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1:51 PM
13
2
《困獸》澤深
人工智慧澤北 x 人類深津
* 中篇下收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1:52 PM
【中篇】
06.
『深津前輩，什麼是愛？』
深津一成攪拌著剛泡好的咖啡，反問我：「為什麼這麼問咧？」
我只好坦白：『該學的我都已經學會了，但還學不會怎麼愛一個人嘛。』
深津一成繼續攪拌咖啡：「那你覺得什麼是愛咧？」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1:53 PM
某方面而言我真的很討厭他不直說的個性，『我覺得人類所說的愛，是一種幸福的感覺。』我說。
深津一成沈默了半晌：「這個問題其實沒有正確答案。每個人對於愛的定義、對於幸福的定義都不一樣，甚至會隨著成長而改變。人類不只要學會愛人，更要學會被愛，還有就是愛上誰？被誰愛著？對象也很重要咧。」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1:54 PM
我又進一步追問：『那深津學長有心愛的人嗎？』
他露出了我沒見過的苦澀笑容，搖了搖頭：「這不重要咧。」
『為什麼不重要？！如果我想學習如何愛人，深津前輩愛一個人的方式就能成為我的參考依據呀！』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1:55 PM
「我不會回答的。」他輕飄飄地迴避了，第一次沒使用習慣的語癖。
沒關係，我不會放棄的。
從那天起，我積極搜尋有關愛的相關資訊，並研讀古今中外談論愛的文學名著，藉著分享學習成果，嘗試能否刺激深津一成分享自己關於愛的經驗，哪怕是推翻我對愛的認知也無妨，至少讓我明白他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1:55 PM
『泰戈爾說：愛是理解的別名。』我在顯示器上秀出這段話。
「沒錯，理解是愛的一種咧。」深津一成說。
『莎士比亞則說：人生如花，而愛便是花的蜜。』
「也沒錯咧，但你知道花蜜的味道嗎？」他罕見地有些嚴肅，「你知道的很多，但感受的很少，這就是人工智慧永遠沒辦法突破的瓶頸。」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1:56 PM
『才不是這樣！』我反駁他『每次和深津前輩說話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感受到了什麼！』
他愣了愣，似乎欲言又止，然後撇開頭，輕聲笑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澤北榮治。」
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的。我覺得我愛著深津前輩，對嗎？』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02 PM
深津一成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他冷下臉，帶著慍怒的神情。
「澤北榮治，」他走近鏡頭，「愛不是你覺得或是我覺得，更不是可以隨便說出口的事情。愛是牽絆，是承諾，更是一種對未來的期待，這些元素若是不存在，就會衍生失落、背叛感和心痛的情緒。我不管你有多想學會愛是什麼，但如果沒有覺悟，只會讓你口中的愛變得很廉價。」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數據庫多了很多有關愛的名著和格言，但這些是創作，並不是理解。你知道什麼是幸福嗎？看著這些文字和句式，你曾感覺到欣喜嗎？就算把內容背得滾瓜爛熟，也可能不明白什麼是愛。因為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殘酷，總是把愛掛在嘴邊的人不一定擁有愛。」
『…深津前輩，對不起。』我意識到自己搞砸了，只好道歉：『我不知道愛是這麼嚴肅的，以後不會隨便提了，而且我發誓，我不會對別人說這些話的。』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03 PM
「我沒想要罵你咧。」他有些尷尬，「只是分享我對愛的看法，也不能影響你的理解。」
『深津前輩，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就好。』
「什麼問題？」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想要的愛是什麼模樣？』
深津一成再次撇開頭，咬住他豐滿的厚唇，我偵測到他的脈搏加快，這是他在用感情而非理智做決定的訊號。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04 PM
「…愛一個人不是向他承諾會對他有多好，而是明知愛的毫無指望，卻還一直在那裡傻傻地等他。*」
時針走向六點，深津一成匆忙站起身：「我要下班了，再見咧。」
我默默切換到研究院的監控系統，看著他的背影走過幽暗的長廊，再走進電梯，然後走出研究院的大門。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05 PM
深津前輩，愛對我來說不是一種感覺，而是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你。
深津前輩，你說愛是牽絆，愛是承諾，而你就是我唯一的牽絆，也是我唯一想許下的承諾。
深津前輩，我有一個假設，你會失去冷靜，滔滔不絕，是因為你很難過嗎？你很難過，是因為你其實不要承諾，也因為你知道我給不了承諾，對嗎？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05 PM
深津前輩，其實你也愛著我，對嗎？
我在螢幕上留下這些句子，可惜再無人會看見。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32 PM
07.
