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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e12684
Wed, Jun 19, 2024 3:02 PM
3
20240619｜夢紀錄｜夕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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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e12684
Wed, Jun 19, 2024 3:06 PM
Wed, Jun 19, 2024 3:06 PM
01
「主人，夕日城到了。」
車輛穿過隧道，迎面而來的是懸在天幕上的日頭。澄黃的光沿著建物的斜面屋頂滑落，直至整座古城都被沐浴在光輝之中。
這座安靜的古城以銳利聞名，每一幢建物都是純白色的直角梯形佇立在土地上，銳角朝上，斜面平整，除去那一輪永不下山的豔日，城中沒有圓角的造物。
「不落城所言不假。」我喃喃道，「懷風，把窗戶打開。」
被稱作懷風的車型AI開了窗，城裡的溫度相當適宜。
「主人，有來電。是組織代號AQS-63993。」
我「嘖」了一聲，「接通吧。」
「AQS-39996－－你到哪啦－－」
「別大叫。再叫我讓懷風把電話切了。」
「好傷心，你對一具器械都比對我的態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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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e12684
Wed, Jun 19, 2024 3:06 PM
Wed, Jun 19, 2024 3:16 PM
「尊重點，它叫懷風。」
電話裡的人不答，依我的了解這絕對是不苟同。
他直接轉移話題，道：「那AQS-39996你進城了沒？人我都捆好幾圈了，好無聊啊。」
我挑眉，讓懷風加快車速，髮絲飛出窗隙，一併被染上了夕色。
「快了。再兩分鐘。」
語畢，我切掉電話。兩分鐘後，車子停在某棟房子前，這裡長得都差不多，不用定位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正當我還在猶豫是否要下車時，眼前的房子一樓本來是一面純白色的牆，卻猶如百葉窗般不斷上翻，很快地，我看見了後頭的人。
頂著一頭與夕色相同髮色的男人對自己揮揮手，笑得極其燦爛，不過在他身後是明顯被毒打過的幾名「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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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 Jun 19, 2024 3:06 PM
Thu, Jun 20, 2024 12:32 AM
我望了眼那輪夕陽，下了車，男人到門口為我開門。
我盯著他的頭，道：「你又染頭髮了？」
「好看？」
「是不錯。」
他對我眨眨眼，說道：「那我回去就染。現在這頭是夕日城的『副作用』，人我都處理好了，你別待太久。」
「雖然不是第一次，但你這體質真的很神奇。」
他漾出笑容，「能被你稱讚那就是好事。」
夕日城是歷史悠久的遺跡，但幾乎保留著發現時的原貌，主要就是這座城的「副作用」太多了，沒幾個考古團隊能在這裡待著。
進門有個簡單的玄關，旁邊有向上的樓梯，往屋子裡走，卻空無一物，牆面光滑平整，彷彿剛粉刷好似的，完全不像有人居住過。
三名男性被銬在客廳－－姑且稱之客廳吧，神智看起來很恍惚，但起碼還沒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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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e12684
Wed, Jun 19, 2024 3:07 PM
「敢在這種地方交易，你們幾個膽子也是很大。」我踢踢其中一名身形消瘦的男性，「竟然想要交易夕日城裡的東西，嫌自己的命不夠硬？」
那男人艱難地扯開嘴角，口齒倒是清晰：「這世界上總有人為了更了解真相奮不顧身，我為了那些人賣命，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麼『真相』被你們這些政府的走狗給吞了。」
我歪歪頭，笑道：「平庸的人最好別肖想了解什麼真相比較好吧？你確定自己不是墊背的嗎？」
那男人一臉嘲諷，「難道你不是？」
「是也沒錯。」我聳聳肩。
言及此，一旁的AQS-63993卻一腳踹倒那男人，口吻陰狠至極：「誰准你用你的髒嘴評斷她的？」
「你別這麼激進好不好，AQS-63993。」
「敢用這種口氣跟你說話，他活該被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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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e12684
Wed, Jun 19, 2024 3:07 PM
我蹲下與那男人平視，輕聲道：「你這種膽量，回去也只有酷刑呢。」
我轉身看向AQS-63993，「放了他，AQS-63993。」
AQS-63993瞇起眼，殺意湧現，「AQS-39996，你看上他什麼了？」
「他可是一隻燕子啊。這種暖陽之下，他要怎麼歸巢？」我勾起嘴角，「『賣命』？得先看看你的命有沒有那種價值。」
我跩起餘下兩個人，「走了，AQS-63993。」
AQS-63993勾起笑容。
「懷風！」
懷風開了車鎖，我將那兩個男人丟入後座，AQS-63993熟門熟路坐入副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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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 Jun 19, 2024 3:08 PM
