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advantage may indeed be an excuse; it is not an intellectual position. Rather, using as a vantage point their situation as underdogs in the realm of grandeur, and outsiders in that of ideology, women can reveal institutional and intellectual weaknesses in general,
and, at the same time that they destroy false consciousness, take part in the creation of institutions in which clear thought— and true greatness—are challenges open to anyone, man or woman, courageous enough to take the necessary risk, the leap into the unknown." —Linda Nochlin, 1971.
例如the creation of institutions 應該是「機制的創立與建構」,而非「創作的體系」。「(女人能)參與機制的創建」包含了公平地握有社會權力,以及「公平的」形塑社會的機會。我認為這個翻譯很重要,而且與前面提到的弱勢地位、意識形態領域的局外人(各種社會結構的不平等與不正義)以及「虛假意識」有關。
[...] It is this kind of webbed system of explanation that makes me argue for the idea of a contested narrative field, rather than for other models of construction of scientific knowledge.
接著,作者也指出『這一個典範轉換,是不可避免的歷史道路嗎?在Leviathan and the Air-Pump中,影響現代實驗室的實作並非不可避免,波義耳那批較年輕的皇家學院仕紳們,當年有許多論敵,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資深的霍布士。[...]若從SSK的角度來看,哈洛威的「contested narrative field」固然有其道理,但是這個「雌性中心」新典範的誕生,讀來卻太平順、缺乏了SSK對稱性原則下需要解釋的科學論敵:要以類似的解釋模型來解釋新典範的成功與舊典範的失敗。』
Modest_Witness書的主要論點,就是隨著千禧年前後出現的那些必要通過點一個個地來描述與討論。這些通過點,也是物質-記號學(material-semiotics)下的修辭譬喻(tropes),既有物質性,也有廣泛的譬喻關連性,如基因、胚胎等。[...]幾乎同時的另一本古德芙訪談錄(How Like a Leaf,1998),中間提出了一個「Menagerie of Figurations」的「譬喻動物園」說法,也可以與這裡的必要通過點群組相呼應。
隨著冷戰結束、柏林圍牆的倒塌,或許鈽炸彈會逐漸離開譬喻動物園,而同時因為基因體的研究發展已經從人到狗,使得犬屬的歷史、基因以及與人類的歷史考古關係等資訊大增。哈洛威剛好也成長於養狗家庭,於是狗開始進入她的譬喻動物園中。哈洛威後來的著作如When Species Meet (2008),似乎也顯示這個動物園家族本身的演化。』
但是基於法律學者 M. Chon 的研究,從美國憲法開始,發明者與作者的權利是基於一個更大的集體價值,所以共有的原本理想可能在版權中被再設定起來(reconfigured commons)。後現代對啟蒙的批評,並無法完全否定這個共有的理想,但是同時,對這個理想的質疑仍然存在,也就是怎樣才算進步與知識、為誰、代價為何?』
Judy_Chicago Guerrilla_Girls
夜裡的花香:我在博物館漫遊一晚的所見所思 Leïla_Slimani
介入與回應:女性主義科技研究與STS的一段關鍵歷史
我說,所以我存在:語言如何形塑我們的思想並決定社會的政治 Kübra_Gümüşay
Echo: 為什麼沒有偉大的女性藝術家? Linda_Nochlin
From 1971: Why Have There Been No Great Women Artist...