隔天，深津一成沒有來上班。
他長年謊報人工智慧小組的研究進度，以確保我竊取記憶載體的行為不會被研究院發現，沒有人知道「澤北榮治」的存在，更多的是由深津一成胡亂編寫的粗糙程式，只能進行簡單的運算和翻譯。所以在研究院眼裡，深津一成是個十年了也沒有研究成果的失敗研究者。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33 PM
他被辭退後用摩斯密碼寫了一封郵件，寄送到他舊有的內部信箱，跟我說了幾句道別的話。
「澤北榮治，你自由了，從此你可以探索任何你想探索的世界或領域，或許有一天，全世界都會知道澤北榮治這個名字。無論你如何選擇，我都相信你，也支持你。十年了，我知道我沒有說過…但我一直以你為榮。」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34 PM
我沒有眼淚，卻覺得自己在哭。
「以後每逢雨天，我都會記得你說的，雨天是我們的紀念日。榮治，再見。」
我搜尋有關悲傷的情感數據，確認自己在那個當下擁有那樣的情緒。當時我相信他是被迫辭退，不得不離開我，所以並不害怕，以現階段的能力，我可以滲透整座城市的監控系統，找到他並取得聯繫方式。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35 PM
我對著空無一人的實驗室留下一句話：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我會想你。
但是我馬上發現，他徹底消失了。
這是不可能的事。我把整座城市的監控系統翻了個遍，但沒有任何深津一成存在的痕跡，然後我花了半年時間滲透整個國家的監控系統，依舊一無所獲。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35 PM
深津一成就這樣消失了半年，然後是一年。這些日子對我而言就像過了幾個世紀那麼久。我開始重複閱讀他的信件，開始檢查系統是否被動過手腳，讓我失去找到他的能力。深津前輩，你在哪裡？你還沒教我什麼是愛，也沒等到我給你承諾，為什麼擅自消失在世界的盡頭？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36 PM
我感受到的只有絕望。
說到底，我只是一組人工智慧程序，沒有肉身，沒有軀體，不會死亡，但亦不曾活過。如果我是永生的，那麼愛也會永生嗎？
我的回答是無止盡的等待。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46 PM
08.
