玗珘🐢|一起打棒球⚾
421610 《紅墨》|BE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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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身是《向日葵臆想》,故事內容不會差很多,因為兩個月前打得現在不是很滿意所以更改一些大綱和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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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微涼的風經過開著的窗框縫隙跑進教室撫過坐在窗邊的邁爾斯的髮絲,他手握著鉛筆定格在畫紙前,眼睛直勾勾盯著窗外的景色隨意在畫紙上撇畫,直線斜線圓圈代表著此刻他的心情。
邁爾斯的目光在花圃、樹叢、大門之間流轉,他不曉得自己在等什麼,可潛意識促使他這麼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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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天氣說變就變,微陰的天空很快地被烏雲佔據下起了滂沱大雨,雨水打濕了窗戶在玻璃上留下一行又一行的淚,似是要把這情緒散播給其他人,雨水鑽過紗網潑濺在邁爾斯的右肩和畫紙上。
黑色的鉛筆筆墨與水滴融合在一塊,最終不敵地心引力向下流淌,看起來就像畫紙在哭泣似的。
而邁爾斯像是沒注意到這一切的發生,仍舊維持著畫圖的姿勢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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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接你了,邁爾斯。」威爾斯的聲音在門後響起,他沒等邁爾斯應允直接開門走進社團教室,看到的一幕就是邁爾斯完全忽視被大雨淋濕的校服與畫紙靜靜地坐在窗邊看向窗外。
威爾斯心急地趕緊跑去將窗戶關上從背包裡拿出手帕,蹲在邁爾斯前面替他把校服擦乾。
「我在等的人是你嗎?」
邁爾斯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威爾斯一頭霧水,「什麼?」
「…」邁爾斯見威爾斯一臉不解決定放棄繼續談論這個話題,「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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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處理邁爾斯失掉的校服後威爾斯轉向畫架上已經面目全非的畫紙,「你的畫…」
又是鉛筆線條,沒有任何色彩。
邁爾斯握著輪椅的輪框向後退再右轉到他放背包和筆袋的桌子旁,他把鉛筆放回筆袋收進背包裡蠻不在乎說:「我覺得挺好看的。」
「那先放這等畫乾了我再替你收起來。」威爾斯將畫架移到社團教室的角落,走向邁爾斯握著輪椅的手把把他推向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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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蓋爾主任把你叫去辦公室做什麼?」
離開社團教室在走廊上移動一段距離後邁爾斯的情緒明顯比方才明媚許多,又回到平時絮絮叨叨的模樣,他將手放在輪椅的握把上往後轉皺眉問著:「不會是那天我們三個翻牆出校外害你這個宿舍長被訓了吧?」
威爾斯挑起眉,「你也知道我是被叫去罵的,」,他邊說邊輕輕用手指敲著邁爾斯的頭,「竟然知道就不應該翻牆。」
邁爾斯用雙手護著腦袋低頭認錯,「對不起嘛…」
「知道錯就好,下次周末我回家時給我老實點。」
邁爾斯乖巧點頭允諾。
威爾斯見邁爾斯點頭想起米蓋爾早前跟他叮囑的事情,他嘴張了張又闔起最後試探問著,「那天半夜…你為什麼想離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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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爾斯聽見後眨了眨眼歪著頭:「為什麼想離校…」
他腦海裡閃過一張照片,三個人擁抱在一起讓他不自覺認為是張全家福,但臉部都被黑墨塗抹覆蓋住,無法看清這張照片裡的人是誰。
邁爾斯喃喃自語:「究竟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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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只剩下威爾斯的腳步聲、輪椅輪胎與地板摩擦聲和雨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威爾斯覺察到前方輪椅上的人的不正常反應,心想該死,現在不是詢問的好時機,這樣繼續下去邁爾斯又會回到在社團教室的模樣。
威爾斯趕緊轉移話題邊說邊觀察著觀察邁爾斯的反應,「今天食堂好像有新菜品,你要試試看嗎?還是照常?」
邁爾斯:「…」
邁爾斯像是零件被卡住的機器一樣,機械性的重複眨眼的動作,過了好久直到快進入食堂才又回過頭笑著對威爾斯說:「先看是什麼菜品我再做決定,上個月那個新菜難吃到我還記得味道…」,末了還做了個嘔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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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嗨!邁爾斯,你的腿休養的怎麼樣?」帕維特拉開邁爾斯旁邊的座位,「你那天突然從二樓跳下唔嗚嗚!」
帕維特話尚未說完就被後方的霍比用手掌大力摀住嘴,他偏頭疑惑的看向霍比用眼神問著:為什麼要摀我嘴?
