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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象兄弟 雷爾雷拉 レルレラ 梅露可物語

他記得睡前氣呼呼的,小手握拳好幾次,眼眶甚至痛得喉嚨都不舒服,並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原諒那個人。
但,他不記得那個人是哪個人了。

「哥哥?」
艾因雷拉一字一字的複述,附帶懷疑的目光,雖然他才八歲,但懂得可不比大人少。
坐在他床側的青年笑容苦澀,但不掩他俊秀順眼的五官。
「嗯。」
儘管回應他問題的句子很肯定,可艾因雷拉緊盯青年纖瘦的十根手指不安的攪動,明顯透露出一股撒謊氣味。
「……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嗎?」
「啊、那!那當然!」
青年慌張的望向他,試圖澄清,可電光火石之間,他碰倒了茶几的保溫瓶,哐啷的撞擊聲在整個房間迴盪,與此同時,是他們兩人四目相對的沉默。 據說,他二十八歲了。 「我昨天才剛過生日,我很確定我八歲而已。」 青年聞言,沉默良久。 「……也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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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美麗事物是人類天性。
艾因雷拉想,反正也很高興,不如就順應本性。
「欸?」
艾因雷拉一把扯開被子,無視對方驚恐的表情跟嗓音,自顧自的找了個好睡的位置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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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爾哈爾尼整張臉從裡到外紅透,過度震驚與刺激頓時讓他忘了要伸手去阻止對方更進一步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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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因雷拉早已搞不清楚,積聚在胸口無時無刻不鈍痛的是恨意抑或愛意。

「給我。」
艾因雷拉望著對面緊張的食不下嚥的人輕聲說道。
「啊、啊。」
在弟弟失憶時養成的習慣讓雷爾哈爾尼反射性的起身把籃內乾淨的叉子遞到張開的掌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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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迫切想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究竟要如何歸屬。

「怎麼了?」
熟悉、溫柔的氣息隨著氣流纏繞他全身,艾因雷拉感受了被小心翼翼撫摸臉頰的疼惜,眼睛眨了眨,才訝異發覺自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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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亂如麻,卻在見到人的瞬間口不擇言。

「你已經確定好了嗎?」
面前的女性笑容盈盈,艾因雷拉讀到她目光裡的玩味。
「嗯。」
沒想跟人周旋,艾因雷拉這一回淡定答應並斂眸,從包裡拿出手機,將他們約定的金額轉入指定戶頭。
「下次,可別再找我幫忙了喔。」
女性吐出狀似拒絕的話語,艾因雷拉一點也沒生氣。
他曉得,友人只是拐彎抹角的關心。
「以後都不會了。」

話確實不假。

迂迴曲折,似乎從起先,他經受的就只是一樁毫無意義、重複螺旋的痛苦。 即使他早已曉得答案,甚至答案未曾改變,他依舊選擇了蒙昧的否定,摀住耳朵,緊閉雙眼,如受傷的困獸嚎叫、哭吼。 「你還好嗎?」 凝視過份關心他的一張愁容,艾因雷拉心情頓時暢快——幼年時期,什麼都不怕,充滿接受挫折的勇氣,因為成長為大人就能毫無畏懼,豈料,隨著成長,人竟膽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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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光明媚裡的一個回頭,一雙澄亮的瞳色,笑起來可愛的弧度,他想,即使如此,也足以了。

收到消息風風火火抵達醫院時,弟弟仍躺在病床上。潔白無瑕的房間,空調低鳴,他緊迫盯著艾因雷拉的胸脯因呼吸的起伏。
有那麼一瞬,雷爾哈爾尼頭暈目眩,耳鳴不止。

「哥哥?」
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青年語音停頓的節奏與童年如出一轍,凝視表露疑惑疏離的人,雷爾哈爾尼如遭雷擊的苦笑,又因那久違的稱呼暗自欣喜。
「嗯。」

睽違二十年,期盼了二十年,卻是在這種糟糕的情況下再次從失憶的弟弟嘴裡聽見,要如實告知他們現在的關係嗎?還是裝作說都不知道,順著他的疑惑撒謊呢?一時釐不清紛雜的思緒,雷爾哈爾尼下意識的攪動手指。
但世間沒有僥倖,成年已久的雷爾哈爾尼竟然忘了,即便是失憶的弟弟,本質也是無比聰慧的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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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沒注意到,其實他們的工作與對方都有關。

✓把失憶的弟弟帶回自己家照顧,在過程逐漸把空蕩的家填滿。

✓艾因雷拉獨居的住所狹小,所有物品都是最必需品。

✓艾因雷拉是與雷爾哈爾尼公司合作的接案設計師,但不是與雷爾哈爾尼直接接觸加上接案性質所以兩人根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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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爾哈爾尼很想念弟弟,所以一段時間會委託人去拍攝弟弟近況,了解弟弟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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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過太多對不起他的事情。
打著為他好的名義,逃避與艾因雷拉四目相對。