『我從一排書裡抽出一本保羅•莫杭的《千面威尼斯》,隨意翻開一頁,撞見這段話:「我要逃。我不知要逃離什麼,但我感到我生命的方向將朝向外面,朝向他方,朝向光芒。要逃。(……)與此同時,我感到某座鐘的鐘擺開始擺動,從此離不開我,一種降生前大概業已有之的對狹窄的嗜好,生活在狹小房間的幸福,如此的幸福為對沙漠、大海、乾草原的迷醉所阻撓。我痛恨圍籬與門,界線與牆令我不快。」我也如此,這正是一直以來我所經歷的。
我希冀規訓自己、保持平靜,也渴求以行動征服我的自由。我活在恆久的不適之中:害怕他人、又受他們吸引,刻苦素樸與塵世風流,暗影與光明,謙遜與野心。』
p.33
好長一段時間,我都夢想著變得隱形不可見。我構想種種計謀,羨慕著不識這些恐懼滋味的男孩們。我足不出戶、迴避外在世界,與其說是為了寫作,或許不如說是因為我恐懼。常常我會想,要是我不會怕,我的人生會是什麼模樣——要是我頑強無畏,勇敢無懼,熱愛冒險,能夠正面迎擊危險的話。「我們的性別屬於恐懼」,維吉妮•德龐特在《金剛理論》這樣寫道。
p.60
『《簾》是菲利克斯•岡薩雷斯—托雷斯的作品,這位藝術家於一九九六年死於愛滋。我稍微後退,透過這片晶瑩閃爍的紅來觀察龐大的展廳。我看見熱燙的液體溢流,疾病闖入我的生命,而我一籌莫展。
我一向癡迷於身體,我像背負包袱一樣背負著它。這個身體妨礙著我,讓我脆弱不堪,我感到這個身體暗中密謀與我作對。也許我的血也受到了汙染。我對此渾然不覺,我的身體恐怕卻正在蘊釀著一場災難,而我完全無能為力。我思量著:我的身體會殺了我。然後,我孤獨一人在展廳笑了出來,這座展廳空蕩到我聽見了自己的回音。』
進入青春期,我開始夢想著逃跑,渴望著浪遊,渴望著一個個沒有大人陪同的夜,渴望著一條條我是行人,與其他人彼此觀看的街道。因為移動對我來說是個禁忌,移動成為了我心目中自由的同義詞。解放,就是逃跑,就是離開家這座監獄。我們不是說家庭「單位」,就跟我們說監獄「單位」一樣嗎?我不想成為「女主內」的那個女人。』
p.86
在我所有的小說裡,母親們總是會在某個時刻,湧現稍縱即逝的一種羞恥感——她們懷抱著拋棄自己小孩的渴望。她們全都憑弔著、想念著成為母親以前的自己。她們必須為孩子築起一個窩,一個舒適安全的所在,一座娃娃屋,而她們自己,將是裡頭那笑容滿面的俘虜。為此,她們深深受苦。大家總跟我們說:為了小孩子,妳們必須「在」。妳們必須「安於其位」。
女人的處境是何等地逼迫女人永遠活在裡與外的拉扯,最深刻了解的大概是維吉尼亞•吳爾芙。[...]』
p.92
我們言不由衷。
面對一個法國人跟我保證穆斯林本質上就是厭女、暴力的,我會拚盡全力為我的摩洛哥同胞辯白[…]相反地,面對一個摩洛哥人試圖說服我,我們的國家摩洛哥是完全溫柔包容的,我就會主張完全相反的看法,堅持厭女與暴力正在侵蝕摩洛哥。』
p.143
哈定引用社會學家Patricia Hill Collins的觀點來說「陌生人」的見識,說她們與社會學家另外所熟悉的見識,彼此整合起來可以極大化社會學知識的客觀性,還有陌生人的見識可以讓社會學家跳脫己見的束縛等。
其他的客觀角度還有如「女人的觀點是來自「性別戰爭』戰線的另一邊」、「女人的觀點是來自日常生活」等等,來賦予女性主義知識的正當性。』
"Disadvantage may indeed be an excuse; it is not an intellectual position. Rather, using as a vantage point their situation as underdogs in the realm of grandeur, and outsiders in that of ideology, women can reveal institutional and intellectual weaknesses in general,
例如the creation of institutions 應該是「機制的創立與建構」,而非「創作的體系」。「(女人能)參與機制的創建」包含了公平地握有社會權力,以及「公平的」形塑社會的機會。我認為這個翻譯很重要,而且與前面提到的弱勢地位、意識形態領域的局外人(各種社會結構的不平等與不正義)以及「虛假意識」有關。
再申,當然,這種對於偉大、成功或卓越的想像,並不是也不能又是基於父權或者資本主義的遊戲規則。否則,在某些人受到女性主義的激勵而「覺醒」、往上爬的同時,其實形成了新的(但結構根本相同的)壓迫。
「堅持一種觀點不僅遺漏了許多東西(因此既片面又不精確),而且對於那些恰巧也持有這種觀點的人來說,它也意味著相當大的特權。他們處於一種『什麼都懂』的特權地位:他們的偏見、侷限性成為衡量一切的標準。如果他們從未有過特定的經歷,就像西方世界的白人不會遭受種族歧視一樣,雇員無法體會失業的感受,男人不懂家庭主婦一成不變的日常,那麼這樣的經歷就可以被當作不存在,是不真實的。」—Spender, 1985.