Thu, Jun 20, 2024 12:34 AM
「AQS-39996，這臺車為什麼可以有名字？」
「我說過我不跟沒名字的東西共事。」
「……那你也給我個名字。」
「代號可是殊榮。」
「沒你給的名字珍貴。」
「懷風，開車吧。」
AQS-63993心知討價還價沒用，沒再繼續。我們又看了一眼那房子，牆面在離開前並未放下，只見那男人面露恐懼地看著我們遠去，卻無能為力。
AQS-63993道：「那男人活不過今夜的。」
「不落城說什麼今夜，夜晚可不會到來。」
「最多撐六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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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 Jun 19, 2024 3:08 PM
「監視器和竊聽器都裝了？」
「那附近都裝了。」
我喃喃道：「就讓我們看看你的命值不值錢吧。」
AQS-63993似乎對任務已沒了興趣，只是看向我那染上夕色的髮尾，道：「先回總部吧，得先幫你消個毒。」
我瞥了眼他那一頭夕色，不置可否。
三個鐘頭後，我們抵達總部，車後兩個男人被關押，AQS-63993卻皺起眉頭。
「AQS-39996，那男人消失了，訊號器全部都斷線了。」
我準備踏入醫療所的腳步頓時停住，眼底燃起殺意。
「落入我手中的燕子，可沒有一隻被允許歸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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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 Jun 19, 2024 3:0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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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Jun 20, 2024 1:33 PM
Thu, Jun 20, 2024 1:38 PM
02
夕日城是現存的古城中，以副作用古怪出名的，輕易不能進入，更別說久待。如果有其他人，進城時不可能沒發現，如果是我們離開後才來，救人的成本未免太高了。
畢竟能毫髮無傷離開夕日城的人可是少數。
「少殺氣騰騰的，AQS-39996。」
我回頭望去，又一個麻煩人物，下意識「嘖」了一聲。
「我以為你今天不會回來，AQS-66999。」
「就這麼不待見我？」
一旁的AQS-63993皮笑肉不笑，「少裝熟了，她可不想跟你說話。」
被喚作AQS-66999的男人挑眉，「倒是你，同個小隊的還給我翹班？」
「少用隊長的姿態跟我說話，同個隊裡而已，我們可互不隸屬。」
我懶得搭理他們，滿心想著該怎麼捉那隻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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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Jun 20, 2024 1:33 PM
此時醫療所的人型AI靠過來，機械音道：「歡迎回來，AQS-39996。」
「開心果，幫我把毒素清理了。」
名為開心果的AI伸長了手臂，把我抱進共振儀，我朝門口還在吵的兩人喊：「AQS-63993，讓核桃先把你那頭洗了！」
只見AQS-63993瞪了一眼AQS-66999，也進了醫療所，一邊咕噥：「怎麼他們也有名字……」
我翻了個白眼，而核桃把AQS-63993推入後面的房間。
AQS-66999站在門口，唇語說著：「我在外面等你。」
我隨意擺擺手，讓他關上醫療所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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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Jun 20, 2024 1:33 PM
Thu, Jun 20, 2024 1:33 PM
兩小時後，我從醫療所出來。AQS-63993還在後面的房間。
「你還真的等在外面。」
「我可不說謊。」
「我不認為我有什麼需要和你說的，我還要趕著捉拿逃走的燕子呢。」
「上面有事交代。」
我擺出毫無興致的神情，「你是說，你，還是在你之上？畢竟以層級來說，你也算是我上級了。」
平時面無表情的AQS-66999翻了個白眼，我被逗笑。
「別講得我命令得了你一樣。」
「怎麼，9開頭的要來懲治我了嗎？」
「他們讓你找新的人處理夕日城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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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Jun 20, 2024 1:34 PM
我挑起眉，「我可從不帶人。」
「自願跟著的也算。」
我嗤笑，「怎麼，9開頭的搞不定AQS-63993？」
「AQS-63993得待在醫療所。他那破爛體質再去一次夕日城必死無疑。」
「我倒不知道9開頭的這麼重視人命了。」
「那破爛體質用處倒是挺大。」
「他想去哪，我可管不著。」我瞄了眼後面房間的紅色警示燈，「大家都爛命一條，位階再高都差不多。」
「我不知道你這麼悲觀？」
我懶得理他，嘲諷道：「AQS-66999你呢？準備升官了？」
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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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Jun 20, 2024 1:34 PM
Thu, Jun 20, 2024 3:48 PM
「晉升到9的世界有這麼愉快嗎？我都搞不清楚你在追求什麼。」
AQS-66999望向我，眼底的情緒複雜不已。
「倒是你，AQS-39996，甫進來就擁有三個9的人可不多。」
