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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mories〉 外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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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風聲颼颼,納西拉了拉肩上的披風,目光徐徐移向窗外。
雖說西部的氣溫不如其他地區的低,這年亦不見雪花降下,冷溫依然符合大眾對本日節慶的想像。聖誕節——在寒季之中尤為適合與人相伴而過的節日,獨自經歷則冰冷的空氣將更加刺骨,然而本該在昨日共度平安夜的那人卻沒按時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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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的視線回到電視螢幕上,機場班次延誤的報道在愣呆的雙目中閃爍,他總算得到至此對方仍未有影的頭緒。雖說未能共同度過平安夜難免有些遺憾,他卻又莫名對此有點慶幸。

其實也稱不上「莫名」,只因幾天前他與這個為數不多(甚至可以說是本地裡唯一)的伙伴經歷了一些尷尬的時光;準確來說,那種尷尬由對方引發,而且約莫只有納西單方面難堪,因此再見對方的時間強制延長,此刻對納西而言,說是一種小確幸好像也未算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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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格倫沒讓他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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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刺激到心跳久久不能平復,納西被迫感受著自己猛跳的心臟,就這樣瞪眼到破曉時分,好不容易才因疲勞過度而終於能夠闔上佈滿紅絲的雙眼。對於自己的過度反應青年自覺可笑,因此他默默決意絕不能讓惡友知道此事,以免遭到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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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晚其實甚麼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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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純是聽了格倫說出難以忖摸意圖的生日願望——那一句對於解讀可以有極端分歧的邀請——納西就獨自陷入了無數個小劇場,然而當他孤注一擲推開房門,踏入平日不進的睡房,卻發現格倫早已睡得不省人事。除了留下解不開的疑雲,造成他徹夜難眠的狀況,隔日格倫也只留下一張小字條,告知自己數天後會回來,絲毫沒重提願望的事,著實讓納西有點生氣。

畢竟未知本心的前提,讓他一夜無眠的事還不止有過一次;
而納西認為不會再讓它再發生一次,至少他自己是這麼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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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遙控關掉電視,倚在靠枕上的納西從沙發上一鼓作氣起身,他麻利地勾起擱在餐桌木椅背的外套,決定不再呆在屋裡苦苦等拍檔歸來,而是先一步到街上呼吸一下聖誕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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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住宅大樓外,建築間處處都掛滿了各式各樣聖誕裝飾,離開了住宅區,街道上更無不是盡情展示對節慶熱情的商戶,林林總總的限定商品輕易使人看花了眼,大多數未被點亮的燈飾皆在等待入夜後百花齊放。晃盪於道路中心的納西認真觀察只屬於這個節日的宏景,不禁亦被觸了心,久違地想成為這種鬧哄哄活動的參與者之一。

這種念頭一起,周遭滿是結伴群族的意識同時出現,青年頓時感覺唯獨自己身旁格外空蕩。他本應早已習慣了獨來獨往,直至某人闖進了他的世界,甚至更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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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一雙手從背後伸來意圖遮掩納西的雙眼,可視界只擋住不到一半,納西便快速拉住了那雙手其中之一,如圓舞般流暢地轉向身後之人。

「這把戲已經玩過一次了。」視線穿過髮絲間,凝聚到納西等候多時的那人身上,「阿爾馬拉斯先生。」

「啊哈,又被你發現了。」

格倫被識破的笑容隨即映入納西眼簾,相隔僅一星期不到的再會如同打在湖水的小雨點,沒讓水面泛出多餘的波動,單單成為落在暖膚上輕柔的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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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步之前就發現了。」語畢,納西見格倫沒鬆手,便主動抽回了手。

「你很敏銳喔。」

聞言,納西瞥了格倫一眼,更大的雨點終是讓湖水泛起漣漪,前幾天未釋懷的些許不滿再度浮上水面;他清楚自己最想問出口的是甚麼,然而眼前的笑顏妨礙了潛藏的想法被化成語言,他輕嘆一口氣,轉過身自顧起步讓對方跟上。

「怎知道我在這,該不會在我身上裝定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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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剛好回來看到你在這邊。」格倫說著,快加腳步走到納西身旁,一臉困惑,「怎麼你好像還是對我有不少奇怪的認知。」

「只是這樣的人見多了。」

納西的回答讓格倫一怔,下意識環視四周,確認沒發現任何可疑的人影,又小跑幾步回到納西側旁。

「所以納西覺得我是那些人的其中之一嗎?」他一臉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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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了短短幾秒,納西停下來回頭反問:「要不然你是怎樣的?」

跟著停步的格倫與納西相視,眨了眨眼,再度開口:「如果納西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我想我也不會比較了解才對。」

