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圖板
空調壓縮機進入休息階段的送風聲,與那些煽情文章不同的、一點也不明顯的呼吸聲,床單、被單與衣物的摩擦聲,她閉著雙眼順從地躺在被打理好的床舖上。好想張開,她想皺眉頭但是忍住了,連同想睜眼、想起身、想跳下床去找點什麼有趣的東西和其他各式各樣的衝動。視野中理所當然地一片漆黑,如果現在睜開雙眼的話應該也看不清楚身旁這個人的掌心紋路,所以她乖巧地等待,等待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理論上應該要跟著這個人的存在一起出現的東西,理論上應該要有某個人帶來的那個東西。她焦躁地微微扭動脖子,像是伸展頸椎的小動作。身旁的人在說床邊故事,應該是,她覺得自己應該好好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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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認真聽,聽金黃色的麥田與帶著些許涼意的晚風,聽稻草人與烏鴉的互動,聽星星在夜幕上彼此追逐,聽以前的現在的還有不知道發生在什麼時候的那些故事。她有聽,但是金黃色的麥田在她的腦中呈現出的只是幾個拼接在一起的概念,作為溝通足夠但要做為畫作就缺乏太多。漆黑一片的視線中什麼也沒有,她回想自己認識的田野,沒有什麼值得被留住地回憶在這時候浮現,沒有相關的風景與氣味,也沒有任何能喚起記憶的聲音。她聽那個人的描述,想著自己等一下應該要表現出看到什麼的樣子才好呢,眼前的漆黑是她不得不自己想辦法填塞的空洞,而這空洞大得她不管丟進多少祭品都無法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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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該試試看的,找個洞然後真的用什麼把它填起來,或許那樣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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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原本就只剩下其他人的千分之一,失去了畫面的她只剩下小數點之後崩碎掉落的零所堆疊出來的氣味觸感與聲音。好討厭,她只想得出這樣的感想,身體像是被丟進小碎石的玻璃瓶晃蕩,哐啷哐啷地震得整個每根寒毛都在發響。辭窮得她找不出其他能夠描述的形容詞,她只能說很討厭,然後如果有人需要知道這個故事的話,她再用好可怕來包裝它。這個什麼都沒有的世界和像怪物一樣的自己,精巧地用緞帶打上蝴蝶結再裝入供人傳閱的玻璃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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