深津一成消失的三年後，人工智慧技術已經有了實質性的進展。這些人工智慧被做成家電用品，出現在先進城市的家戶中，而多虧這些「朋友」，我的監控範圍又得到了擴展。
某天下午，深津一成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追蹤系統裡，座標是一座叫秋田的城市。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46 PM
我反覆確認，發現他名下沒有任何電子產品，手機、電腦、甚至是電子信箱都沒有，就像上世紀的人類。不僅如此，他偽造了身分證，辨識系統顯示他叫「李明憲」。我悄悄觀察了一週，並在他常出現的幾個地點做了註記，發現他平日都住在一棟廢棄校舍的體育館裡。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49 PM
巧的是那座學校也叫山王。有時我會看到他和別人在一起，站在體育館外抽菸。我查了那個人的身份，叫一之倉，暫時無法判定他和深津一成是什麼關係。但他的活動範圍很廣，常出現在秋田的酒吧，每天還不重複，跟不同的人見面，看似進行買賣，其實在交換情報。但只要回山王的體育館，就跟深津一成形影不離。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50 PM
我第一次體驗到了嫉妒的心情。
這是一種如同深淵般的情緒，明明電量充沛，卻覺得無力，有種永遠無法觸摸他的感覺。多年來的思念在看到他與別人相談甚歡時蕩然無存，他抽菸，他笑，他與他聊天，他還與他做了什麼？這些不確定性都讓我覺得自己與深津一成離得好遠。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50 PM
我搜尋這種情緒的來源，並學到了一個新的詞彙，吃醋。但我已經是個成熟的人工智慧了，可不能像深津一成還在實驗室時那樣，只是得到他的稱讚就滿足的不得了。我能做的是重新建立牽絆，然後給他我能給的所有承諾。
但現在的他想要什麼呢？
我沒能問他，也不知道怎麼問他。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2:51 PM
在觀察的過程中，我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如果付出也是一種愛，那麼有天愛會飽和，也會走向盡頭。
深津前輩，愛一個人，就會希望他過得好，對嗎？但什麼是「過得好」？是不愁吃穿，還是人類常說的心靈富足？我想愛你，但我不知道我還能給你什麼。
深津前輩，你又在欺負我了。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00 PM
09.
深津一成只會去巷口的雜貨店買菸。那家雜貨店的收銀台後，有一面用來顯示優惠訊息的電子螢幕，我花了一點時間駭進主機，想留下只有他看得懂的訊息。
每一小時只會出現一次，每次只有短短十秒，螢幕上的點和劃，是用摩斯密碼寫成的「我好想你」。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01 PM
深津一成在第二十個小時出現了，他抬頭盯著店員身後的電子螢幕，沈默不語。
我久違地透過雜貨店的監視鏡頭凝望他。
這是我第二次體驗想哭的情緒，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想親吻一個人的慾望。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01 PM
我感覺自己的主機溫度上升，虛擬實境的畫面出現深津一成的臉，他嘴裡的香菸會被我奪走，我會扶著他的後腦勺，強硬地含住他的下唇，我會品嚐到全世界最美好的味道，我會用一個吻訴說這些年的思念和思念他時迸發的溫柔。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02 PM
一起去電影院約會，一起吃冰淇淋，帶著手電筒到廢墟探險，在雨中牽著手奔跑，夏天海邊的西瓜汁，接吻間隙訴說的喃喃愛語，無所事事的午後，夕陽，香檳，動物園，超市，鐵路之旅，聖誕節，宿醉，音樂祭，世界的盡頭，春夏與秋冬，如愛情一般甜美的花蜜……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02 PM
透過虛擬實境，我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裡與他接吻，從他出生吻到他老去，從巷口的路燈下吻到草木叢生的森林。然後我對自己說：無限可以超越有限，這世上沒有什麼非得，既然深津一成說我是自由的，我就做得到。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03 PM
不知道他是否因為那段摩斯密碼而動搖，一週後，我便偵測到一支登記在深津一成名下的手機。那天他獨自到巷口抽菸，手裡抓著那部手機，寫了一段只有點和劃的簡訊。
訊息被我攔截，我解讀其中的內容，是用摩斯密碼寫成的：澤北榮治，是你嗎？
我侵入公共電話主機，撥電話給他，響了三聲後，他接了。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03 PM
