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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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幼化|缺憾

  只見那人動作俐落為他換好衣裳,繫上腰帶,甚至連平日的香囊也好好掛在腰間,接著便取來篦櫛梳理一頭如瀑垂落的長髮,手指輕巧分出兩綹,往上綁成總角的樣式,又綴上一些髮飾,看著便像個乖巧惹人憐愛的孩童模樣。
  然不過是解商離那身氣質才顯出衣服的好,即便是穿衣梳頭時,解商離也坐得挺拔端正,像株小青松般。偶而即使腳丫子下意識晃了晃,也馬上克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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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好眠無夢

  迷迷糊糊間,他枕在几上睡過去了,下人似乎來了一遭,送茶水還點心云云的,完顏凌好像輕聲說了些什麼,接著一陣騷動後復又安靜下來,下人們大抵是都走了。完顏凌聽著他起伏的呼吸,輕巧地將易澄的上半身挪到自個腿上來躺,動作間易澄半掙扎著要醒,一碰到熟悉令人安心的觸感卻又消停了。他磨蹭著找著一個舒適好躺的位置,便在這般暖意裡沉沉地睡去,此次,是好眠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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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幻寫實|深海

  再醒過來時,他們是被陽光的明亮所照醒,一縷金色的絲線在遠方筆直地穿透過雲層落在船頭、桅帆和甲板上,也照耀了他們這一角,夜色在身後還未全部褪去,但前方金芒萬丈的破曉時分,和隱約可見的陸地影子依然讓人目眩神迷。
  生在只有日暮夕色的小鎮中,已不知多久未曾見到這般炫目的黎明時刻。忽而,一大群的海鷗從頭頂疾飛而過,海中生物優游在船側,輕快地拍水,魚群的身影擺動,一片生機在眼中、耳中、觸感中復甦,他們交握著手,迎風感受萬物。
  他還是喜歡海的,早乙女想,但他看了一眼身旁並肩的人,或許在海之上的,另有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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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怪|畫中人

  「還有另一件事。」
  「說。」
  「此乃屬下在途經不歸路時所拾的一幅畫卷,屬下見其畫藝巧妙,上頭卻佈滿寒氣與血腥的氣味,便一時好奇帶回來了。」
  只見屬下呈上來一幅卷軸,阿修羅接過後,便感受到一股蘊含著沉沉寒意的血腥氣息自畫裡漫出,他緩緩展卷,畫上人物被揭開形貌,一身華服白衣、罩著緇色大氅的身形杳然而立,如瀑黑髮被濃墨勾勒傾洩而下,卻唯獨掩蓋了其中一隻眼。而畫中之人的另一眼也是闔上的,像正沉到意識深處長眠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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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銀白色的旅途

  遠處電車響起了進站的聲音,車頭的光穿透黑夜照了進來,塞西爾隔著溫暖的手套牽緊了高島透的手,交疊在外套底下。他們依偎著彼此,面向大海,等候列車進站,彷彿兩隻交頸的白天鵝與黑天鵝,正一同尋覓著歸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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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帶著全宇宙的思念向你奔去

  「這讓我突然想起了一首詩。」然景的腦袋裡開始慢慢浮現關於那首詩的記憶,「『我們的骨頭裡有鈣,血管裡有鐵、魂魄裡有碳、大腦裡有氮。93%的星塵,配上熾焰鑄成的靈魂。我們只是自帶人名的星體而已。』」
  他知道,陸景熙把對他的愛,都藏在這顆星球裡了,不過他想說,他最喜歡的那個星體,還是眼前會照顧他、在意他、體貼他、關心他的這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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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死亡|夕晨

  世界彷彿靜了下來。
  那雙金色的瞳孔已經不再明亮,陰翳的死亡氣息佈滿他的身軀。米涅奧知道,眼前人的生命就要消散了。
  可羅琴卻好像看清了,他們對視著,米涅奧的雙唇微微開合,他知道那是他們共同記憶裡的名字的發音。
  那一刻羅琴感覺身體意外地輕盈,幾乎不再疼痛,視覺也變得清晰。在只有他一人能看見的地方,米涅奧背對著所有王國軍,悲痛浸滿了雙眼。
  羅琴想——原來我在世上看到的最後一幕是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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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x神官|湮滅與新生

