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芋⭒☽ 安靜自習
原創OC / 紫薯芋泥 _ 《Mys Barren》02

  牆面將光影割裂,她半身沐浴在傾落的月光下,面容卻掩在了陰影之後,看不清她面上神色,只窺見暗處凝視的目光灼灼,足以洞悉一切。

  「說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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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菖蒲再回來的時候,手裡當真拎了一袋的男性服飾。

  也不只衣服,裡面還裝了瓶裝水和幾份即食品。她不曉得對方的口味,索性挑著最安全的買,白吐司和白米飯都買了點,想吃就有,她記得公寓裡也有微波爐能用。

  ……當然,那也沒使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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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似乎還在洗,浴室裡隱約能夠聽見水聲;之所以說是隱約,是因為那聲音不大,像是水壓有點弱了。大概是水管堵了?菖蒲沒多注意,將食物從袋子裡撈了出來,只留下衣服放在浴室門口,等著男人洗好澡出來換上。

  一居室的格局實在不算寬敞,一人入住倒也還湊合。房間和走道的隔門一直沒拉上,於是她剛從洗漱間出來,就看見了面前室內,侵門踏戶的月光。

  她經常在月下行走,卻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停留於某處,靜心賞月的時候。

  也許有,但她也已經記不清了。

  還挺漂亮。菖蒲不自覺笑了一聲。就聽身後、洗漱間的門板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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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循聲回頭,看見了洗漱間裡探出的銀灰腦袋。

  腦袋的髮梢還滴著水,落在地墊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漬;再一看那腦袋的主人,顯然也看見了那一片水痕,垂著目光,似乎正在猶豫該不該進房間。衣服倒是換上了,她沒再撞見胸膛,新買的黑棉衫正好好地穿在男人身上。

  目色卻在觸及他濕透的領口時頓住。

  怎麼洗過澡了還和剛到公寓的時侯一樣,濕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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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面有毛巾。」收回目光,她衝浴室昂了昂下巴。就算浴室裡沒有,她剛才也買了幾條回來備用,不至於濕著頭髮出來吹風。

  「不是……」距離或者別的原因,男人的嗓音有些含糊,菖蒲聽不清,只能盯著他的嘴巴勉力辨認唇形,這才發現男人抿住了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辨認未果,她如實道出困難:「我聽不見。」

  聞言,男人的嘴唇抿得更緊了,許久才像鼓足了勇氣,稍稍放大一點音量:

  「……褲子、有點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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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褲子小了?但那是one-size鬆緊──」

  啊。

  話到半處,菖蒲眨著眼,陡然明白過來對方這話的意思。

  那……確實是自己的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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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我再去買。再大一號嗎?」菖蒲說著便再次往玄關去。見她又要出門,男人也顧不上那些彆扭的不適感,匆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不用了!現在這樣就好……真的沒關係。」

  「我可以忍耐。」

  男人的手掌很大,又厚實,輕易便將她整個手腕握在了手裡。

  或許是晚上的原因,外頭還下著雨,而她剛才又出了門;也或許是她的手腳原就是冰冷的。他的掌心裡還向外散著浴室裡溫暖的蒸氣,又潮又熱,扣住她手腕的一瞬,灼人的熱度掠過肌膚,頃刻驅散那些早已沁入骨髓的冷,燙得她心尖微微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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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耐什麼?菖蒲不曉得,可也沒有追問。

  她只是垂了眼眸,盯住對方拉著自己的手,又瞄了眼手腕。

  那裡已然紅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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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男人怔住,旋即觸電一般鬆了力,忙又低頭向她道歉。

  「時間很晚了,外面也還在下雨,所以……」

  「沒事。」捏了捏發燙發紅的手腕,菖蒲沒再多說,順了男人的意思回了屋。他說可以就可以吧,反正是他要穿的衣服。大不了明天再給錢讓他自己去買。

  但那也都是明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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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四下環顧,勉強尋了處乾淨些的地板,又伸出手心,撣散了那處灰塵才招手示意對方過來。自己則是走到了對面的位置,不顧塵土,就這麼席地而坐。

  這屋子簡陋的很,自然沒有坐墊,菖蒲跪坐著,瑩白圓潤的雙膝併攏,跪抵在深色的木地板上,很快被壓出紅痕,豎線和散落的點,是木地板的接縫和地面細碎的灰塵。她卻不以為意,依舊跪坐端正,絲毫不察痛覺。

  她的坐姿極其端正,循矩的莊重,自內而外透露的優雅氣質。

  「有事問你。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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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身公寓的夜間,愣是生出了幾分晨會嚴肅的氛圍。

  ──不,這又比那些要再嚴肅、要更具威嚴,不容人近犯的沉肅氣勢。

  見此,男人眸光頓住,唇邊不自覺勾了笑。

  也對,她怎麼可能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收留人,何況還是來路不明的陌生男人……順手擰了罐礦泉水遞給菖蒲,男人依她所指落了座,面對著面,噙著笑眼,主動向菖蒲示忠:「姐姐想問什麼?如果是我記得的事情,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多點戒心總是好的,無論對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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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頓住的人卻輪到了菖蒲。

  她接了水,但也只是放在一旁沒有動,低聲反駁那個稱呼:「別這樣叫我。」

  她已經許久不曾有過年幼的弟妹,自然也對這稱呼不能習慣。最初那一聲她只當是意外,眼下兩人對坐,令人動搖的環境也平穩下來,自是不能再這麼喊。

  眼眸相似又如何,外貌上能動的手腳太多了,那都不能代表什麼。

  ──所以,更應該盤問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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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信這世界存在純然的巧合,卻不信眼前、此刻,發生在她身上的這個「巧合」。

  牆面將光影割裂,她半身沐浴在傾落的月光下,面容卻掩在了陰影之後,看不清她面上神色,只窺見暗處凝視的目光灼灼,足以洞悉一切。

  斂下多餘的思緒,再啟唇,已然恢復了一貫的淡漠聲調:

  「你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那附近?」

  她是動了惻隱之心,但她並不是傻。雖說動機尚且不明,可直覺告訴她,這人的背後必有蹊蹺;同意帶人回來也只是為了方便監視,反正這戶公寓也無關緊要,鄰戶還少,不會輕易牽扯到旁人,頂多事後不好向房東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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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腕間輕晃,袖中短刀已然鬆動,把握手中。

  但凡這人的回答有一絲疏漏,她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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