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藉著一點幸運在飛機上一人佔到的雙排坐位，暗自慶幸正落得清靜的周子舒在座位扶手上撐額，不經意地打了個盹。但這份小確幸很快就被打破了。
「這位先生，不好意思。您的手能靠另一邊嗎？」
理智還沒完全回籠的周子舒，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就又聽到對方無情的催促「麻煩快點，飛機要起飛了。」
聞言周子舒下意識地皺眉，抬起頭望向聲音來源。聲音的主人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而他身邊站的是他這回大媽旅行團的年輕導遊。
這小年輕正一臉欠意地望著自己小聲說道「周先生不好意思。航空公司那邊有變。」
周子舒不想為難人，對導遊點頭示意後，就乖乖地往窗邊靠。
導遊看已入座的兩人氣氛不太對勁，勉強地開口吩咐兩人要再注意一下安全帶後便離開。

兩人的尷尬當然沒有隨著導遊的離開而散去，反而還更升了幾分。
周子舒原本望向窗外的眼神，稍稍往旁邊坐位上的人瞥的同時，正巧碰上對方
也正用眼角偷瞄自己的視線撞上。對方表情莫名怒不可遏，便把隨身行李往兩人座位中間的扶手一放，大喇喇地東掏西掏壓縮周子舒的空間還一副理所當然。
這算什麼？大老遠追到飛機上畫三八線！？
周子舒內心大翻白眼，忍不住開口問「溫客行，你有意思嗎這？」
「有意思，我很有意思？」溫客行雖然壓低音量，但完全不防礙他對周子舒一頓輸出「我再有意思都沒有周大人你有意思，為了躲我居然易容參加大媽團出國。好端端的一張臉化成啥樣。」溫客行輸出過程全是皺眉又嫌棄。等到他掏到他自己的無線耳機戴上後就，就沒再往周子舒的方向看。

面對一張臉氣鼓鼓得快跟河豚一樣的溫客行，周子舒只能面無表情地腹俳。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什麼易容術啊？也不過就是邋遢點一兩天沒剃鬍子，鬍子長了點。再塗了深了幾個色號的隔離霜，哪有什麼真易容？
而且說自己易容？那他溫客行穿著一身紅底的熱帶夏裝花紋短袖短褲，溜著兩條仙鶴腿，活脫脫地熱帶人士的打扮，這就算是葉白衣也不是能第一眼能認出來的好嗎？想到這周子舒再光明正大地朝溫客行看一眼，看溫客行佯裝入定的樣子是也挺有趣的。
不久後，客艙廣播提醒乘客飛機即將起飛，而空服員們也開使巡視各個乘客。周子舒與溫客行基於教養，都不是會在公共場合鬧騰的人，但在航程中兩人是各作各的事，也再沒再開口說過一句。

約莫三個小時過後，航程來到中轉站，年輕導遊在團員下機前叮嚀團員停留的時間，並懇請大家及早回來別誤了航班。周子舒看了眼正在移動的大媽們正陸續下飛機一路嘰嘰喳喳，而身旁的溫客行倒是一動也不動。周子舒嘴角一癟，溫客行靠著座位優勢，總歸是自己得先開口打破沉默。
周子舒直接上手拔了溫客行一隻無線耳機問道「你不下去？」
電影看到一半的溫客行面無表情轉頭看著周子舒，周子舒倒不以為意，把耳機扔還給溫客行後站起了身子伸了個懶腰「你不下去我倒想下去走走，坐太久了。」
溫客行一雙眼上下打量腰細腿長的周子舒問「阿絮你下去不會偷溜喝酒吧？我跟你說沒門。」
周子舒完全無語。原來氣還沒全消啊！

要下機的導遊看到站著的周子舒，不明白他是要下飛機還是要留著便開口問「周先生你們要下去逛逛嗎？」
「要的要的。」周子舒一邊陪笑一邊跨過溫客行到走道端「剛剛你說的免稅店靠哪裡，我這坐得遠有點聽不清楚，還麻煩導遊帶路一下。」
看著前方周子舒跟導遊有說有笑的，這下輪到溫客行坐不住了，但他也只能匆忙地把耳機往隨身包包塞，跟在兩人的腳步後下機。

