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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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應該會比較像是我個人體會,而不是正規的分析心得。
辛卡🎸♨
我不太確定自己是否要等到二刷後再來寫心得,考慮到有些平山讀的書書名或作者我沒有記住(主要是日文書)。但我想我還是先寫一點現在想到的事,免得之後遺忘好了。
辛卡🎸♨
已經讀了文學超過十年的我,看作品時第一時間切入的角度早已不是將自我帶入。因此我還真沒想到,Perfect Days中呈現的人際關係和生活樣貌,竟然和我有如此多重疊之處。

歌單的部分都是70~80’s的老搖滾,我的最愛。才開場不到十分鐘,看到Janis Joplin的LIVE專輯卡帶,我就幾乎要在座位上跳舞了。播啊播啊,一面想著一面也知道Janis Joplin大概不太適合當電影開場音樂,接著就聽到House of the Rising Sun,也好,我也很愛The Animals的版本,Eric Burdon的歌聲真是無與倫比,藍調風味的音質,充斥著無以緩解的追求、蘊含著遙遠想望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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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棒的是後面到媽媽桑的居酒屋喝酒時,媽媽桑演唱了她的(或者該說日本當地的)版本的House of the Rising Sun。這首歌本來就是民謠曲,最有意思的地方也是各式各樣詮釋下的版本。民謠是群眾的音樂、群眾的記憶,乘載著一個又一個世代與一種又一種社會裡的核心,而不變的是人類歷史中共同的七情六慾。

是說我週五才在工作場域上聽到同事測試喇叭時播放這首歌XDDD 這首歌最近又紅回來了呢。真好。好東西值得更多願意好好欣賞的人聽見。
辛卡🎸♨
說回來與我重疊之處。不只噗首跟噗內提到的曲子,基本上這部電影開出來的歌單,就是我Spotify打開的模樣。於是看到姪女Niko詢問平山說這個音樂能放進iPhone裡嗎?Van Morrison在Spotify上能找到嗎?我都能在心裡偷偷解答:「可以唷~」雖然我現在不聽卡帶了(手上也沒有卡帶機),但平山對於卡帶的堅持(或該說習慣)讓我想起我對黑膠和CD的喜愛。數位很方便,但類比無可取代,它有一種老科技的純樸溫度。看到平山拿鉛筆將卡帶轉回去真是忍不住會心一笑,我小時候也常常做這種事呢,但有時候都會轉錯邊,後來乾脆用機器倒轉回去。那時也看VHS,每每用汽車造型的機器倒帶回去時,腦內似乎也將電影、動畫的劇情倒帶一遍,等它轉完後,我又可以再順著看一遍了。喜歡這種耗時但踏實的簡單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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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穩定收入後,都有固定在拍拍立得(只是最近這臺新機我不是很滿意,拍的頻率變少了);底片還沒大漲之前也有玩一陣子的膠捲底片。玩過類比照片的人會很清楚,從拍攝到顯像成功,大概只有6、7成的機率(運氣好的話8成),並且你一直到照片洗出來之前都不會知道。正是這種不確定性,使得拍出奇蹟美照時更加有成就感。隱喻上而言,也能連結到人生中無可奈何的失敗,就是有那麼幾張照片一去不復返,可是同時也有那麼幾張照片能夠雋永留存。因此我看到平山領回洗好的相片後,他接連撕掉拍失敗的照片時,真是忍不住會心一笑。或許這些小小的失敗,更加能夠反映出類比與老科技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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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來故事本身與我生活驚人的重疊之處。攝影算是我的興趣,也是我記錄生活的方式。木漏れ日(こもれび)和光影都是我很喜歡的拍攝主題,我也經常仰望天空。我有數不清的照片都是以仰角拍攝樹影,陽光普照也拍、陰雨綿綿亦同,只要受到啟發我就按快門。並且比起人像,我更常拍風景。因此很能體會平山的心情。

不過平山對於植物的愛,並非我這般走馬看花,他甚至落實到生活上、興趣裡。平山特地折了報紙紙盒放到錢包內,又在僧侶同意後小心地帶走小樹苗一景,讓我特別動容。特地摺好紙盒、將紙盒放置於錢包內,他對於此事的重視不言而喻。我們也在電影的一開始就看見他悉心照料家中盆栽們的模樣。更有意思的是,直到姪女Niko說出口之前,平山甚至沒有特別劃分他們就是自己的「樹朋友」;他與這些小樹苗、樹木的關係是如此自然而然,甚至無須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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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電影中對於夢境的呈現,也跟我有時候的體驗很相似。我做夢只有分惡夢跟「整理記憶」這兩種類型,惡夢變化多端,但整理記憶型的夢模式單一,正是電影呈現的那種模樣。只是我的夢境都是彩色的,而電影中則是以黑白呈現(說到這個我一直都覺得古怪,為何都市傳說(?)都認定夢境為黑白?我的夢境一直都是五彩繽紛的,也有相當鮮明的聲音)。
辛卡🎸♨
平山身為清潔員而受到的社會階級層面上的歧視,我亦感同身受。我更年輕時做過不同類型的打工,其中亦有簡單的辦公室環境清潔的工作(不像平山身為廁所清潔員那麼辛苦)。社會對於清潔人員,或者說基層勞工,普遍抱持著成見,甚至藐視的態度,可是諷刺的是,社會分明相當需要這一群工作者。我現在所處的職場環境亦能看到這種詭譎的情況,而我能做到的就只是尊重、感謝這些也認真工作的基層勞工。

