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瀬真哉

第一天 — 指令 with 宮平貴明


詭異滲人的廣播已經結束了好一陣子,教室內瀰漫的恐慌感依舊無法散去,有人面色鐵青,有人顫抖不已。

開始有同學踏著沉重的步伐離開教室,他的友人卻遲遲未歸。



後台

冬瀬真哉

使他人吃下發霉的麵包 一分


回想起黑板上的文字,冬瀨真哉坐在鮮少會有人經過的樓梯間,看上去十分喪氣。

發痛的左手無力地攤在身旁,另一手抓著剛從食堂拿來的發霉麵包,他甚至還特地挑了個看起來沒那麼恐怖的,就是為了在找到朋友之後能順利完成指令。

然而,膽戰心驚地找了大半個校園,他都未能看見那熟悉的身影。

冬瀬真哉

天空的異象、斷續的廣播、憑空寫下的黑板字,以及不知目的為何的指令……他不願再繼續想下去。

光是思考究竟該不該繼續維持一貫的鎮靜模樣就用掉他所有的心力,真哉根本無暇去顧及短時間內發生的一連串不合理現象。

「輝……你到底在哪裡……」
宮平貴明
三個任務裡,蛙跳看起來是最划算的了--抱持著這樣的想法,宮平準備往操場看看情況。然而下樓梯時卻看到一個熟悉的學生。
oO(那是……)

冬瀨真哉。不太需要的孩子。
……成績普通,表現普通。總是跟著另一個學生,看來性格應該是聽話卻唯唯諾諾。每次都算認真聽課,但正因為認真上課仍然拿不出什麼亮眼的成果,更代表了他不是一個可塑之才。

不過,聽話也是好事。

宮平換上屬於老師的親切笑容,走向那看起來徬徨的學生。
「冬瀨同學,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待在這個角落,萬一被殺掉也不會有人發現哦~」
冬瀬真哉
「……宮平老師。」竟然會在這時遇到人,該說好險來的是老師嗎。真哉想著不能擋到路,連忙站起身轉頭看向對方,順便整理自己的表情。

……他是這樣打算的,不過捕捉到句尾被殺掉之類的關鍵字,使他動作明顯頓了一拍。

「老師……您、您執行完指令了嗎?」雖然面向老師,他卻抬不起頭,用力抓緊麵包的指節隱約有些泛白。
宮平貴明
「這個嘛——老師剛才在A棟的廁所遇上▊▊同學。阿,冬瀨同學應該不認識吧?是三年級的學生。他坐在破裂的窗邊,身上全都是玻璃劃出的傷痕。既然他已經受傷了,老師也只好請他幫幫老師,要他在身上再劃一刀、兩刀、三刀……」
看冬瀨緊抓著麵包,宮平一時興起編造了個故事。就像他平時一樣。只不過以往都是課堂上的內容,而不是描述血腥的霸凌現場。

故事在要把▊▊同學殺死前停止,宮平舉起自己刻著“零”的手腕,展示給面前的冬瀨看。
「開玩笑的,老師還沒完成任務。」

「那麼,冬瀨同學願意幫幫老師嗎?」
冬瀬真哉
認真地將宮平老師說出的每個字都聽進去,越聽臉色就越差,彷彿破碎的玻璃是在自己的皮膚上遊走一樣,還沒聽到結局,他感覺自己可能會先落荒而逃。

……好險老師手腕上的字樣像定心石一般把他按回原地。

宮平老師的提議對他來說極具吸引力,雖然原先的設想是找到朋友後再一起完成,但是……萬一直到明天早上都找不到呢?要是錯過了現在,就再也沒有執行指令的機會該怎麼辦?
冬瀬真哉

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做?



「我、我能青蛙跳操場三圈!」腦子裡在嗡嗡作響,他唐突地放大音量,回聲在空無一人的走廊內迴盪,「……那麼,能請老師吃下一口麵包嗎?」
宮平貴明
「只是這個程度而已啊……算了。」
原本期待可以主動威脅冬瀨做第三個指令,不過既然學生自己提出青蛙跳,他也就不強求了,畢竟一個恐怖故事就換到為自己做指令的孩子也不虧。

宮平傾身向前貼近冬瀨,就快要撞上的時候,他伸手快速的抽走了冬瀨手上的麵包。

「那走吧,冬瀨同學。萬一你跳太慢害老師死掉可就不好了,知道嗎。」
說完宮平率先走下樓梯,頭也沒回的往下走。手上拿著從冬瀨那搶來的麵包,不怕對方不跟上來。
冬瀬真哉

直到老師奪走他手中的麵包自己離開,他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

嚇死了,還以為老師是對他的交換條件不滿意想動手做什麼,好險對方最後還是接受了。

跟輝一起做指令的計劃只能先延後了,反正他先做完,之後也能再幫忙……這樣、沒問題的吧。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跟上老師的腳步,兩人前往操場。
冬瀬真哉



冬瀬真哉
冬瀨真哉此刻覺得青蛙跳操場根本是發霉麵包都比不上的嚴重酷刑。

本就不是有在運動鍛鍊的人,保持蹲姿持續跳躍前進對他的雙腿來說是一種很大的負擔,才跳完一圈就產生了腿已經融化的錯覺。

滿頭大汗且臉色慘白的真哉總共花了 (dice10) (digit) 分鐘才結束這三圈的過程,甚至一度覺得自己會就這樣失去意識,能撐下來於他而言可以說是非常神奇的事。

