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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把自己完全地隔離起來是無用的,即使是隔離別人的殘忍與愚蠢也不行。你不能以「我也不知道」來拒絕一切。沒有一件事比戰爭還要更不可原諒了,它是利用民族的仇恨。象牙塔已經倒塌,縱容是禁止的—— 不論對自己或對別人。

從外表去判斷一件事情是不可能,也是不道德的。你只有從內裡才有權去鄙視這種荒謬的不幸。

個人的反應並不真正重要。它可能有用,但並不能證明什麼。外行人卻夢想要自由地超越其時代,這是最可笑的一種自由。因此我必須要服役,貢獻自己。假如他們不要我,我也要接受「可憐百姓」的這一角色。在兩種狀情裡,我都可以絕對自由地判斷事物,甚至可以自由地產生厭惡。在兩種狀況裡,我都要參加戰爭,我都有權判斷它。判斷它而且採取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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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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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好了。而且譬如說,事情都要往好處想。假如他們不要我參加戰鬥,那是因為我的命運只能站在一邊。正是這個在特殊環境裡做個平常人的奮鬥中,我才能發揮自己最大的力量和最大的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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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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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對艾克曼)說:「假如我當時要把各種束縛拋除的話,我的力量會使自己完全毁滅,也會毁滅到我四周的人。」
所以第一件要學習的事情就是要先統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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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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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歌德:「他是容忍,而不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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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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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劇的藝術家不是悲觀主義者。他對一切可怕與困難的事都說『是的』。」

(諸神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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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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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是什麼?一切皆無。它一點也不在乎你是軍人或百姓,參戰的或不參戰的。

尼采對男人的看法(諸神的黃昏):
「歌德認為男人應是強壯,有教養,善於處理外在事件,能自制與自尊,愛冒險與享受一切財富,而且愛自由;他不是由於軟弱才容忍,而是強壯也能容忍,因為他知道如何從軟弱所造成的毁滅中汲取利益;而現在,除了軟弱之外(不論其為邪惡的或美德的軟弱),男人都該擁有 .... 這種不受制於一切的心靈,勇敢地站在世界的中央,帶著快樂和信心來接受命運,他相信一切孤絕的東西都該受到譴責,他相信所有的問題都會在自我肯定中解決。他不再說『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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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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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克服這個嗎?我必須克服的。但這個無窮的努力也充滿困難。說它困難,至少是個寬恕自己的理由。但這種費力的工作也必須克服的,不會沒有所獲的。有一晚,我們在照鏡子,發現嘴角多了一道深紋。怎麼回事?我已經能克服造成快樂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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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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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都在談論同樣的事情,於是保漢在 NRF 上也這樣說,他很驚奇地發現一九三九年的戰爭發生的情形竟然與一九一四年的相同。笨蛋才會認為恐怖總是帶著同樣的面孔,笨蛋總無法逃離他們生活中的物質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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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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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到巴黎;一個允諾,或是一棵栗樹芽,就夠讓你的心情愉快了。在阿爾及爾,季節的變遷更為快速。不是一朵,而是成千朵的玫瑰花蕾突然在一個早晨都散溢著芳香,令你驚奇。我們並不是被一種微妙的情感所激動,而是驚奇於突然間一陣巨大的芳香和眩人的色彩。我們並不是某種情緒變得更敏感,而是用全部的身體,那個我們必須用來抵抗攻擊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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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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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九年十一月

戰爭中,你利用了:
㈠ 每個人的知識。
㈡ 不願參戰者的絕望。
㈢ 那些為了逃避孤獨而自願參戰者的驕傲。
㈣ 那些因失業而參戰者的飢餓。
㈤ 許多高貴的感覺,像:
(A) 痛苦中的團結。
(B) 保持沉默的卑鄙。
(C) 沒有仇恨。

這一切都被可鄙地利用了,而這只有導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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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39、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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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bert Camus《卡繆札記》,張伯權、范文 譯

札記三
一九三九年四月 — 一九四二年二月



P. 135
P. 136

P. 137
P. 137
P. 138
P. 139 - 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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