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像動物一樣,在生命利益受到威脅時會挺身保衛自己。但人的生命利益卻比動物廣泛得多。人不僅在生理上必須生存,在心理上也必須生存。他必須在心理上保持相當的平衡,否則就會喪失運作能力。對人來說,心理的平衡和生理的平衡同樣重要,凡是與心理平衡有重要關的事,都是他的生命利益之所在。最重要的是﹐人必须有一個定向架構(frame of orientation)。那是他的行動能力之所賴,歸根究低也是他的自我認同感(sense of identity)之所賴。如果有人用一些觀念去質疑他的定向架構,他會把這些觀念視為攸關生死的威脅,加以反應。他會用種種方法合理化他的反應,例如會說新觀念是「不道德的」、「野蠻的」或「瘋狂的」等等,但事實上,他會出現敵對反應是因為感受到威脅。
(會知道這本書,是因為聽在讀這本書的大學舍友分享過,他認識一位男性朋友,每交一任女朋友,都要買一本《愛的藝術》送給對方、讓對方好好研讀——由此給我留下了「讓營造有文青形象的人屢試不爽的把妹妙招」這樣微妙而深刻的印象。現在想來,如果書本身好看,那人至少書品是值得讚賞的。)
大部分人雖然沒有清楚意識到自己的不適感,卻也隱隱約約感到他們害怕生活,害怕未來,害怕他們單調和無意義的工作所引起的無聊乏味。他們感覺到,他們想要信仰的那些理想在社會現實中無處容身。在這種情況下,當有人告訴他們,他們所受的制約是最好、最進步和最有效的解決方法,他們會多麼如釋重負!史金納把這個被孤立、被操縱的人所構成的地獄,當作進步的天堂向世人推薦。
長久以来,從宗教立場一直到勞倫茲的科學著作,人類與生俱來的攻擊性一直被為社會生活中最嚴重的問题。從這個觀點看來,一個理論若是強調人類具有「不可控制的逃跑本能」會顯得可笑。但從神經生理學的研究結果來看,「不可控制的逃跑」和「不可控制的攻擊性」是一樣的有道理。事實上,從生物學的觀點來看,逃跑比戰鬥更有益於自我保存。政治和軍事袖也許不會認為逃跑本能說是開玩笑,而會認為相當有道理。他们從經驗得知,人的天性似乎並不傾向於英勇,因此必須採取許多手段來鼓勵人去戰鬥,阻止人們為了保存生命而逃跑。
防衛性攻擊性與掠食性攻擊性的差異對人類攻擊性的問題非常重要。因為人類不是掠食動物,也因此他的攻擊性從神經生理學來看不是掠食性攻擊性。
掠食性攻擊性:與其他種類的攻擊性在行為模式和神經傳導過程上與其他種類有別,因此需要分開處理。
異種攻擊性:大部分研究者都同意,動物極少毀滅別種動物,除非牠們感到受到威脅,而且無法逃走。因此,牠們的攻擊性是防衛性攻擊性,動物的攻擊性線項主要剩下同種攻擊性。
特點二、只有某些昆蟲、魚類、鳥類和哺乳動物中的鼠類會習慣性地嗜殺。
特點三、威脅性行為是當動物感覺自己到成脅時才產生的反應,因此在神經生理學的意義上來說是防衛性的。
四、沒有證據讓我們相信大都分哺乳動物具有自發的攻擊性衝動,即沒有證據表明他們有著像是被水閘欄住的攻擊性,只等待積蓄至夠大量便傾瀉出來。動物的攻擊性是防衛性的,從這一點看,它是以某種演化出來的神經結構為基礎。
的老鼠對性交沒有興趣。(K. M. s. Lagerspetz, 1969)如果一般所說的攻擊性只是雄性性欲的一部分,或是由雄性性欲所引起,拉格斯佩茲的實驗結果應該正好相反。
研究動物戰鬥行為的比較生理學得出了極端重要的結論:戰鬥行為的主要刺激是外來因素。動物並沒有自然發生的內在刺激讓他不論在什麼外在環境下都必須去戰鬥。敵對行為涉及的生理與情緒因素,和性與進食行為涉及的生理與情緒因素十分不同。
自然狀態下,摧毀性與適應不良意義下的敵意和攻擊性在動物社會裡幾乎找不到。
當另一個生物不被當人看待,破壞與殘忍便有了不同的性質。
有一次,一名愛斯基摩獵人给弗勞森(Peter Freuchen)一些肉,弗勞森表示感謝,沒想到獵人卻拉下臉來。一個老人立刻糾正他說:「你不可以謝他,那些肉是你應得的權利。在這個地方,沒有一個人想做依賴別人的人。因此也沒有誰給誰禮物,因為接受禮物就變成依賴了。就像鞭子下會出狗,禮物下會出奴隸。」
