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an・小黛

生存的十二條法則 讀嘛讀嘛
喬登彼得森的這本書,需要花很多腦細胞讀。但我非常喜歡這本書的自序。短短的篇幅,他勾勒出了:

秩序與混亂必然的交織
共同價值體系對人類社會的重要性與侷限性
生命的責任:接受痛苦、並轉化它
走在秩序與混亂的分界線上,適當合宜的生活

⋯⋯這就指出轉化的可能性:在一切看似穩當時,未知可能暗中逼近,既無從預料又來勢洶洶;相反的,就在一切看似喪失時,新的秩序卻可能從災難和混亂中浮現。
對道家而言,意義要在永遠相纏的兩極交界之處尋得,走在這條邊界上,就是走在人生之路、神聖天道上。(p.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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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an・小黛
世界如戲:秩序與混亂的互動架構

古時的偉大神話和宗教故事都旨在傳遞道德寓意,而非記敘事件,尤其是那些從更早的口述傳統衍生而來的故事。因此,這些故事關切的不是世界的本質,而是人類該怎麼做。
⋯⋯我們的祖先把世界描繪成一個舞台、一齣戲,而不是一個存在著許多物體的地方。我也描述自己是如何開始相信,世界這齣戲的組成元素是秩序和混亂,而不是有形的物質
Dian・小黛
秩序,就是你身邊的人按照眾所周知的社會規範行事,不出人意表,且能相互合作。秩序是由社會結構、已知領域和熟悉事物組成的世界。在象徵意義(想像)上,秩序的狀態通常被描繪為陽性特質,是永遠二合一的賢君加暴君,如同社會同時具有結構性與壓迫性。
Dian・小黛
相反地,混亂是某個意料之外的事物發生的那個時空。混亂是秩序的對立面,而秩序在象徵上是陽性,因此混亂被想像為陰性。

混亂是在司空見慣的熟悉內容中,突然出現全新且無法預測的事物,是創造也是毁滅,是新事物的源頭也是死者的終點(正如自然,而自然是跟文化對立的,會同時帶來生命和死亡)。
Dian・小黛
秩序和混亂就是著名道家符號中的陰和陽:首尾相連的兩條蛇。秩序是白色的陽性蛇,混亂是它黑色的陰性互補,⋯⋯這就指出轉化的可能性

在一切看似穩當時,未知可能暗中逼近,既無從預料又來勢洶洶;相反的,就在一切看似喪失時,新的秩序卻可能從災難和混亂中浮現。

對道家而言,意義要在永遠相纏的兩極交界之處尋得,走在這條邊界上,就是走在人生之路、神聖天道上。

Dian・小黛
人們為什麼甘願冒著毀滅世界的危險,來捍衛共同信仰?

遵守同一套準則的人,對彼此來說是可預測的。這些人的行為準則符合彼此的期待和期望。這些人可以互相合作,甚至和平競爭,因為大家都知道可以對別人有何期待。

⋯⋯共同的信仰也簡化了這個世界,因為當人們知道可以對彼此有何期待,就能夠攜手來馴服世界。或許沒有什麼比維護這種組織,這種簡化更為重要,如果他們受到威脅,偉大的邦國之船便會搖晃不安。

假設某個人被信任的愛人背叛,這兩人原本締結的神聖社會契約就會推翻。⋯⋯在背叛發生後,人們會困在可怕的情緒中,衝突在所難免,有時還帶來致命的後果。共同的信仰體系(合一的行為與期待所形成的共有體系)調節著、控制著這些強大的力量,難怪人們會奮力保護那些能把自己從混亂和恐怖的情緒中拉出來的事物
Dian・小黛
不但如此,共有的文化體系穩定了人與人之間的互動,但這也是一種價值體系,即價值的階層,以此分出事物的優先性和重要性

若是缺少這樣的價值體系,人類根本無法採取行動。事實上就連感知也辦不到,因為行動和感知都需要目標,而有效的目標必然是有價值的事物。
Dian・小黛
更慘的是,若沒有正面價值,人生的意義就不只是變得黯淡而已。由於人類很脆弱,且終將一死,因此痛苦和焦慮是人類生存的一部分。

我們必須擁有某個東西,來對抗存有(Being)固有的苦難。我們必須擁有深刻的價值體系所蘊含的意義,否則存在的恐懼很快就會宰制一切,然後虛無主義便帶著無望與絕望向我們招手。
Dian・小黛
所以,若無價值,就無意義。但是不同的價值體系可能會互相衝突,於是人類永遠深陷困境難以抉擇;失去群體為中心的信仰,會導致生活混亂、悲慘、難以忍受;擁有以群體為中心的信仰,則必然會與其他群體發生衝突。

