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1 | 海神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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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密布，你們所有人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BGM
⠀⠀⠀⠀⠀⠀with 𝔼𝕝𝕧𝕚𝕤⎈𝕆𝕝𝕚𝕧𝕚𝕒

閃電迸發，瞬間將你們的雙目灼燒成一片白茫，又在毫秒之後雷聲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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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過無數的你們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菜鳥，這場暴風雨來得突然，就連阿邦都知道不對勁。

⠀⠀⠀⠀淚落了下來。伴隨著白茫一片，接踵而至是天空的鼓噪。無根者們又有誰不知曉凱蘿黎爾斯的喜怒無常？

⠀⠀⠀⠀轟隆——最好別劈在帆上。

⠀⠀⠀⠀對於長年在海上生活的船隊來說，遇上暴風雨並不是什麼罕見情況，但這場風雨卻冒然地騰空出現，一下子將船舶推往風暴中心。

⠀⠀⠀⠀烏雲蒙蔽了索的指引。雨勢驟急，甲板上很快便囤積不少雨水，而那盞被稱為不滅的明燈在當中屹立不搖，成為船隻的唯一可見光源。

烈焰於油燈中燃燒著。
詭譎的天色中，伴隨一道清脆的搖鈴聲緩緩接近。

「......」暴風之中，費爾南多一言不發，異常安靜的握著船舵。

「艾維斯，去收把船帆收起來，我和你一起。」航行經歷最深的船醫代替年輕的船長下達了指示，「奧莉薇婭，準備拋錨。」洛倫佐俐落的避開倒在地上的雜物，拉住帆索。

他迅速朝右上方瞟了一眼，在這陣風雨裡全然看不清費爾南多的臉。

「……喔！」又是詭異的情況，在腦中迴響的鈴音和混亂讓艾維斯更加緊張，在一聲號令下才開始動作，跟洛倫佐一起拉帆腳索。

「知道了──」在穩住身體後跑上樓梯，解開線索把錨推下波濤中。

雨水胡亂拍在他的面龐上，洛倫佐瞇起他那僅剩一隻的眼，確認著甲板上其他船員的動向，接著抬起頭。

「......費爾南多。」

被叫喚的那人緊握著手中的船舵，雙眼直盯前方。不知是因為風雨的聲勢掩過洛倫佐的喊聲，還是他過於專注在掌舵，費爾無動於衷的望著遠處。

「費爾南多！」他走上階梯，以更大的聲量喊著對方的名字。

「噢、洛倫佐！怎麼了？」

「......」他於風雨中試圖端詳對方的表情，接著啟口，「......你在這怔怔地握著舵做什麼？」

... 「......我在觀察風向！」

用老傑的左腿想都知道不是。

「——等等，洛倫佐，你有聽到那個聲音嗎？」鳳凰號的船長很快便被那暴風雨也掩蓋不住的鈴聲給吸去注意。

「...聽見了。」洛倫佐在第一時間轉向了聲音的出處，並且戒備起來。

⠀⠀⠀⠀⠀⠀⠀⠀⠀⠀⠀⠀⠀⠀⠀⠀⠀⠀⠀⠀⠀⠀⠀⠀⠀⠀⠀⠀⠀⠀⠀⠀⠀⠀⠀⠀⠀⠀⠀⠀⠀⠀⠀⠀⠀⠀⠀⠀鈴──
​鈴──
⠀⠀⠀⠀⠀⠀⠀⠀⠀⠀⠀⠀⠀⠀⠀⠀⠀⠀​鈴──
⠀⠀⠀⠀⠀⠀​鈴──
​⠀⠀⠀⠀⠀⠀⠀⠀⠀⠀⠀⠀⠀⠀⠀⠀⠀⠀⠀⠀⠀⠀⠀⠀⠀⠀⠀⠀⠀⠀⠀⠀⠀⠀⠀⠀鈴──