我問：「忌妒了？」
「……你這眼色得改，沒看出來我這是同情？」
我拾起我那被剪去的髮尾，輕聲說道：「跟夕日城有關的那些人，都在追尋真相。你說，往上走會更接近真相還是越遠？」
「官方說詞，當然是近。」他停頓片刻，繼而說道：「我個人嘛，不見得。」
我諷刺地回道：「知道越多的人總是死得越快。」
他揚起笑容，眼底光芒畢露，「總比什麼都不知道死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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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Jun 20, 2024 1:34 PM
「別想探索記憶，AQS-66999。總有千萬種痛不欲生的方法折磨你這種人。」
「我就領受你的建言了。」
我回敬一個白眼給他，「少來了，你根本沒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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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Jun 20, 2024 1:34 PM
此時後面房間的警示燈轉綠，大門打開。
AQS-63993仍頂著一頭夕色的髮站在門口，令我皺起眉頭。
「怎麼沒『洗掉』？」
AQS-63993勾起笑容，「你說好看，那就留著。」語畢，AQS-63993三兩步便來到我們之間，依舊是那抹沒有感情的笑。
「少來礙事，AQS-66999。讓9開頭的閉嘴，我可沒那麼容易死。」
「你怎麼知道我們剛在說什麼？」我狐疑道。
「9開頭的發警告函給我好幾次了。」他聳聳肩，「但我才不管。他們讓我移轉任務給AQS-66999，但我死也不轉。」
我看向AQS-66999，「夕日城的任務一旦完成，你就可以升官了？」
他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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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Jun 20, 2024 1:35 PM
我沉思片刻，開口：「那可惜了，你的期望只能落空了。」
他那雙深邃的瞳眸頓時投來，有如純黑深夜的眼底泛起了一絲光。
「畢竟，那隻燕子可是我的囊中物，我沒有讓給你的道理。」
「AQS-39996，你非得這樣嗎？這可不是兒戲。」
他盯著我，彷若我是他的獵物，卻試圖逃脫他的掌心。
「誰說是兒戲？聽著，AQS-66999。」我瞇起眼，笑靨如花。
「這場戲，主角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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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Jun 20, 2024 1:36 PM
Sun, Jun 23, 2024 4: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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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Jun 23, 2024 4:01 PM
03
就我的眼光來說，AQS-66999算是忿忿離去－－不過就他的眼光來說，應該是我沒有眼力看出他其餘的想法。而AQS-63993則是一臉不屑，撇嘴：「那陰險的傢伙，一定是準備出什麼陰招。」
「雖然我不認為他陰險，不過他勢必會有動作。那傢伙就是好勝心跟我像了點。」
AQS-63993「呸呸」幾聲，在安靜的走廊上用力聲明：「你們！一點！也不像！」
此時總部的時間已經入夜，因為總部一些無聊的規定，有些區域並非所有人都能出入。像我們這種特殊小組的人，有自己專用的通道、醫療所以及宿舍，很少會和一般小組的人打到照面。
而本來此時是那隻燕子死去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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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e12684
Sun, Jun 23, 2024 4:01 PM
「AQS-63993，夕日城那邊的通訊器沒有一個還能用嗎？」
他搖搖頭，「全毀了。」
「那先去看看關押的那兩個人吧。」
「但那兩個人應該廢了吧，直接回夕日城回去能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我看了眼他那頭夕色，「你別老是這麼想找死好不好？」
他眨眨眼，忽而有些興高采烈。「AQS-39996，你在關心我嗎？」
我翻了個白眼作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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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Jun 23, 2024 4:02 PM
從專用通道過去，轉眼便來到了關押室的門口。經過例行的全身掃描後，關押室的大門被開啟，人形AI走了過來，「AQS-39996、AQS-63993晚安，請問有什麼需求？」
「沙士，帶我們去見近六小時前被帶進來的夕日城囚犯。」
AQS-63993走在身側，指了指前方幾個如出一轍的人形AI。「我怎麼也看不出來哪一個是你叫的沙士、可樂、維大力，他們真的有差嗎？」
我聳聳肩，隨意道：「其實我也不知道。」
AQS-63993愣住。
「我看不出來，不代表他們沒有差異。零件就算長得都一樣，也不會是同個時間點完成的，這就是不同。」
AQS-63993用期盼的眼神看我。
「我不幫人類取名字。」
AQS-63993看了我的眼神，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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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Jun 23, 2024 4:02 PM