不論格倫有沒有刻意回避的意圖,納西肯定自己絕對不是想聽到這種回答,自然皺下了眉頭。見狀,格倫立即彈了下響指,加快語速接著說。

「不知道那個沒關係,知道自己餓了沒就好,我們去吃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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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我要去看燈飾。」話語落,納西扭頭不管格倫的意願,再次自顧自走了起來。

「入夜後好像更好氣氛,要不現在先……」

急忙跟上的格倫話到一半驟然停下,納西疑惑地回頭望過去,視線自然落到他慌忙摸出的手機之上。

「抱歉,等我一下。」

語畢,格倫走到一旁接起電話,幾步之隔的納西捕捉到他在談話間神色暗淡的一瞬,心中逐漸出現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掛下通話的格倫一臉抱歉的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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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事?」納西率先開口問。

「很快,大概一個……兩個多小時左右就回來。」格倫轉正手錶衡量好時間,抬眼瞄到納西的表情,便從錢包中抽出了兩張紙卡塞到他手裡,輕輕拍著他的手背說,「先去吃點東西,我很快回來。」

納西低頭一看,是兩張甜點限時任吃禮券,而在他正想說些甚麼時抬首望去,只見格倫已經快步走進了人海。

「就說了現在不吃啊……」納西獨自喃喃道,指尖摩挲著沙沙的紙面。直至遠去的背影完全被吞沒,他才緩緩轉身,往反方向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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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會兒,身旁又變得空蕩起來;亦因此,思緒再次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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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納西早已意識到,自己在格倫心中約莫有個重要的位置,若非如此,在沒被要求任何實質回報的前提下,對方總是不厭其煩盡可能滿足自己的請求,甚至作更多數之不盡的額外付出,就顯得有點過份善良。更何況是讓人感覺內心藏著冷漠一面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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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酷的他會如何利用你的——」

驀然,某個跟蹤狂說過的話在腦中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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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來得及完整思考,一陣強風忽焉吹來,納西下意識抓緊帽子,卻不小心讓禮品券從手中溜走。他及時反應過來,跟著隨風飄逸的紙券小跑了一段路,輕輕一踏一跳,伸手把它們都抓了回來;落地後抬頭往前看,才發現自己無意中抵達了廣場中心,眼前的景象就此覆蓋掉方才未完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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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視野中幾層樓高的巨大聖誕樹不需點燈,已是最受矚目的存在,天未黑,就來了不少人朝聖,而多虧剛才那陣強風,又形成了聚集此處的戀人雙雙依偎在一起取暖的畫面,因此任何孤苦伶仃的單身群族都能在此處受到莫大的精神攻擊。

當然包括才剛落單不久、並且正受情所困的紫髮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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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注視這一切就讓納西眼皮沉沉地墜了一半下來,他心裡又不禁埋怨起格倫不僅突然丟下他一人,還用留下來的禮券把他帶到這種地方。

他沒好氣地嘆息,身旁剛好有一張空木椅,便順勢坐了下去。環視一下四周,目光最終被吸引到其中一對男女身上:他們親吻彼此、輕撫彼此的臉頰、用愛稱互稱;僅僅就是如此平凡美好的互動,就能使不小心知曉了戀心的青年不由得心頭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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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想,假如自己勇敢一點,是否也能與心上人共享同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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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望這對男女落下最後一吻,他們突然鬆開彼此的手,女人向男人道別後離去,倏然的轉變彷彿在對目睹全程的青年作出某種提醒,一下子把他扯回現實。回過神的納西立即拍打自己臉頰,讓自己清醒起來,隨即從椅子起身,便準備離開此地去找點吃的。

然而才走幾步,眼前一位剛抵達此處的女性穿過納西身旁,他順應直覺地回頭望去,竟看見才剛走送一位女士的男人竟張大雙臂迎接著這另一位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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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我的Only one,我太想你了!」

男人對著剛來的女性毫無愧疚地說著虛偽的情話,親眼目擊一切的納西揉了揉眼,幾度懷疑自己看錯,而認清是現實後心裡則只剩下驚恐。他緊皺著眉頭,心裡難以接受當下的見聞,又用力搖了搖頭制止腦袋產生對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想像,接著頭也不回的跑離了這個(他認為)喪盡天良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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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原定時間晚了幾小時,納西一直在咖啡廳待著,用來耗時間的墨西哥捲餅早已在肚子中殆盡,剩下的閒暇被他拿來糾結要不要向遠在德國的友人送出聖誕祝賀,猶豫之際螢幕上方彈出格倫的聯絡通知,他便一鼓作氣壓下懸在傳送鍵上方的手指然後起身。

走出外頭,天色已黑,氣溫亦明顯下降了不少,方才還能抵禦的冽風吹來,現在輕易令納西打了個噴嚏,他搓搓手掌靠著摩擦產生點熱力給自己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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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後,姍姍來遲的格倫終於從對面街道小跑歸來。