霍比翻著白眼:不知道?你說錯話了。
「二樓?什麼二樓?」邁爾斯整理畫筆袋的手一頓,印象裡自己從圍牆跳下的畫面像電視故障似的開始閃出不同的影像,他皺著眉轉頭激動的對兩人說:「我是從圍牆跳下的不是嗎?」
圍牆?邁爾斯明明是從二樓窗戶跳下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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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維特拉開霍比的大手,「邁爾斯你…」,講沒幾個字又再次被霍比摀住嘴,「嗚!」
邁爾斯的狀態很明顯已經不對勁了,帕維特這新來的毫無眼力見又執意地想反駁他,霍比在心裡嘆了口氣捏著帕維特的肩努力圓回來:「阿帕的意思是你從快兩樓高的圍牆跳下來肯定傷的不輕,對吧阿帕?」
帕維特接收到霍比的暗號頻頻點頭,「對對對,那個圍牆將近兩樓高,真的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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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嘛…」
腦海裡那些喧囂的影像再次回歸於平靜,邁爾斯低頭眨著眼反覆回想自己從圍牆上跳下的記憶,直到威爾斯替他將遺落在宿舍的畫本拿過來並喚他才回過神。
「邁爾斯?邁爾斯你的畫本。」威爾斯直起身往帕維特和霍比兩人身上掃去,他先入為主肯定是帕維特跟邁爾斯說了些什麼,才會讓邁爾斯變得如此安靜。
「…嗯?喔,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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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爾斯接過畫本隨意抽了一枝筆開始在紙上圖畫,見蒙混過去的霍比和帕維特終於放下懸著的心,下一秒他們對上威爾斯探究的眼神在地上的心臟又開始往上竄。
威爾斯雙手插在胸膛挑起一邊的眉右手大拇指比了比外面,意思是讓他們兩人跟自己出去談一談,霍比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跟在威爾斯後頭,倒是帕維特緊張得雙手交握,他覺得自己肯定完了。
三人這一談就是整節課過去,直到下課點名前怕邁爾斯發現異狀才悄悄從後門回到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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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今日不會再有其他突發狀況發生的威爾斯,正打算拎著寫好的報告去講台找彼得B老師討論,卻沒成想到外面突然傳出巨大的撞擊聲響,教室內的眾人前腳剛離開教室又紛紛折回衝到窗戶旁往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原來是校友推單輪車不慎輾過石頭導致單輪車翻覆撞到建築物。
聽見撞擊聲後威爾斯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邁爾斯!他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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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顧不得彼得B老師還在說話立刻轉過頭看向邁爾斯,後者正抱著頭痛苦的大口喘著氣,不管關如何安撫都毫無作用。
「關,邁爾斯的狀況怎麼樣了?」彼得B也發覺了邁爾斯的異常,跟在威爾斯身後走到邁爾斯座位旁詢問著。
關搖了搖頭讓出位置給彼得B和威爾斯,「比上次還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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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爾斯,你…』
腦海的影像如往常一樣被一大片黑色的墨色掩蓋住,邁爾斯只能聽見在黑霧中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喊他。
是誰?