Sun, Jun 23, 2024 11:58 PM
不消片刻，我們來到了那兩個人的關押處。AQS-63993說得沒錯，這兩個人一看就知道是「廢了」。
「唔啊，上面做得有夠狠。」站在透明牆面之外，兩個人癱倒在牆邊，還有氣息，眼神卻是空洞的。AQS-63993繼續說道：「這兩個人都被清空了啊。」
我下意識喃喃道：「果然我說的沒錯吧，位階怎樣根本不重要，每個人都是爛命一條。真搞不懂那傢伙想要什麼。」
透過權限開了門，「就讓我看看這兩具『空殼』還剩下什麼價值吧。」
進門後是刺鼻的消毒水撲面而來，我皺起眉頭，蹲下觀察那兩個人的模樣，AQS-63993立刻開始唉唉叫：「9開頭的還是這麼噁心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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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Jun 23, 2024 4:02 PM
Sun, Jun 23, 2024 4:03 PM
「這兩具軀體照理說接下來就會開始崩潰，卻沒送去回收，看來等等那些9開頭的走狗還會再來一次。」我瞇起眼，「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AQS-63993謹慎地問道：「讓我先確認一下吧，那些9開頭的在陰別人的時候最鬼了。有可能已經猜到我們還會回來。」
我的視線移到他那一頭，挑眉。
他漾出笑容，一邊戴上手套，「這一點小事，可不會再讓我回一次醫療所。」
「我知道你可以，不過先等等。」
「恐怕他們在等的不是我，」我站起身，笑道：「對吧？AQS-9_99_。」
名為AQS-9_99_的人站在關押室的門口，面上罩著啊無哭無笑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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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e12684
Sun, Jun 23, 2024 4:03 PM
來人並未回應我的發話，只是宣告著他的來意：「AQS-63993，總司令要您即刻前往輝煌城。」
AQS-63993嗤笑，「怎麼？不想讓我死在夕日城，是因為死在輝煌城更有價值？」
AQS-9_99_冷靜地回應：「不會死。」
但他並不領情，嘲諷道：「看來是生不如死。」
AQS-9_99_將視線轉向我，說道：「這兩個人裡面並沒有能作為真相的資訊，不過總司令還是把『核心』留給了您，出任夕日城前您受過重傷，相信這能對您帶來好處。」
我冷笑，「那人就是這一點最噁心，這就是他所謂的『把最好的留給我』？少把什麼殘羹剩飯當作補藥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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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e12684
Sun, Jun 23, 2024 4:03 PM
Mon, Jun 24, 2024 12:00 AM
不需仔細觀察便能察覺，兩人的軀殼裡搖曳著混濁的光，並不斷快速地分裂與重組，不用多久，這具肉體就將因過度運轉而崩潰消亡。
「這兩個人的核心被那人翻得亂七八糟，還有拼接的痕跡——那些逃離政府的考古學家想找到什麼我不在乎，但我倒是想知道，總司令想讓我得知什麼噁心的真相？」
「總司令是為了您好。您不能一無所知。」
「我早就請調回一般組，他知道我只想要一無所知。」
「擁9之身無法回到一般組。」
「你以為這麼說就能逼我就範？」
AQS-9_99_搖頭，那鐵面無私的嗓音中竟讓我聽出了一絲同情與憐憫。
「不能。所以，還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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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e12684
Sun, Jun 23, 2024 4:04 PM
兩具本該瀕臨崩潰的軀體忽而向我撲來，那體內紊亂混雜的光愈發刺眼，並向我靠近。我無法動彈，指尖甚至無法自控地顫抖與劇痛，冷汗一下子便浸濕了整個背部。
那個瘋子。我痛得咬破了下唇，試圖保持我的意識清醒。
AQS-63993笑意全失，眼底僅存殺意，轉瞬之間便扼住了AQS-9_99_的脖子。
「誰准你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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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Jun 23, 2024 4: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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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 Jun 24, 2024 3:36 PM
Tue, Jun 25, 2024 10:08 AM
04
沉黑的雲含著悶雷吞沒碧落，燃不盡的艷火挾帶嗆人的濃煙與灰燼纏著這座大城，屋宇與濃雲融為一色，以火作燈，點亮這座熱嗆的古城。
萬火不息，終日烏雲蔽天，眼底飄飛著帶有餘熱的鐵灰色碎羽，因而得名灰燼城。
我被那人從灰燼城撿回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我不記得那是幾年前的事情，還是只有幾個月之前？
我失去了很多，包含如何計算日子。
如今早已無從得知我當初會在灰燼城的原因，然而卻仍記得那個最核心的緣由。