即使強烈的風雨不斷刮向你們，但那清脆的搖鈴聲還是能清楚聽見，並⠀⠀⠀且

⠀⠀⠀⠀⠀⠀⠀⠀⠀⠀⠀⠀⠀⠀⠀⠀⠀⠀⠀⠀⠀⠀⠀⠀⠀⠀⠀⠀⠀⠀⠀⠀越⠀⠀⠀靠

⠀⠀⠀⠀⠀⠀⠀⠀⠀⠀⠀⠀⠀⠀⠀⠀⠀⠀⠀⠀⠀⠀⠀⠀⠀⠀⠀⠀⠀⠀⠀⠀⠀⠀⠀⠀⠀⠀越⠀近

⠀⠀⠀⠀【烈焰於燈中燃燒】

「……」船頭的火光不足以讓艾維斯看清兩人的表情，只有在閃雷劈下的瞬間能督見談話的定格。
雨聲、雷聲、浪聲、人聲……
還有在混亂中顯得格格不入的，那陣清脆鈴音。聲音不斷侵佔著腦袋。

「喂！」擺手引起船員的注意，在船頭的奥莉薇婭最先看到了。

──那抹異光。

雨勢逐漸轉小，寒風刺骨，你們無法肯定究竟是正巧遇上了她，還是她找上了你們。

她在浪中安穩地來到你們船前，索仍舊被烏雲遮擋，這片海彷彿獨立於另一個世界外。

「年輕的無根者們……」
⠀⠀⠀⠀⠀⠀⠀⠀⠀⠀⠀⠀⠀⠀⠀⠀「爾等手上可持有那被人宣稱永不熄滅的燈？」

她的長舟前掛著一盞燃有綠色火焰的油燈，精緻的深灰色斗篷則遮掩住她的面容。

「蒙 潘尼達絲 感召，凡持有 不滅明燈 者，歸順其下，將不必再畏懼凱蘿黎爾斯的威脅。」

海上的離奇總是超乎自己想像，小時候看的冒險「故事」書或許是真真切切的紀錄也說不定。
在聽到船上瞭望員的呼喊後也來到了船頭，才幾十步路，他發覺搖晃沒有先前的大，雨打在身上也不怎麼痛了……才幾十步。