「邁爾斯、邁爾斯…」
威爾斯蹲在邁爾斯正前方,雙手覆蓋住邁爾斯的雙手,「深呼吸,邁爾斯。」
邁爾斯失焦的雙眸在威爾斯的呼喚中漸漸聚焦在眼前的人臉上,呼吸也逐漸恢復平穩,「剛才是你在叫我嗎?」
威爾斯很確定邁爾斯口中的“你”不是自己,他回以邁爾斯一個微笑繼續安撫著,「嗯,是我在叫你。」,隨後對站在右前方的彼得B使眼色。
「但聲音…」邁爾斯話未說完只感覺脖子被蚊子叮了一口便失去意識倒在威爾斯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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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花

陽光隨著飄起的窗簾布灑進房間,溫暖耀眼的光線照在床上熟睡的邁爾斯側臉,尚在昏睡中的他下意識地伸出手遮擋著住光線來源想藉此再多睡一點。
畢竟一夜無夢好眠的日子是可遇不可求的。
「喀噹,喀噹。」
接連好幾次的微小聲響終究是吵醒了邁爾斯,他睜開眼從床上爬起想看清究竟是什麼東西在發出噪音,一坐起身就看見威爾斯忙碌的背影,他眨著眼緩過來後才接收這個狀況——因為腳受傷這陣子都是住隔壁寢室的威爾斯幫忙準備三餐。
「早哈啊…威爾斯。」邁爾斯伸了個懶腰混著哈欠打著招呼。
威爾斯早就聽見後方床鋪傳來的動靜,微微側過身招呼著邁爾斯,「你洗漱完就出來吃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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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爾斯迷糊的點著頭拿來放在床旁的拐杖下了床,拄著拐杖慢慢移動到浴室,出來後威爾斯早已將食物裝盤打點好,整理著窗旁已枯萎已久的向陽花。
「每天都麻煩你了。」邁爾斯不好意思笑了笑。
威爾斯轉過頭本是想回句“不麻煩“卻在見到邁爾斯臉上漾起的微笑後愣住,雙手驚訝到忽地鬆開握著的向陽花。
有多久沒見過邁爾斯毫無偽裝發至內心的微笑了呢?
威爾斯四周圍的地上滿是散著的向陽花,但他心中早已枯萎的那朵卻漸漸綻放開來。
「威爾斯?威爾斯你還好嗎?」邁爾斯先是在浴室前喊著,見威爾斯遲遲沒有回應只好慢慢拄著拐杖走向窗邊,「威爾斯?」
「…」威爾斯回過神阻止邁爾斯繼續往這走來,「我沒事,你不方便就別過來了,這些我會收拾,快去吃午餐。」
「真的沒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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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爾斯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轉往餐桌的方向走去,他剛才約略一撇看到桌上的料理還以為是眼花,待他站定在餐桌旁後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這一整桌料理都是母親的拿手菜,看的他食指大動。
來遠景就讀後時常因為課業忙碌無法回去,或是回到家跟母親的排班錯過因而見不上面,想來也有好幾個月沒回家了。
邁爾斯拿起叉子問:「我母親早上來過嗎?」
他戳了顆肉丸放入嘴裡,嗯…該怎麼說呢,雖然跟記憶中的調味有點不同但確實是母親的拿手菜沒錯,如果早上如果沒多睡點就能見上母親了。
威爾斯整理新的向陽花花束的手頓了頓,吞了口口水回覆,「…嗯,Rio知道你假日都會睡到中午過後,就沒讓我叫你。」
邁爾斯應該沒吃出味道不同吧?