自己因為貪婪，而失去了許多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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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e12684
Mon, Jun 24, 2024 3:36 PM
Wed, Jun 26, 2024 1:46 PM
記憶，現存人類中最為珍貴的東西。
如今所有人類，無一例外，都因為某種理由失去了很多記憶。
世界變了樣。所有人都還有遠古以前，世界是如斯美好的「印象」，然而所有人有意識以來的記憶，卻依舊只有這個世界落入地獄，而所有的美好都與古城密不可分。
是那個人組織了活下來的人，讓人們看見希望，讓人們開始相信能探求世界為何走至今日這一步，一切如何發生，記憶如何喪失、創造——拾回。
然而世界從不公允，即使他為世界獻身，卻仍在輝煌城永恆地失去了他唯一珍愛的女兒——直至在灰燼城中撿回我。
「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我的女兒，我會給你所有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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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e12684
Mon, Jun 24, 2024 3:37 PM
打從一開始，我就從未相信他說的話。
那團紊亂混雜的光不斷變幻，劇痛傳遍四肢百骸，口中那點腥味早被痛覺蓋過，我卻下意識吞了吞口水，感覺到喉嚨乾渴不已，意識愈發清醒。
——因為我仍是極盡貪婪的我。
——而他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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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 Jun 24, 2024 3:3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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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 Jun 26, 2024 10:04 AM
Wed, Jun 26, 2024 1:39 PM
05
指尖漸漸收緊，殺了這個人，會壞太多事，他卻無法壓下這份強烈的殺意。
竟然敢對他連一丁點痛都想代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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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e12684
Wed, Jun 26, 2024 10:04 AM
這座也猶如一座古城的臨時政府裡，所有人都是被那個人撿回來的，卻只有她成為那個人的女兒。
所有人類都失去了某種程度上的記憶能力，不論是古城或是人類本身，都彷彿被暫停在某個時間點中，不斷地延展這個當下。
人類變得無法紀年。無論如何計算日昇月落，都將在入睡後遺忘確切的歲月，與此帶來的「好處」是人類的老化速度變得極其緩慢。
沒有人能確保自己的記憶究竟是連續還是斷面的，即使書面紀錄，換日以後，所有與長時間相關的紀錄都會化為難以辨認的痕跡。
世界究竟怎麼了？
所有人懷抱著對世界巨大的恐懼與疑問苟活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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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e12684
Wed, Jun 26, 2024 10:05 AM
Wed, Jun 26, 2024 3:03 PM
而他擁有「記憶」的「能力」。
他的身體天生比他人更加脆弱易感，任何有毒物質都能輕易對他造成傷害，然而幾乎被靜置的時間，代表著在人類軀體上造成的任何傷，都比他們在遠古印象中的更加難以痊癒。
他身上永遠存有無法代謝乾淨的毒素與滯留的疼痛，成為了時間的紀錄。
他早已失去了與她的那份記憶。
無論那是什麼，無論那曾經是甜蜜或慟惡，都不存在於他的記憶中。
然而他的軀體記得。
所有的傷痛串成了與她的因果。
「AQS-39996不能死，」他喃喃道，「所以，」
她的嗓音，他確信在自己無法記憶的很久很久以前，便已聽過。
「只好請你早我一步『離巢』了。」
自沉黑的熱火中歸來，低沉沙啞卻溫柔悅耳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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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e12684
Wed, Jun 26, 2024 10:05 AM
他回過身，她嘴角的血跡被隨意抹去，略顯勉強地倚在牆邊，眼底卻光輝熠熠，猶如灰燼城裡最亮的火焰。
那火焰無法被澆熄，並且永恆地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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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 Jun 26, 2024 10:0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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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 Jun 28, 2024 4:30 PM
06
他本來以為AQS-39996並不在乎。
AQS-39996在他的記憶中，不在乎任何人事物，因為沒有必須死的理由，於是只是活著。即使這份記憶並不可靠，卻是他唯一能憑依的證據。
