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吟
在噗浪搜了一下Flying Over Sunset蹦出來一個華麗的大零蛋,根本沒有人在提這齣戲 好,我講。
一天內啃完了它跟Bright Star,除了徹底為Carmen Cusack女士的唱功演技和最不重要但是的確驚為天人的美貌折腰之外,還想到之前我一直重複的一句話:音樂和劇組成了音樂劇這種藝術體裁,哪一頭出錯都會連累整體。
這個出錯的方式其實有很多種,正如爛劇撲街的姿勢千奇百怪,有些是廢物老白男的劇本極度厭女,直接喜提孽力回饋,比如我之前罵了兩大條的Opening Night;有些是劇本一團亂麻,故事性極差,還是Opening Night;有些則是純純狗尾續貂,珠玉在前,你不撲街誰撲街,譬如典型的老不死。
但Flying Over Sunset它的故事差嗎,真的不差,只是講故事的手法差到了極點。
懷吟
編劇大約是完全不了解音樂劇這種形式的,話再說重一點,我覺得他對戲劇就缺乏根本的了解。一齣戲之所以叫一齣戲,是因為有一條或多條完整的故事線將各個場景串連起來。如果只是把所有人的故事都平鋪開來,一個接一個上前敘事講話,那叫排隊做TED演講,不叫戲劇。
Flying Over Sunset的主要角色有四位,可怕的是一幕都已經過了大半,四位還是在各說各的,鮮少有交集。我瞬間就理解了它短暫到曇花一現的上演日程,這種平鋪直敘、都快一個小時了主角團的戲劇衝突還沒露端倪的節奏,我在劇場怕也是要直接睡著。無衝突不戲劇,編劇這慢條斯理的架勢,以為是寫散文捏?
怪不得觀眾逐漸失去耐心,回報以慘淡的上座率,寬街的觀眾們到底還是很嚴格的,是件好事。
懷吟
但我竟完全不討厭這個故事。
我承認我內心陰暗,開頭背景一交代下來,我就以為這齣戲是什麼揭露陰暗面的深沉之作,畢竟我一想,女政治家,致幻劑,這兩個元素一旦被擺上檯面,那還不得牽涉到權力尋租、女政客的被客體化被污名化、權錢性三者交融時的諸般蠅營狗苟一類的情節。
⋯⋯結果本劇跟以上種種幾乎沒什麼關係,是個很單純的故事,甚至溫馨療癒。
我懺悔,是我自己長成了一個複雜而糟糕的大人⋯⋯
懷吟
我這個糟糕的大人,突然被油管推薦到唱段「How」,看完之後的惡意揣測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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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開始臆測的故事多多少少能在生理上勾起女人對這類劇情的反感,因為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日常,提到女政客必然會聯想到有多少無關她從政能力而是有關於被物化的女人的觀賞價值的閒言碎語,外加一些性和權力苟合的灰色地帶。
戲劇進行到二幕後半我終於放棄了這個臆測,它單純到一句話就能概括:致幻劑帶來的短暫精神解脫,無法取代鼓起勇氣進行的自我救贖。
它有提到致幻劑,卻沒牽涉到精神類藥物背後的黑市系統。
它有提到早年不幸,卻沒有俗不可耐地殺出一個因為早年不幸(尤其是daddy issue)而黑化的反派。
啊,好單純,看完除了這個敘事節奏我竟然沒什麼好抱怨的,
懷吟
甚至蠻喜歡某個反覆出現的愛爾蘭人笑話。
三個男的一台戲,其中一個男的表示啊三個英國男的齊聚一堂了!遭到另一個拆台:No, I am Anglo-Irish.
我要把這段砍下來發給愛爾蘭朋友一起樂。

幾個嗑藥人士的掙扎其實都算cliche,政績豐碩然而先後失去媽媽和女兒的女政客,風光外表下有個toxic masculinity爆棚的爸爸的知名演員,可是這些俗套之所以為俗套,就是因為它們隨時都在上演。俗不要緊,故事講得好就可以了。
所以我說,故事不差,每個角色單獨拎出來看都不錯,要命的就是這個不知所謂的敘事手法,基本等於拋棄了戲劇的衝突屬性,把角色分隔在多個孤島裡面。孤島風光無限好,那為什麼不看孤島就好了,而是把視線反覆從一個孤島跳到另一個孤島?
懷吟
Carmen的Clare很好很好,這條線不光音樂好聽,舞台設計也是非常有意思的。先後因為同樣的事故失去媽媽和女兒是很沈重的話題,於是媽媽的搞笑屬性就顯得很必要了,甚至有句台詞是,我把我的腿埋你面前的花盆裡了,你趕緊幫我挖出來。
(然後Clare真的去挖了)
(那裡真的有另一條道具腿)
(媽媽開心地接了過來給自己裝了回去)

