻子了，結局是雨中單手抱嬰狂奔兩百公尺死在家門口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在？桃花依舊笑春風。

崔護的這首詩給各位。

人面桃花雖然可以形容女子面容姣好，但也可以形容美景依舊，人事已非的情形喲

但仔細想想崔護直接在人家宅門上題詩紀念小美女...這有那麼一點...小心被人告騷擾啊

---over で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