平山敬重自己的工作,從電影一開始認真清洗的景象便能略知一二,而後透過同事對話得知他甚至自製許多小道具來完善工作。他也以自己的工作為榮,他能穿著清潔員的連身套裝,拜訪神社、進唱片行,並且在更之後的劇情中,與親妹妹對話時,正眼看進妹妹的眼睛裡,用力點頭表示自己正是在從事清潔員的工作。唯有尊重自己的人才能受到他人尊重,職業亦如是。-
辛卡🎸♨
-社會扭曲的職業階級觀念往往影響了大眾甚至於從業人員對自己職業內容的看法,然而本質上工作都是為了維生換取生活可用的資本。努力工作、努力生活、腳踏實地的人都值得讚許與掌聲。

平山被投以不尊重的眼光時,他的反應是面無表情,並未皺眉也沒動氣。我想這是很出色的演出,角色平心接受被歧視的事實反而更能激起觀眾不滿的情緒,亦能讓觀眾深入反思這種仍現存於社會中的不平等背後的意義。役所廣司在這部分的演出相當細緻,僅是透過眼神、眼角、嘴角的細部神情,便展現出角色內心的情緒波瀾。

平山是個寡言的角色,因此更仰賴演員的神情、動作、手勢、姿態呈現。平山雖然話少,但觀眾可以明顯察覺,他更偏好與孩子、青少年對談。-
辛卡🎸♨
-忽然想到前陣子看的《ゲゲゲの謎》,ゲゲ郎最初向水木表示他只對孩子開口是因為「不想對牛(已經很難改變的成人)彈琴」,不曉得平山是否也是這種心情呢?
辛卡🎸♨
不過或許也是因為平山保持著孩童之心。人們都曾經是個孩子,只是他們忘記了。不論是回應公廁內陌生人留下的紙條、與對方玩圈圈叉叉遊戲,或是看見隆與罕病兒時玩伴玩的捏耳朵遊戲(事後可以看到平山獨自吃晚餐時捏捏自己的耳垂),又或者是最後與媽媽桑的前夫玩踩影子遊戲,都能看出平山童心未泯。平山的童心未泯亦是他享受美好生活的重要特質,對世界的事物抱持著好奇心,追尋著自我認定的價值,而非盲從社會定義的價值。平山對姪女Niko說,世間上存在著許多世界,而自己與Niko的媽媽則是所處不同世界。不同的世界彼此無法交集,或許重疊時還會產生摩擦、痛苦,也可能永遠無法互相理解,然而也能夠選擇互相尊重、友愛,如同後來平山主動擁抱親妹妹一樣。
辛卡🎸♨
我也很喜歡電影中安排平山聆聽、閱讀許多女性創作者的作品,並安排Niko與故事男性主角產生共鳴。因為這回應了我先前一直在思考的問題,有關於性別與互相理解的問題。暫且不提社會性別,光就身體經驗而言,這確實會大大影響不同性別的人生體驗。關於性別的討論、學說、書籍、論述不勝枚舉,可是21世紀的現在我更想知道的是,不同性別之間是否有尋求共通點的可能。性別不同註定無法相互理解嗎?當人們看待性別、性向、作品時不先做出先入為主的假設,人們會看出怎樣的風景與心得?現在的我對於以人作為出發點看作品更感興趣,如果相異之處不會分化人們、不會建立刻板印象,而人們都更能看向彼此間的共通點,人們是否更有機會能夠彼此同理?-
辛卡🎸♨
-有些人認定與自己貼近、共感的作品和作家,傾向於選擇(或者完全只選擇)與自己相同性別的創作者,可是許多情感和概念是不分性別或性向的,那些情感和概念是身而為人都可能得到的體會。因此電影中的這個安排讓我很喜歡,女性讀者能在男性角色中獲得共鳴,而男性讀者能在女性創作者的作品中尋得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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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平山和家人的關係也與我很有共鳴之處(或者該說是驚人的相似之處),我猶豫一下該怎麼寫比較能保留隱私又能表達意義。
辛卡🎸♨
薰風季刊 (@kunputw) • Instagram photo
《薰風》分享了木漏れ日(こもれび)在臺語中對應的說法:「日花仔」。臺語果然相當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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