因為這催眠的講故事手法,劇情進行到這裡我本來都已經開始神遊了,結果愣是被Clare這條線拉回劇中。媽媽和她在致幻劑營造的世界中懇談,她說,關於失去你們,我總懷抱某種罪惡感,媽媽笑一笑:as I always taught you, guilt is a waste of time.
「How」這個唱段跟我的預想背道而馳,原來是關於親情的,實在萬幸,不然它真的會落入萬劫不復的俗套。
懷吟
女政客的愛情是不太重要的掛件,不需要反覆強調一個政治上非常成功的女人有多大的兩性情感空洞,她有足夠的金錢地位成就。好在How是關於她失去的女性至親的,這給一般作者描述女性政治家時容易缺失的女性視角進行了補全。
就是這段讓我對Carmen佩服到五體投地⋯⋯
Exclusive! Watch Carmen Cusack's Powerful Performanc...

油管有放出一段,其實這段前面的轉場才叫驚艷,她的兩位女性至親站在大型道具上緩緩退場,留下空曠的舞台以及一個聲嘶力竭追向她們的Clare,真正的夢醒時分,海市蜃樓有消散之時,藥效過後面對這片虛空,你該何去何從。
所以這個唱段裡舞台上是沒有任何繁複造景的,全靠她一個人的輸出支撐。我萬萬沒想到以真.看戲心態看了快兩個小時會在這一段被帶哭,她演得好真實動人,一個風光無限的名政客,
懷吟
壓抑多年的情感在藥物營造的世界中終於洪水一樣湧出來,高糊畫質下依舊能看到她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滾,但是觀眾看到她的淚眼會同角色一樣如釋重負。一首歌的時間裡用盡全力去流淚質問迷茫吧,哭過再戰,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總之就是這麼一部讓我心情略為複雜的劇,音樂好聽舞台漂亮卡司又能演又能唱,結果被這個形同虛設的講故事手法毀得徹徹底底,非常可惜。
希望Carmen接到更多好本子。
懷吟
Bright Star則是另一個極端了。
我打算丟一起說,不僅僅因為主演都是Carmen,還因為某種意義上Bright Star和Flying Over Sunset的劇本非常互補。後者是故事不差但講故事講得亂七八糟一塌糊塗,前者是雙線敘事極其優秀但狗血那是一盆一盆接一盆,前後腳看完這兩部我都要噴了,兩邊的編劇簡直可以互相教對方做人,一個少潑點狗血,一個學學怎麼把戲劇衝突寫好。
懷吟
Bright Star - Musical Concert DEC 12 2016

