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旅行其五
《午夜狂奔》

他煩躁地扯動手腕，發出金屬撞擊的鏗鏘聲響，手銬的另一端與柱子栓在一起。困獸之鬥，正是符合小柳現況的形容。

「所以？這又在演哪齣。」
「小柳くん飾演要被我移交聯邦調查局（FBI）的囚犯，我們週五午夜前必須抵達洛杉磯機場。友善提醒你，你的命值十萬美金⋯⋯欸等等、十萬美金乘以一百五十⋯⋯多少日圓來著？」
「一千五百萬。」
「嗯對，一千五百萬日圓，你的命只值這點錢。」
星導舉起食指，將小鑰匙扣在指尖耍帥似地旋轉三圈，然後收進掌心。還模仿地痞流氓亞洲蹲下，饒有興致地旁觀他徒勞掙扎。

小柳內心期望這場鬧劇趕快落幕，毫不客氣地奉送他一根中指，咬牙切齒地反問：「哪有像你一樣沒品的警察，快放開我。」
「你搞錯了，我不是警察——是『賞金獵人』哦。」
「我沒閒情逸致跟你玩角色扮演，如果你再不打開這副手銬，就準備耗到天黑露宿野外。」

星導挑眉，接著裝模作樣無奈地搖搖頭，一邊嫌棄一邊拿鑰匙替他開鎖。
「小柳くん很沒情趣耶⋯⋯人家只是想體驗看看公路電影情節而已。」
「要不要換我把你也銬起來體驗一下『情趣』？」
小柳揉揉手腕的淺紅勒痕，迅速地奪走對方手中的金屬囚具。星導發現自討苦吃，哀求他手下留章魚，認份地高舉雙手嚷嚷投降。

「其實那個賞金獵人原本是警察哦。」
「怎麼還在講電影的故事⋯⋯」
他們坐在餐廳對座，星導嘴裡塞滿漢堡肉嘟囔，小柳沒眼看他的吃相，主動伸手拿了幾張紙巾遞過去。可能是漢堡太美味他捨不得放下，也可能單純偷懶，他半身往前傾讓小柳替他擦嘴。
好不容易吞嚥完口中的食物，星導又側頭吸了一大口可樂，發出饜足的飽嗝。真不愧是能跟某位健身員媲美的大胃王擔當嗎？小柳不禁擔心他的消化系統，說不定那些食物最終都排放到宇宙被吸入黑洞了。

「結局是那兩個人準時在午夜到了洛杉磯，最後彼此別過。」
「喂隨便捏他啊你。」
他啜飲一口自己的碎冰沙，甜得令甘黨的他難得皺眉，突然懷念起日本的星巴克，什麼品項都好喝。

「『來世再見』，不覺得這樣告別很浪漫嗎？」
星導瞇細晶瑩的眼瞳咧嘴微笑，興許是受到店內放鬆的氛圍感染，小柳也不自覺瞇起金眸，輕聲回應。
「『來世再見』⋯⋯嗎？嘛，對我們長壽種族來說，大概就是『你我這輩子最好都別再見』的意思吧。」
「就是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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