✓在雙親問著他們要跟誰一起生活時,艾因雷拉卻眼睜睜望著哥哥離開了他,選擇跟父親走的那抹背影。
所有一切都是謊言。

連同他說的,那句,承諾。

✓雷爾哈爾尼不想去打擾艾因雷拉的生活,他曉得,弟弟是堅強的孩子,他會頑強的在這世界裡生存下去。

✓雷爾哈爾尼又哭了,很奇怪,他以為他的淚水早在一次次冷淡無情傷害弟弟的自責裡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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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因雷拉狹小的生活空間像是棺木,雷爾哈爾尼被那空間窒息的蹲下身,埋在腿間的淚水不止。他們是何其相似的一對兄弟,以至於一瞬間便理解在此生活的弟弟思考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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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錯失的,豈止是如此。

「你不是我的哥哥嗎?」
「嗯。」
「但為什麼,你隨時都做了要離開我的準備?」
艾因雷拉語氣平靜,卻彎身把雷爾哈爾尼藏在衣櫃深處的行李箱裡的衣服一股腦地往地上倒。
雷爾哈爾尼沉默的望住他思忖,弟弟是真的很溫柔——他連生氣,都十分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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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只是一個遲來的彼得潘夢境,一旦夢醒,留下的不過是手裡握不住的徒然。

成套的物件慢慢的出現在屋子各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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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一切償付過後,便悄然退出他生命旅程,畢竟,不論如何辯解,他終究是親手傷害過他的利刃。

「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開心了嗎?」
艾因雷拉聽後一臉嘲弄,渾身被氣得發抖,以致於壓抑至極後才從喉嚨發出勉強平靜的句子。
雷爾哈爾尼懦弱的點點頭。

「你沒想過吧!」艾因雷拉任由淚水滑落,他嘶啞著,「你沒想過為什麼,為什麼我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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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因雷拉想,他的人生只是一個能容納己身的小盒子,差別在於心臟是否跳動。

✓雷爾哈爾尼想,他的人生空洞的就像是巨大歡鬧裡不足為道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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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因雷拉曾找過雷爾哈爾尼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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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間失足跌落,雷爾哈爾尼嚇得睜開眼,迎面而來的卻是萬籟俱寂。

艾因雷拉匍伏在他胸口,濕潤的氣息隨著呼吸纏繞他的每寸皮膚。
又一次,雷爾哈爾尼因這畫面落淚痛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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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選擇,他都是堅定的——即使,挫折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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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後。

艾因雷拉記起從前在郵箱裡收到的一篇小故事,故事主角們愛的熱烈,卻由於意外遺忘了對方,在多年以後,雙方在街頭偶然交會,他們遺憾的想,如果早點遇到對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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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想過

艾因雷拉想過自殺,痛苦的螺旋未曾放過他,每一次,都把他拖入更深淵之處,讓他掙扎再多,也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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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留給他一個安穩的未來

那時候,雷爾哈爾尼時不時會把遺囑拿出來修訂,內容隨著年齡增加,他想起什麼都會寫上去,不改變的是遺產繼承人。
他的所有都只是為了弟弟努力。他自覺對弟弟歉疚,想說死後給他很多補償。

他以為,天真的以為,弟弟不會與他一樣。

直到他親眼見到弟弟蝸居的房間,只一眼,他什麼都清楚了——他痛苦的抱住自己,蹲下身大哭。

✓弟弟失憶的消息傳來的那天,雷爾哈爾尼正打算了結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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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書

雷爾哈爾尼來不及伸手阻止,艾因雷拉已經展開了信紙閱讀起。

那是他在乎他的證明。
艾因雷拉心知,自己的思維一定很奇怪了,竟然會覺得那樣的內容讓他樂的無法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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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爾哈爾尼的遺書如同跨越漫長時間成就的一封情書。

在多年以後,艾因雷拉一想起那個萬念俱灰的時刻,心頭依然繃緊的無法呼吸,然而,他曉得,如果更久以後,他回望那時,一定不會再有椎心刺痛。

他從不沒後悔做下那個決定。
即使,那是無法確知答案的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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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倔強的友人在她面前潸然淚下。

「幫幫我,」一路奔跑到店裡的艾因雷拉喘著氣,用幾近絕望嘶啞著嗓子,「否則,要來不及了!」

✓毫無預料,艾因雷拉獲悉了雷爾哈爾尼要自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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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爾哈爾尼的手腕有長短且深淺不一的白色疤痕。

✓雷爾哈爾尼很小心注意,但艾因雷拉瘋了一般的挖掘細節,終於在垃圾中發現了端倪。
血跡斑斑、被揉成團的衛生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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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因雷拉深沉的望住雷爾哈爾尼。
「不會,我肯定會活的比你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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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爾哈爾尼聞言微笑,笑容裡混雜溫柔、釋懷、放心等情緒。
「嗯。」他輕輕舉起他的左手,低身在手背輕吻,「謝謝你。」

雷爾哈爾尼沒辦法想像艾因雷拉死後自己會怎麼生存,但他曉得,假如自己早於弟弟死去,弟弟依然會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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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樣貌的偵探嘖了聲,雖然他是拿錢辦事,無須過問委託人身家細節。
「我實在搞不懂你們這對兄弟。」

哥哥定時委託調查弟弟狀況,弟弟也委託跟蹤。巧的是都找上同一個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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