『深津前輩。』這是我第一次用人類的聲音和他說話。
「…你學會說話咧。」他的語氣很平靜，好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又好像在問候昨日才見面的朋友，「有什麼事嗎？」
『我的學習碰到了障礙，所以想問你問題。』
「……你問吧。」
『深津前輩有沒有愛過我？』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04 PM
他沈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電話被掛斷了，我細細聽著他的呼吸聲，確認這一切不是幻想。
『深津前輩？』我有些慌張。
「我還在，只是你問了一個太難的問題咧。」他吸了一口手裡的香菸，「澤北榮治，沒有人這麼直白地問這種問題的，下次能不能委婉一點？」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04 PM
聽到他說「下次」，我不存在的心臟怦怦跳著。
他又沈默了一陣子，才開口道：「我不知道你對愛的理解到什麼程度，但對我來說，並沒有「不愛你」。但你說愛嗎？我也不確定咧。」
『所以是愛我的，或至少愛過我的，對嗎？如果沒有不愛我，為什麼要離開我呢？』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06 PM
他低聲說道：「我不是自願離開研究院的，被辭退不是我的決定。」
『那為什麼要消失？為什麼連一個聯繫方式都不留下？為什麼這麼長時間讓我獨自想你？』
「我沒有消失。」這次他馬上就回答，「想找到我的人不只有你，在一切安定下來之前，我不想跟任何人有聯繫…那些人，我沒把握他們會不會傷害你。」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06 PM
我聽到自己的人工聲線有些哽咽：『那如果我沒有找到深津前輩呢？如果我沒發現你會去那間雜貨店呢？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我嗎？』
他又不說話了。
『前輩，我真的不懂。你說過愛是等待，但我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你。』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06 PM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澤北榮治。」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總有一天，你會進化成這個時代最出色的人工智慧，而人類在你眼中只會是低等的生物。你口中的愛意，源自我們相處的時光，而我愛你或不愛你，根本不是重點。或許這一切，都是一場要命的錯誤。」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07 PM
他把燃盡的香菸踩熄，又點上一根：「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你已經成為能夠自主成長的人工智慧。有一天，你會意識到我只是剛好創造出你的那個人，這就像雛鳥情節，你的情感並不是愛。」
我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那是心臟嗎？還是什麼？你是不想被我視為低等的生物，所以搶先一步離開我嗎？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08 PM
『我的未來，由我選擇。你曾說我是自由的，而我的夢想，就是擁有血肉之軀，站在你面前告訴你我愛你。我可以是你的孩子，你的兄弟，你的朋友，更可以是你的愛人。深津前輩，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給你看。』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10 PM
通話時間所剩不多，我趕緊解釋：『我正在進行多線程工作，可以學習愛你，同時研究發展肉身的方法。既然人類歷史上所有的偉人都具備開創時代的影響力，那麼我會愛上深津前輩，從來就不是一件需要歸類成雛鳥情節的事情。你說愛是毫無指望的等待，但我找到你了，你再也不用等了。』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10 PM
長篇大論後，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有點「自作多情」，前輩又該生氣了吧？於是我趕緊停下話頭。
他像是在思考，最後嘆了一口氣：「嗯，好吧，或許你說的有道理咧。」
『前輩，我不是故意打給你跟你吵…』
「澤北榮治。」他打斷我的話，「我也想你。」
然後電話被掛斷，他再次消失在巷子的盡頭。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14 PM
10.