  祭壇被砸毀,供果鮮花散落一地,畫像與神像被塗抹、剜去雙眼,那些人卻還猶嫌不夠似的,他們開始縱一把又一把的火。
  烈火燒去了曾經香火繚繞的大殿,如今蒸騰而上的煙,早已不是供奉神明的祭品,而是要取他性命的獠牙。沒人在意神明若能聽見信徒的聲音,如今是否也能感受到排山倒海而來的仇恨?可葵夏生什麼也不能做,只是像從前一樣,盤坐在亭子的上方,垂首俯瞰熊熊大火肆意地燃燒,眉眼底瞧不出任何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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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play|鏡中世界

  冬時直接將人攬腰抱起,秋季摟著他修長的頸子,迫使他低頭,兩人接了個高潮後放鬆懶散而全心依賴對方的吻。
  房間裡靜悄悄的,雖然一室散亂,但回到正常世界,以及喜歡的人陪伴在身邊,無不鼓脹了滿心的喜悅。
  旖旎而曖昧的氛圍漸漸散去,斜掛窗外的陽光照出了正常的影子,靜靜地斜斜綴在兩人的身後,畫面裡,是一雙人影無比親暱的交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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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M. Butterfly

  他把一縷垂下的柔絲般的髮勾回耳後,燭火只照清了他的臉——解商離將此癖好解釋為東方人的羞赧使然,儘管尹醉生動作總是放浪主動——還有他的眸子,在那兒深處似乎翻湧著甚麼。彼時我們高貴的法蘭西外交官尚是年輕,品不出戲子表情中的高級隱喻來,那些熱情與愛意,才初嚐幾口便以為是愛情的全貌。直至許久後他才明白瞭尹醉生在他跟前攤出來曬的是一種多裸露的明喻。
  可笑是當時他以為尹醉生是他翩翩如蝶的夫人,是一齣他可共演的戲,供他尋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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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季札掛劍

  他輕聲道,「義楚兄,我來遲了。」
  生前來不及實現的諾言,現在他將履行約定。
  雨停了,雲霧散去,參星高懸,夜色佈滿蒼穹。
  墓旁松樹筆挺地巍然屹立,在那一叢叢松綠針葉中,枝椏間,一柄懸掛著的劍籠罩在落月的月光裡,澄澈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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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pa|一念之間

  他手中轉動方向盤,車子拐過巷口,駛入大道,恰是人潮車潮逐漸散去的時刻,尹醉生便沒關上車窗,任由晚風徐徐拂面。他趁著紅燈時打開車載音響,挑挑揀揀選了首適合此情此境的英文歌,空谷幽蘭般的清麗女聲便從有些沙沙雜音的音響中流淌而出:

  You were born from the stars, Heli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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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夜來香

  他半躺在榻上,不一會外頭便落了一滴、兩滴的雨點,幽微地隱在一片暗漆漆的草木間。直到雨綿連成片,淅淅瀝瀝地淌過耳廓,來到心房,在那碎成幾瓣的表面上反覆沖刷著,既疼也癢了至極。他愣神片刻,嗅著雨的潮濕,恍惚間好似聞見一縷日思夜想的夜來香。入侵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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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映日荷

  待到暑氣衰竭,長日不再,荷花謝了,白姑娘也便該回到她應歸之處了。
  少女的花季從孟夏開到季夏,盛大的熱烈後迎來的便是凋敗破落的長長的秋季。花謝了還有再開之日,她商碧岸可還有一日能再見著白庭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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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山鬼

  易澄碎步跑到完顏凌身側坐下,見他沒吭聲,不禁竊喜地將花遞了出去:「哥,你瞧,外頭的桃花都開了,不如出去走走看看罷?」生怕完顏凌不答應,便二話不說拽著他的手臂,一同出去踏春賞花。書卷從手中掉落,紙張散了一地,好像少年的心情鋪就而成。
  春意正盛,此時不賞,更待何時?去年釀的酒,今日正好開封共飲。從前形單影隻的一人一鬼,而今恰巧結成一雙翩翩花蝶,總是一隻追趕著另一隻;醉眠落花裏,忘懷時辰,春去人間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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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心絆