「……老、師……久咳!久等了……」終於走到宮平老師面前,雙手倚著腿撐住身子講完話之後,雙腿不受控地發軟使他跌坐在地。
宮平貴明
抵達一樓時,已經可以看到操場上有不少老師學生,正在為了指令努力蛙跳,一個一個往前的樣子真的像一群青蛙一般,那畫面實在滑稽,讓宮平忍不住笑了一聲。

在冬瀨非常、非常緩慢的蛙跳時,失去任何娛樂的宮平,也只能在操場周圍走動,看著體育老師或是體力好的學生快速完成三圈的蛙跳,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
「……」
直到冬瀨成功跳完最後一下蛙跳時,手腕上才終於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原先刻在那的“零”字,變成了“叁”,筆畫間還冒著細小的血珠。

看著跌坐在自己面前的學生,宮平蹲了下來,秀出自己已經改變文字的手腕。
「我知道。」

「……冬瀨同學可是救了老師的命喔?多虧了你呢。」
宮平貴明
「接著……」
宮平撕開剛才一直拿著的麵包包裝,從角落撕了一小塊,灰紫的菌絲在白色的麵包上更顯得清晰,看著這樣的食物,宮平心裡泛起一陣噁心。

不過現在只是麵包而已,他還不至於在這時候毀約。

「手給我。」
宮平擅自拉過冬瀨刻畫著字的手,吃下那塊令人作嘔的麵包。或許是因為沒有吃到其他食材,單純麵包並沒有過多的異味,只是口感與視覺明顯不新鮮。
就在他嚥下喉嚨那刻,他看著對方的手腕就跟自己一樣換了文字。
冬瀬真哉

喘到缺氧的人只是愣愣地看著老師手腕上的血痕出神,救人一命這說法是有些誇張了,但哪怕只是場面話,幫上對方的忙也讓他多少安心一點。

「……」順從地任由老師拉住手,他注視著撕下來的麵包,以及對方將其送入口中的動作,明明吃的人不是自己,卻沒來由地感到反胃。

當看見老師的喉結因吞嚥而上下滾動,手腕處忽地傳出一陣難以忽視的刺痛感,他發現刻著的字樣確實改變了,寫著「壱」的那處肌膚散發著熱辣的感覺,彷彿在彰顯著某個事實。



——他確實完成了指令。
冬瀬真哉
「……老師,您知道津見東五十年前的慘案嗎?」

他想起了早上看見的剪報,中毒、殺害等不詳的字眼浮現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我們現在遭遇的這些,也是幻覺嗎……?」

其實真哉知道宮平老師沒辦法就目前的情況給出明確答案,他只是很希望、非常希望這些全都是幻覺。
宮平貴明
「……當然知道哦?」

「你說的是那起師生集體中毒、產生幻覺,最後互相殘殺的案件吧。」
聽到學生的疑問,宮平停滯一瞬。那件事自己當然也有所耳聞,畢竟是那麼特殊的事件,在自己進入這所學校任教前就知道了。只不過到處的報導都是那樣,以他沒辦法知道更詳細的部分。

「那麼老師問你,冬瀨同學。如果現在發生的事情是幻覺,你想怎麼做?忽略指令?」
活活等死?等到隔日以身證明大家是否在幻覺裡?
宮平貴明
「別想太多了,冬瀨同學。」宮平放開冬瀨的手腕,站了起身。「想辦法活著。如果活不下去,就來找老師,讓老師幫你,知道嗎?」

宮平也不清楚現在是否在幻覺裡,雖然知道世界上有雙人共同妄想的病症,但所有人都在同樣的幻覺實在聞所未聞。
但是不是都不重要,就算在幻覺裡也罷,他只要做那個活到最後的精英就行了。
比起這些劣質學生,自己更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所以如果活不下去,到時候就該把命給我,冬瀨。
冬瀬真哉

再次意識到自己滿腦子只想著逃避,老師的反問重重點醒了他,活著才是首要目標。

即使第一天就使他難以接受,甚至明天開始可能會有更加困難的指令出現,但無論如何他總得掙扎著活下去才是。

「……宮平老師,真的很感謝您。」

明明老師肯定也對現況感到棘手,卻還是保持著師長的風範對他釋出善意、為他指明前路,真哉覺得就算只是漂亮話也無所謂了,因為他確實感受到慰藉。

「之後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也請告訴我。」雖然相較於其他同學,他知道自己比較沒用就是了。
冬瀬真哉

吃力地穩住雙腳跟著站起來,他輕輕拍去褲子上的灰。

「希望大家都能從這場幻覺中平安地醒來。」是夢也好、現實也罷,他會盡力的。
宮平貴明
聽冬瀨有聽進自己說的話,宮平滿意的點了點頭。只不過現在正事完成了,他也懶得再陪眼前的孩子繼續無謂的問答。
「既然指令已經完成,老師就先走了。」

「希望下次還能見到活著的冬瀨同學哦~?」
說完這句玩笑--也或者是真心話--後,便離開了操場。
冬瀬真哉
「老師再見,請務必注意安全。」

目送宮平老師離去,他感覺剛被青蛙跳摧殘的雙腿又開始酸痛起來,果然只休息一下還是不太夠。

疲憊的身子暫時沒辦法移動太遠,他決定走到不遠處的空曠地坐下,盯著還在操場上努力跳著的人群開始有些放空。
冬瀬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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