威爾斯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邁爾斯幾乎將餐桌上的食物掃光滿足的躺倒在單人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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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腳受傷後一直受到威爾斯的照顧,甚至吃完飯碗盤也不用自己洗,邁爾斯心想這樣不行必須得報答威爾斯的好意,他左思右想也沒想到什麼有用的點子最後定睛在桌上的蘋果。
那來切個蘋果好了,威爾斯收拾完垃圾回寢室後也能一起吃。
邁爾斯謹慎地下刀,一點一點慢慢的消除蘋果皮,平時沒做過這些事情的他最終還是割傷了自己。
他盯著手掌滲出的鮮血沒有任何動作,嘴裡卻不停念叨:「血…是血…」
威爾斯回到邁爾斯寢室一進門看見的就是地板多了把水果刀,邁爾斯坐在單人沙發上低著頭不發一語低著地上的血的畫面,他著急的推來放在寢室外的輪椅將邁爾斯抱上輪椅。
不就只是離開一下而已,邁爾斯怎麼…
威爾斯來不及細想推著邁爾斯在走廊上狂奔去找保健室的彼得B老師,著急的他忘了先做止血處理,沒注意到路上都是邁爾斯垂在輪椅外的左手滴落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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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火急火燎的推開門嚇到了正準備吃下午茶貝果的彼得B老師,捧著的咖啡甚至被嚇到灑了一地,彼得B正要抱怨一瞧見邁爾斯的狀態不對立刻將話吞回肚子裡,放下咖啡連拖鞋也穿了一腳,趕忙拉開桌旁的椅子讓威爾斯把人推到這裡來。
彼得B包紮時注意到邁爾斯手掌的刀傷並不是很深,按理說血不可能沾滿他的衣服下擺,會不會有種可能,邁爾斯故意掐著傷口附近並不打算止血。
意識到這個可能性的彼得B抬頭想問,卻見邁爾斯仍低垂著腦袋似是不想說話,連上藥時也沒發出任何聲音,他嘆了口氣心想這件事肯定得寫好幾頁報告向上呈報了。
兩人要離開前彼得B叮嚀著威爾斯,「下次遇到這種事記得先止血處理。」
「是我的疏失,」威爾斯也知道自己的過失,「米蓋爾主任那邊我會…」
「沒事,他那邊交給我就好,趕緊帶邁爾斯回去休息吧。」彼得B拍了拍威爾斯的肩。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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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悄悄降臨,威爾斯開了寢室的燈才知道邁爾斯為何會受傷,要是將水果刀收好或是切好蘋果邁爾斯今天就不會受傷了吧?
威爾斯拿來抹布收拾地上的一片狼籍,這時他聽見靜靜坐在床上的邁爾斯沙啞的聲音。
「中午那些不是我母親做的對吧。」
不是質問句,而是確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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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夢

邁爾斯偶爾會感到怪異。
這裡明明是學校,建築卻白的不像話,也少了學校應當有的氛圍,“死氣沈沈“是偶爾會出現在他腦海裡的詞彙,教室、寢室、餐廳還有走廊都和他記憶中的遠景不一樣。
可他又說不上哪裡怪,就像這所“遠景”本就該如此。
他每當感到怪異的當晚總會做夢。
夢裡是他在另一所遠景生活過的片段,歡笑聲不斷,在學校各個角落都有學生的小圈圈在聊天討論功課,他也沒例外。
下課和其他朋友——他能認出其中一人是威爾斯,一起玩耍打鬧,街頭塗鴉、打籃球、做小組作業,無時無刻笑容都掛在臉上,每處景色都染著不一樣的色彩,華麗繽紛。
這也使他醒來後總感到茫然,躺在床上望著純白的天花板、床鋪、桌椅、窗簾、門板,失去繽紛色彩的同時那些夢裡的片段又開始覆上一層墨色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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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哪一個遠景是真實?

自從邁爾斯意識到威爾斯口中的飯菜是由“假母親”製作後,對於“遠景”的一切似乎看得更清楚了。
拿他常去的美術教室為例,貼滿畫作的牆面總會混進幾張醫院志工招募和研習活動的海報,一旁放滿水彩筆的筆筒變成一隻隻棉花棒,剛從挖杓挖出顏料的白色壓克力變成凡士林。
邁爾斯以為是沒睡飽造成眼花,閉起眼數秒再張開後美術教室裡的一切又恢復正常。
剛才那些是什麼?