  I嚥了口水,答覆的句子在唇舌間滾了一圈又一圈,最終仍忠於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想法:「讓我一道罷,你們軍中總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話語落下的那刻,他沒錯過U微翹的嘴角和眼裡平和而明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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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紅塵

  「莫慌,不著急學。」甚麼都逃不過阿修羅的眼似的,安撫住急於成長的孩子。妖狐默默頷首,只是埋在他心底深處的想法已告訴他,或許,只有變得強大,才得以報答眼前這賜予他新生之人。先生待他不薄,而他除了信任之外,此生又回報得了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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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魚Paro|泡影

  時隔良久,已然高大的王子又一次站在西海岸。
  他俯下身,掬起一捧清澈至極的海水,觸感依舊,只是這次海裡不再現身他想見的人。
  長達五年的戰爭足以改變許多事情。比如歲月磨礪了孩童的心性,成熟的五官不再稚嫩,男孩長成了大人,而年壽悠久的人魚則從此回到童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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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美|匈牙利之水[1]

  「有一瞬間我以為我已經死透了。」
  金不知該如何回應,那個脆弱的女孩和現在的瓊是割裂的,不,其實隱藏在強大的教授心裡的依然是過去的傷疤,而這份傷痛又和他往日的監獄生活不謀而合。
  ——或許我們都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不過不是誰都有重獲新生的機會。
  ——所以我想我們該喚起的不是死亡近在眼前的鼻息,而是新生後被自由包圍的新鮮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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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黨paro|遺憾

  忽然手機鈴聲從沙發底下傳來,他撿起睡著時被弄掉的手機,接起不認識的來電,然後一陣沉默逐漸在房間裡瀰漫開來。他冷靜地聽完電話那端慌忙的通知,掛斷電話,任由手機再度從手中滑出,落在地面。
  他倒回沙發上,瞪著天花板,想著自己肯定是還沒清醒,否則大白天的,怎麼幻聽了。
  不久後,一陣混亂的腳步聲突然在房間外響起,夾雜著許多啜泣聲和壓低的交談聲,似乎有許多人來回走動,不曉得正在忙碌甚麼。A緩緩地坐起身,不,他想,他大概知道那些人是為何而來。他把頭埋進去,像幼年時一樣,似乎在那衣料裏頭就能尋求到安心感,只是現在已經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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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美|(不)完美晚餐

  此刻他們只存在於當下,無關過去,無需受怕。他們容納彼此,並且與世上所有平凡的情侶一般相愛。
  於是不完美的一晚,也就顯得面目可愛且迷人起來了。
  金踩下油門,旋轉方向盤,說:「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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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paro|此生未了

  ——塵猙躺在曾接住百譸逐漸冰冷的身軀的網子裡,粗重地喘氣。闔上眼簾,卻並非疲累,而是那一遍遍百譸的死亡再現折煞了他。此刻他是簡知秋,也是百譸。而塵猙不在這裡。
  或許簡知秋還會開闢一條生路,利用貧民區生長的經驗在下層頑強活著,也可能有天會有個氣質不似下層人的男人去到那裡,一步一腳印地打聽是否曾有人看見過一個賣報的男孩。
  而百譸卻是再也沒有然後了。
  塵猙想,簡知秋怎麼可能解脫,簡知秋肯定難過死了。只是他們都把難過很深很深地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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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美|瘟疫

  他看著遠方逐漸被城市的地平線吞噬的夕陽,燃起了一根菸,並不抽,只任憑那菸在空中飄散,直到慢慢燒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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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上帝不會造訪這座城

  本地新聞翻來覆去只有那幾台,那個監獄傳教的新聞以不同角度再被播報一次,瓊百無聊賴地盯著畫面裡頭一張張被監獄氣息染得不太像人的臉孔,無疑是不大舒服的感覺。不過她在想,世人排斥監獄,卻不知這世界也只不過是個更大而無形的監獄而已。
  她繼續在腦中構思未竟的論文,看著遠方的燈一盞接著一盞暗了,只剩下街燈孤獨地站立著,點亮自己腳下的一隅天地。而聖誕節也將要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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