讓我想起以前被舍友說過,大家都是舍友,一些小事別和他道謝,這會讓他感覺有隔閡、不舒服,而那時的我無法理解,只能用習慣了回覆,不能道謝也會讓我渾身不自在。沒說出口的後半句是認識才多久,我完全沒覺得兩人的關係有熟識到這種地步。
新石器時代安納托利亞的宗教——包括休于古城和海西拉的宗教在內——有一個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那就是不論是雕像、浮雕或壁畫,都完全沒有性的存在。不論是男性生殖器或女性生殖器,都從來沒有出現過。讓這現象顯得更為特殊的是,在安納托利亞以外的舊石器時代後期文化、新石器時代文化和後新石器時代文化,常常把性器官刻劃出來。這個問題看起來令人困惑,答案卻可能非常單純:藝術中對於性的強調,向來都與男性的衝動和欲望有關。若創造新石器時代宗教的人是當時的女人,則我們便很容易了解性的形象為什麽缺少,以及為什麼會出現另一種象徵:用乳房、臍帶和懷孕來代表女性,用角和有角動物的頭來代表男性。
嶄新的城市社會最重要的特徵之一,是這個社會以父權統治原則為基礎,而父權統治原則寓含著控制原則:控制自然,控制奴隸,控制女人與兒童。這種嶄新的「父權人」(patriarchal man)明副其實「創造」了世界。他的工藝技術不僅修改了自然界,而且把自然界置於人的控制之下,因而產生出自然界原來没有的東西。人自己也受人的控制:那些為社會運作進行組織的人成為領袖,擁有控制權。
一般說來,有不屈不撓的示強攻擊性的人,比缺乏的人,在防衛上比較沒有敵意。不論就防衛性攻擊性,還是就惡性攻擊性(如施虐癖)來說,都是如此。其理由不難了解。以防衛性攻擊性來說,它本是對威脅的反應,而一個有不屈不撓示强攻擊性的人因为比較不容易感到威脅,也就不容易生攻擊性反应。施虐癖者之所以有施虐癖,是因為他心裡有無能感,覺得沒有能力讓別人感動,讓別人回應他,沒有能力使自已成為一個被愛的人。為了補償這腫無能,他渴望控制別人。示強攻擊性則加強了人實現目標的能力,因此大大减低對施虐性控制的需要程度。
最足以削弱示强攻擊性的,大概是家庭與社會的權威氣氛。在这種家庭和社會中,示強被視為不服從、攻擊和罪惡。從一切非理性與剝削性威的立場看,示強是滔天大罪,因為當人追求自己的真正目標,會對權威構成威脅。通常服從權威的人會被洗腦,相信權威的目標就是他自己的目標,相信服從會為自我實現提供最佳的機會。
或其他千百種東西,它們都被視為是神聖的。即便風俗習慣一樣可以變得神聖,因為它們象徵著價值觀。個人(或群體)在其「神聖事物」遭受攻擊時,產生的憤怒與攻擊性會項生命受到攻擊時一樣激烈。
因為生活周遭都是充滿善意的好人,我非常害怕總有一天會失去這層早已習慣的好意的包裹……不用別人對我抱有什麼惡意、也不用具體的作為,光是他們什麼都不做,就足以讓我受傷。說真的,這太恐怖了……(話是這麼講,除了整天疑神疑鬼我倒是什麼也沒做,哈哈哈。
自覺、理性和想像力擾亂了動物性生命的特有「和諧」。它們把人變成宇宙間的怪胎,人既是自然的一部分,受物理規律的限制且不能改變它們,但是他也超越自然。他既是自的一部分同時又與自然分離,他無家可歸但又被監禁在他與其他生物共有的家中。他在偶然的時間地點被拋進世界,又被迫在偶然和違背自己意願的情況下離開世界。當他意識到自身時,他認識到自己的無能和生存的侷限。他無法擺脫自己生命的二元性:他即使想要也不能擺脫自己的心靈,而只要他活著的一天,他就不能擺脫自己的身體。身體又讓他想要活下去。
首先要強調的是,這些激情並不是各自獨立,而是以症候群的形式出現。對愛、團結、正義
與理性的激情是互相關聯的,是同一種創造性傾向的表現,我稱之為「利生症候群」(life-furthering syndrome)。另一方面,施虐-受虐癖、破壞性、貪婪、自戀、亂倫也是互相關聯的,來自一種基本的共同傾向:「害生症候群」(life-thwarting syndrome)。如果我們發現症候群的一個元素,其他的元素也必有某種程度的存在,但這並不是說每個人不是被利生症候群控制,便是被害生症候群控制。事實上,有這種情形的人都是特例:一般人都是兩種症候群混合的。