「邁爾斯原來你在這裡!米蓋爾主任說有事找你。」帕維特拉開門往邁爾斯的方向走去,見邁爾斯皺起眉直盯著他不放,不解問:「邁爾斯你怎麼了?」
邁爾斯本就亂成一團毛線的思緒被眼前帕維特的穿著又強塞一顆毛線進入裡頭纏繞在一塊,因為母親工作的關係他一眼就認出來了,他顫抖著右手指著帕維特,「阿帕你…為什麼突然穿護理師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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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一直以來都穿著啊。」帕維特歪著頭回道。
一直?帕維特不是跟大家一樣穿制服嗎?還是他在玩什麼角色扮演遊戲?
「不快點米蓋爾主任又要生氣了…」帕維特哭喪著一張臉催促道,怕是已經被米蓋爾訓過話才來找邁爾斯。
邁爾斯的思緒還在混亂著,他想弄明白卻又害怕米蓋爾主任大發雷霆的樣子,身體比他的腦袋更快做出反應,直接放下水彩筆與顏料站起身,拄著拐杖在帕維特的攙扶下走出美術教室。

臨走前邁爾斯不死心的想確認剛才看到的那些是否為錯覺,便回過頭看了眼美術教室,他眼中的景象正在美術教室與醫院雜物間快速更換,像是塗改多次的畫布填上色彩後又刷上一層白色覆蓋,重複又重複,最後景象停在醫院雜物間不再改變。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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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維特注意到身旁的人停下腳步便扭頭詢問邁爾斯是不是有物品遺落在教室內,邁爾斯像是碰到救星搬猛的回頭,正要開口卻看見帕維特身後的走廊景象正在一點一點瓦解,貼在牆上的社團海報、學生規章、佈告欄像是被人從底下鏟起一樣,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隨後消失。
少了那些張貼的紙張,牆面霎時剩下一片死白。
難道我還在夢裡嗎?
邁爾斯驚訝的跪坐在地上,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嗡鳴聲瞬間佔據耳道讓他聽不見身旁帕維特的叫喚,夢境裡的那片墨色記憶忽的喧囂起來,混雜著許多人的聲音從裡頭發出。
歡笑、哭泣、對罵、爭吵,最後是一個巨大的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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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去的墨色裡浮現出一輛小客車與大卡車對撞的畫面,邁爾斯這次看的很清楚,他的父母倒在血泊與汽油中,旁邊還有走火燃起的小火苗,而他因為撞擊飛出去倒在離他們較遠的位置,他邊爬邊撕心裂肺的大喊要父母快走,卻聽見母親用虛弱的語氣嚴厲制止他。
「邁爾…斯…你不准過來…好好…活下去…」
隨後小火苗沿著滿地的汽油一路往邁爾斯父母那裡燒過去,一瞬間再次引爆燃起了熊熊大火,回憶裡的黑墨也因這場大火被染成了血一樣的紅色。
邁爾斯記起來了,那些被自己遺忘的回憶,那個因為愧疚害死父母的回憶。
邁爾斯不停捶著自己的腦袋喃喃著:「是我,是我把他們害死的。」
要不是自己想去別的城市讀大學,父母親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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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維特察覺到邁爾斯的異樣後趕忙進入閒置的病房按下緊急鈕,並掏出手機快速撥通威爾斯的號碼,不到五分鐘米蓋爾、彼得B和威爾斯都出現在他們所在的走廊。
威爾斯蹲在邁爾斯面前耐心的喚著邁爾斯,等邁爾斯抬起頭他安撫的話未說出口,便看見邁爾斯失去光芒空洞的眼神用欲哭的聲音說:「威爾斯…都是我的錯對不對?」
威爾斯聽見後心裡似是被刀劃了一道般痛得不行,他此刻很想像高中時將邁爾斯抱起懷中,但礙於身份只能柔聲安撫邁爾斯讓彼得B自行找時機注射鎮定劑。
「不是,不是你的錯。」
「是的吧?如果不是我,他們又怎麼會出車禍呢?」
「邁爾斯…」
「別說了,騙子。」邁爾斯突然對著威爾斯大吼,「你一直都在騙我!」