導遊身邊雖然有周子舒相伴，但扛不住溫客行一路毫不掩飾的殺人目光。把周子舒帶免稅店的任務達成後，謅個理由便脫身離開了。
周子舒看著多樣齊全的酒在架上一字排開，眼神裡透露出了滿滿的好奇與興奮。
溫客行見著人來人往是也不好發作，只能在周子舒身後雙手環臂煞風景提醒著「阿絮，你現在胃不好不能喝。」
「誒！這看看也不犯法吧？」周子舒沒當一回事，看到迷你版的雞尾酒瓶忍不住把玩著「這新出的看著挺可愛的！」
不知道周子舒是哪句話踩了溫客行的雷，溫客行突然上前讓周子舒把酒放回原位，一手就跩著周子舒離開煙酒店面。
「喂！你拉我幹什麼啊？」周子舒這下可是完全回想起當初他為何要獨自出遊了，還不就是溫客行管太多！？

溫客行強行拉著周子舒在免稅商店街繞了一小圈，直到他看到一個角落自動販賣機才停下。溫客行隨手買了一瓶瓶裝綠茶交到周子舒的手上半強制地說「你要喝就喝這個。」
「我又不渴。」周子舒一臉莫名其妙看著溫客行手上的綠茶，再看著一臉強忍怒氣而面無表情的溫客行，「老溫你會不會管太多了？」
「我還覺得我管得太少了呢！」
「你該不會要我在酒跟你之間二選一吧？」
溫客行沒接話，算是默認。
周子舒嘆了口氣，接過溫客行手上的綠茶扭蓋後開始喝起來。

溫客行大概見自己勸說成功而鬆了口氣，周子舒反而趁溫客行沒注意的時候，藉著兩人原本離的就不遠的距離，眼明手快地在溫客行的臉頰留下個綠茶味的吻。
「阿絮！」溫客行知道周子舒調皮，但沒預料到周子舒會有如此舉動。
「好不容易都出來一趟了，整天皺著眉幹嘛呢？！」周子舒還是有些分寸的，機場人來人往，一堆見面擁抱親吻的外國旅客。況且又是在人潮不多的角落，沒啥人會注意到，稍為哄一下倒不會如何。
「剩下的我喝不完，看你是要扔了還是要喝隨你。」周子舒把剩下的綠茶扔到溫客行懷裡，頭也不回地往剛離開的煙酒店方向走。這回進店周子舒還認認真真地在煙酒店逛上一圈，然後精挑細選幾瓶酒結帳。溫客行全程不發一語，還認命地主動幫提。

除了煙酒，免稅店大多是餐廳或女孩子家的彩妝或精品店。周子舒與溫客行兩人走馬看花地看圈覺得無聊，於是又早一步其他團員回到飛機上。
可等兩人回到機上的坐位走道上，周子舒卻停下來對身後的溫客行說「你先進去。」
「啊？」溫客行摸不著頭緒，自己的座位明明就是靠走道。
「啊什麼啊？嫌棄我坐過你不肯坐啊？」
「才沒有。」一時沒啥好詞彙反駁的溫客行扁嘴悻悻然地先入座，一邊嘀咕「阿絮是壞蛋。」
聞言，周子舒匆容入座。
他才不在乎那些有的沒的，他想幹嘛就幹嘛，不需要任何理由。

不過這回坐窗邊的溫客行倒不像之前這麼冷若冰霜了，甚至還會沒事偷壓著周子舒的衣角，好稍稍釋放自己的獨佔慾。不過兩人都相處多久了，這點小醋都是看破不說破，又或者說也沒什麼說破的必要。久久一次為之反倒成小情趣。
而且這回周子舒顯得精神亦亦，而溫客行大概是放鬆心情開始打起盹。
周子舒看向機上陸續回來的乘客，再看向往自己肩上靠的溫客行，眼神露出溫柔。溫客行想必也是眼都沒闔過，就匆匆出門好能跟上自己吧？
想著周子舒小心翼翼地，想在僅量不驚擾溫客行的狀況下替他蓋好毛毯。但總歸是跟自己一樣人高馬大的，光一條毯子似乎怎麼看就是短了點。
剛好有空姐經過走道，周子舒向空姐示意「不好意思，能再幫我拿件毛毯嗎？」
空姐點點頭，隨即便從客倉取來了其他的毛毯交給周子舒。

溫客行總能吸引美女目光，空姐看到沉睡的溫客行也忍不住稍稍地逾矩稱讚「你們感情真好呢！」
「是呢。謝謝。」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