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廢人恆久遠.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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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過嚴冬的大地退去漫天雪白,丁點零星的翠綠從其中探出頭來,初春的天氣還帶著點寒涼,但高掛的太陽散發著溫暖且不刺激的光,正好驅逐了那寒冬還未帶走的尾巴。
天氣很美好,天下卻不然。
腐敗沒落的政權與接二連三冒出頭的群雄,天下戰火四起各自劃地為王、民不聊生,與政權無關的百姓只為存活,他們曾經揭竿起義卻鬥不過上位者的鎮壓,那場為生存打響的戰爭輸得徹底,短暫的反抗之後是更加撩亂的爭鬥,但那已經與百姓無關,那只是群雄嶄露頭角的巨大舞台。
只求溫飽都成了奢侈。
在這樣混亂的天下中趙書君曾認過主,雖然稱不上有什麼雄心壯志只是為了在亂世中存活,但他也並非未對主公盡忠,他曾為指派的任務差點丟了性命,若非碰上那位相救的姑娘只怕他早已一命嗚呼,只是終究還是讓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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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等到時機成熟找了個藉口脫離,信任他的人也跟上他的腳步成了一隻無主的流浪軍隊,他們離開紛亂的北方一路向南,找尋那能在亂世中生存的道路。
雖然相比紛亂的北方,南方看上去平靜得多,但也只是表面,私底下的勾心鬥角從來都沒少過,所以為了避免麻煩,趙書君選擇帶著私兵從隱蔽的山林過道,不然雖然人數不多,但一隻部隊也容易引起注意,沒找到生存道路是小事,葬送了性命才是得不償失。
只是他們再這樣走下去也不是辦法,流浪無法一輩子,還是得找個主,至少也要有個落腳地才行,但天下如此哪裡合適?
正思考著,前面派去探路的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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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前面無路了。」
「走不得?」趙書君皺眉。
他們跟著山間路徑走上來,沒想到會遇到如此窘況。
「無路徑,但能走。」
「等著,我去探探。」
讓人去傳令,趙書君一騎往前走去,正如探查回報所說,前面已無行走過的路徑,再往前就是真正的深山了,他們一行並非要在山裡落腳,看來還是回頭先下山才好。
正要回頭,趙書君卻看到不遠處有隱隱約約的炊煙,他頓時警戒起來,如此深山竟有人跡?
思考了一瞬,他決定去探個究竟,若不幸是部隊更甚者是敵軍他們才能有所防備,小心翼翼的往炊煙方向靠近,在炊煙的源頭看到的是一個簡陋的茅廬。
他看上去還覺得有點眼熟,好像有在哪看過。
沒有深思這個問題,不過既然不是部隊他正好可以上去問個路。
『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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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過後他等了好一陣子茅廬的門才終於打開,正要開口的趙書君在看到裡面的人時整個愣在原地。
「姑娘?」
「怎麼又是你!」張沐仙覺得見鬼了。
「姑娘等等。」趙書君攔下了她關門的動作,「在下趙言,為報姑娘救命之恩多次尋覓姑娘未果,不曾想在此處遇見姑娘。」
「我便也說過,我不需要你報恩。」
拚不過趙書君的力氣,張沐仙不客氣地瞪著他,當時為了避開他帶來的麻煩,她在追兵找到她家之前先一步離開,前腳才剛走沒多久就聽見後面傳來多騎的奔騰,她無奈告別自己住了幾年的小茅廬重新找一個地方落腳,一路向南來到汝縣附近都還沒完全穩定下來,她又再一次看到這個打亂她生活的男人。
她新的小小茅廬甚至還沒收尾完成,該不會又得捲舖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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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之恩豈能不報。」他不贊同。
「你真要報恩就不要再來找我。」
他看著眼前堅決的小姑娘不解,這是把他當成瘟疫了嗎,而且……他抬頭看了眼她的茅廬,為何兩次遇見她都在深山獨自一人住在這樣的小茅廬裡?
他又低頭看向張沐仙,決定先不打草驚蛇,如果她又跑了他這個恩就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機會報了。
「打擾姑娘,言想詢問前路,我等沿著路徑上來卻不想前頭無路了。」
「既無路,回頭就是。」張沐仙瞪著他,並不想多說什麼。
在心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趙書君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麼對他避如蛇蠍,但現在對方已經發了逐客令他也只能先離開再說,對張沐仙行了拱手禮告辭之後,他轉頭往他私兵停駐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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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聽見聲音他回頭,正巧看見張沐仙懊惱跺腳的小模樣,不知為何,這樣的一個畫面在他心裡盪起漣漪,他的嘴角勾起幾不可察的微笑。
「姑娘?」
「去哪,做什麼?」
「流浪軍,尋落腳處。」
流浪軍?