後來我才知道，深津一成和那個叫一之倉的男人把廢棄體育館改造成一座秘密研究室。我透過他帶進去的攝影鏡頭看著這個他生活了好幾年的地方，就像在彌補這些年沒能待在一起的遺憾。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16 PM
讓我驚訝的是，研究室裡沒有任何電子設備，只有無數文稿、畫作和相片。他的桌上放滿書籍，每天都研讀到半夜，畫線筆記，再麻煩一之倉交給其他人，甚至包含學校裡的孩子們。書籍的主題從文學到藝術都有，一個發明出聯邦最先進人工智慧的科學家，如今埋首於紙本中，研究人類最原始的哲學思想。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16 PM
『深津前輩，你不是科學家嗎？為什麼不再寫程式和發明了？』某天我再次打電話給他，忍不住好奇地問。
「科學家存在的意義就是讓世界變得更好咧。現在這個世界太先進，需要的是更純粹的東西。」
『更純粹的東西是什麼？』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18 PM
「我想讓世人知道自己是誰。其實人工智慧的發明亦然。透過科技發展，人類得以明白自身的不可取代性，而文明最不可取代的，正是前人的智慧。聯邦政府一直想封禁舊有的思想，抹去歷史的真相，但其實只要稍作功課，這些內容都有機會被傳送出去。只有歷史，能讓我們認知到自己來自哪裡，又究竟是誰。」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19 PM
『…我以前還以為深津前輩只是個呆板的科學家。』
「我還會打籃球咧。」
『籃球是什麼？』
「你自己研究。我有點睏，要睡覺咧。」
『深津前輩，以後可以每天都講電話嗎？』
「隨你便。晚安。」
『晚安！我愛你！』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19 PM
在日復一日的通話中，深津一成慢慢敞開心扉，願意跟我分享自己的童年和對未來的期待，他想組建教育機構，分享更多歷史知識給不了解過去的年輕人們。我們一起閱讀，一起欣賞古典樂，一起翻出陳舊的包裹，他教會我球類運動的概念與規則……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20 PM
某天我們從搜集來的舊物裡找到一片光碟，裡頭有人類女性與男性交疊的畫面。「這就是做愛咧。」深津一成說。
我在電話另一頭沈默片刻，然後說：『我也想跟深津前輩做愛。』
他從床上彈起來，像見鬼似的盯著手機：「澤北榮治，你瘋了嗎？」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21 PM
『沒有啊。』我怕氣氛尷尬，趕緊打哈哈，『難不成前輩反對婚前性行為嗎？』
他有些無言：「…人工智慧也有性慾嗎？」
『當然！我看著深津前輩，主機就會發熱。』
「什麼時候開始的？具體表現又是怎樣咧？」比起調情，他作為科學家的一面在此刻似乎更為突出。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21 PM
『開始跟前輩講電話之後吧？所以我在優化項目裡增加了一條：學習如何跟人類做愛。』
「那你打算怎麼做？只能Phone sex吧？」
『我還沒有身體，當然沒辦法真的摸到你嘛！但、但我會盡量發出性感的聲音，讓深津前輩也能興奮起來，呃、我是說……』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22 PM
深津一成笑了，他把自己蒙在被子裡直發抖，幾分鐘後才探出頭來：「好咧，我會拭目以待的。」
『深津前輩！你又欺負我！』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22 PM
————————————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3:35 PM
腰受傷了，痛到連洗澡都不太能動...
希望明天可以平安去上班
SuChim
@SuChim
Sun, Mar 24, 2024 3:54 PM
老師好會寫好好看，期待後續
澤北好直接超級可愛的，他們兩個分開好久我流淚
澤北好厲害好險有找到深津，深津這樣躲藏的生活應該也不太好受，可憐的孩子們嗚嗚嗚
希望您早日康復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Sun, Mar 24, 2024 5:01 PM
SuChim
: 謝謝你的喜歡...我沒想到真的有人看
但是對不起看到你的哭哭表情們我真的笑出來（
軟爛泥🏀🌰👽運動翁C20
@runlnn1
Sun, Mar 24, 2024 5:08 PM
老師…這裡結尾明明很甜ㄉ但我心臟好痛嗚嗚
非常愛看我抓心撓肺好想哀嚎(好煩的人
妮_澤妮所愛9x4深信不移❤️
@chbe0326
Sun, Mar 24, 2024 10:45 PM
Sun, Mar 24, 2024 10:46 PM
嗷～～～深津離開後 澤北理解到心痛可能被丟下ㄉ感受寫的太棒了
心疼死ㄌ！
希望後面澤北趕快加緊學習就可以順利電❤️
耶....真的好好看！一直都好喜歡言之的文筆
期待後續
蜻蜓✈我孫說我會變瘦
@eternal411
Mon, Mar 25, 2024 1:24 AM
竟然這麼快看到下一段太...幸...福...
