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𝐀𝐜𝐭 𝟏: 𝐒𝐨𝐧𝐚𝐭𝐞𝐧𝐬𝐚𝐭𝐳𝐟𝐨𝐫𝐦 𝐈𝐕 〛



厄撒烏此時此刻在想：他是真的眼瞎了。
如果他沒有眼瞎，怎麼會把這樣可惡的傢伙當哥哥看？

四月的赫峰大雪山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山頂上長年不化的積雪，與即使太陽高掛天空，也仍舊能感受到瀰漫在身周的涼氣。厄撒烏跨出一步，小腿陷入積雪之中，這寸步難行的山道害他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接著奮力抽出另一隻腳，想方設法的往前進。

「喂——動作快一點！」走在他前面大約十公尺處的白衣男子朝著他的方向大喊，厄撒烏心有不滿，右手攥緊他正抓著的衣領，猛地提起，將一具頭破血流的屍體——不，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出他胸口輕微的起伏，這證明了那個人還活著——高舉過頭，在準備往前扔出去的前一刻停下動作。

「你他媽，為什麼不告訴我要穿冰爪鞋啊！」他吼回去，換來的卻是前頭那人無所謂的攤手與聳肩。厄撒烏氣急敗壞，拖著那個還在流血的人賣力向前走，花費十來分鐘終於抵達對方面前時，他氣喘吁吁的把人扔在地上，作為一個誰也不會放在心上的抗議。

想當然，他的努力不僅沒有換來認可，反而還因剛才那沒大沒小的行為受到批評：「你爸沒教過你對前輩要有禮貌嗎？再說，事前確認任務地點是執行官的基本教養，別告訴我你在接受教育訓練時沒學過這個。綜上所述，你現在會是這副模樣都你自己造的孽，別怪到我頭上來，我只不過是你的前輩而已，不是保姆。」

「什——拜託！就照顧一下認識的弟弟會怎樣？以前沒看出你是這麼冷酷無情的人，真算我眼瞎！」被罵個臭頭的厄撒烏氣急敗壞的回擊，眼前的人完全不痛不癢，一丁點在意的樣子都沒有，厄撒烏此時此刻在想：他是真的眼瞎了。如果他沒有眼瞎，怎麼會把這樣可惡的傢伙當哥哥看？

「閉嘴別抱怨了，走快點，否則我把你出言不遜的事告訴你爸。」那個白衣執行官邁開長腿，往樞秘院的方向走去，受到威脅的厄撒烏急忙提起被他丟在一邊的行李，艱苦的跟上前輩腳步，追在後頭喊著：

「對不起啦！我跟你道歉，不要告訴我爸，拜託你走慢一點啊！老兄，你聽到了吧？拜託你不要說啊！」

一路上吵吵鬧鬧（當然只有厄撒烏單方面在吵）的回到樞秘院後，厄撒烏站在那位前輩身旁，笑瞇瞇的抬頭看他，被盯著看的人深感不解，輕蹙起眉的樣子，像在叫他老實交代自己腦中那無禮的想法。厄撒烏故作無辜的眨眨眼，用那張一點也不可愛，甚至還有點欠揍的臉對著人開口，「雖然你從頭到尾沒有等我，但我有注意到你一直都和我保持一樣的距離。所以說咧，你其實還是挺照顧我的嘛？」

話音方落，對方便瞬間大翻白眼，用一副受不了他的表情，指著另一邊的狹窄通道嫌棄道：「去把那東西弄乾淨了再進來，別把聖座弄髒。」

厄撒烏撇撇嘴，露出不滿的表情，卻還是照著他說的話把巨型包袱拖過去，推開那道小門低頭鑽入。見他乖乖照做，白衣執行官也轉身走進聖座，向著另一個方向前去。

在完成任務彙報後的誨廳大堂，厄撒烏跟在前輩身側往典廳走去，他雙手插兜，有一句沒一句的和身旁的人搭話，「彙報的時候明明還會說我的好話，在外面的時候幹嘛要那麼嚴厲？你真的很表裡不一耶。」

「你再多嘴一句，適應期的指導前輩，我會讓上頭的人幫你換成別人，像是那種被稱作鐵血戰士的死心眼。」他威脅道。最怕那種對規矩無比講究之人的厄撒烏抿起唇，乖乖閉上嘴巴，安靜的走路，再也不多嘴哪怕一個字。

他的前輩敲響一扇門板，推開門後看見裡頭的一男一女，厄撒烏在入內後跨著大步來到男人面前，昂起頭對著他笑道：「爸！我沒有受傷，毫髮無損的回來了。」

「好孩子。」他的父親莞爾，抬起手，輕輕撫摸他的頭，「很高興你如此重視我們的約定，為了紀念你順利完成當上執行官後的第一個任務，晚上好好慶祝一下吧。」

厄撒烏咧嘴一笑，隨後看向前輩的眼神極具挑釁，對方挑眉，用眼神問他確定要這麼做嗎？憶起自己還有些把柄被握在人手上的厄撒烏連忙收回視線，假裝剛才無事發生，也在心裡祈禱他什麼都不會說。

「今天也謝謝你了，是因為你看著，這孩子才沒有亂來吧。」厄撒烏的父親看向白衣執行官，被搭話的人愣了下，看看厄撒烏，視線所及之人輕輕的快速搖頭，他冷漠移開視線，像是不打算理睬他的樣子。厄撒烏閉上雙眼，一副壯士斷腕視死如歸的表情，等著前輩抖出他的事蹟，讓他再獲得另一頓嚴厲教訓。