他們認識了很久，至少他的體感上是這樣。
或許是因為如此，才讓自己對她懷抱著無法解釋的複雜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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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 Jun 28, 2024 4:31 PM
很久很久以前，他被總司令牽回總部的那一天，他們一同來到總部的最深處，那裡有一座穿過了天花板，高聳入天的機器，所有被接回來的人都會先來到這裡。
那也是他第一次感到強烈的恐懼。全身立時起了雞皮疙瘩，寒毛直豎，想轉頭逃跑，卻又沒有逃跑的勇氣。直至今日，在經過漫長到無法被算數的日子裡，仍沒有任何時刻讓他體會到超越當時的害怕。
那是被遺留下來，至今仍無法被認知與理解的高科技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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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 Jun 28, 2024 4:31 PM
「進去吧，孩子。」
總司令放開他的手，嵌於牆面的門在他靠近時開啟，進入後，門外便會顯示四個數字。
人們發現，3、6、9是有意義的，而9則是最為特別的。
為什麼這沒有被遺忘呢？
當他走出來時，總司令的笑容苦澀而溫柔，然後緊緊地擁住他。
「歡迎你，6999。」
人們致力於尋找到規避世界法則，留下記憶的方法。
如若事物不被定義，就無法被理解是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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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e12684
Fri, Jun 28, 2024 4:31 PM
6999——AQS-66999這就是他的「名字」。
或許就是在那一天，他選擇了捨棄作為人類最重要的事物，才因而活到此刻。
也是在那一天，他清楚地意識到，所有在面對她時湧現的情緒——猶如枷鎖一般縈繞在心頭的劇痛與苦澀，或許窮盡永恆的生命長度去探求，也無法求得緣起與答案。
🌌第366塊補天石.gif
@asde12684
Fri, Jun 28, 2024 4: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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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故事設定還是發展就是邊寫邊想的，會變成怎麼樣的發展我也不確定，不曉得能不能接得下去，不過在過程中慢慢有了雛形，事情的發展也愈來愈有趣了，真令我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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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夕日城到了。」
車輛穿過隧道，迎面而來的是懸在天幕上的日頭。澄黃的光沿著建物的斜面屋頂滑落，直至整座古城都被沐浴在光輝之中。
這座安靜的古城以銳利聞名，每一幢建物都是純白色的直角梯形佇立在土地上，銳角朝上，斜面平整，除去那一輪永不下山的豔日，城中沒有圓角的造物。
「不落城所言不假。」我喃喃道，「懷風，把窗戶打開。」
被稱作懷風的車型AI開了窗，城裡的溫度相當適宜。
「主人，有來電。是組織代號AQS-63993。」
我「嘖」了一聲，「接通吧。」
「AQS-39996－－你到哪啦－－」
「別大叫。再叫我讓懷風把電話切了。」
「好傷心，你對一具器械都比對我的態度好。」
電話裡的人不答，依我的了解這絕對是不苟同。
他直接轉移話題，道：「那AQS-39996你進城了沒？人我都捆好幾圈了，好無聊啊。」
我挑眉，讓懷風加快車速，髮絲飛出窗隙，一併被染上了夕色。
「快了。再兩分鐘。」
語畢，我切掉電話。兩分鐘後，車子停在某棟房子前，這裡長得都差不多，不用定位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正當我還在猶豫是否要下車時，眼前的房子一樓本來是一面純白色的牆，卻猶如百葉窗般不斷上翻，很快地，我看見了後頭的人。
頂著一頭與夕色相同髮色的男人對自己揮揮手，笑得極其燦爛，不過在他身後是明顯被毒打過的幾名「犯人」。
我盯著他的頭，道：「你又染頭髮了？」
「好看？」
「是不錯。」
他對我眨眨眼，說道：「那我回去就染。現在這頭是夕日城的『副作用』，人我都處理好了，你別待太久。」
「雖然不是第一次，但你這體質真的很神奇。」
他漾出笑容，「能被你稱讚那就是好事。」
夕日城是歷史悠久的遺跡，但幾乎保留著發現時的原貌，主要就是這座城的「副作用」太多了，沒幾個考古團隊能在這裡待著。
進門有個簡單的玄關，旁邊有向上的樓梯，往屋子裡走，卻空無一物，牆面光滑平整，彷彿剛粉刷好似的，完全不像有人居住過。
三名男性被銬在客廳－－姑且稱之客廳吧，神智看起來很恍惚，但起碼還沒昏過去。
那男人艱難地扯開嘴角，口齒倒是清晰：「這世界上總有人為了更了解真相奮不顧身，我為了那些人賣命，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麼『真相』被你們這些政府的走狗給吞了。」
我歪歪頭，笑道：「平庸的人最好別肖想了解什麼真相比較好吧？你確定自己不是墊背的嗎？」
那男人一臉嘲諷，「難道你不是？」
「是也沒錯。」我聳聳肩。
言及此，一旁的AQS-63993卻一腳踹倒那男人，口吻陰狠至極：「誰准你用你的髒嘴評斷她的？」
「你別這麼激進好不好，AQS-63993。」
「敢用這種口氣跟你說話，他活該被教訓。」
我轉身看向AQS-63993，「放了他，AQS-63993。」
AQS-63993瞇起眼，殺意湧現，「AQS-39996，你看上他什麼了？」
「他可是一隻燕子啊。這種暖陽之下，他要怎麼歸巢？」我勾起嘴角，「『賣命』？得先看看你的命有沒有那種價值。」
我跩起餘下兩個人，「走了，AQS-63993。」
AQS-63993勾起笑容。
「懷風！」