ANT學者J. Law在《怪物社會學》(1991)文集的導言中『回顧式地檢討,認為過去STS的精彩著作,雖然科技研究是其主題,卻對社會上的痛苦、權力宰制下的下層階級、弱勢族群或性別,大多傾向忽略。在這裡,史塔爾的〈洋蔥〉論文就發揮了很大警示的作用。但羅仍然認為,這個社會權力與資源分布不均,還有這個社會中存在很嚴重且被排除的異質性,例如罕見疾病患者這類被忽視與排除在邊緣的「怪物」等,在一個經過修補後的STS觀點下,是可以處理的。』
十分複雜而多義的「對洋蔥敏感」之重點,就是在探索這些邊緣異質的力道。』
從前面提到的介於兩性之間的變性人過渡,到為何一場音樂會通常兩小時、一幅畫通常是我們看到的大小、科學家們通常在幾個社會世界中的穿梭工做,這些都是好幾個社會世界的外在性(externalities)彼此扣合起來的結果。也就是說,一個個人,利用她在好幾個世界中的不同會員證,把這幾個世界不同的外在性好處統合起來運用,這就是異質性的力道。[...]而在評論拉圖「一扇門的社會學」一文時,史塔爾敏銳地評論說,纏繞在人與非人的網絡世界間,情況可能是排斥與暴力(當技術成為障礙時),但也可能是延伸與培力,問題在於「對誰有利」?而非單純地就為「混同人與非人的世界」而歡呼。』
[...]不過,從我們看得到名字的FSS或女性主義者,大部分都是有了大學的學術位置,同時透過網絡的連結與呼應,自然有些力量,但那是一種有某些同質性的主義與運動的力量,[...]我們反而似乎看到菁英主義的色彩。何況,有學術位子的FSS學者,與運動中的女學生、家庭主婦們彼此所構成的「集體多重」,又是如何?她們能夠避開前面談陽剛男性之間的結盟問題,那些不同世代的物理學家或STS學者之間的多重關係問題嗎?尚可再進一步研究。』
@第二章 FSS與STS:從介入、分庭抗禮、到混同的後來(1980s到21世紀初)第四節
[...]哈洛威並沒有忽視埃克利的這個技術,並說埃克利的貢獻,就是把剝製術從類似室內裝飾的技術提升到精神領悟(epiphany)的層次。[...]為了製作這種標本,埃克利要求找到該動物最雄偉的雄性樣本。無論是雄偉的長頸鹿、君王般的獅子或大象都一樣。
團隊往往需要花上數個星期才能找到那獨特的樣本,但找雌性動物時,則從來不需要找那麼久。』
@第三章 STS如何反過來介入《靈長類視野》
不過,這種20世紀初年的剝製術,是否在當年真是如此成功?埃克利在20世紀的博物館技術中的發展軌跡,哈洛威說的是否也太過於直線?(接下來作者以技術史和STS的SCOT來評論泰迪熊這一章)』
『在研究過程中,基於訪談與發表論文的追溯,哈洛威對年輕靈長類學家Barbara Smuts、Richard Wrangham的研究進展作了比較仔細的討論。稍後哈洛威作了點與STS十分相關的反省(P. 179):
[...] It is this kind of webbed system of explanation that makes me argue for the idea of a contested narrative field, rather than for other models of construction of scientific knowledge.
這裡,「other models」當然包含了STS裡面的SSK。』
19世紀的女性主義強調社會的母性(social motherhood )來支持女性有投票權,以及成為社會公民的意義。正反的看法都有。在這個背景下,男性性學學者就來仔細地界定了(好)女人的性愉悅的意義與它的身體位置,如佛洛依德所說的陰道高潮。』
我們需要從這個歷史潮流下來瞭解赫迪:女性主義社會生物學在敘事上是超功能主義、超自由主義。它繼承了過去歐洲自由主義傳統的許多問題與預設。它的風行,也持續地在支持那個歷史論述的霸權力道。它基本上是歐美中產階級白女人最徹底的「普遍女人」理論。』
第三,哈洛威在好幾處提出這個問題:女性主義社會生物學自我矛盾。因為一方面它強調女性的性自主與愉悅、以及女性的性高潮策略以求延續後代,好似女性個人的主體積極發揮作用,但另方面,是女性個體內的各種基因在提出策略、進行親屬間基因的聯合規劃(因而表現出利他的行為),個人幾乎成為一個執行基因策略的女機器人,而基因才是最後的主體、演化之舞中的生存競爭者,原有以女人為主體的女性主義具體意義也因之碎裂而消散。』
『除了「第二個千禧年」在基督教傳統中的意義外,哈洛威還在刀尖上看到了什麼特別的時間組合點?
