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霏的小蝴蝶
《金魚》澤深

*沒有狗血成分的破鏡重圓
*遲到的七夕賀文

澤深 七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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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了,澤北榮治還是搞不懂深津一成這個人。

「不會吧…把金魚養在置物盒裡…?」澤北看著透明塑膠箱裡的金魚喃喃自語,試圖在不波及小動物的前提下幫忙換水、添點飼料。

他在深津的租屋處裡繞了一圈,沒找到什麼適合作為魚缸的容器,但小金魚被困在置物盒裡,環境既不透氣又窄小,底下甚至沉積著不明的渣漬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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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幫深津買個魚缸不就得了?」電話另一頭的河田有些無語,不知道話題的重心何時從「深津最近在忙什麼」變成「深津的小魚要住哪裡」。

澤北眨了眨眼,對啊,深津學長不擅長照顧小動物,那自己為何不幫他買個魚缸呢?

剛剛為了找到這裡,澤北已經繞了大半個港區,印象中附近確實有寵物店或水族賣場。

等回過神來,他已經提著兩大袋飼料用品站在玄關。澤北將裡頭的東西隨意攤放在地板上,拍了張意義不明的照片傳給深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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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津的回覆只有一個符號:『?』

「深津學長果然不擅長照顧…小動物。」澤北邊在新魚缸裡加水,邊語帶埋怨地喃喃自語。魚缸的水位逐漸升高,滿溢的水流穿過他的指縫,再蜿蜒流入水槽中,澤北沒將水龍頭關上。

自己就像那條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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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津帶領球隊、引導球隊,不等於有義務照顧球員——尤其是你,澤北。」
他還記得在山王打球時,堂本教練曾在一次友誼賽後單獨叫住自己,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但他當時沒懂,十年後的今天或許也沒懂,他只知道深津在室內不喜歡穿拖鞋,吃薯條會要求去鹽再沾番茄醬,畢業後把頭髮留長仍沒習慣餘光裡晃動的瀏海——以及他們深愛過,如今卻少了深愛,只剩得過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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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那時候他很喜歡觀察深津這些有趣而可愛的小習慣,在插科打諢的鬥嘴裡也總帶著「自己最了解他」的得意。深津一成這個人對他而言就像老天爺贈與的大禮包,獎勵他多年來對籃球的堅持不懈,於是給他一段珍貴的緣分,學習籃球以外的愛與冀望。

但後來澤北發現他錯了,深津從來不是屬於誰的禮包,深津對他的愛是源自深津自己,而不是為了讓澤北學會什麼,甚至失去什麼。
他終究在感情路上成為了不理解隊友的王牌,一個失去愛人的王牌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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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對深津來說,他用置物盒養魚的初始原因純粹只是忙過頭了。

入住港區的新家後就忙得腳不沾地,連帶著生活都散發出孤身一人的苦悶。幾次加班到深夜回家後,他獨自站在陽台吸菸,吐出的卻是滿嘴的鬱結,同事看他一個人住,乾脆送一條金魚當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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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津還記得兩人分手時,澤北曾說他不懂得照顧人,例如看著澤北流下不甘心的淚水也只是看著,又例如搬離兩人的住處時只帶走裝著必需用品的行李箱,其他的回憶全留在原地,給澤北一個人獨自消化。

那時候日子過得很慢,後來每當出差他都會把澤北的名字用手指寫在掌心,那麼即使身處高空,心也如同落了地般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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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得為自己的決絕負責,深津也不例外,他離開澤北的代價就是想念他,也只是想念他,生活仍像過去一般忙碌而平凡。沒有人真的認識他,沒有人知道他不喜歡在室內穿拖鞋,沒有人知道他的薯條要去鹽再沾番茄醬,沒有人知道他把頭髮往上梳從來不是為了什麼狗屁專業形象,就像沒有人知道他會想念誰。

獨自在大城市久了,深津偶爾也不再糾結那些烙印於內心深處的回憶。他刻意在自己的生活中排滿工作,好像那些愛與遺憾都被留在那個置物盒裡,跟孤單的金魚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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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一次跟同事們喝酒,他們聊起彼此的妻子與孩子,然後又提到深津家裡那條金魚,深津從頭到尾沒有接話,同事們也沒放在心上,聊了幾句打算帶過。