原本不想多看他一眼,聽見這個答案她有些吃驚地看過去,這個人上一次才被追殺,這一次見面就成了流浪將軍?
不過也好,這代表這一次不會有其他人發現她在這。
「無主部隊。」她走向前為他指了個方向,「如今群雄角逐以北方最為激烈,東邊與此背後也蓄勢待發,但因受北方影響汝縣附近反而成了無主地帶,無主雖亂,但同時也不受牽制,若只是要尋個落腳處,你不妨下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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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書君吃驚地看著她,他沒有想到一個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的小姑娘能把局勢分析地這麼明白,張沐仙說完正巧看到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頓時覺得有些惱怒。
「我知道的就這樣,再多沒有了,如你所見我一屆女流在這深山中對山下的情況知道的並不多,你此一去我也不能保證你會遇到什麼,自求多福。」
不多?
他覺得好笑,如此明白的分析為將者都不一定能做得到何況她只是一個小姑娘,醫術、參軍,這小姑娘還會些什麼?他感覺他似乎找到了一個寶藏,不過他並沒有把對她的驚豔表現出來,他只是抱拳對她行禮。
「多謝姑娘指路,言明白了,那麼就不打擾姑娘,先行告辭。」
「不要再來了。」
趙書君轉過身邁步離開,他會當作沒聽到最後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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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著張沐仙給的指引,趙書君領著部隊順利找到一處無人管理的小縣城駐紮,身處亂世人人自危,小縣城的居民起初並不樂意接受這突然出現的管理者,但隨著趙書君領著兵幫百姓們處理大小事,小縣城的人也漸漸的接受這一支部隊的存在,甚至開始讓他管理城中的大小事,他就這樣成了小縣城的臨時管理者。
安頓好私兵後,再來就是思考如何接近那個如寶一般的姑娘,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用報恩這個理由,準備了些米糧粗食,他又上山去找人了,但這一次,他不管怎麼敲門張沐仙都不開,她決定耳聾裝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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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姑娘的協助,言順利在山下一個無主小縣城落腳了,此一行帶了些許米糧聊表心意。」趙書君覺得無奈,在確定人的確在裡面的前提下,他把東西放下隔空對她喊話,「言還未對姑娘正式介紹,在下趙言,字書君,長部縣人,姑娘救命之恩不可不報,若姑娘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來城中尋言,言定赴湯蹈火。」
又等了一會兒,見屋內還是沒有動靜,趙書君也只能先離開,等人走了小茅廬的門才緩緩打開,張沐仙看著門口不算多但足夠她一人吃一陣子的米糧覺得頭痛,這東西是她沒辦法自產的,如果需要必定要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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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就見過她兩次就能準確地帶來她需要的東西,這讓她覺得不妙。
雖然她能感覺這個人並沒有危險,但這並不代表她能接受他一直出現在她的生活裡,自己一個人獨活是不得已並不是她所願,再這麼下去她怕她會開始憧憬有人陪伴,但一旦接近人群她就有身分曝光的可能。
她不能死!
「我就知道救了他會有麻煩。」然後她發現赤熇在旁邊看她,「看什麼看還不都是你!」
赤熇發出抗議的低鳴。
接下來,她發現更頭疼的事,這個男人來找她的時間異常不固定,她躲不掉。
她看著手上拎著一袋米糧的趙書君站在門口往外看,明顯就是知道她人不在所以守株待兔,站的位置還特地挑選了有視覺死角的地方,等她看到他站在門口想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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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你煩不煩?我說過不要再來了!」
「言還未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趙書君向著她行了個禮。
「我也說過不用你報恩!」
「救命之恩豈能不報,不論何事,言願為姑娘──」
「你幫不上我我也不需要你幫!」張沐仙走進小院子然後讓出了一條向外的路,「你一介流浪將軍能幫我什麼,請吧!」
趙書君沉默了,他放下手上的米袋拱了拱手,緩步走出她的小茅廬,不過,他並不是因為她的一番話受到刺激,他只是從她的話裡發現她的不得已。
怕是獨自一人住在這深山中的茅廬裡非她所願,只是他沒有線索,看她的反應也不好開口詢問。
再這麼去尋人,會不會把人逼走了?
還沒再次去找張沐仙,趙書君的私兵營裡就出了事情,他接到通知去營裡查看時就看到半數以上的兵倒不起,大部分的營帳都用來安置病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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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趙書君的副將一臉擔憂。
「怎麼回事?」他皺眉,城裡並沒有傳出疫病的消息。
「回將軍,起初只有幾個人身體不適,但後來越來越多,不知原因為何,屬下不敢貿然進城尋大夫。」
而他的營裡沒軍醫。
「衛……」轉頭正要下令他隨侍的護衛衛青去尋大夫,但話尚未出口,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
那位姑娘會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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