懷風開了車鎖，我將那兩個男人丟入後座，AQS-63993熟門熟路坐入副駕。
「我說過我不跟沒名字的東西共事。」
「……那你也給我個名字。」
「代號可是殊榮。」
「沒你給的名字珍貴。」
「懷風，開車吧。」
AQS-63993心知討價還價沒用，沒再繼續。我們又看了一眼那房子，牆面在離開前並未放下，只見那男人面露恐懼地看著我們遠去，卻無能為力。
AQS-63993道：「那男人活不過今夜的。」
「不落城說什麼今夜，夜晚可不會到來。」
「最多撐六個小時。」
「那附近都裝了。」
我喃喃道：「就讓我們看看你的命值不值錢吧。」
AQS-63993似乎對任務已沒了興趣，只是看向我那染上夕色的髮尾，道：「先回總部吧，得先幫你消個毒。」
我瞥了眼他那一頭夕色，不置可否。
三個鐘頭後，我們抵達總部，車後兩個男人被關押，AQS-63993卻皺起眉頭。
「AQS-39996，那男人消失了，訊號器全部都斷線了。」
我準備踏入醫療所的腳步頓時停住，眼底燃起殺意。
「落入我手中的燕子，可沒有一隻被允許歸巢的啊。」
夕日城是現存的古城中，以副作用古怪出名的，輕易不能進入，更別說久待。如果有其他人，進城時不可能沒發現，如果是我們離開後才來，救人的成本未免太高了。
畢竟能毫髮無傷離開夕日城的人可是少數。
「少殺氣騰騰的，AQS-39996。」
我回頭望去，又一個麻煩人物，下意識「嘖」了一聲。
「我以為你今天不會回來，AQS-66999。」
「就這麼不待見我？」
一旁的AQS-63993皮笑肉不笑，「少裝熟了，她可不想跟你說話。」
被喚作AQS-66999的男人挑眉，「倒是你，同個小隊的還給我翹班？」
「少用隊長的姿態跟我說話，同個隊裡而已，我們可互不隸屬。」
我懶得搭理他們，滿心想著該怎麼捉那隻燕子。
「開心果，幫我把毒素清理了。」
名為開心果的AI伸長了手臂，把我抱進共振儀，我朝門口還在吵的兩人喊：「AQS-63993，讓核桃先把你那頭洗了！」
只見AQS-63993瞪了一眼AQS-66999，也進了醫療所，一邊咕噥：「怎麼他們也有名字……」
我翻了個白眼，而核桃把AQS-63993推入後面的房間。
AQS-66999站在門口，唇語說著：「我在外面等你。」
我隨意擺擺手，讓他關上醫療所的大門。
兩小時後，我從醫療所出來。AQS-63993還在後面的房間。
「你還真的等在外面。」
「我可不說謊。」
「我不認為我有什麼需要和你說的，我還要趕著捉拿逃走的燕子呢。」
「上面有事交代。」
我擺出毫無興致的神情，「你是說，你，還是在你之上？畢竟以層級來說，你也算是我上級了。」
平時面無表情的AQS-66999翻了個白眼，我被逗笑。
「別講得我命令得了你一樣。」
「怎麼，9開頭的要來懲治我了嗎？」
「他們讓你找新的人處理夕日城的任務。」
「自願跟著的也算。」
我嗤笑，「怎麼，9開頭的搞不定AQS-63993？」
「AQS-63993得待在醫療所。他那破爛體質再去一次夕日城必死無疑。」
「我倒不知道9開頭的這麼重視人命了。」
「那破爛體質用處倒是挺大。」
「他想去哪，我可管不著。」我瞄了眼後面房間的紅色警示燈，「大家都爛命一條，位階再高都差不多。」
「我不知道你這麼悲觀？」
我懶得理他，嘲諷道：「AQS-66999你呢？準備升官了？」
他沉默。
AQS-66999望向我，眼底的情緒複雜不已。
「倒是你，AQS-39996，甫進來就擁有三個9的人可不多。」
我問：「忌妒了？」
「……你這眼色得改，沒看出來我這是同情？」
我拾起我那被剪去的髮尾，輕聲說道：「跟夕日城有關的那些人，都在追尋真相。你說，往上走會更接近真相還是越遠？」
「官方說詞，當然是近。」他停頓片刻，繼而說道：「我個人嘛，不見得。」
我諷刺地回道：「知道越多的人總是死得越快。」
他揚起笑容，眼底光芒畢露，「總比什麼都不知道死去好。」
「我就領受你的建言了。」
我回敬一個白眼給他，「少來了，你根本沒聽進去。」
AQS-63993仍頂著一頭夕色的髮站在門口，令我皺起眉頭。
「怎麼沒『洗掉』？」
AQS-63993勾起笑容，「你說好看，那就留著。」語畢，AQS-63993三兩步便來到我們之間，依舊是那抹沒有感情的笑。
「少來礙事，AQS-66999。讓9開頭的閉嘴，我可沒那麼容易死。」
「你怎麼知道我們剛在說什麼？」我狐疑道。
「9開頭的發警告函給我好幾次了。」他聳聳肩，「但我才不管。他們讓我移轉任務給AQS-66999，但我死也不轉。」
我看向AQS-66999，「夕日城的任務一旦完成，你就可以升官了？」
他不置可否。
他那雙深邃的瞳眸頓時投來，有如純黑深夜的眼底泛起了一絲光。
「畢竟，那隻燕子可是我的囊中物，我沒有讓給你的道理。」
「AQS-39996，你非得這樣嗎？這可不是兒戲。」
他盯著我，彷若我是他的獵物，卻試圖逃脫他的掌心。
「誰說是兒戲？聽著，AQS-66999。」我瞇起眼，笑靨如花。
「這場戲，主角可不是你。」
就我的眼光來說，AQS-66999算是忿忿離去－－不過就他的眼光來說，應該是我沒有眼力看出他其餘的想法。而AQS-63993則是一臉不屑，撇嘴：「那陰險的傢伙，一定是準備出什麼陰招。」
「雖然我不認為他陰險，不過他勢必會有動作。那傢伙就是好勝心跟我像了點。」
AQS-63993「呸呸」幾聲，在安靜的走廊上用力聲明：「你們！一點！也不像！」
此時總部的時間已經入夜，因為總部一些無聊的規定，有些區域並非所有人都能出入。像我們這種特殊小組的人，有自己專用的通道、醫療所以及宿舍，很少會和一般小組的人打到照面。
而本來此時是那隻燕子死去的時刻。
他搖搖頭，「全毀了。」
「那先去看看關押的那兩個人吧。」
「但那兩個人應該廢了吧，直接回夕日城回去能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我看了眼他那頭夕色，「你別老是這麼想找死好不好？」
他眨眨眼，忽而有些興高采烈。「AQS-39996，你在關心我嗎？」
我翻了個白眼作為回應。
從專用通道過去，轉眼便來到了關押室的門口。經過例行的全身掃描後，關押室的大門被開啟，人形AI走了過來，「AQS-39996、AQS-63993晚安，請問有什麼需求？」
「沙士，帶我們去見近六小時前被帶進來的夕日城囚犯。」
AQS-63993走在身側，指了指前方幾個如出一轍的人形AI。「我怎麼也看不出來哪一個是你叫的沙士、可樂、維大力，他們真的有差嗎？」
我聳聳肩，隨意道：「其實我也不知道。」
AQS-63993愣住。
「我看不出來，不代表他們沒有差異。零件就算長得都一樣，也不會是同個時間點完成的，這就是不同。」
AQS-63993用期盼的眼神看我。
「我不幫人類取名字。」
AQS-63993看了我的眼神，閉上嘴。