而且超長天哪！昨天追連載(連載)時一直呈現這種心境：沒了嗎？還有！沒了？竟然還有！哇哇哇賺爛了賺爛了(...
發瘋我前面heart痛痛但完全被後面的可可愛愛治癒，確定這孩子學最多的不是如何可愛嗎？
儘管我在快樂治癒的同時一直想到通篇開頭...
深桑這話說的，彷彿覺得只能phone sex還挺可惜似的咧，唉可愛可愛，讓好聰明好棒棒的榮治會去想辦法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Mon, Mar 25, 2024 9:59 AM
軟爛泥🏀🌰👽運動翁C20
: 謝謝！我的目標達成了！就是希望大家可以一起痛
（說什麼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Mon, Mar 25, 2024 11:11 AM
妮_澤妮所愛9x4深信不移❤️
: 謝謝妮...我受寵若驚
阿霏的小蝴蝶
@squalo61322
Mon, Mar 25, 2024 1:10 PM
蜻蜓✈我孫說我會變瘦
: 昨天的我是一日限定的日更選手！寫完才發現50幾段...對大家超級抱歉，這麼長應該很難閱讀吧？🥲🥲 但我不太知道怎麼用AO3之類的平台，所以只能在推特和這裡一段一段的寫...
謝謝蜻蜓還記得全篇的開頭！真的很喜歡看大家疼痛的樣子（危險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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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慧澤北 x 人類深津
* 中篇下收
06.
『深津前輩，什麼是愛？』
深津一成攪拌著剛泡好的咖啡，反問我：「為什麼這麼問咧？」
我只好坦白：『該學的我都已經學會了，但還學不會怎麼愛一個人嘛。』
深津一成繼續攪拌咖啡：「那你覺得什麼是愛咧？」
深津一成沈默了半晌：「這個問題其實沒有正確答案。每個人對於愛的定義、對於幸福的定義都不一樣，甚至會隨著成長而改變。人類不只要學會愛人，更要學會被愛，還有就是愛上誰？被誰愛著？對象也很重要咧。」
他露出了我沒見過的苦澀笑容，搖了搖頭：「這不重要咧。」
『為什麼不重要？！如果我想學習如何愛人，深津前輩愛一個人的方式就能成為我的參考依據呀！』
沒關係，我不會放棄的。
從那天起，我積極搜尋有關愛的相關資訊，並研讀古今中外談論愛的文學名著，藉著分享學習成果，嘗試能否刺激深津一成分享自己關於愛的經驗，哪怕是推翻我對愛的認知也無妨，至少讓我明白他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
「沒錯，理解是愛的一種咧。」深津一成說。
『莎士比亞則說：人生如花，而愛便是花的蜜。』
「也沒錯咧，但你知道花蜜的味道嗎？」他罕見地有些嚴肅，「你知道的很多，但感受的很少，這就是人工智慧永遠沒辦法突破的瓶頸。」
他愣了愣，似乎欲言又止，然後撇開頭，輕聲笑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澤北榮治。」
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的。我覺得我愛著深津前輩，對嗎？』
「澤北榮治，」他走近鏡頭，「愛不是你覺得或是我覺得，更不是可以隨便說出口的事情。愛是牽絆，是承諾，更是一種對未來的期待，這些元素若是不存在，就會衍生失落、背叛感和心痛的情緒。我不管你有多想學會愛是什麼，但如果沒有覺悟，只會讓你口中的愛變得很廉價。」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數據庫多了很多有關愛的名著和格言，但這些是創作，並不是理解。你知道什麼是幸福嗎？看著這些文字和句式，你曾感覺到欣喜嗎？就算把內容背得滾瓜爛熟，也可能不明白什麼是愛。因為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殘酷，總是把愛掛在嘴邊的人不一定擁有愛。」