「抱歉,比想像中多花了點時間。」他注意到納西吸著微微發紅的鼻子,馬上把自己頸上的圍巾拿下來,「怎麼不在室內等?」

「都忙完了吧?」納西確認問著卻完全沒有要接下圍巾的意思。

「忙完了,然後就正好到了適合看燈飾的時間。」格倫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咖啡廳,又問,「沒有去吃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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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一個怎樣用完這兩張。」納西蹙著眉把口袋裡的禮品券遞到格倫面前晃了晃,示意他拿走,然而後者沒收下,反倒趁機把圍巾圍了過去。

「半年內都是有效期,可以慢慢用。」看著熟悉的臭臉,格倫照常微笑應對,「好,暖了,去看燈飾。」

語畢,已有明確想法的格倫便直接起行,在他後方的納西則拉了拉頸上還有餘溫的圍巾,跟著走了幾步,又驀然停了下來。格倫走了幾步感覺到後背吹來的冷風少了一些阻隔,於是他疑惑地回頭一看,只見那雙半瞇的眼睛,而看不見被圍巾擋住的嘴巴微微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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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了。」

「餓了?」格倫想起白天時相似卻又相反的對話,不禁失笑,「那要去吃甜點嗎?」

納西移開視線,「我要吃聖誕大餐。」

「那真巧。」格倫彈下本日第二次響指,納西已經明瞭這正是他胸有成竹的表現。

「我剛好知道這附近哪裡有好吃的聖誕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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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這之後格倫直接把他帶到一間餐廳,從排隊的情況看就能知道,沒有預約是不可能在聖誕當天的今日進得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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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還有甚麼是暪著我的。」

到了這一刻,納西終是沒能忍著不戳破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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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格倫抬頭看了一眼,接著把叉子上的火雞送進口,神色自若地回答,「沒吧。」

納西一邊咀嚼,一邊露出顯然就是不怎麼相信的表情。
格倫見狀,又試圖解釋:「大家聖誕節都這樣做,不是嗎?」

把火雞腿肉狠狠用牙齒扯下來,納西咀嚼幾口時本還想說點甚麼,然而漸強的味覺使他頓時一愣,緩緩望向自己手上的鮮嫩肥美的食物;再咬一口,他隨即兩眼發光,開始大口大口地把腮幫子塞得滿滿,而這種的吃法似乎讓他沒法繼續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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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全程的格倫不禁開顏,把另一隻雞腿也放到納西的碟子上,「不說了,先吃吧。」

納西點了點頭,心想格倫沒騙人,這家的聖誕餐確實很不錯,想著又繼續把食物塞嘴裡。接著,兩人便在暖和舒適的一室,聽著現場樂隊演奏的聖誕樂曲,繼續專心享用豐盛的一餐。

品嚐過美酒佳餚,納西被丟在街頭的不悅就此完全消散,他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子,推開餐廳大門,門鈴叮叮鐺鐺響亮地搖晃,猛地一陣強勁的冷風迎面撲來,讓他反射性地閉上眼睛縮起肩膀,把手插在口袋裡才敢走出外頭。

樂曲隨著店門關上而消聲,剩下淅冽冽的風聲,室外實在的寒意讓納西不忍抖了一下,萌生起直接回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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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大風。」其後出來的格倫同樣被冷得一陣驚呼,連忙摩擦雙手,往手心呵氣。

納西回頭望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頸上的圍巾,隨即陷入了沉默。

「要去海邊看聖誕船嗎?」格倫走近問道,沒特別在意納西默言。

「不。」納西忽然堅定地昂首望向格倫,說道,「我現在要走開一下,你自己找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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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格倫一愣,認真觀察納西的表情,腦內開始回想自己先前做過甚麼,還是不確定導致他們要在這個時刻分別的原因是甚麼,「怎麼了?」

「掰。」然而納西沒有任何解釋就快步離開,一邊留話,「十……不,二十分鐘後見。」

被丟在原地的格倫眼怔怔目送納西,他總感覺這個情景有點既視感,只是立場是逆轉的,他無奈地叉腰呼了呼氣,看一下手錶,接著也向著某個地點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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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過後,立於購物中心中庭的格倫再次看看手錶,已經超過了約定時間,卻只有自己到了集合地點,正當他準備摸出手機時,才瞥見熟悉的身影正在全速往這邊衝來,於是他便笑著向那人揮手。

「有做完要做的事情了嗎?」格倫問,得到上氣不接下氣的納西一個掌心示意他等下,他又說,「慢來,我們不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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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一個紙袋被遞到格倫眼前,他好奇地接了過去,一瞧,是一條全新的圍巾,他頓時領悟到意思而莞爾,「看來我的不打算還我了?」

