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 雙子北

《Firsts》

五個關於「first」的小故事

1/5 First Impression
2/5 First Place
3/5 待更

【First Impression】

宮家雙胞胎一開始其實不喜歡北信介。

第一次見面是在兩人進入稻荷崎排球隊的第一天。宮雙子作為初中時期就叱吒風雲的亮眼選手，第一天便展現出非常令人驚艷的表現。

為了測試兩人的實力和融入隊伍的速度，教練刻意讓他們加入首發隊員的隊內練習賽。明明是第一次和隊上的主攻手合作（除了阿蘭），宮侑卻能迅速摸清大家擅長的球路，判斷情勢的能力也很精準，連球場對面的走向都能快速掌握，舉球的技術更是出類拔萃。宮治乍看之下沒兄弟那麼耀眼，但認真看就能發現他的能力非常全面，亦十分懂得調整自己在場上的定位，哪裡需要加強時馬上能一言不發地補位過去，不需要提點也不需要指令。

挖到寶了啊。還一次兩個。教練在心裡默默想著。

在隊內練習賽結束後，大家走到場邊休息、補充水份。

宮侑咕嚕咕嚕灌下一大口水，意猶未盡地開口：「好想再打一局...... 結束的那一球超帥的！」

聞言，還在喝水的宮治哼了一聲。他放下水壺，斜眼看著身旁的兄弟，在對方來得及質疑他剛剛那個音節的意味前好心地解釋：「但你也托得太爛了吧，角度有夠糟。要不是我換左手打，根本扣不到。」

「哈？一傳接得那麼勉強的情況下能托成那樣你還能有意見啊？而且你不是打到了嗎！」

「打到是因為我換手吊過去了好嗎！不要幫自己的爛托球找藉口啊蠢侑！」

「什麼？？？爛托球？？？豬治你再說一次？？？」

「爛托球爛托球爛托......」

「啊啊啊啊你完蛋了！！！」

教練在一旁看著扭打在一起的宮家雙胞胎。

來了大麻煩呢。還一次兩個。教練正想著開口......

「不要鬧了。」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音量不大、語氣平靜，卻讓雙胞胎不知怎地同時停下動作。

一隻手攔住了宮治準備往宮侑的臉頰招呼過去的拳頭，另一隻手則抓住宮侑後頸的衣領。前一個瞬間還怒目相視的雙胞胎不約而同看向聲音的主人。

不偏不倚，對上一雙沉靜的金色瞳孔。

「球場不是讓你們打架的地方。」北信介嚴肅地對兩人說：「你們自己會受傷，旁邊的人也可能會被波及。作為優秀的排球選手，該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他說完就放開手，在其他人敬畏的視線下回到原本在對牆托球的場邊，重新開始練習。

「這學期才剛開始，沒想到這麼快就能看到呢，信介的正論 punch。」一位三年級學長笑著說。

他身旁的同伴誇張地抖了一下。「好冷好冷......不過不愧是信介，也就他治得了雙胞胎吧。」

尾白阿蘭嘆著氣走到他們身邊，一手按上一個人的肩頭。「我說你們，怎麼做到第一天就惹信介生氣的？才第一天喔？」他其實還有更多想吐槽的話，但被宮侑打斷了。

「那個人，連正選隊員都不是吧，講話還這麼不客氣。」他悶悶地說。其實他也知道是自己和兄弟有錯在先，不過要拉下臉認錯實在太傷自尊了。況且前輩就不能再溫柔一點嗎！對後輩不用這麼兇吧！

或許是出自於不輕易服輸的本能，宮侑馬上決定自己不喜歡北信介。

宮治沒有回話，但視線緩緩飄到專注練習的北身上。他回想起對方剛剛的眼神。沉著、堅定，那對眼睛像是金色的沼澤，深不見底也看不出額外的情緒，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什麼。卻能讓他們感受到千真萬確的畏懼......