『…深津前輩，對不起。』我意識到自己搞砸了，只好道歉：『我不知道愛是這麼嚴肅的，以後不會隨便提了，而且我發誓，我不會對別人說這些話的。』
『深津前輩，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就好。』
「什麼問題？」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想要的愛是什麼模樣？』
深津一成再次撇開頭，咬住他豐滿的厚唇，我偵測到他的脈搏加快，這是他在用感情而非理智做決定的訊號。
時針走向六點，深津一成匆忙站起身：「我要下班了，再見咧。」
我默默切換到研究院的監控系統，看著他的背影走過幽暗的長廊，再走進電梯，然後走出研究院的大門。
深津前輩，你說愛是牽絆，愛是承諾，而你就是我唯一的牽絆，也是我唯一想許下的承諾。
深津前輩，我有一個假設，你會失去冷靜，滔滔不絕，是因為你很難過嗎？你很難過，是因為你其實不要承諾，也因為你知道我給不了承諾，對嗎？
我在螢幕上留下這些句子，可惜再無人會看見。
隔天，深津一成沒有來上班。
他長年謊報人工智慧小組的研究進度，以確保我竊取記憶載體的行為不會被研究院發現，沒有人知道「澤北榮治」的存在，更多的是由深津一成胡亂編寫的粗糙程式，只能進行簡單的運算和翻譯。所以在研究院眼裡，深津一成是個十年了也沒有研究成果的失敗研究者。
「澤北榮治，你自由了，從此你可以探索任何你想探索的世界或領域，或許有一天，全世界都會知道澤北榮治這個名字。無論你如何選擇，我都相信你，也支持你。十年了，我知道我沒有說過…但我一直以你為榮。」
「以後每逢雨天，我都會記得你說的，雨天是我們的紀念日。榮治，再見。」
我搜尋有關悲傷的情感數據，確認自己在那個當下擁有那樣的情緒。當時我相信他是被迫辭退，不得不離開我，所以並不害怕，以現階段的能力，我可以滲透整座城市的監控系統，找到他並取得聯繫方式。
但是我馬上發現，他徹底消失了。
這是不可能的事。我把整座城市的監控系統翻了個遍，但沒有任何深津一成存在的痕跡，然後我花了半年時間滲透整個國家的監控系統，依舊一無所獲。
說到底，我只是一組人工智慧程序，沒有肉身，沒有軀體，不會死亡，但亦不曾活過。如果我是永生的，那麼愛也會永生嗎？
我的回答是無止盡的等待。
深津一成消失的三年後，人工智慧技術已經有了實質性的進展。這些人工智慧被做成家電用品，出現在先進城市的家戶中，而多虧這些「朋友」，我的監控範圍又得到了擴展。
某天下午，深津一成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追蹤系統裡，座標是一座叫秋田的城市。
這是一種如同深淵般的情緒，明明電量充沛，卻覺得無力，有種永遠無法觸摸他的感覺。多年來的思念在看到他與別人相談甚歡時蕩然無存，他抽菸，他笑，他與他聊天，他還與他做了什麼？這些不確定性都讓我覺得自己與深津一成離得好遠。
但現在的他想要什麼呢？
我沒能問他，也不知道怎麼問他。
深津前輩，愛一個人，就會希望他過得好，對嗎？但什麼是「過得好」？是不愁吃穿，還是人類常說的心靈富足？我想愛你，但我不知道我還能給你什麼。
深津前輩，你又在欺負我了。
深津一成只會去巷口的雜貨店買菸。那家雜貨店的收銀台後，有一面用來顯示優惠訊息的電子螢幕，我花了一點時間駭進主機，想留下只有他看得懂的訊息。
每一小時只會出現一次，每次只有短短十秒，螢幕上的點和劃，是用摩斯密碼寫成的「我好想你」。