「沒什麼。他有好好把訓練學到的東西應用在實戰中，除了一些基本觀念需要加強以外，其實做得很不錯，保持這樣繼續下去，適應期結束他就能獨當一面了。」他說得雲淡風輕，卻絲毫沒有說謊的跡象，見前輩似乎不打算補充什麼的樣子，厄撒烏也鬆了口氣。

「那真是太好了，接下來也麻煩你多指導指導他。」他的父親聽上去相當欣慰，面對他的請託，這位人意外很好的前輩也點頭應允。

工作話題結束，那一直默不作聲的女性雙手一拍，將話題轉移到其他地方去，「好——啦。既然我們辛苦的執行官先生們都回來了，那麼就下班回家休息吧。你們要慶祝首次任務成功，我們這邊也有重要的事呢。」

說罷，她便挽上那白衣執行官的手臂，歪著頭輕靠在他的上臂，若不是那兩張臉相貌神似，恐怕真會讓人認為他們是對情侶。見兩人如此親暱，厄撒烏抓住父親的臂膀，用受不了的表情望著他們，「你們感情還是這麼好啊。」

「那當然囉，畢竟我們彼此相愛嘛。」她掐著嗓子回答，厄撒烏知曉她是故意的，卻還是忍不住打從心底感到發毛，不是對他們的親密程度，而是對女子那刻意做作的高八度甜膩嗓音。

「你們快走啦，不要再卿卿我我了，受不了……」厄撒烏抱怨著，將兩人趕出這間研究室，女人在離開前還又故意那樣笑了兩聲，聽得厄撒烏寒毛直豎。

終於送走兩人，他的父親側首，對他道：「我們也趕快收拾一下，在入夜前下山回家吧。」

厄撒烏看著父親溫柔和藹的雙眼，微笑點頭，俐落的動手幫忙收拾，好讓兩人能夠早點歸家。

⚔︎

清晨叫醒人的，是窗外此起彼落的鳥鳴聲。厄撒烏睜開眼，只剩一半的視野中，隱約看見左手邊似乎有什麼東西，於是他轉過頭，以撒隨著動作進入他的視線範圍內，眼睛眨了眨，還以為自己沒睡醒的厄撒烏有些茫然，看著他迷惘眼神的以撒主動抬手，說他睡了一整天，現在已經是傍晚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厄撒烏感到愕然，在抬頭看見床頭櫃上的鬧鐘，時間確實顯示著十四點十分時，他才猛地坐起，揉揉因睡眠時間太長而發疼的頭，花費一點時間讓大腦開機，接著轉頭問以撒：「你沒有試著叫醒我嗎？」

以撒先是點頭，接著又搖頭，動作頓住幾秒後才開始比劃，說有，但叫不醒他。厄撒烏用滿臉寫著錯愕的兩個字的表情看他，心想難道這孩子就那樣站在床邊，一直盯著他看嗎？應該……總不至於吧？坦白說也想不透自己為何會沉睡一整天的厄撒烏啞然，只能掀開棉被下床，移動和站起時身體甚至僵硬的有些動彈不得。人是真的不該在床上躺這麼久，他發自內心這麼認為。

「總之……早餐和午餐你都有吃嗎？」他這才想起還有這件重要的事，而以撒總歸是個讓人放心的孩子，聽了他的問題後點點頭，厄撒烏長吁一口氣，活動下筋骨後牽起以撒的手，「那就……我先洗漱一下，然後準備晚餐，你到客廳待著吧。讓你擔心了，不過我沒什麼事，放心吧。」

他微笑，以撒盯著他看，像在研判他是否有說謊，接著又看看他的身體、手、腳……各種地方，確認看起來都沒有問題後，才讓他將自己送出房間。厄撒烏轉身走向浴室，朝臉上潑了一把冰涼冷水，感覺意識清醒多後，深沉睡眠間做的夢開始浮現在腦海之中。

可那說夢也不是夢，厄撒烏知道，那一切都是他曾經歷過的事。在導致悲劇的那件事發生前，他和父親還兩個人幸福的生活，他所認識的那對姐弟也健康無虞的時候，四個人和樂相處的記憶。

事情到底是如何走向那個地步的？厄撒烏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角和眉尾上的那道疤在隱約作痛——是那樣嗎？那種非常奇怪的，抽搐的感覺，他並不明白痛楚是什麼，只是那種第一次體會到的觸感，好像只能用痛來形容。

厄撒烏的雙唇微微開合，好像說了什麼，卻又什麼也沒說。他恍惚的關掉水龍頭，把臉擦乾後開始刷牙和打理面容，過程中恍然的模樣像尚未睡醒。他在回想那個夢，想著如果當面質問的話，能得到答案嗎？會理解她的選擇嗎？能夠原諒她嗎？厄撒烏不知道，但他想在這條不歸路上，率先走錯的人並不是他，結局終究不會是美好的。

他走出浴室，換上日常著裝，準備開門進入客廳前，手機忽地響起一聲通知，厄撒烏打開來看，署名C・P寄來的簡訊內容寫著：

「有要事。明早九點。速來。」

還是習慣厄欠揍的樣子 我要下一篇大大更新再快一點（什麼無理要求）

вιтє : 我也是 於是此篇寫的異常順利 因為這才是我認識的厄 並且此世界線的厄不僅欠揍還心靈健康活脫脫普通少年我竟還有點喜歡這樣的他…真可怕…
乾我已經幾乎是日更了怎麼還敢要求我再快一點 有沒有人性有沒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