或許是出自於對未知的警戒本能，宮治馬上決定自己不喜歡北信介。

結束練習後，兩人回家路上聊起這件事。

「總覺得很可怕。」光是回想起北的目光就能讓宮治皺眉，「所以我不太喜歡前輩。」他像是想壓壓驚似地，又咬了一大口飯糰。

喜獲知音的宮侑用力點頭。「就是說啊！我也不喜歡北前輩！」不過總歸還是他們先打架的......「嘛，雖然前輩也沒說錯就是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不過還是太兇了。不然前輩的聲音其實滿好聽的。」宮治嚥下最後一口飯糰。

宮侑同意地回答：「而且眼睛很好看。睫毛好長。」讓人沒辦法移開目光，一開始甚至因此沒聽見前輩在訓話。

「嗯。手指也很漂亮。」宮治想起攔住他的拳頭的手。比他的小，但手指修長、指甲圓潤，是一雙非常上鏡的手。

「聽阿蘭說，前輩的成績還很好。」北紀錄練習狀況時，宮侑有湊過去看。前輩的字和手都很好看。

「打球的時候動作也很俐落，基本功很紮實呢。」宮治覺得能夠像前輩一樣兩邊兼顧非常了不起。

「練習的時候我有注意，前輩接球很強。」為什麼北前輩不是正選呢？宮侑很困惑。

「剛剛休息的時候還有提醒我要多補充水份。」其實也是很溫柔的嘛，宮治心想。

「結束後還有留下來打掃體育館吧？」宮侑仰頭望向天空。

「我同學角名說前輩今天還是最早到的。」宮治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欸？好厲害！北前......」宮侑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不僅是聲音，連腳步都一起停下了。

他緩緩地轉動脖子，看向自己的親兄弟，發現宮治的眼睛也流露出一模一樣的驚恐。

不知道是不是該歸功於雙胞胎的心電感應，他們不用說話也知道對方想的跟自己一樣。

不對。

不對！

我明明決定要討厭北前輩的啊！

【First Place】

北信介一直覺得雙胞胎會在他畢業當天告白。這很符合他們的個性，既是浪漫又傷感的日子，又是三人即將分道揚鑣的分水嶺…… 他認為宮治和宮侑會想在漫天櫻花下和他踏出全新的一步。三人一起。

每次想到這點，北信介都忍不住微笑。充滿活力、創意及熱烈情意的兩人，會怎麼試圖驚豔他們最喜歡的前輩呢？

光是想像他們躲在房間小小聲地爭論該怎麼向他告白，就讓北覺得心裡有一陣平和的悸動，像拂過稻田的西風。

「信介？」此時正在和北一同坐在校園內的涼亭品茶的大耳輕喚：「有什麼開心的事嗎？」他幫北斟滿茶杯。溫潤的金黃茶液即便在午後陽光的助力下，也不及北的眼神熾灼。

「信介？」此時正在和北一同坐在校園內的涼亭品茶的大耳輕喚：「有什麼開心的事嗎？」他幫北斟滿茶杯。溫潤的金黃茶液即便在午後陽光的助力下，也不及北的眼神熾灼。

大耳沒打算過問，但他似乎已經知道信介在想些什麼。他這陣子愈來愈常沉浸在思緒中，然後不明不白地自顧自微笑。離畢業越近，他的雀躍越顯而易見。

「嗯，有一直在期待的事呢。」北抿了一口茶。

啊，好甜。

畢業那一天，典禮一結束，北還來不及跟任何人合影留念，就被宮侑宮治領到校園內一處無人的角落。體育館後的一棵櫻花樹下。

和他預想的一樣。緩緩落在他們身上的櫻花花瓣、精挑細選的無人地點，還有明顯比平常拘謹好多倍的雙子。

就是這一刻了嗎。是吧。

想像了這個畫面這麼久，北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到心如止水。沒錯，並不需要大驚小怪。不管是以什麼身份，他們三人的生命已經緊緊交纏，無關輩分也無關名分。告白不過只是其中一個步驟、一趟長遠的旅途中的其中一個站牌。