但是深津轉過身給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喝到最後發現酒精除了麻痺大腦也麻痺了聲帶,他啞著嗓子說了一聲「金魚」,含糊不清的話語讓身邊的人們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話題為何又回到那隻小動物。

這實在太奇怪了,深津想。金魚,他喃喃道。這兩個字伴隨一聲乾笑之後他再也沒能笑出來,眼淚在心底汪成一片海洋,裝得下無數條金魚,卻沒有一條是澤北榮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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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得怎麼照顧小動物。

就像他不懂得怎麼照顧他跟澤北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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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津收到澤北回日本的消息後破天荒地主動打電話給河田。他想起家裡那條小金魚,在置物盒汙濁的水裡載浮載沉,而這條金魚曾經就像個象徵,提醒深津是如何不懂得照顧曾經的愛情,儘管這一切都是深津的投射甚至遷怒,但把金魚養在置物盒裡確實有些不成熟的可笑。

下班後去買個魚缸吧?雖然他不覺得換一個漂亮的魚缸就能撥亂反正,但基於人道主義和某些道不明的原因,他終究得這麼做。他原本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了,和那一條孤單的金魚一樣,又不是非要滿溢出來的水才能活下來。

深津一邊工作一邊思考魚缸的款式,敲打鍵盤的手卻在看到澤北的訊息後停滯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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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闖民宅咧。」看著視窗裡陸續傳來的照片,金魚好奇地用嘴觸碰著魚缸裡的人造礁石,深津有些心煩意亂地嘆了口氣,他不意外河田把自己的地址告訴澤北,更不意外澤北能找到備用鑰匙的藏匿處,他不知道是對著照片裡的金魚還是對著誰問:「你怎麼可以這麼幸福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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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津又想起和澤北分手時的那個吻,就像金魚和礁石一般輕柔,澤北的眼淚把他的臉頰沾濕了大半,遠看起來就像捨不得異地的愛侶,兩人都流下眼淚不願道別。

但深津不打算讓澤北再流下那種淚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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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澤北來說,深津也許是個不懂得照顧金魚的失職主人。此刻的深津卻覺得自己是那條從瀕死中被拯救的魚,澤北的愛意像滿溢的水,跨越千里來到他的面前,他卻猶豫著,不確定是否有資格重新悠游於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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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成,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吃過的毒藥是什麼嗎?」
深津的外婆過世前曾躺在病床上這麼問他。他不明所以,卻見外婆笑著道:「是水喔!一成,你沒發現所有生病的人都喝過水嗎?」

當時他以為外婆是為了緩解凝重的氣氛,因此說了一個不好笑又沒邏輯的笑話。事過境遷,深津卻覺得外婆說得很對,魚缸的水就像食髓知味的愛意,而依戀正是最能讓人染上心病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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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津拿起手機,撥通視訊電話,還來不及整理心情就被接通了。

他舔了舔自己乾澀的唇角,猶豫了一會兒抬頭對上澤北澄澈的雙眼。

兩人相看無言,他這才發現畫面角落的魚缸,金魚在裡頭自在地游著,當他正準備開口詢問魚缸的事,就被對方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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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津學長。」再熟悉不過的嗓音,恍若時光回潮,他和他又在那間公寓裡相看無言。

「澤北榮治。」深津用手把垂落的瀏海向上撥,回望那個很久不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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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對方更加成熟的面容,想說的話都卡在喉間,靜默的時間不算長,卻似乎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你回來日本就住在我那吧,記得幫我的金魚換水咧。」看著澤北欲言又止的表情,深津又補了一句,「因為你比較會照顧小動物咧。」

他理所當然地知道澤北會賴在自己家住下來,否則不會在轉念的當下就撥通河田的電話。

「等我下班回去,一起吃晚飯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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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深津終於回到家時,只看見滿地的包裝袋和各種稀奇古怪的水族周邊,澤北正在給魚缸加水。

或許他加的不只是水,而是失而復得的愛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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