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logue
　　　疼痛鑽心刺骨，來自於……

　　　　何謂「生」？

　　呱呱墜地時吸進第一口氧氣，肺腔開始運作，氣體輸送至全身，剪斷臍帶，人類以單獨個體存活。

　　那麼，死亡便是將最後一口氧氣擠出肺部。

　　墜落造就強風刮過肌膚，還來不及感受，衝擊感伴隨疼痛，海水淹過面容，海島孩子本能閉氣，卻無法阻止鹹黏液體逐漸浸入鼻腔。
　　天空在視線中模糊，越來越遠，冰冷包裹肌膚，不同於母體的溫暖羊水，大海冷得令人發顫。

　　雙手束縛於背後，掙扎卻未在選項內。一陣一陣氣泡從眼前掠過，那是掠食者前來的吐息、還是獵物最後的呼吸？

　　波光之上，搖晃的是日還是月？

　　下沉、漂浮、下沉、下沉。
　　常識告訴他，溺斃者最後會浮於水面，但經驗正在訴說，他得先深深沉沒。

　　為什麼啊？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要好奇？為什麼不能接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是誰的錯？我的？詛咒體的？海妖的？村民的？
　　還是——

　　倘若諸神存在，能否回答，為何是我？

　　疑問跟吐出的氣泡一樣，一個個、啵啵啵地，向上漂浮，代替他冒出水面。無人能答。

　　不想死。
　　呼吸越來越緊、越來越急促，本能對生的強烈渴望換來心跳加速，與更加猛烈地消耗僅存氧氣。

　　想放棄掙扎。
　　但誰能不掙扎。

　　好後悔。好不甘。好委屈。好無奈。
　　如果那時候不要太好奇、如果不要單獨出去、如果不要有夢想——

　　我不想死。

　　連張口哭號都不被允許，鹹水與鹹水混合，於海消融，無人能知。

　　比起就這樣死去，成為海妖會不會更輕鬆？
　　如果我真的是詛咒體，背部象徵為何讓我無法悠遊大洋？

　　為什麼。

　　天光搖晃依舊，無法分辨為日或月的柔光穿透海面，粼粼。似乎有暗影遮去光源，感官正在失去作用。

　　鼻腔、嘴巴、眼睛、耳朵，身體充滿水分，一如自出生起便明白，這個世界由水組成。

　　為何不是陸地人為異類？

　　影子究竟是救命繩索、還是預備帶走生命最後一份價值的獵人，他早就沒有思考餘裕。

　　如果還能睜開雙眼——

　　　　　　　　　　——這次要相信什麼？

　　　　何謂「死」。

　　　∎ STORY ▶

在一片揍海獸中發個序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