可是，當北信介看見他戀慕的兩個大男孩互看一眼，像是在最後一次確認計畫，然後朝他深深鞠躬……

「「北前輩……」」

他好心動。心臟跳得好快，像剛跑完百米衝刺。呼吸很緊促，但北要求自己快點恢復正常。

得好好回應他們鼓起勇氣傳達的真心才行啊。

「「非常抱歉，請再等我們一下！！！」」

「侑、治，我答……嗯？」

咦？

北信介以為自己足夠了解雙胞胎，卻沒想到他引頸期盼的今天，等到的不是配著九十度鞠躬的告白。

而是配著九十度鞠躬的道歉。

宮侑沒有站直，鞠著躬說話，但北幾乎可以想像他現在一定委屈地撅著嘴唇。「本來想要今天向北前輩告白的……」

他身旁的宮治看起來也沒打算起身。他用和兄弟一樣的彆扭姿勢接話：「可是，跟前輩說好了。要成為讓您可以跟孫子炫耀的後輩。」

要是跟你們在一起的話，理論上是不可能有孫子的吧？

北信介把這句不合時宜的吐槽壓了下去，但心裡原本那抹淡淡的失望已經被兩個少年的熾誠心意沖散了。

重視約定是很好的特質。重視愛慕的人與重視自己的未來，也是。

「所以，請您再等我們一下！我們會在下一屆春高打敗烏野，拿下冠軍的！」

「沒錯！我們會成為讓您最驕傲的後輩！」

宮家雙胞胎的想法直接而了當。一輩子都無法跨越的一年之差，可以用金色的春高獎盃彌補吧？

要配上北信介這麼好的人，得先變成更好的人才行。

「那時候……我們才敢說自己有資格成為前輩的戀人。」

雙子不敢抬頭看北信介。不管是哪種表情都會讓他們原地爆炸的啊。失望代表前輩不喜歡這個決定、面有難色代表在思考委婉拒絕的方法、皺眉代表又要被訓話……

「哈哈哈。」

欸？

宮治宮侑頓時忘了剛剛的糾結，猛地抬起頭，動作像在排球場上一般同步。

所以他們沒有錯過。北信介的笑。

和春高散場時的笑不太一樣，這次北笑出了聲，眼睛被嘴唇上揚的幅度推成漂亮的弧形，露出小小白白的牙齒。

北前輩的笑聲好好聽，想一直聽。宮侑想。

阿蘭說北前輩很愛笑，原來是真的。宮治想。

兩人以更彆扭的姿勢，屏息看著不知道為什麼在笑的北。銀鈴般輕快的笑聲只持續了短短幾秒，雙胞胎卻出現此生已經圓滿結束的錯覺。

兩人以更彆扭的姿勢，屏息看著不知道為什麼在笑的北。銀鈴般輕快的笑聲只持續了短短幾秒，雙胞胎卻出現此生已經圓滿結束的錯覺。

北迎上兩人毫不掩飾的熾熱目光。「先站好吧，腰不酸嗎？」

「「是！！！」」像方才同時鞠躬一樣，雙胞胎同時挺身站直。（絕對要站有站相，像角名一樣駝背的話可是會被唸的。）

雙胞胎視死如歸的眼神讓北哭笑不得。

真是的，又不是在軍訓。

不過，這也是自己有被他們好好重視的證明吧。

雙胞胎一直以來都非常認真地對待和北有關的所有事情，像對排球或食物一樣認真。面對這樣的他們……

「我知道了。」

北看著他們兩人同時緩緩倒吸一口氣，眼裡出現不可置信，就像在商店街的抽獎活動轉出金色的珠子後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的視力。

但北想說的話還沒講完。「你們想什麼時候告白，我都沒意見。」

「但是你們不需要成為最讓我驕傲的後輩，也能成為我的戀人。」這個句子太繞口，北信介說出口的那刻就知道他們大概有聽沒有懂，於是繼續說：「不用覺得自己不夠格。」

「你們一直是我的驕傲。」

北信介再次笑了。這次又是不一樣的笑。

是在櫻花雪中淺淺蕩漾著的一抹微笑，訴說著總是光明磊落、從不隱晦的戀心。

宮治感受到血液轟隆隆地衝上臉頰，雖然很難為情但完全不想移開視線；宮侑想把眼前的世紀名畫永遠刻在腦海裡，眼前卻不爭氣地染上水霧。

「彼此愛慕的心情，是沒有高低或資格之分的。」北往前一步，伸出雙手，替雙胞胎輕輕拍掉頭上的櫻花花瓣。

「你們或許想等到拿下冠軍再告白，」北再次拉開距離，把雙胞胎完整地納入視野。

他想完整收藏這一個瞬間。「但我現在就想讓你們知道。」

北停頓了一下，看著雙子的目光溫柔，前所未見又一如既往。

「侑、治，我喜歡你們。請和我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