彼得B在邁爾斯情緒更激動前快速在邁爾斯的脖頸紮下一針,他昏沉的倒向威爾斯的懷裡,小小聲的“騙子”就這麼進入了威爾斯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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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眼神複雜的看著懷中的邁爾斯捏緊拳頭,待他下一次醒來後自己可能又得成為他口中的“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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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海

自從在走廊突然記起所有事醒來後的邁爾斯已經在病床上躺了超過兩週,這期間他一點食慾也沒有,儘管威爾斯他們拿來多少邁爾斯平時喜歡吃的食物,他仍然一口沒動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就這麼將食物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反覆著醒來發呆睡覺三個步驟。
他側臥在床上看窗外綠意盎然,麻雀們在枝頭上交頭接耳,用鳥喙替彼此捉蟲,牠們看起來好開心啊,他在心裡想著。
捲曲的額前碎髮時不時被從窗戶的縫隙溜進病房的風吹起,撲面而來的是裹挾著炎熱氣息的暖風。
邁爾斯腦海突然出現了那張擦去筆墨的三人合照,這是幾年前一家人去海邊玩時拍攝的全家福。
突然間好想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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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擦。」
邁爾斯知道這是同學們,不,現在應該稱為“護理師們”要送餐給他的開門聲。
邁爾斯聽腳步就認得出今天來的是威爾斯,因為只有威爾斯會在放完餐點後會停下腳步許久才離開病房。
想去海邊的想法充斥著邁爾斯的腦海,他不像以往一樣背對著威爾斯,而是轉過身直視天花板在威爾斯準備離開前說:「我想去海邊。」
聲音是好幾天未說話導致的沙啞,但還是好好的傳進了威爾斯耳裡,威爾斯停下腳步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不確定的轉過身看向邁爾斯,床上的那人也正偏過頭看他。
「行嗎?」邁爾斯再次開口問著。
威爾斯此時此刻都有點想哭了,這麼久終於聽到邁爾斯同自己說話,他很想直接將邁爾斯抱上車徑直開往海邊,但鼻頭的酸澀感讓他找回理智縮回眼淚,他緩慢邁步向床邊走去,用專業的角度告訴邁爾斯出醫院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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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前提是你得好好吃飯,」威爾斯看著邁爾斯瘦脱相的臉蛋加重“吃飯”這兩字,「還有接受治療,經醫生評估後才能請假出醫院。」
邁爾斯皺了皺眉頭,「我沒病。」
話說完後又將身體轉回窗戶那一面不打算再和身後的人交談。
威爾斯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正思考該怎麼挽回現在的狀況時聽見邁爾斯小心翼翼開口詢問:「你…現在是在騙我嗎?」
「沒有。」
「那之前?」
「我…」威爾斯想為之前的所做辯解,突然間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陪發病中的病患演戲算是說謊嗎?
這個疑問可能翻閱了所有課程與手冊都沒有解答,威爾斯知道順著患者的思維邏輯說話是正確的,也明白當下最直接的處理方式唯有這個,可他面對邁爾斯卻無法遵照規章行事,他怕把邁爾斯傷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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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握緊雙拳低下頭回道,「我很抱歉,」沒等邁爾斯回應轉身走向門口,關上房門前還是不忘提醒邁爾斯,「飯記得吃,你狀態回復不錯的話或許能去海邊也說不定。」
邁爾斯聽見關門聲後攥緊棉被咬著下嘴唇,其實他是知道的,只是不願意面對,所以才想從別人口中來證實自己已經生病了的這個事實。
他撐起虛弱的身體拿過放在一旁還溫熱的餐盤一口一口慢慢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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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彼得B,邁爾斯的想法是這個醫生真的沒問題嗎?