「唔啊，上面做得有夠狠。」站在透明牆面之外，兩個人癱倒在牆邊，還有氣息，眼神卻是空洞的。AQS-63993繼續說道：「這兩個人都被清空了啊。」
我下意識喃喃道：「果然我說的沒錯吧，位階怎樣根本不重要，每個人都是爛命一條。真搞不懂那傢伙想要什麼。」
透過權限開了門，「就讓我看看這兩具『空殼』還剩下什麼價值吧。」
進門後是刺鼻的消毒水撲面而來，我皺起眉頭，蹲下觀察那兩個人的模樣，AQS-63993立刻開始唉唉叫：「9開頭的還是這麼噁心人啊。」
AQS-63993謹慎地問道：「讓我先確認一下吧，那些9開頭的在陰別人的時候最鬼了。有可能已經猜到我們還會回來。」
我的視線移到他那一頭，挑眉。
他漾出笑容，一邊戴上手套，「這一點小事，可不會再讓我回一次醫療所。」
「我知道你可以，不過先等等。」
「恐怕他們在等的不是我，」我站起身，笑道：「對吧？AQS-9_99_。」
名為AQS-9_99_的人站在關押室的門口，面上罩著啊無哭無笑的面具。
AQS-63993嗤笑，「怎麼？不想讓我死在夕日城，是因為死在輝煌城更有價值？」
AQS-9_99_冷靜地回應：「不會死。」
但他並不領情，嘲諷道：「看來是生不如死。」
AQS-9_99_將視線轉向我，說道：「這兩個人裡面並沒有能作為真相的資訊，不過總司令還是把『核心』留給了您，出任夕日城前您受過重傷，相信這能對您帶來好處。」
我冷笑，「那人就是這一點最噁心，這就是他所謂的『把最好的留給我』？少把什麼殘羹剩飯當作補藥塞給我。」
「這兩個人的核心被那人翻得亂七八糟，還有拼接的痕跡——那些逃離政府的考古學家想找到什麼我不在乎，但我倒是想知道，總司令想讓我得知什麼噁心的真相？」
「總司令是為了您好。您不能一無所知。」
「我早就請調回一般組，他知道我只想要一無所知。」
「擁9之身無法回到一般組。」
「你以為這麼說就能逼我就範？」
AQS-9_99_搖頭，那鐵面無私的嗓音中竟讓我聽出了一絲同情與憐憫。
「不能。所以，還請見諒。」
那個瘋子。我痛得咬破了下唇，試圖保持我的意識清醒。
AQS-63993笑意全失，眼底僅存殺意，轉瞬之間便扼住了AQS-9_99_的脖子。
「誰准你碰她的？」
沉黑的雲含著悶雷吞沒碧落，燃不盡的艷火挾帶嗆人的濃煙與灰燼纏著這座大城，屋宇與濃雲融為一色，以火作燈，點亮這座熱嗆的古城。
萬火不息，終日烏雲蔽天，眼底飄飛著帶有餘熱的鐵灰色碎羽，因而得名灰燼城。
我被那人從灰燼城撿回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我不記得那是幾年前的事情，還是只有幾個月之前？
我失去了很多，包含如何計算日子。
如今早已無從得知我當初會在灰燼城的原因，然而卻仍記得那個最核心的緣由。
自己因為貪婪，而失去了許多記憶。
如今所有人類，無一例外，都因為某種理由失去了很多記憶。
世界變了樣。所有人都還有遠古以前，世界是如斯美好的「印象」，然而所有人有意識以來的記憶，卻依舊只有這個世界落入地獄，而所有的美好都與古城密不可分。
是那個人組織了活下來的人，讓人們看見希望，讓人們開始相信能探求世界為何走至今日這一步，一切如何發生，記憶如何喪失、創造——拾回。
然而世界從不公允，即使他為世界獻身，卻仍在輝煌城永恆地失去了他唯一珍愛的女兒——直至在灰燼城中撿回我。
「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我的女兒，我會給你所有最好的。」
那團紊亂混雜的光不斷變幻，劇痛傳遍四肢百骸，口中那點腥味早被痛覺蓋過，我卻下意識吞了吞口水，感覺到喉嚨乾渴不已，意識愈發清醒。
——因為我仍是極盡貪婪的我。
——而他亦如是。
指尖漸漸收緊，殺了這個人，會壞太多事，他卻無法壓下這份強烈的殺意。
竟然敢對他連一丁點痛都想代償的人——
這座也猶如一座古城的臨時政府裡，所有人都是被那個人撿回來的，卻只有她成為那個人的女兒。
所有人類都失去了某種程度上的記憶能力，不論是古城或是人類本身，都彷彿被暫停在某個時間點中，不斷地延展這個當下。
人類變得無法紀年。無論如何計算日昇月落，都將在入睡後遺忘確切的歲月，與此帶來的「好處」是人類的老化速度變得極其緩慢。
沒有人能確保自己的記憶究竟是連續還是斷面的，即使書面紀錄，換日以後，所有與長時間相關的紀錄都會化為難以辨認的痕跡。
世界究竟怎麼了？
所有人懷抱著對世界巨大的恐懼與疑問苟活至今。
他的身體天生比他人更加脆弱易感，任何有毒物質都能輕易對他造成傷害，然而幾乎被靜置的時間，代表著在人類軀體上造成的任何傷，都比他們在遠古印象中的更加難以痊癒。
他身上永遠存有無法代謝乾淨的毒素與滯留的疼痛，成為了時間的紀錄。
他早已失去了與她的那份記憶。
無論那是什麼，無論那曾經是甜蜜或慟惡，都不存在於他的記憶中。
然而他的軀體記得。
所有的傷痛串成了與她的因果。
「AQS-39996不能死，」他喃喃道，「所以，」
她的嗓音，他確信在自己無法記憶的很久很久以前，便已聽過。
「只好請你早我一步『離巢』了。」
自沉黑的熱火中歸來，低沉沙啞卻溫柔悅耳的嗓音。
那火焰無法被澆熄，並且永恆地發光。
他本來以為AQS-39996並不在乎。
AQS-39996在他的記憶中，不在乎任何人事物，因為沒有必須死的理由，於是只是活著。即使這份記憶並不可靠，卻是他唯一能憑依的證據。
他們認識了很久，至少他的體感上是這樣。
或許是因為如此，才讓自己對她懷抱著無法解釋的複雜心情吧。
很久很久以前，他被總司令牽回總部的那一天，他們一同來到總部的最深處，那裡有一座穿過了天花板，高聳入天的機器，所有被接回來的人都會先來到這裡。
那也是他第一次感到強烈的恐懼。全身立時起了雞皮疙瘩，寒毛直豎，想轉頭逃跑，卻又沒有逃跑的勇氣。直至今日，在經過漫長到無法被算數的日子裡，仍沒有任何時刻讓他體會到超越當時的害怕。
那是被遺留下來，至今仍無法被認知與理解的高科技產物。
總司令放開他的手，嵌於牆面的門在他靠近時開啟，進入後，門外便會顯示四個數字。
人們發現，3、6、9是有意義的，而9則是最為特別的。
為什麼這沒有被遺忘呢？
當他走出來時，總司令的笑容苦澀而溫柔，然後緊緊地擁住他。
「歡迎你，6999。」
人們致力於尋找到規避世界法則，留下記憶的方法。
如若事物不被定義，就無法被理解是否存在。
或許就是在那一天，他選擇了捨棄作為人類最重要的事物，才因而活到此刻。
也是在那一天，他清楚地意識到，所有在面對她時湧現的情緒——猶如枷鎖一般縈繞在心頭的劇痛與苦澀，或許窮盡永恆的生命長度去探求，也無法求得緣起與答案。
不論是故事設定還是發展就是邊寫邊想的，會變成怎麼樣的發展我也不確定，不曉得能不能接得下去，不過在過程中慢慢有了雛形，事情的發展也愈來愈有趣了，真令我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