チェリまほ 黑安
短打AU，擺渡人vs.式神
(善意提醒：BE)

【彼岸】
「噹、匡。」心裡默數是六文錢，他示意那「人」登上小舟，船竟未隨那「人」上船而搖晃。
輕的如不存自在似的。
長長的隊伍依序排隊等待，他們是徘徊在陰陽間的疲憊生靈，等待渡河。而他僅是重複著撐船往返，送過一個又一個，離生赴判。

每當他抵達岸的那邊時，他會伸出指尖，輕撫那株彼岸花。
應是要開的如燒燙炎漿般地火紅，但就那株不同─在更為暗紅的花瓣周圈，緣生了圈淡白。
如潔白翅羽生在飛不動的形體上，美卻無用。
日復一日，他在彼岸留下的腳印，益發深刻。

那天，他在渡口遇上了他。
一頭束起的暗紅長髮令他印象深刻，精緻五官和高大身材更是讓他多看了幾眼，不若其他生靈考慮到底要搭哪條舟，男人逕直走到他駐立的碼頭邊，遞了六文錢在他的掌心裡。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他指了指他慣常撐篙的位置旁。

他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沉吟了一下，「那裡，很容易弄濕衣服的。」
「不要緊，弄濕衣服事小。」說完就坐了下來。
等了半天，再沒有其他生靈往他這裡過來，他不作多想，解開繫繩，蹬了下岸邊硬土，將舟楫緩緩地駛離渡口。
「原來，在船上看過去的景色，是這個樣子的啊，」男人輕輕地開口，「我一直很想知道。」
他沒有回答，只是將長篙盪得遠些。
「我也想過很多次，坐在這裡會是什麼感覺。」
「咦？」他略感到疑惑，誰都是「第一次」不是？不論幾經輪迴，前世都遺留在忘川裡。
「與你談話，又會是什麼感覺。」男人繼續說。
「和我？」他下撐的角度淺了，船首微微地偏離航向。
男人低頭笑了。那是一個他覺得很好看的笑容，不知為何有股熟悉感油然而生，莫名地。
「嗯，和我記憶裡，一樣的溫柔。」他沒有細想，男人那句話的意思。

男人大概不知道，現在他說話的表情，也很溫柔。
「比我記得的，還要更容易，沉溺。」
男人大概察覺了，現在的他說的字句，也很誘人。
「您知道對岸開滿了一整片的紅花嗎？」他幽幽地說，像是被吹笛人蠱惑的鼠兒。他已好久沒和誰說過話，也忘記有多久沒有主動開口。
「嗯。」換成男人單音回應，只是眼尾嘴角都沾上笑意。
「那您知道那一整片的紅花裡，有一株特別不一樣嗎？」話語落在槳蕩起的漣漪裡。
「哪裡不同呢？」男人問。
「花瓣暗紅，花緣卻是白的。」他這時才發現，男人的髮色就像那株花，而圈束長髮的是一條白髮帶。
「不覺得這株花生的過於妖魅嗎？」男人續問。
「妖魅？」他搖頭，若單以外貌評價世間萬物，又是以什麼作為普世標準？

「或者說，『他』不該生在此處？」男人不知是挑釁，抑是打破砂鍋。
他的目光放的很遠，過了半晌，「他能生在這裡，我......，」心底想的是他覺得慶幸，指尖彷彿能感受到花瓣的柔軟，「聽前輩說過，這花的香氣能喚起亡者的前世記憶。」像他這樣的一個擺渡人，應是無欲無求的，但他的心底總是空蕩蕩的，在過去的某刻他忍不住地低頭嗅聞起彼岸花的氣味。
無味，就像是他的日子一般，直到掌心捧起這株花，一股暗香竟勾起腦海裡模糊的片段。

櫻花樹下─
一個男人擁緊另一個男子，說：「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過了一會，男子回擁，說：「我也想要守護你。」
曾經以為，執子之手就能夠永遠。

滂沱大雨─
男人說：「你說過要送我最後一程的。」
男子殷切回望，男人的視線穿過他，竟是視而不見。
他是說過，如今卻無法兌現承諾。

船，搖搖晃晃的，已駛過河中央。槳尾激起的水花，濺濕了男人的衣袖，有些潑上了男人的臉，水珠掛上眼睫。
他有些不解，這樣的畫面怎會如此熟悉又陌生？
「您，喜歡那株花嗎？」男人終於打破靜默。
他搖搖頭，卻沒有注意到男人的臉色一僵。
男人第一次表現急躁，「如若不是喜歡，為什麼每次渡河都要這樣溫柔地撫摸？」
他愣住，男人為什麼知道他的習慣？

「有時候.......也會和那株花說話.......。」
「你......怎麼知道？」原先要遠盪的竹篙停在半空，他不解地。
男人只是看著他，沒有解釋，那道目光盛載多久遠的記憶？
鼻端似乎嗅到紅花香氣，腦海深處迴盪起一個名字，他喚過多少次，卻一起隨著三途川的河水遺忘─
「......優一？」紛沓而至的片段差點梗住他的喉，他的齒間有多戀念喊這個名字時的悸動？
「清，」男人笑的很哀傷，不知不覺船已靠岸，「我愛你。」

最終，我們都沒能守住承諾。
所以，日復一日地，擺渡。
所以，年復一年地，搖曳。

=====暑熱來點清涼的（？）======
這短篇寫了很久，一開始只是覺得彼岸花的故事太過淒美，而擺渡人的身份也令人哀嘆。
然後，就生成了這篇故事。

我我我，這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間再來看這篇

小翅膀🍒勿忘初心 : 其實我沒有覺得很悲傷啦.......

淒美不渝的愛啊

Blue : 三途川畔有你，足矣

記憶會消失，但是情感會深藏🥺

megumi🍒チェリ家 : 在任一時刻裡，記住想要一直相戀相愛的心......

刻骨銘心的情感(無法說話)

悠悠§櫻桃魔法中毒 : 可能是太過刻骨銘心，所以忘記了.....

「生命輪迴中，無論多少次，我總還能遇見你。」
這篇來回看了好幾次，從文字裡描寫的那些細微的情感轉變成畫面，慢慢地在心裡發酵。

櫻桃咖啡 : 謝謝咖啡！這篇我也是寫了好久，腦袋裡的畫面一直是搖晃舟上的二人，忍住滿腔情意的他和終於想起的他。
溫柔撫觸和翹首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