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米崔．席加拉塔斯著，謝雯伃譯《儀式的科學︰深入儀式運作的身體和心理機制》（新北︰遠足，2024）
心得 筆記

本書開頭，作者描述了一段他在博物館的見聞，那是一名教授帶著一群學生在看著一的形狀複雜的陶器，教授詢問是否有學生知道陶器的功用：

「你覺得這是做什麼的？它的目的是什麼？」她問。「我不知道。」學生看似窘迫地回答。「我們都不知道。」教授重覆他的話後，繼續說，「當我們不知道其功能為何時我們會說什麼？」該名學生突然間得到靈感。「和宗教崇拜有關！」他叫喊著。「沒錯，這和宗教崇拜有關！」老師同意地說道。「這可能是用在某種儀式的脈絡之下。」

這段對話幾乎可以定義整本書大部分的內容。什麼是儀式？

教授的回答引起了我的共鳴，因為此番言論認同了人性中最令人好奇的一個面向：儀式是人類間真正普遍存在的事實。無一例外，所有的人類社會，無論過去現在，都有一些傳統涉及高度精心設計、程式化且被準確執行的行為，這些行為標誌了人類生活的關鍵時刻。這些被我們稱為儀式的行為，要麼一點明確目的都沒有，要麼這些儀式的進行方式，與它們所宣稱的目標或行為並沒有太大的關聯。進行祈雨舞並不會讓雨水從天上落下，針刺巫毒娃娃無法從遠處傷害他人，而塔羅占卜者唯一能夠確切預測的就是在你結束諮詢時錢包會變薄些。就是這種媒介與目標之間的鴻溝，讓那名教授做出這樣的推斷：若有一個需要大量勞力來完成，卻沒有明確功能的物件，那它可能帶有宗教性的目的。

行動和目標的不一致，這使得所有行動到最後可能只是徒勞。同時這也是所有巫術的共通點︰不一定會得到回應。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進行儀式？

八大人覺經開頭是這樣說的：世事無常，國土危脆。

就是在那個世事無常上，即使你做好了一切準備，總是會有一些莫名不可預期的問題出現，所以機台上面出現乖乖也是理所當然，魔法只能用魔法來對抗。作者也引用馬凌諾斯基的話來談這個現象︰

「無論在哪裡，只要存在機遇和意外因素，以及希望和恐懼交織的情感，就會找到魔法的蹤跡。」他寫道。「而當追求的是明確、可靠並在理性方法和技術程序的控制之下時，就不會發現魔法。」

可控制，不可控制，成了現實與魔法世界的分野。

尤其像是運動員，即使在平常的練習裡能將各種擊球練到極致，但上場比賽，在高壓跟高強度行動後，為了維持穩定需要各種重設，例如《排球少年》中稻荷崎戰時，山口為了舒緩緊張狀態，就要尋找緊急出口的燈號來重設精神，又或者像是納達爾在比賽前的各種儀式。雖然在看他比賽的時候，就有發現納達爾在發球時會東摸西摸摸超久，但沒想到居然會是這麼複雜一套儀式。

這也呼應著作者整理出來有關儀式具有的三個特徵：

嚴格不變︰儀式行為必須以一樣的方式（正確的方式）進行。

重複︰咒語可能會重覆一百零八次；東正教基督徒會畫十字三次；而那些敲木頭祈求好運者總是不只敲一下。

冗贅︰即使儀式行為與目的有直接的因果關係，它們也經常超越一般對實用目的的預期。洗手二十秒可能已足以維持個人衛生，但一場淨化儀式可能會持續好幾小時。

不過，可惜的是，本書裡面所謂科學（就是那個一般認知上的科學）部分，其實不多，主要的手法仍是人文學科的分析方法。但科學段落倒是有個很有趣的地方，那就是作者提到人類新帳跳動其實是不規則的，但是在起乩一類的宗教儀式中時，心臟跳對會變得規則平均，這許可以解釋所謂的宗教體驗的部分。

另外，這本書吸引我的地方其實是封面上水瀨雙手合十的圖，來自《禮記．月令》︰「東風解凍，蟄蟲始振，魚上冰，獺祭魚，鴻雁來。」水瀨會將抓到的魚排列在石頭上，看起來就像是在祭拜一樣，所以有了「獺祭魚」的說法。本以為書中會有相關的描述，不過看來是我想太多了。

可愛的水瀨

納達爾的重設儀式整個列出來真的很瘋狂

噗浪要引用大段落文章好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