畢竟彼得B的形象跟邁爾斯所認知的醫生形象不同,打扮得…說好聽點是隨意,講難聽點是邋遢,鬍渣沒刮、白大褂裡面穿睡衣、毛絨拖鞋更是他的上班必備。
邁爾斯本以為是自己的記憶錯亂導致印象差距,沒想到彼得B真的就是這樣的穿著打扮,幸好專業知識聽起來沒有像彼得B外表那樣隨便,邁爾斯才勉強答應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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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治療並沒有想像中痛苦。
只是邁爾斯會不時覺得自己像是個觀影人,在短暫的時間內獲得豐饒的快樂,待至電影播映結束,出現黑幕開始跑著演員表、工作人員名單,在那瞬間沈浸在其中的情緒會逐漸抽離,一下子被拉回這殘酷的現實——而更殘忍的是他赫然發現自己就是電影裡的主角。
然而電影裡的那些快樂他在現實體會不到,清醒時總會充斥著悲傷與憤恨交織的情緒,大過於每日獲得的喜悅。
他甚至認為不如就此中斷治療,繼續病著可能也是個好選項,才能得以逃離充滿烈焰的現實,活在自我的烏托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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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不再看到遠景的幻象後,邁爾斯在威爾斯的介紹下認識其他本在他眼中是不同年級的病友,這之中不乏有出院後又因為病情復發被送回來的患者,也有醫院邀請回來分享治療疾病經驗的康復病友們。
可能是毒雞湯聽多了或是病友們的人生經驗真的激勵到邁爾斯,他開始積極配合治療,那部讓他成為觀影人的電影也逐漸從腦海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在醫院發生的一些瑣碎小事的畫面。
每個記憶片段的自己都是笑著的。
做夢的次數也減少了,或許是真的治好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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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前一天,威爾斯履行了帶邁爾斯去海邊的約定,抵達時剛好趕上日落時間。
溫熱的海風迎面吹來,空氣中帶著點鹹鹹的潮溼感,邁爾斯脫下鞋子光著腳踩在細膩的沙地上,威爾斯跟在他身後撿起被他亂丟的鞋子。
出發前彼得B千叮嚀萬叮嚀要威爾斯別讓邁爾斯太靠近海,在邁爾斯遠離自己前他趕緊上前拉住想奔向海水的邁爾斯,拉至一旁的漂流木坐下。
「在這看就好。」
邁爾斯撇了眼威爾斯沒說什麼,雙手往後撐在漂流木上,雙腿伸直在沙地上,和威爾斯肩並肩坐著望向海平面。
一望無際的海平面安靜得很,這時間會來的大部分都是情侶或是朋友團,他們坐的地方離其它人較遠聽不到其餘遊客的聲音,只有海風與彼此的呼吸聲。
邁爾斯忽地開口,「你找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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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兩人交往時因為怕家裡的人接受不了,邁爾斯並沒有把和威爾斯交往的事情告訴給別人知道,自然出車禍後也就沒通知到威爾斯那裏去。
威爾斯知道邁爾斯在問的是大學入學前突然間失聯的事情,回想起那陣子從瘋了般尋找到得知邁爾斯出車禍生死未卜努力走出來的日子,「找過。」
他釋然的笑著用如同看珍寶的眼神看向邁爾斯,「幸好我沒放棄。」
「嗯。」邁爾斯見一隻海鳥從天空躍下拍打著水面,靛藍色的海水有一瞬間變成暗紅色又回歸靛藍色,他垂下眼簾小聲呢喃:「其實我有時候還是會分不清幻象與現實…」
接著轉過頭苦笑問:「你現在沒說謊吧?」
「當然,」威爾斯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頓握拳後又收了回來,他不確定以現在的關係適不適合過多的肢體接觸,「我不是一直陪著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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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邁爾斯轉回去凝視遠方的海平線,「你一直陪著我。」
過了許久,等到太陽幾乎完全落下,邁爾斯站起來拍了拍沾在屁股上的沙土,「該回去收拾行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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