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V豚執行官
Scene 17:樓下鄰居的陽台

那個,樓上鄰居,你要小心種族歧視喔,最近國會的進步派很兇的。
EC|V豚執行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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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弗洛琳相識,是在她與共產黨同志決裂後的冬天。

那年深冬格外冷冽,連一向較為溫暖宜人的雪國南境也難逃暴風雪的侵襲。首都甫經軍事政變,許多毀壞的建築仍待修繕,而尚未完工的社會住宅連水電都成問題,遑論完好的暖氣設備。人民生活苦不堪言,政府卻無所作為——打著「為了全體人民的長遠利益與福祉」這樣的大旗,推翻了腐敗的貝氏王室,然後呢?她不敢相信眼下爭權奪利的政客,竟是當初懷抱理想共同發起無產階級革命的同志。

換了位置,換了腦袋,弗洛琳點點她的眉心苦笑,他們是這樣說的呢,但我們可不一樣。跟我一起做出改變吧!年輕的維辛斯基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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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芬娜不喜歡她的同族,他們大多對世事漠然,視人類為食物供應源多過於友伴。弗洛琳是她生平第一個碰上,比她還要傻、還要怪(套上同族常給她的形容),也比她更喜歡人類的血族。她想也不想,一口答應下來。

她們於是攜手打造了白樺兒童之家。弗洛琳負責照料孩子的生活起居,她則是動用了唯一、也是最後一次黨高層的特權,將碧鐸郊區的一棟棄置老屋即刻立案作為孤兒院,廣納流浪孩童,助他們安然度過那個嚴峻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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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來了,政府開始嚴格取締偶像崇拜;夏日降臨,她帶著幾個靈巧的大孩子動工,打造她親手設計的機關暗室;秋天,潔白的雪山女神像前終於重新焚上了香,瑰麗瓣百合盛開在狹仄而安全的祈禱室;然後又是冬季,弗洛琳與孩子們圍成圈,小聲細讀《聖母乞憐詩篇》。珂芬娜日後時常想,要是當時手邊已有台她後來鍾愛的相機該有多好,她便能將珍貴的片刻凍結,收入過長的壽命裡一再回味。

這間機關祈禱室,對她而言從不晦暗,反而充滿了生命受到屈折壓迫時,匯聚在一塊,曖曖燃燒的暖光,固執而不可泯滅。時隔八十年重新踏入此地,她卻沒想過會是此情此景:克拉拉懷抱失而復得的嬰孩,對她投以失去信任的冷冽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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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珂芬娜聽見自己說,「不可能是弗洛琳做的。」

她那句話是想要說服自己,還是克拉拉?

漫長的偵查開始了。弗洛琳沒有被樞密院帶走,而是被碧鐸的刑案偵查隊以傷害罪現行犯逮捕,原因是她在執行官目擊下攻擊了葉予恩。理由顯而易見——珂芬娜猜想,刻意在克拉拉面前吸食眷屬的血液,是為了保護葉予恩不受失蹤案的牽連,並且,誨廳沒有權力在檢警辦理重大刑案時,將尚未定罪的血族送往聖座。

「她都認罪了,甚至連你也咬,你還要替她辯護?」

克拉拉不悅地扔下這句質問後,掉頭就走,再也沒和她說話。珂芬娜納悶的是,即使克拉拉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想把弗洛琳吞吃入腹那樣可怕(當下的確也狠狠凹得她雙邊肘關節脫臼),卻又為何要對作為弗洛琳好友的她如此寬容?她難道一絲絲也沒懷疑過自己的身份?但克拉拉絕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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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長達半個月,珂芬娜連弗洛琳的一面都見不上,滿腹疑惑得不到解答,令高齡百餘歲的她難得氣惱。每當她胸口鬱結,樓下陽台又偏偏傳來討厭的菸味,她養成了個壞習慣,那就是從陽台直接倒吊翻下去,親自制止這傷身又造成空污的舉措。

她第一次那麼做時,雷寇指間夾著的菸掉了下來,燙傷了光裸的腳背。

然而她沒聽見預期中的吃痛叫聲,反而在下一秒看見雷寇倒反的臉貼近她的,接著抬高了手牢牢緊扣她的腰側(其中一隻手還打著石膏),強壓驚慌對她指示:「放鬆、放鬆!別怕,我接著你。」

珂芬娜懷疑這次的「營救行動」讓雷寇復原中的的手傷又惡化不少,秉著有點痛的良心,她此後都會從樓下鄰居視線的死角展現高超的下樓技巧。

「幹!」雷寇一回頭,發現無聲無息出現的珂芬娜總是會這麼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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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菸有害身體健康,」珂芬娜抽走他指間的菸捲,掐著鼻子捻熄在煙灰缸,「而且臭死了。」

「⋯⋯為什麼我非得習慣大半夜的忽然有人降落在陽台?你是乘著魔毯的阿拉丁嗎?」

珂芬娜歪頭朝他眨了眨眼睛。「所以你是茉莉公主囉?」

雷寇無言以對,單手抹抹臉,將陽台對座藤椅上的毛毯扔了過來。

天氣終於逐步回暖,於是他們大多會在雷寇寬敞的陽台上窩著,裹著毛毯不著邊際地聊些什麼,抑或安靜眺望這座城市。雷寇傷勢復原不少,開始遠端上班處理一些無聊的文書工作,但他鮮少聊工作的事;事實上他們幾乎不聊自己的事,對彼此所知有限,但這樣的陪伴恰如其分,友好的鄰居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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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雷寇在茶几上架起平板,戴著藍芽耳機專注看著某個YouTube影片。珂芬娜把臉湊過去,意外發現影片中戴著黑色口罩的人感覺相當熟悉。

