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樹
澤深 - 命運電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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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秋田陰雨綿綿,澤北榮治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在雨逐漸大起來的街道上,一個不撐傘被雨打得全身濕透的男人格外顯眼。

那一身黑色西裝在五光十色的市中心內顯得特別陰沈,步履蹣跚的步伐左晃右晃,分明滴酒未沾,卻隨時都像會摔倒在路邊。

澤北用衣袖擦了擦那雙被哭紅了的雙眼,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葬禮儀式待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將手中白色的鮮花擺至那副暗色莊嚴的棺材上,他只知道,雨下得真大啊,大到連打濕臉龐的是自己的眼淚還是雨水都有些分不清。
阿樹
行人可穿越馬路的號誌燈上,綠色的小人逐漸提起步伐,跑動得越來越快,澤北腦中全都是前幾日才和深津通過電話的日常閒聊。

對方在電話裡分明和他說著過幾日等他回來日本,要一起去吃新開的拉麵店,還要去很久未去的遊樂園。可為什麼,當自己降落在日本土地上時,會只有悲痛萬分的死訊迎接自己呢?
澤北想。

叭———

急促而刺耳的喇叭聲猛然撞進澤北耳裡,當他再一次回神時,只發現自己坐在空無一人的電影院裡。

澤北左顧右盼了一會。
整座偌大的影廳裡只有他一個人,他摸了摸自己的西裝,本該被雨打溼得狼狽的黑西裝此刻卻是乾燥無比,像極了今日他未曾去過一場在雨中進行的告別式。

還沒等澤北回過神來,電影院的燈光便暗了下來。
那是一齣無聲的電影,連帶著畫面也是黑白的
阿樹
他看見畫面上出現年少時坐在體育館地板上,整張臉因高強度訓練而皺成一團的自己,還有那隻朝自己遞來水瓶的手。

澤北下意識伸出自己的手去,試圖抓住畫面中那隻未出現主人臉龐的手,只不過什麼也沒抓到。

下一個畫面,澤北看見宿舍走廊上,一雙在自己房門把上掛上一袋寶礦力和成藥的手。

他記得那一天,是自己在某個夏天裡得了熱感冒,發了高燒的那一天。

光是兩幕簡單的畫面,甚至沒能看見屬於戀人的臉龐,澤北便紅了眼眶。他感覺自己的聲帶好像在喉嚨裡彼此揮拳相向,廝磨得讓他哽咽說不出半句話。

接著,他看見遠行美國那一天,在機場朝深津說了喜歡的自己,看見對方摸在自己腦袋上的
阿樹
那隻手。

是如此溫柔,又如此依依不捨。

這一次,畫面裡終於出現了深津的下半臉。
電影是無聲的,可澤北依舊能清楚地依靠對方的嘴形辨認出他說的那句「我也喜歡你。」

眼淚不知在何時早已爬滿澤北那張蒼白的臉,他看見隨後的畫面切換得十分快速,畫面上有深津替他做飯時的背影,有深津親吻他額頭時的下半臉,有自己和深津一起牽著手漫步在海邊時那兩隻緊扣在一起的手心,還有深津用木枝在沙灘上寫下我們結婚吧的文字。

再一波白浪花襲來,寫在沙灘上的求婚就會被大海洗去,澤北看見自己急著說我願意的模樣,看見自己笑著流淚的模樣,也看見對方下半臉滑過臉龐的淚珠。
阿樹
他幾乎是哭得泣不成聲,在只有他一人的電影院裡,澤北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快要疼得爆炸。他好想深津,真的好想好想。

為什麼命運會如此捉弄人,在他們說好了即將共度餘生之後輕易地將他的戀人帶離他的身邊,天人永隔。

大螢幕暗了下來,或許是這一場莫名其妙的電影來到了尾聲,澤北痛苦地將臉龐埋入了手掌之中。

寬大的掌心被他的眼淚鼻涕弄得噁心不已,可他一點也不在乎,寬敞的空間裡迴盪著他悲痛的哭聲,就在此時,大螢幕重新亮了起來。

只見上頭出現了一行字。

一行短短的文字。

「你願意將你餘下的六十年壽命分一半給你的戀人嗎?」

啊?這是什麼?
阿樹
澤北沒有餘力思考這是否只是一個惡作劇,那一行文字就像一顆救命的火種,點燃了他心中已死的希望。

他猛地站起身,在無人的空間裡大聲喊道:「我願意!不要說一半!全部我也願意!!!」

霎時間,本無聲且黑白的電影竟從頭開始播放了起來,畫面裡不曾出現的深津的完整臉龐,也跟著出現在其中。

他看見將水瓶遞給自己時的深津,耳根子還紅紅的。

看見將成藥及寶礦力掛在自己房門把上時的深津,臉上帶著明顯的擔憂。

看見牽手漫步在海灘上時,背對著自己的深津笑得有多麽幸福,也看見當自己說出我願意時,深津和自己一起又哭又笑的模樣。

然後——

「澤北。」
「⋯⋯」
「喂,澤北。」
阿樹
熟悉至極的聲線傳入耳中,澤北驚得張大了雙眼,只見映入眼簾的是待在自己右側正駕駛著汽車的深津,對方似是因自己長時間的晃神而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隨後澤北又聽見他問:「我說,你等等要吃什麼口味的拉麵?」

「拉麵?」
「對啊,再過兩個紅燈就要到拉麵店了喔,你還沒想好嗎?」

怎麼會這樣?深津學長分明在自己回到日本前就因為車禍過世了,怎麼會突然⋯⋯?

「深津學長,今天是幾號?」
「啊?你幹嘛?」
「不要管那麼多,你先跟我說今天是幾號!」
「幹嘛啦,二零二四年一月二十六號啊。」
阿樹
聽見深津清楚地說出今日的日期,澤北瞬時間紅了眼眶,隨後,他從車裡的鏡子看見自己頭上出現了一行數字。

六十二年,一個月又五天,三小時,九分鐘四秒。

那場電影,不是夢?

下一秒,原先還寫著六十二年的數字瞬間縮短成了三十一年。

澤北猛地回想起電影螢幕上出現的那一句話。

——「你願意將你餘下的六十年壽命分一半給你的戀人嗎?」

「深津學長。」
「嗯?」
「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嗚——!」面對澤北突如其來的擁抱和哭得哭天搶地的模樣,深津嚇得趕緊將車停靠在了路邊。

面對戀人突如其來的大哭,深津都還沒來得及罵他說這什麼鬼話,只好連忙抽出衛生紙替對方擦去眼淚。
阿樹
手忙腳亂地安撫哭得像隻被雨淋濕的小狗的戀人。
「別哭了別哭了——」

電影放映室裡,一名女子敲了敲手指,她調整了下頭上發亮的圓型光環,滿意地說了聲:「很乾脆呢,真是個好男人啊。」

——
李aki ( ̄^ ̄)ゞ🏀
阿樹老師!!!!!!
最近為何都如此刺激
但是好好看!!!!
餘下的壽命分一半太會了!!!!
請不要讓澤北狗狗太傷心好嗎🥹
阿樹
李aki ( ̄^ ̄)ゞ🏀 : 最近都想寫一些沒寫過的題材!🥹澤北狗狗不管要分多少給學長都會大聲說願意⋯⋯是最深情的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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