⠀⠀⠀⠀風雨喧囂和一切生機都在此刻陷入死亡般的沉默。

洛倫佐想不透那艘長舟是如何一路平穩駛來，同時也認知到這舟上所承載的絕非普通凡人可言。

「燈？」費爾率先發出了疑問，「哦、是上次用鯨脂換來的那盞？」

——那盞堅毅的煤油燈在遭到暴雨的洗禮後，依舊明晃晃的閃著光芒。

對面隻身一人，怎麼可能安然無恙？

長舟划來時也帶著些許的安穩，或許這場異常的暴風便是因衪也起的，奥莉薇婭心想。她不得不承認神的存在。
她沉默，只是等待……那不是她該思考的問題。

天穹、汪洋、大地。從小聽聞、祭祀與崇敬的神祇，始終都以虛幻的姿態存於身邊，他對此未曾有過半分懷疑，可卻也沒有一次讓他覺得人與神之間竟如此親近。

要在凱蘿黎爾斯和潘尼達絲之間擇一的意思嗎？這盞燈究竟招來了什麼人。

洛倫佐的指間微微發顫。但他暫且不想釐清這是因恐懼，又或者是興奮等情緒因素引起的生理反應。

鳳凰座的船身在平穩的浪潮中輕輕晃動，甲板上的水還未褪去。船醫走下木梯，踩著積水朝使者的方向靠近。

「......吾等該作何證明，才能歸順其下？」他開口問道。

在聽到問題後，她的笑聲低沉。

「潘尼達絲 向來無欲無求，歸順的代價取決於爾等能奉獻出什麼。」

「唯一的條件只有歸順者必須親手將奉獻物送入虛無之境。」

她舉起了拿著漆黑搖鈴的手，一聲、二聲、三聲地搖著。

「風雨消退時，吾也將離去，把握時間做出選擇吧，年輕的無根者喲……」

... 「什麼意思？」他還待在船舵旁，朝其他船員大喊。

「要幹嘛？又要做儀式嗎？要血嗎？」擺渡人口中的詞彙過於艱澀，費爾只能從那些常見的要求裡頭隨意猜幾個。

「……」沒有去回應問題，他不想費爾又滲和到甚麼鬼儀式裡，艾維斯知道去做了必定會到達某種結果，所以他最後選擇當作沒聽到。

「洛倫佐，現在怎麼辦？」走到洛倫佐身邊說起悄悄話，「她說雨停了她也會走，那我們這次是不是等就好？」

「......老實說，我很猶豫。」

「雨停就等同於沒有機會了。這...是個划算的交易，若往後的航行都能因時常的好天氣而順利的話。」洛倫佐的語句出現幾個空白，能夠感覺出他在說話的同時也正思考著。

「她沒有說一定得奉獻人。」與此同時，他瞥見艾維斯的神情。不難猜出對方的腦袋此刻正想些什麼，於是洛倫佐悄聲補上一句，「別擔心，我不會讓他做的。」

「喔……」回想起當初她出現時說的話，自己應該更仔細聽，而不是顧著驚訝天氣變化。

… 「我知道。」他信任洛倫佐，她聰明、也很細心，艾維斯不時也想過這艘船要是沒了她得變得多「自由奔放」。
「我相信洛倫佐的決定。」

... 洛倫佐沒什麼信心擔保往後的事，終歸得慶幸艾維斯耳根子軟，相信這連自己都不認為具有說服力的話語。

「你們在說什麼秘密不敢讓我知道──！」費爾南多佇在原地，以極大的分貝朝兩人喊道。

方才柔和的神色瞬間消失無蹤。

⠀⠀⠀⠀獻祭以死亡揭示生命本身。

潘尼達絲作為死亡與終結的代表，索求的肯定並非是冰冷的屍體，或任何無機質的造物。書本、知識？是何等自視清高，人類視野之狹小是有目共睹的......儘管閱歷無數書冊，現在仍舊連個辦法都想不出。

若比魚類、蝦蟹的生命，都太過輕微。
——不還有嗎？撇除船上的四人，能作為血肉奉獻予虛無之神的，還有兩顆跳動的心臟。

海貓太容易讓他聯想富人們眷養的寵物。禽類的話，或許得以當作雞、鴨去宰殺吧。

他的罪惡感給出了答案。

「鸚鵡。」他啟口，「把鸚鵡的血肉獻給潘尼達絲，可以吧？」他抬起頭詢問著在場的所有人。

說來這隻飛禽也是跟著自己上船的，再如何，他都該是其餘人等中最有權決定去留的人。

「噢？認真？」背對著明冥來帶的光亮，奥莉薇婭微靠在艏的柵邊，「那我可是舉雙手贊成。」終於可以擺脫吵死人的叫聲，又可以得到一個天氣良好的空頭支票，那不是很划算嗎？對自己的耳朵來說。

「……我沒有意見。」在旁的艾維斯點點頭同意洛倫佐的提議。

「我無所謂。」聳聳肩，反正那隻鳥不歸他管。
「......你來殺嗎？」費爾遲疑了片刻後，又補上一句，「我也能做。」

... 「我來就好。」洛倫佐果斷拒絕了對方的提議。

「費爾南多，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他走進房裡把鸚鵡帶了出來，那雙帶有銳爪的腳緊緊抓在他的袖套上，「我能下手，也不介意歸順。」

他沒再多說話。

⠀⠀⠀⠀與之寂靜相比，不久前的暴風好似一齣鬧劇。

洛倫佐後悔自己令多話的船長閉上嘴。他無意製造這留白般的氛圍，把屠宰搞得像場演出。

他抿起唇，順走一旁的匕首。質疑般的提問盤旋在腦中，他只是設法讓人無言以對，壓根不曉得對方怎麼想。
——至少洛倫佐從不認為自己是無法殺生的聖人，他們一同出海多年，宰殺牲畜，甚至是獵捕海獸諸此之類的事情他都做過，難不成看的還少嗎？又或是他覺得他與那隻禽類間存在依賴關係？儘管這些都不再重要。

思緒被幾聲嘶啞的嘎聲阻斷。回過神，他已經用手將那隻倒楣的鸚鵡壓制在船緣。

於他刀下流淌的生命不計少數。飛禽使勁掙扎的模樣烙印在眼眸，羽翅下血肉之軀的溫度傳至掌心。
當犧牲為死亡賦予意義後，那份性命的價值就得以牽動人性。

......噁心瞬間湧上心頭。

⠀⠀⠀⠀他祈禱自己以往所學至少能讓牠死得迅速些。

⠀⠀⠀⠀「索菈那·亞伯，歸順於潘尼達絲麾下。」語畢，血液飛濺，刀刃無聲劃破空氣與禽類的頸。伴隨著淒厲的鳴叫，屍體垂直落入海中。

⠀⠀⠀⠀更祈禱待會沒人過問這名諱。

［不滅明燈］更換為［不滅冥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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