達。但是,如果一種性行為是以一個人被另一個人蔑視、傷害和控制為特徵,便是唯一的真正性倒錯。理由不在這種行為與生育無關,而在它把利生的衝動倒錯為害生的衝動。
人們被這些激情所推動,不惜冒性命的危險去滿足它們。如果追求不到這些激情所追求的目標,他們也許會自殺——但是他們卻不會因為缺乏性滿足而自殺,甚至不會因為餓肚子而自殺。然而,驅策他們的不論是恨還是愛,激情的力量皆一樣龐大。
因為是天生自洽的自然生物……所以無法理解人類的痛苦……
看啊,是二次元萌點寶庫研究憂鬱和無聊情緒所得到的大量資料顯示,無效感(ineffectiveness)即感覺自己完全無能(性無能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是最讓人痛苦和不能容忍的經驗。為了克服它,人幾乎幹得出任何事:從吸毒到沉迷工作到謀殺。
一般人會不把慢性的、可補償的無聊視作病態現象,有幾個可能的原因。主要原因大概是現
代工業社會中大多數人都感到無聊,而人人皆有的病態不會被視為病態。再者,「正常」的無聊通常是意識不到的。大多數人由於參加大量阻礙他們意識到無聊的「活動」,而補償了這種無聊。
我們也許可以說,現代人的一個主要的目標是「逃避無聊」。只有當我們了解了不能消解的無聊有多可怕,才會多少明白由無聊產生的各種衝動有多大力量。
這類病態現象引起了診斷上的難題。許多精神病學家都會把最嚴重的病例診斷為「精神病性內發憂鬱症」,但這樣的診斷看來有問題,因為它缺少內發憂鬱症的一些持徵。這些人不會自責,沒有罪惡感,不會念念不忘自己的失敗,也沒有憂鬱症病人的典型面部表情。
若把這個理性概念運用到本能(機體驅力)上,我們無可避免會斷言,本能是理性的。從達爾文的觀點看,本能的功用正是足以維持生命,確保個體與物種的生存。動物的行為會是理性的,是因為他們幾乎完全由本能來規定,而人如果主要由本能來規定,他的行為也會是理性的。
的一部分。對施虐性格來說,一切活的東西都是可被制的,活的生命因此變成了死的物件,更
精確地說是變成了活的、顫動的、脈搏跳動的被控制物件。他們的反應是控制他們的人所強加。施虐者想要當生命的主人,因此他的受害者必須保持一口活氣。這正是施虐者和破壞者不同的地方。破壞者想要的是把一個人消減,毀減生命本身;施虐者則想要控制生命和窒息生命。
施虐者的另一個特徵是,他的虐待欲只會被無力反抗的人激起,絕不會被強者激起。
的。生命只有一件事情可以確定,那就是人人皆有一死。愛也同樣不確定。想要被愛必須有能力愛自己,有能力喚起愛,而這總是意味著有被拒絕和失敗的可能。這就是為什麼有施虐性格的人只有在他能控制的時候才能去「愛」。
成為黨衛軍幹部之後他用索引卡片紀錄他給每個人的每樣東西。(B.F. Smith, 1971)
他從十四歲起遵照父親的建議開始寫日記,一直寫到二十四歲。他天天都是寫一些毫無意義的流水帳,較為深刻的東西幾乎沒有。
情況下是否可以使用武力,而是在戀屍者把武力――西蒙娜.韋伊(Simone Weil)稱之為「把一
個人變為一具屍體的力量」——視為解決所有問題的首要和唯一方法。基本上,這種人對生命問題的解決方法是破壞,不贊同努力或建設。
較不強烈的戀屍癣表現,是對一切疾病有明顯興趣,也對死亡有興趣。
肛門性格就像口腔性格或生殖器性格那樣,屬於疏離還沒有發展完全的階段。只有當一個人對自己的身體、其功能和其產物有真正的感覺時,他才可能有這些類型的性格。但現代人太過疏
離,只能把自己的身體經驗為追求成功的工具。他的身體必須看起來年輕和健康——這身體被自戀地經驗為個性市場上最珍貴的資產。
「構成人類第二本性的這種『非機體驅力』常常被人和『機體驅力』混為一談。一個好例子是性驅力。一個已經在精神分析學上上確立的事實是,主觀上感覺到的性欲(包含相應的生理表現),往往不是來自性的激情,而是來自自戀、施虐癖、受虐癖或對權力的渴望。甚至是來自焦慮、孤寂和無聊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