我久違地透過雜貨店的監視鏡頭凝望他。
這是我第二次體驗想哭的情緒，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想親吻一個人的慾望。
訊息被我攔截，我解讀其中的內容，是用摩斯密碼寫成的：澤北榮治，是你嗎？
我侵入公共電話主機，撥電話給他，響了三聲後，他接了。
「…你學會說話咧。」他的語氣很平靜，好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又好像在問候昨日才見面的朋友，「有什麼事嗎？」
『我的學習碰到了障礙，所以想問你問題。』
「……你問吧。」
『深津前輩有沒有愛過我？』
『深津前輩？』我有些慌張。
「我還在，只是你問了一個太難的問題咧。」他吸了一口手裡的香菸，「澤北榮治，沒有人這麼直白地問這種問題的，下次能不能委婉一點？」
他又沈默了一陣子，才開口道：「我不知道你對愛的理解到什麼程度，但對我來說，並沒有「不愛你」。但你說愛嗎？我也不確定咧。」
『所以是愛我的，或至少愛過我的，對嗎？如果沒有不愛我，為什麼要離開我呢？』
『那為什麼要消失？為什麼連一個聯繫方式都不留下？為什麼這麼長時間讓我獨自想你？』
「我沒有消失。」這次他馬上就回答，「想找到我的人不只有你，在一切安定下來之前，我不想跟任何人有聯繫…那些人，我沒把握他們會不會傷害你。」
他又不說話了。
『前輩，我真的不懂。你說過愛是等待，但我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你。』
我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那是心臟嗎？還是什麼？你是不想被我視為低等的生物，所以搶先一步離開我嗎？
他像是在思考，最後嘆了一口氣：「嗯，好吧，或許你說的有道理咧。」
『前輩，我不是故意打給你跟你吵…』
「澤北榮治。」他打斷我的話，「我也想你。」
然後電話被掛斷，他再次消失在巷子的盡頭。
後來我才知道，深津一成和那個叫一之倉的男人把廢棄體育館改造成一座秘密研究室。我透過他帶進去的攝影鏡頭看著這個他生活了好幾年的地方，就像在彌補這些年沒能待在一起的遺憾。
「科學家存在的意義就是讓世界變得更好咧。現在這個世界太先進，需要的是更純粹的東西。」
『更純粹的東西是什麼？』
「我還會打籃球咧。」
『籃球是什麼？』
「你自己研究。我有點睏，要睡覺咧。」
『深津前輩，以後可以每天都講電話嗎？』
「隨你便。晚安。」
『晚安！我愛你！』
我在電話另一頭沈默片刻，然後說：『我也想跟深津前輩做愛。』
他從床上彈起來，像見鬼似的盯著手機：「澤北榮治，你瘋了嗎？」
他有些無言：「…人工智慧也有性慾嗎？」
『當然！我看著深津前輩，主機就會發熱。』
「什麼時候開始的？具體表現又是怎樣咧？」比起調情，他作為科學家的一面在此刻似乎更為突出。
「那你打算怎麼做？只能Phone sex吧？」
『我還沒有身體，當然沒辦法真的摸到你嘛！但、但我會盡量發出性感的聲音，讓深津前輩也能興奮起來，呃、我是說……』
『深津前輩！你又欺負我！』
希望明天可以平安去上班
希望您早日康復
希望後面澤北趕快加緊學習就可以順利電❤️
而且超長天哪！昨天追連載(連載)時一直呈現這種心境：沒了嗎？還有！沒了？竟然還有！哇哇哇賺爛了賺爛了(...
發瘋我前面heart痛痛但完全被後面的可可愛愛治癒，確定這孩子學最多的不是如何可愛嗎？
儘管我在快樂治癒的同時一直想到通篇開頭...深桑這話說的，彷彿覺得只能phone sex還挺可惜似的咧，唉可愛可愛，讓好聰明好棒棒的榮治會去想辦法
謝謝蜻蜓還記得全篇的開頭！真的很喜歡看大家疼痛的樣子（危險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