西方國家的人民一直在脫離自己的傳統文化、宗教文化甚至民族中心的文化,部分原因即是為了減少群體衝突的危險,但我們卻逐漸陷入缺乏意義的絕境中,絲毫沒能改善情況。

Dian・小黛
生命的責任:接受、痛苦、並轉化

某天夜裡我做了一個夢;在一座宏偉的大教堂圓頂正下方,我緊抓著一座吊燈懸掛在半空中,離地面有幾層樓高,地上的人們既遙遠又渺小,任何一道牆——甚至教堂的穹窿頂端和我之間都有一大片虛空。

我知道大教堂是按照十字架的形狀建造,圓頂正下方就是十字架的中心。我也知道,十字架同時是無窮苦難的所在、死亡與轉化的所在,也是世界中心的象徵。那並不是我想置身的地方。

我設法從這個高處,從象徵性的高空下來,想要回到安全,熟悉、不會被注意的地面,但不知道該怎麼做。 然後,我在夢境中回到自己的臥房,躺在床上,試圖再度入眠,以回到無意識的平靜中。但就在我放鬆時,卻可以感覺身體被移動,一陣大風正讓我消失,要把我推回大教堂,再次將我放上那個中心點,而我無法躲開。
Dian・小黛
這個夢將我置於存有本身的中心,完全無處可逃。

中心就是每個人的所在之處,中心的標誌是十字符號,那個十字符號上存在著受苦與轉化,而最重要的是,人類必須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我們能夠超越對群體及其教條的盲目依附,同時又能避免另一個極端——虛無主義的陷阱。

我們能夠在個人的意識和經驗中,找到足夠的意義。
Dian・小黛
世界要如何一方面掙脫衝突的兩難困境,另一方面又不陷入心理和社會的全盤覆沒?答案就是:

藉著個人的提升和發展,藉由每個人願意扛起存有的重擔,並踏上英雄之路。

我們每個人都必須盡力為自己的生活,為社會、為全世界承擔最大的責任。

我們每個人都必須講述真相,修補破敗及崩壞的事物,為老舊過時的一切賦予新生命。

如此一來我們就能夠、也勢必會減少毒害世界的苦難。

這個要求很沉重,需要付出一切。

但若不這麼作,顯然會更糟,將造成恐怖的極權信仰,國家瓦解的混亂、自然世界完全失控的悲慘災難,個人也會因為失去目的而陷入存在的焦慮與衰弱。

Dian・小黛
走在秩序與混亂的分界線上,適當合宜的生活

⋯⋯人類需要一些原則去建立秩序,否則混亂就會向你招手。我們需要規則、標準、價值觀——每種都需要。

人類需要慣例與傳統,這就是秩序。秩序有可能變得極端,那就不好了。但是混亂會擊垮我們、淹沒我們,那也很不好。我們需要走在正道上。

⋯⋯「那裡」就是秩序與混亂之間的分界線,讓我們兼有足夠的穩定、足夠的探索、足夠的轉化、足夠的修補與足夠的合作。那裡能讓我們找到意義,證明人生與其必然的苦難是有道理的。
Dian・小黛
我們若是過著適當合宜的生活,或許就能承受自我意識的重量。

我們若是過著適當合宜的生活,或許就經得起認識自身的脆弱和有限,而不會產生委屈不平的受害感受,繼而開始憎恨,然後是嫉妒,接著就亟欲報復和毁滅。

我們若是過著適當合宜的生活,或許就不必轉而訴諸極權式的穩定性來掩蔽自己,來避免意識到自身的不足和無知。

或許我們就能夠避開那些通往地獄的道路——我們已從恐怖的二十世紀看到地獄可以多麼真實。
Dian・小黛
我希望這些規則和附帶的文章,能幫助人們理解自己其實早已知道的事:

個人的靈魂永遠渴望真實存有的英勇無畏,願意承擔這份責任,就等於決心過著有意義的人生。

若是每個人都過著適當合宜的生活,人類就會一起強盛起來。
Dian・小黛
Dian・小黛
搬運工的我感謝噗幣投遞
みなみ涼☽Moonology

這是在我的Shadow Work旅程中
對我有重要意義的書籍

感謝小黛的用心整理及分享~
Dian・小黛
みなみ涼☽Moonology : 這本書字句的含金濃度,應該夠每章發一個噗了
江ノ鳥
他對道家的解讀也不能說是不對,但有點太以二元對立去想像Oriental。混亂與秩序的對立是很西方的概念,而在道家的不是這種兩極,自然也沒有他所謂的走在邊界上。

