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川嶙光主
「我認得你的味道。」當那黏膩如蜜的聲音響起時,朱利撒並沒有如他身旁的士兵那般警戒著舉起武器來;他只是仿若什麼都沒聽到的拄著拐杖,蹣跚地來到那沾滿乾涸血跡的王座前。
他在這裡失去了弟兄、親朋,整整一個騎士團與十四名有職者。「你是那個逃走的傢伙。」那從黑暗中傳出的聲音低語道:「多久了?不純正的精靈?一百年?兩百年?」那聲音忽遠忽近,最後在朱利撒耳邊輕聲地說:「這次你沒有一個騎士團可以給我吞食了……」
「三百五十年了,歐楠。」朱利撒說,他幻想過很多次這樣的場景,卻沒有任何一次是如此刻既冷靜又平淡的語氣。「世界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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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什麼都沒變……」歐楠說,她龐大得難以看清輪廓的身影從王座後挺拔而起,在模糊的黑暗中連輪廓都如此懾人,「你帶了什麼?那些沒有魂魄的木偶嗎?」她睜開她那曾經能燒盡人類靈魂的巨大眼瞳,在燦燦的金光中注視著渺小的朱利撒。「他們吃起來……味同嚼蠟。」
是啊,複製人。朱利撒看著身旁兩名士兵,仿若又回到數百年前的時候……那時他仍是帝國最優秀的法師,而在他身邊的則是名為災厄騎士團的精銳部隊。
「我直說了,歐楠。」他不自覺地咳了幾聲,仰頭看著那曾經讓他崩潰與惡夢連連的眼瞳。「我們有戰略轟炸機、遠程導彈跟衛星了。」他點了點頭,身旁的士兵戰戰兢兢地拉開背包,露出裡面的投影機。「在妳被囚禁在艾斯方古城的三百年間,人類完成了統一與現代化。」他說,語氣有些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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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那投射在斑駁磚牆上的影像,曾經被喻為黑暗之王的歐楠罕見地沒有說話,仿彿她沉迷在那一段段閃爍的影像中。「真有趣,這些短命種總能讓我感到驚奇。」她說,黑暗中傳來陣陣濕滑的聲響,「然後呢?這改變不了你將被我吞食的命運。」
「事實上,可以。」朱利撒又向另一名士兵點了點頭,只見那名士兵按住耳側低聲說了幾句話,接著便是一陣天搖地動。「那是帝國第四裝甲師的坦克……歐楠,就算是妳,在一百二十毫米滑膛砲的面前也存活不了太久。」他說,「更不用提空軍的轟炸機正在一萬公尺的高空待命,只要我一死,整個艾斯方都會被轟炸。」
「那就做吧。」歐楠只是笑著,像是銀鈴般讓人舒暢與愉悅。「但你沒有,不純正的精靈……這些短命種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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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們沒有。」朱利撒嘆口氣,「歐楠,如果我有得選,我現在就會讓他們將這裡炸翻。」他望著這個四百年間讓他最痛苦的敵手,卻連拔出腰間的手槍都沒辦法。「他們……有求於妳。」
「哈!我說了,這些短命種總是令我感到驚奇。」歐楠這次不再如個少女,反倒像是一個男人般發出渾厚得令人難以站穩的朗笑聲。「他們想要什麼?財寶?權力?還是救贖?」她說,「不,歐利撒,我不會跟這些短命種交換任何條件……」
「因為妳要死了,對嗎?」朱利撒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如此哀傷,仿彿他真的打從心底感到難過。「歐楠,他們有衛星,妳在艾斯方的一切都在瘋魔扶桑的掌握中。」
「那些東國瘋子還沒死絕?」歐楠說,語氣裡的愉悅消失的一乾二淨,「說吧,我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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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撒深吸口氣,知道自己將來會在歷史上留下最惡劣的罵名。
「帝國邀請妳……」他感覺自己的舌頭一陣麻木。「成為帝國的武器。」
歐楠望著這個曾經拚死也要封印自己的法師,一陣沉默。
良久,才輕輕地問了一句:「他們要殺誰?」
「勇者。」朱利撒努力壓住自腹部深處湧起的嘔吐感,望著幾乎貼到他身上的巨大眼珠。「現世唯一的勇者。」
睽違數百年,歐楠第一次滿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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