油管有這齣戲的演唱會全場。
然後我又巡了一下這齣戲,沒有扔一個大零蛋出來給我,檢索結果蠻多的,只是沒有一條跟這齣戲有關。
行叭,行叭,我就是個過時的人,看過時的劇,再過時地亡羊補牢式地追美人。
以及感謝我自己,Flying Over Sunset的檢索結果不是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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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吟
說到狗血。美利堅版鄉村愛情真的不好看,我算半個鄉村樂愛好者,但鄉村樂是鄉村樂,鄉村是鄉村,充斥著老白男仕紳的油膩專橫和父權的嘔啞啁哳。而且美利堅也有殺嬰這種事,要不是在說英語我差點以為是什麼中國農村日常,但區別就是中國至今遮遮掩掩,美國好歹是有把這些事件搬上寬街舞台的自由。
就這麼個破玩意,是肯定無法跟上時代,注定難看落伍的,但這齣戲的過人之處就是中青兩代的雙線敘事將黃金時代的老人臭中和了不少,並且青年一代的故事線的作用遠遠不止於此。中年人的故事線真的是一喪到底,不喪的部分曇花一現得很,在於一開始的相知相許,之後老一輩開始插手,故事毫不意外地開始滑坡起來。要是沒有交替進行的青年線,我是真的很難看下去,青年線就是這麼至關重要的一部分,一條狗血的線被另一條插敘得當的故事線拯救了。
懷吟
所以,Flying Over Sunset但凡能學到這個技法的三五分,也不至於搞得觀眾中途都快睡著。Bright Star給我的觀感,就是我即將受不了中年線的狗血之時突然青年線的幾個小可愛蹦出來緩和氣氛推動劇情,這樣演員和觀眾都能得到一個喘息的機會。
無奈何它就是狗血啊,太狗血了 我真的料到了每一步,比如屁孩和主角之間隱隱約約的關聯,老一輩的棒打鴛鴦,女男主的再會,以及最後的大團圓。但料不到的事情也有很多,比如Carmen怎麼能演得那麼好,樂隊怎麼能被在台上推來推去【⋯⋯】,還有superfluous的發音居然是那樣的。
有一幕是女主Alice跟Billy,也就是青年線的屁孩男主,說一些審稿意見,讓他把superfluous part(冗余的部分)去掉。
懷吟
我聽到superfluous的重音落在第二個音節,還愣了一下,結果下一秒Billy就嘀咕了一句:原來superfluous是那麼讀的啊⋯⋯
我當場噴飯,別罵了,我也是一直以為那個詞的重音在最後。GRE不考口語的惡果居然在這裡,事隔多年後我終於知道了這個詞到底該怎麼讀,幸好這詞也不常用,我還沒在別人面前丟人現眼過。
懷吟
鑑於劇情太過狗血,觀感於是全靠優秀的卡司和編劇的戲劇寫作技法拯救。音樂也很不錯,劇本雖然就那樣但遠遠不至於讓我說一句「埋了吧」,所以Bright Star在我這裡還是良水準以上的作品。
相比之下Flying Over Sunset的編劇實在是太挑戰人類極限了,中段Clare的故事線還沒徹底展開時到底要怎樣才能不睡著,我昨天甚至一邊聽一邊練字,走神到這個程度。
但兩齣戲的卡司和音樂都是頂尖的,不至於音樂和劇兩手抓兩手全都完蛋,不然那就要變成Opening Night了——這完蛋玩意我現在已經當笑話講,它爛得如此面面俱到,剛看完我自然是怒氣值爆表回到酒店就開始罵人,這麼個辣雞東西究竟對得起誰,但現在把它拎出來鞭屍有種莫名的戲謔感,反正都死透了,老老實實當一個音樂劇領域的低標、娛樂大眾也好。
懷吟
啊,關於某個我很鍾情的文字小把戲。我一開始是順著Carmen版You'll Be Back被推到一個Bright Star的唱段,一看標題,I Had a Vision,如此陽光向上,我有一個願景,我有一個夢想,結果一打開不到五秒,兩個演員的表情就給我當頭一棒,興沖沖點開的我一頭亞洲人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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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之後我更是覺得她倆的眼淚隨時都要掉下來。歌詞裡全都是過去式,願景曾經有過,但看上去已經不會有所謂的未來了。

2016 Drama Desk Awards - Bright Star - I Had a Visio...
懷吟
但這個唱段後面其實有個reprise,所有的過去式都替換成了一般現在/將來時,代表著大起大落後一個新的開始。雖然旋律還是那個旋律,但前後的情緒亮度落差十分劇烈。
我忽然想起很喜歡羅大佑的原因,就是他的作品裡那些靠最細微的文字調整將人事興衰變遷最大化的精妙之處。就比如最著名的光陰三部曲,《光陰的故事》三段副歌,「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流淚/回憶的青春」,僅僅靠一個詞的變化,光陰的故事躍然紙上。
而音樂劇裡靠reprise補刀或者調動觀眾共鳴的成功例子簡直不要更多了,這齣戲裡就有一個。
懷吟
Another special preview of Bright Star at The Old Gl...

但上面那場,或者非本番的所有演繹,感情其實已經相當克制。這個早期preview影像裡有接近本番的樣子,寬街正式版的動作安排不太一樣,但⋯⋯反正就是這樣⋯⋯
我到處亂翻,突然一腳踩在刀片上。
我得緩緩,這也太痛了⋯⋯明明知道最後圓回來了,但這個悲痛欲絕到慢慢心死的表情變化還是看得我無比難受⋯⋯
懷吟
Grammy Nominee Carmen Cusack Sings "At Long Last" - ...