道家的有無相生並不是對立平衡,而是無作為有能夠展開的場域,有作為無可以實現的具體,因此才說是相生。陰陽也不是兩極,而是事物的一體兩面,所以說:「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道家刻畫的是活動的交通感應,而不是天秤式的平衡。因此對於生活的追求與其說要適當合宜,不如說是游刃有餘、逍遙自在。

而從道家來看它的問題,最主要還是有著太多情感偏執在不想要苦難。這種偏執可能就是他描述起來像是在祈禱陰影中的一線光明,而不是接受天地以萬物為芻狗,靜觀陰陽沖和、天地與我并生。
Dian・小黛
江ノ鳥 : 我是完全不覺得他真的在講道家啦,他自己也承認他熟的還是十字架體系,雖然他很努力在讀別的。這就是他對兩儀圖的個人體系內挪用闡釋吧。

我沒有特別想說要解釋,因為我的標題是書摘,所以上面列的都直接是原文,只要能展示作者本人的脈絡,這篇對我就夠了。(另外,他沒有不想要苦難,內文有提到比起快樂,人類尋求生存的意義,需要面對苦難是生命的必然,建議看原文)

還是感謝你的補充,但我覺得是有點跑題啦w
江ノ鳥
在道家,尤其是《莊子》,不是過了某種適切合宜生活,便可能接受自身的脆弱。而是要打從心底接受生命的開放性可能,才可能過逍遙自在的生活。他把這條件弄顛倒了。我覺得光是他試圖禱告,便在最後一刻逃避了生命的脆弱性。「何不慮以為大樽而浮乎江湖,而憂其瓠落無所容?則夫子猶有蓬之心也夫!」
江ノ鳥
我可以理解他的十字架脈絡,但他引述陰陽的挪用有點是誤用了。「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並不在於苦難有什麼意義,而是那個無意義與不可奈何要被接納。或是用十字架的說法的話:得先對神投降。
Dian・小黛
江ノ鳥 : 我倒覺得無意義與不可奈何這部分,在他看來可能比較像「虛無主義的陷阱」(笑)
江ノ鳥
Dian・小黛 : 虛無會出現在天國豐盛被強調時,便會預設生活處處要有神許諾的意義,其餘狀態便被稱為虛無。但道家基本上認為,生活經驗如果沒有預設意義,恰可供生命能量展開。陰影跟虛無主義都不是道家的問題,道家會認為如果生命的基本狀態是沒有意義,這也不壞,白紙上沒有字可以寫字;而如果它寫滿了字則可以讀它。

不過道家會同意它關於衝突的看法,執著於深刻價值意義能夠凝聚群體中心的信仰態度,容易與其他群體發生衝突。古中國儒家也有救世主情結,《莊子》將這種以天下為己任的英雄主義稱為「天刑」,是在拿天命在懲罰自己。這種人不願意在天地之間逍遙遊走,而就是堅決要走所謂正確的路。

作者在十字架中這樣想很正常,想清楚後揹起刑木不會是道家讚許或反對的。但想拿道家處理十字架困局,卻沒聽明白道家在說什麼,如此挑食是個問題。
Dian・小黛
江ノ鳥 : 啊就文化挪用嘛(嚼)

他想處理的是他的體系內的問題,以卡巴拉來講,他想處理的是19.泰特的道路,他頭痛的是世界看起來承受不了Gaburah再一次爆發,他想找的是「比起泰特路徑講嚴慈柱之間強烈的極性,我們有沒有更圓融的模型」。

而(你上面)道家經典講的陰陽,更像是在描述Binah跟Chokmah之間相生創造的關係。啊就沒錯,啊就還不是他寫這篇時著眼的東西咩。
Dian・小黛
江ノ鳥 : 我是覺得以這位作者的風格,(目前看到第二章),他比起源流考據派,大概更心喜「主觀經驗對客觀世界的解構後再建構」,所以他會去讀各門各派的概念放回自己的體系裡,對他來說,這是「在個人的意識和經驗中,找到足夠的意義」,是他的生命意義實踐。

文化挪用的問題,有,但博采眾家之長應該就不是他的追求重點,也不是他這本書的受眾在意的(畢竟大家看這本書就是看「他」怎麼認知這個社會、人生的運作邏輯規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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