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所有訪談對象中,小李最明白自己在玩什麼遊戲。「聰明孩子可能因為某種問題冒險,但是良心不會放過你。我一方面告訴自己搶教堂很好玩,但是另一方面,我知道自己有問題,惹麻煩可以把我送回這裡,得到協助。」

小李打從一開始就覺得學校無聊,討厭學校,他在家裡自己設計電機實驗。十歲的時候,他在鳥屋水槽裡裝上電極。「真是驚人,那些鳥就是知道,都不肯碰。」他的父母把他送進軍校,他一直違紀。公立學校「也是一樣,我一覺得無聊,就惹麻煩。課程總是不夠快、不夠深。」

他的父母試著跟老師解釋他的(資優)狀況:「老師總是說,『我們現在給他的作業,他都不做了,為什麼還要給他新的作業?』這好像是叫他去數一整桶沙子一樣。數沙子根本沒有挑戰。一加一很簡單,然後是五加八,十八加五也沒什麼不同,都是『沙子』—— 重複同樣的模式。
= . =
如果他們給你新的東西就不同了。那會像數一筒鑽石,拿起來對著光,你可以看到不同的形狀和光芒。」

出生嚴父慈母的家庭,小李說他打算上大學。這是他第二次被裁決送到感化中心了。感化中心至少會協助他,在高中畢業前不要再惹上麻煩。他解釋說:「住在家裡就是行不通 .... 我跟爸爸衝突太多了。」

小李說他完全願意欺騙世界,「如果你夠狡猾,就可以不被抓到。」他會搶別人的工作,「我會讓他被老闆革職,不過我得確信自己可以比他做得更好。」同時,他表達了「不想傷害別人」的心態。小李希望看到社會「一起努力,使大家都達到最佳心智狀態。也許是我自私,因為這樣一來,就會有更多像我一樣的人,我就有同伴了。」
= . =
-
= . =
溫蒂的話裡有著能量和驅力。即使罪名這麼嚴重,還是讓人希望能讓她的能力派上用場。這個能量,和她的表現慾望,使得溫蒂從小學二年級就開始惹上麻煩。「音樂老師在解釋音符的不同,同學們都聽不懂。我那時候就懂音樂了,我試著跟他們解釋。老師生氣了,叫我不要多管閒事。」

她熱門樂手似的打扮和叛逆的歌詞,還有她想組織一個女生樂團,讓溫蒂和她保守的繼父發生衝突。「他說我在反社會,他不准我在家裡寫歌詞。他無法理解寫一件事和做一件事之間的不同。我唯一接近音樂的機會是練喇叭,參加學校的行進樂隊。我利用午餐時間,和其他女生一起寫歌詞。」

上訴一直拖著,溫蒂已經在感化院待了一年多。這個時期,她不斷寫詩,有些詩還很好呢。她正在寫自傳,還借了儀器,和其他幾個女犯製作了一卷錄影帶。工作人員常常擔心她的創作熱度,會告訴她慢下來一些。
= . =
「我不需要慢下來。我就是要用這些能量。這不是失控。我逼自己,但這不是一意孤行 .... 我想要用自己的才能。我試著讓爸媽明白,如果我能做音樂,我在學校也能表現得更好。這一切剛開始的時候,我十四歲,成績一路退步。現在我相信,不要管別人說什麼,否則只會壞事。為了得到你要的,做你必須做的事,如果你必須傷害到別人的感覺也沒辦法,還是要堅持 .... 我從來不管會不會被接受 .... 我一直就是和別人不一樣。」

理想和信念與這種想法並存:「我會出獄,會實現我的夢想。如果我能寫出另一個人的感覺,如果我可以和別人分享我的感情,讓他們知道,有人和他有一樣的問題,這樣也可以幫助社會。」

溫蒂的能量和驅力會變成什麼?答案得看她的上訴是否成功。不論她在女子監獄服刑十年,或是下個星期就獲釋,這些聰明和能量要被引導到哪裡去呢?
= . =
如何引導?用什麼引導?
= . =
-
= . =
但是,聰明為什麼會被誤用?這仍是一個謎。賴威特把犯罪視為「與現實接觸」。「如果你去搶劫,搶的房子是真實的,你要搶的東西也是真實的。如果你打一個人,這個人是真實的。在那個時刻,你也是真實的。」誰會需要這樣子和現實的接觸呢?就像克列克里一樣,賴威特也表示,如果一個人「從日常生活中無法得到適量滿足」,就可能用這種方式和現實接觸。他說,有些罪犯因為有認同問題,而覺得生活「空虛」。他同意,這些人常常過度認同異性的那個父母(兒子對母親,女兒對父親),因而扭曲自我認知。「對大多數人而言,犯罪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刺激了。一般人想到去搶劫,就會嚇個半死。」但是犯罪的刺激,也讓人經歷一些我們視為「正常」的情緒,讓他們覺得,自己在過著真正的生活,就像別人一樣。
= . =
如果我們把「環境裡缺乏適當刺激」和「成熟度」和「自我形象問題」加在一起,手上就有一個可能犯罪的人了。他們往往有足夠的能力,可以長期逃避制裁。如果沒有機會犯罪,這些人可能發展出精神問題,以一種內在的方式脫離現實。

當極度聰明的人開始考慮犯罪的時候,他們原本必須面對的問題,比起犯罪後果,顯得更為嚴重。賴威特認為,「他們的精神狀態開始扭曲,於是用犯罪行為來接觸現實世界,以免自己落入一個更為病態的狀況。」也許,他們害怕在自己腦海中迷失的感覺。

因為「家庭關愛」與「接受與否」強烈影響認同,感化教育無法完全解決這個問題。但是社會可以決定,在學校及職場中,要給各年齡層的資優人士提供多少接觸現實的機會。
= . =
-
= . =
他們大部分看起來很正常。個性有動有靜。他們很會說話、很聰明、很有自覺。我訪談的十幾個人都喜愛學習,但是全都恨透了學校。他們在學校裡,面對「想要更多」的方式就是叛逆和低成就,但是每一個人都有某種專長。他們幾乎不計一切代價地要自行其是,經常表示這是他們的本性。即使觸犯法律,他們還是很關心別人。他們也都缺乏對未來的合理計畫。他們似乎不擔心自己只有同等學歷和犯罪紀錄。
= . =
—— Marylou Kelly Streznewski《我的天才噩夢》(Gifted Grownups),丁凡、唐宗漢 譯


第三篇 資優人生
第八章 黑暗面

P. 243 - 244
P. 242 - 243
P. 244 - 245
P. 241 - 242
= . =
-
載入新的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