謝天謝地有人把這段單獨剪出來。
黃金時代的女人選擇不多,Alice卻是一個人到中年事業有成的女人,非常出挑。Carmen演她很佔優,外形幽閉端華的美人,很有幾分英語區稀缺的東方美——有些僭越,但眉眼讓我想起某位已故的紅樓夢中人扮演者。我不喜歡87版紅樓,或者說我不喜歡紅樓,書和電視劇都是草草翻過,我膚淺的記憶裡只有若干斷裂的詩詞,以及那個現在已前往彼岸的演員的臉。前兩天無意中看到Carmen時就有種隱隱約約的熟悉感,雖然初見的那個影片裡她一臉搞怪在唱Hamilton裡的喬三,直到剛才我終於醒過味來,是了,就是這種氣質。
懷吟
如果是現在的大女主劇本,Alice也許在孩子被奪走之後就一路專心事業,再也不回頭,與Jimmy的再會也許會很感傷,但更多的是瀟灑。但Alice不是大女主,只是黃金年代一個成功的女人,身上依舊留有那個時代的痕跡,會認為喜歡一個人就是跟他組建家庭生養孩子,會二十年如一日尋覓那個孩子的蛛絲馬跡又在聽到孩子的死訊後心如死灰痛哭失聲,也會在忽然發現自己的骨肉就在身邊後整個人都彷彿重新活過來。
Carmen真是,絕望演得,如獲新生也演得,演什麼像什麼。I Had a Vision裡彷彿一夕蒼老,劇情推進到At Long Last時如涅槃重生。想像一個人,因為一個遲來的噩耗,終於下定決心平靜接受這個事實,回到家裡,騙自己也騙母父,日子真的還可以繼續,但時間彷彿就在那一刻暫停流動。
懷吟
後來機緣巧合發現那個人還活著,就在自己身邊,雖然不著調,楞頭楞腦,但的確是單純而快樂地活著。於是凝滯的時光重新在她身上開始書寫活著的模樣,而這個瞬間她呈現的不是一夜返老還童的振奮,而是冰消雪融,曾經的凍土上,有花草開始舒然萌發。
一曲結束,這並不是finale,但已經獲得全場standing ovation。她值得的。
懷吟
而且這個美國鄉村愛情雖然不好看但不至於倒胃口的一點在於,Billy一時接受不了離開後,Alice沒有哭天搶地:我崽為什麼不認我!
而是真真切切地開心,啊他還活著,還活著就好,健康就好。
懷吟
存一下cast recording。

Prologue (The Music Plays On)
懷吟
這沒歌詞率也太高了一點⋯⋯
行吧⋯⋯我自己來。
我發現我無論掉誰的坑,都逃不開被迫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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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吟
⋯⋯就怎麼說呢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親友的腦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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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魚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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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吟
這一盆接一盆的狗血,其中我唯一沒料到的就是上面說的那個plot twist,因為我覺得差不多得了吧我們該進行原諒和解放手的大團圓壓軸戲了。
結果在Billy家那段給了我好大一個驚嚇,狗血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多一盆吧,而且這簡直是狗血之最,同樣的狗血可以參考Wicked裡面Elphaba和大巫師之間的關係,真的,我們看過太多了,沒必要再來了。
但它真的來了。
給我的衝擊不是「我的天啊我沒料到這一步」這樣的,而是「都這麼狗血了你居然還潑了最滾燙的一盆狗血敢情就是讓狗血潑到底」式的。
我一邊覺得好笑一邊覺得意外一邊又覺得那也行吧,而且這盆狗血正好給青年線和中年線之間的連結添上了點睛一筆。
懷吟
聽寫一下If Only I'd Known。 How之前那個唱段,配合舞台演出我覺得整體比How還要震撼⋯⋯
三重唱的部分不是太確定,聲音都攪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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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吟
說著回去翻了一下87版紅樓夢。
啊,我知道它是著作,啊,我知道講到四大名著就要講到它,但是電波不合我有什麼辦法,看球不下去就是看球不下去⋯⋯《紅樓夢》原著及其衍生作裡,我看得最認真的居然是越劇電視劇版,六年級那個悶熱又閒來無事的暑假,縮在家裡抱著電視等待每晚十點的兩集越劇電視劇。
錢惠麗和余彬何其風華。
這段記憶甚至早在我第一次在北京看到話劇之前,當時口國根本沒有音樂劇,但是有傳統戲曲,我因為被老師抓去文藝匯演,就這麼意外接觸到越劇,然後喜歡上。
只不過越劇那是夕陽產業中的夕陽產業⋯⋯唱詞並不通俗易懂,舞台成本高昂,我那時還小,也負擔不起現場票,所以只有若干電視節目的記憶。
後來接觸到了音樂劇,經濟獨立,有了幾乎隨時去劇場的自由,但所看的劇目都不是自己的母語了。
此處也許該有一句「故土沒法跟隨我意願」。
懷吟
An Interesting Place聽寫。
中間有一段神祇報菜名,最後那幾個我聽不懂⋯⋯誰能救救我⋯⋯= =
Clare線的每首歌都真的好好聽。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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