她看到了後現代議題在這裡顯現特別的意義。關於當代是否可說是後現代,當然爭議很多,哈洛威首先排除了拉比諾(Paul Rabinow)反對後現代提法的理由,認為他沒有充分注意到當代主體與客體、文化與自然這些大範疇的內爆(implosion),以及千禧年左右(尋求人類基因體)在生物科技、資訊電腦等這些新科技/社會上高速的發展。
很多過去重視的邊界,如主體與客體、人與非人、機器與有機體之間,都逐漸的被跨越與重組,而常組合成新的「嵌合體」或某種賽伯格。』
Modest_Witness書的主要論點,就是隨著千禧年前後出現的那些必要通過點一個個地來描述與討論。這些通過點,也是物質-記號學(material-semiotics)下的修辭譬喻(tropes),既有物質性,也有廣泛的譬喻關連性,如基因、胚胎等。[...]幾乎同時的另一本古德芙訪談錄(How Like a Leaf,1998),中間提出了一個「Menagerie of Figurations」的「譬喻動物園」說法,也可以與這裡的必要通過點群組相呼應。
隨著冷戰結束、柏林圍牆的倒塌,或許鈽炸彈會逐漸離開譬喻動物園,而同時因為基因體的研究發展已經從人到狗,使得犬屬的歷史、基因以及與人類的歷史考古關係等資訊大增。哈洛威剛好也成長於養狗家庭,於是狗開始進入她的譬喻動物園中。哈洛威後來的著作如When Species Meet (2008),似乎也顯示這個動物園家族本身的演化。』
一、STS質疑傳統社會學的社會/自由的基本分法,及從波義耳以來的近代世界基本設計,也就是政治與科學的二分。這種觀點更無法解釋當代世界的許多雜種,例如氣候變遷、GMO。
二、哈洛威看到人對社會,和對自然的認識是平行且類似的。從殖民帝國的東方主義、到猿猴的東方主義(尋求人類家庭起源的想像),從完美雄性動物樣本與男獵人的對決、到珍古德與黑猩猩的握手,乃至從女性主義社會生物學認識到女人與雌性靈長類的類似生存策略等,自然與社會的傳統二分法在靈長類研究裡出現問題。
三、基因科技的流行不僅在本體意義上挑戰了對人造物與動物之間區別的界線,也涉及法律及商業的領域。
哈洛威的「超鈾元素」論點,是否就一定打破了一般相信的自然與人工的界線,仍很難說。畢竟改變的只是界線往上的逐漸移動,但界線本身仍然可說,並有其歷史意義。』
『哈洛威也從給予專利的例子,往前追溯18世紀當年資本主義或帝國主義的實作:在自然或人們所共有的土地上,只要個人注以勞力,就可變成為灌輸勞動後的私有財產,這是洛克的私有財產論。英國圈地運動就是這種論點的實踐,而因為要養草地上的綿羊,可以把農夫趕到城市的血汗工廠去。同時美國西部擴張運動的殖民者也可以圈地而把印地安人趕離原。』
但在那個新世界秩序中,哈洛威常看到的是一個怪物肚子裡的世界,所有過去的純種與純粹、天真的自然和諧等等,都已經破碎而無法修復。哈洛威反而看到的是一群新的親屬(kin)⋯⋯』
進一步,許多基因體組合在一起,形成了基因體的資料庫。哈洛威稱這是從傳統的有機體、DNA、基因體、基因體資料庫,一層層的大量資料如雪崩般不斷地瀉下來,配合著資訊科技的深入發展,這是好幾層的「結構的結構」,[...]
因為基因體是生化有機體的觀念結構,一個結構的結構,但同時也是二階的物質實體,可說是該有機體的本質。所以,符號(觀念)與所指(實體)、再現與真實的區別開始崩塌。所以特別因為千禧年以來基因體與資訊科學的發展,哈洛威從這裡發展出她「內爆」與蟲洞的醬喻或論證。』
『就如前面討論勞力如何正當化了把共有(common)轉化為私有,哈洛威也檢查了版權的歷史。[...]到18世紀以後透過個人的創意與勞力的介入,進行另一種文字圈地,形成了後世作者個人的版權。
但是基於法律學者 M. Chon 的研究,從美國憲法開始,發明者與作者的權利是基於一個更大的集體價值,所以共有的原本理想可能在版權中被再設定起來(reconfigured commons)。後現代對啟蒙的批評,並無法完全否定這個共有的理想,但是同時,對這個理想的質疑仍然存在,也就是怎樣才算進步與知識、為誰、代價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