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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機亭諾塔鮮少直接指派殺傷為主要目的的任務給梅提墨⋯⋯及他的「見習生」。今次例外。

翡翠蜘蛛與花苑嫣妍互不相欠⋯⋯必須互不相欠。有誰礙了事，必得有別的誰來填上這個洞。翡翠蜘蛛屬於樞秘院的絕對中立派閥。

阿爾切度在樓頂架好「箱子」，藍眼睛透過八倍瞄具凝視「獵物」會出現的門扇，倒數三十秒。

目標頭部進入準心。準心向下微調至軀幹。扳機扣動。

後座力發生。著彈。目標發生暴起反應。任務階段成功。

一系列行動在幾回呼吸間結束。阿爾切度拆解槍管進行收納，讓箱子真正變回一個手提箱後移動腳步撿起彈殼，不忘戴起眼罩後離開這棟建築物的樓頂。

彈殼型號屬於樞秘院大部分並不使用的銀汞合劑彈藥。「箱子」的彈速可以輕易打斷人型生物一般密度骨骼的頸椎，所以不能直接射擊頸部以上。這次的任務內容是將彈藥打進目標體內引發急性中毒性毒蛋白增生，即直接引發吸血衝動發作。後續的處置則不在翡翠蜘蛛的管轄範圍內。他們只負責幫忙補上沒扔進去的那一兩把火。

要說放火燒山的花苑與拆吃入腹的書院哪方更殘忍，阿爾切度覺得半斤八兩。

移動下樓的見習司鐸穿著普通的西裝與風衣，混進了商辦建築電梯間來來去去的人流。剩下一項代辦──還有一個目標等待處理。
口袋裡的手機兩震，又兩震，再兩震。它的主人凝視顯示未知號碼的螢幕幾秒後接起通話。

「我也覺得半斤八兩，兄弟，你的直覺不賴。」

「⋯⋯阿爾瑪茨維。」

電梯下樓。人流游出電梯口，大廳開始能聽見警車與救護車的鳴笛聲。

「上次沒來得及聊完嘛，而你現在有空。到你下一段上工前我們可以繼續聊聊。」

阿爾切度調整步伐穿過人群，「⋯⋯你的推算很準確。梅提墨從抽完血後到打發我離開之間的行為完全符合你所說過的內容。」

「就說聽我的沒錯了吧。」

「⋯⋯為什麼？」直到踏出大廳門口，所有的疑問隔著通話只來得及僅僅匯聚成一個詞彙。

「小蒼蘭說得很好。你辦事真的心甘情願？」阿爾瑪茨維反問。

阿爾切度放棄再次詢問為什麼電話那頭他的「兄弟」彷彿無所不知，「還行吧。」

「又說這句。那來點有用情報好了。聽不聽？」

阿爾切度打開正等待他的計程車車門，「我的手機有可能被監聽，如果你沒問題，那隨意。」

通話對面傳來一陣假作猖狂的笑聲，「你家司鐸的長期備案是把你當做二次素材，沒猜到吧？」

「什麼意思？」阿爾切度皺眉。把下一個狙擊點的大樓地址寫成紙條遞給司機。

「換你要被拿去抽血抽到乾的意思。」

「⋯⋯說詳細一點。」

「好，很好⋯⋯」阿爾瑪茨維回復與初見面那時同樣異常的冷靜與愉快交疊，「記得『小水晶』這個詞嗎？那傢伙只跟你提過一次。」

阿爾切度進行回想，「記得。」三月底回診時一時沒忍住問了問題得到的內容之一。

「她還活著。那傢伙全部講在一起搞得好像那群小孩他全殺了一樣，假的。那是個⋯⋯怎麼說，半成品？好吧，半成品就半成品。」

「⋯⋯讓我確認這之間的因果關係。」車窗外出現一些交通紊亂的情況。司機回頭來道歉了兩句。阿爾切度掏出一張小面額的紙鈔遞去，司機的道歉馬上變得真誠，並開始擺弄導航試圖找出脫困路徑。

「你有底了，是吧？」阿爾瑪茨維的語氣透出一種堪稱詭異的高興，配合著對起答案，「對，小蒼蘭前幾天躺著被送進你們那的加護病房嘛，大概快不行了，她妹妹就是那個『小水晶』。她是為了妹妹才進院的，沒看到人最後你家司鐸就會被她帶上路。懂了？」

阿爾切度凝視著車窗片刻。
「所以梅提墨為了保全自己⋯⋯瞭解了。」

通話中的阿爾瑪茨維問。
「接下來輪到你了。怎麼樣？你想怎麼做？」

車開上了四線道。阿爾切度微乎其微地深呼吸。
「⋯⋯這是『只能留一個』種類的問題嗎？」

阿爾瑪茨維大聲嘆氣，嘆著又開始發笑。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想活⋯⋯那就只能幹掉在後面的黃雀。沒錯。你這是正當防衛。」

「⋯⋯那是必須的嗎？」粉橙色的左眼映在車窗上微微瞇起。

「你想救他？」

「可以的話。」

「然後你自己也要活？胃口這麼大？」

阿爾切度微微咬緊牙關。

通話那頭的阿爾瑪茨維低語，

　　希戴・席洛瑟　阿爾切度・盧法斯
「 紅蓮　的　銀框、血染　的　翠鴗 、你是什麼？你想成為什麼？你想要什麼？」

重重迴響的問句似乎惹得通話微微破音。計程車離開了大道，拐進另一條建物林立的街。阿爾切度還沒來得及細細思考，車便停在了街邊。

阿爾瑪茨維卻輕輕發笑。
「沒關係。你的意見並不是沒有參考價值⋯⋯下次再聊。去忙你的吧。」

「⋯⋯好，再聊。」
阿爾切度皺皺眉，掛斷通話後付了錢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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