「那是克拉拉嗎?」

「對——但這不是她頻道,只是幾年前幫賓比麗特指揮席打零工。」

「你們指揮席是YouTuber?」

雷寇瞥了她一眼,忍俊不住。「你要是認識她本人,絕對比現在驚訝一百倍。」

珂芬娜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會比現在驚訝一百倍,但能確定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種面貌的克拉拉。影片的發佈時間在四年前,正值歐洲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延燒之時,無數國家實施封城與宵禁,位處歐陸中央的碧國也在劫難逃。片中克拉拉並未穿著樞密院制服,而是穿著飛行夾克,一身俐落便衣裝束,帶著鏡頭穿梭在臨時搭建的醫療站,不羈短髮迎風飄揚。
EC|V豚執行官
影片以紀錄片的方式剪輯,主軸是在醫療超載時期,為了消化病人而大量增設的醫療院所,以及當中由血族自發性組織成的義工照護團隊。

由於一般感染哺乳類的病毒細菌無法影響血族,這些義工團隊對強悍的新冠病毒抵抗力非常高,他們的加入,成為了守護全體國民健康的一大防線⋯⋯

克拉拉偏低的嗓音穿過口罩有些悶聲地傳出來,透過單邊的藍芽耳機鑽入耳裡,珂芬娜忽然意識到她很久沒有聽見克拉拉的聲音了。

「樞密院竟然容許她們上傳這種影片。」

「那當然,」雷寇對她的提問不以為然,「我們又不是什麼邪教組織,聖母說了,毋可殘酷嗜殺,〈啟明篇〉講的寬慰與憐憫,不管人類還是血族都通用。那個,樓上鄰居,你要小心種族歧視喔,最近國會的進步派很兇的。」
EC|V豚執行官
珂芬娜對自己的感想被詮釋成這樣覺得有點好笑,摘下耳機還給雷寇的時候,捉弄地戳了他臉頰一下。「多謝關心啦。」

雷寇握住她的指頭,與她對視兩秒,淺笑別過臉。

「樓上怎麼就住了個怪鄰居,我只是想抽根菸。」

「一天頂多抽一根,最多一根。」

「倒是用這份氣勢幫我勸克拉拉一天最多只能喝一杯吧,」雷寇邊嘆息邊搖頭,重新戴上耳機,「她找回伊莎貝拉之後終於肯休了幾天假,又傳訊息說接下來要繼續查案,工作狂真的是一種病⋯⋯真希望絲凱早點回歸。」

主人送客,珂芬娜頗有自知之明地攀上陽台,沿原路回家。進到公寓後,她一眼就看見仍亮著的電腦螢幕,上頭開著的相片檔案是「V豚執行官」手寫的卡片,以及一看就是初學者的木雕星星——粗心的執行官甚至任由掌心的血漬染紅了星星。

她下意識舔了舔唇瓣。
EC|V豚執行官
EC | Fenrir
阿拉丁
EC ' ᴍɪʏɴᴍ
好喜歡珂芬娜回憶中和弗洛琳的相識和交往,機關暗室的回憶一幀幀都美好且溫暖,只要不要去細思暗室為什麼是暗室就好
EC|V豚執行官
EC | Fenrir : 阿拉丁跟魔毯真的很可愛
EC|V豚執行官
EC ' ᴍɪʏɴᴍ : 想寫出那種極權壓迫下顯得更珍貴的人性溫暖!讀起來有美好溫暖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EC | Fenrir
所以為啥要把孩子藏起來(下章才會有答案?
EC|V豚執行官
EC | Fenrir : 要看劇情推進速度有沒有在預期內(看向遠方
理論上事件結束會寫到,吊著胃口我很抱歉XDDD
EC|郊狼與杜賓犬
雷寇茉莉公主(笑聲失守)..........哎好喜歡珂芬娜和弗洛琳的回憶...一開始還沒想到弗洛琳也是血族呢雖然有點邊緣資訊但是莫名的好在意她和葉予恩的關係喔嘻嘻乎,還有珂芬娜接收到克拉拉的不信任目光時的心情讓人覺得好心疼....哎哎嗷嗷嗷嗷嗷嗷。還有您居然把covid寫進去了.....因為對病毒免疫(免疫)而組織義工隊的血族⋯⋯不知道這段過去會不會讓克拉拉想起血族並不全是帶著惡意在接觸人類的...昂
EC | Fenrir
突然想起之前也想過會不會有血族一度以為人類得冠病=變成血族(因為喪失味覺)
EC|V豚執行官
EC|郊狼與杜賓犬 : 雷寇原本只要被搭檔欺負的,自從跟樓上原本足不出戶的宅鄰居認識之後,就多一個人欺負他
上回讓弗洛琳講了一個祖母的故事,其實那個祖母就是她本人,然後當時偷臭合夥人是怪咖所以珂芬娜有點炸毛(毫不重要的小資訊XD
好開心狼狗中對covid有共鳴啊總覺得生活在歐陸的人不能不提到這段遭遇,根本人生分水嶺,差不多是奈何橋的程度(疫情那年真的斷崖式失憶),很欣慰能夠順順地透過克拉拉帶出這段過去!
EC|V豚執行官
EC | Fenrir : 欸我倒是沒想到這層關聯,好像很合理!!喪失味覺真心可怕,當初中標的時候吃什麼都味同嚼蠟超噁心(吐舌頭
突然對能吃人類食物的吸血鬼們respect起來
EC|郊狼與杜賓犬
EC|V豚執行官 : 真的是斷崖式失憶,體感上不存在的兩年欸真的很可怕.....
有的我後來有猜到弗洛琳口中的奶奶是自己!
EC | Fenrir : 天啊這個好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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