聞言,還在緩著氣的納西立即憋息,下意識抓緊頸子上的圍巾,皺眉。

「有這麼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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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倫提問讓納西移開了視線、沉默應對,他便接著道謝,「謝謝,這份聖誕禮物我很喜歡。」說完,他順勢把圍巾戴上,又問:「適合嗎?」

瞥了一眼,納西扁扁嘴回答:「不奇怪。」

「即是好看。」格倫當即自信點點頭,趁納西還沒吐槽,他將另一個紙袋遞到納西面前,「那換我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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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一愣,緩緩接過袋子,往裡面一伸,摸出一個讓他猜不出內容物原貌的禮物盒。

「我該現在打開嗎?」拿不定主意的他決定直接詢問意見。

「你想的話當然可以。」格倫答道,又提議,「或者你也可以選擇等到明天。」

納西想了想,便把禮物盒放回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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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禮物交換好,我們身體也都暖了。」說著,格倫眼神暗示納西,「現在應該可以……?」

即時理解到他的意思,納西再看了一眼禮物盒,就把將紙袋拿好,「走吧。」

得到滿意的答覆,格倫露出笑容,便與納西一起向著海岸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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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了氣氛絕佳的高峰時段,途徑的街角一時擁擠得能隨意把人淹沒,結伴而來的人們都把彼此抓得更緊,然而仍未學會坦率的青年沒能仿傚,於是在才沒注意到的頃刻之間,便丟失了同行者的身影。察覺走散後納西左顧右盼,努力在高速流動的人群之中找出格倫,正當他準備要喊出名字時,便聽見後方熟悉的人聲。

「好險差點找不回你,原來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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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頭,納西才發現原來想找的人就在身後,額頭還差點直接撞上那高挺的鼻子,距離之近讓他反射性後退一步,格倫卻拉起了他的指尖,將他勾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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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走這邊。」

熟悉的聲線說著簡單的話,納西卻沒能反應過來就被牽著走,他怔怔地望向重疊的雙手,感受掌心傳來的溫度,腦子頓時趨近空白,他甚至忘記掙扎的方法,忘記了語言,只是任由溫柔的力量帶著自己穿梭在聖誕夜的街道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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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抵達目的地,透涼海風帶著淡淡鹹味撲面而來,掌心卻更暖和而臉頰更燙熱。

「比起照片裡看見的還要壯觀,真好看。」格倫注視著水面上成隊排列的聖誕船,爾後望向納西,「很值得一看,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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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七彩燈光更顯璀璨,面孔時而被明光照亮,時而被藏於暗影,光影交替下視覺更虛幻,而目光本被華美的色燈強制奪去,若然刻意追尋某人的臉龐,印於目眶之中的輪廓竟異常清晰。

卻能迷惑人的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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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潛藏心底裡不該被輕易說出口的秘密,又差點一個不經意就要暴露無遺。
藏於心裡疑問眾多,可真正想知道的無非是——假使自己若無其事地跨過那條界線,迎接他的會是格倫怎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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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麼不看船,都在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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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然仍是這個笑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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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太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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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手中的溫度也永遠留存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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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卻突然鬆開了手。
「抱歉,我接下電話。」

依戀的溫度一下子流失,納西垂下眼簾,將懸著的手輕輕垂低,來不及成為語言的情感再度化為泡沫,沉下心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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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掛下通話的格倫回頭,再次道了聲「抱歉」。

「你要走了?」

納西雙目深處之中泛著鬱郁,語氣卻異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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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當然不。」格倫迅即否定,「我會留到明早。」

納西的目光頓時明亮起來,不想曝曬心聲而又刻意抑制表情。

「所以你今晚會睡在——?」他用平常的語調再確認一次自己的理解沒錯,想讓他安心下來的格倫馬上回答。

「當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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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睡在最棒的五星級酒店!怎可以不和我的寶貝共度聖誕的良宵呢!」

格倫說到一半,一旁的情侶打鬧發言和他們的對答巧妙地重合,兩人反射性地看了過去,下意識關注起那邊卿卿我我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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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唷,寶貝看來今晚就想拆禮物,真著急。」
「明明是寶貝主動要當禮物,不就是邀請我一起做壞壞的事情嗎,真是傲嬌又磨人的小妖精。」
「你才是,你真壞,這個讓人愛得死去活來的壞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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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旁人渾身不自在的交談永無止境地持續下去,幸而隨著熱戀男女的遠去,便漸漸消聲至聽不見,默默目送著他們的納西不禁全身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吐槽:「都甚麼鬼……」

格倫同樣全程旁聽,卻沒見表現出絲毫不自在,反倒讓和他對上視線的純情青年更加尷尬地閃避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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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對了,忘了一件事。」

隨即,格倫識相地要轉移話題的樣子,讓納西立即鬆了口氣。

「甚麼事?」納西放心地問道,心裡覺得只要能夠盡早擺脫奇怪的感受,任何話題都可以說。

然而鬆懈是一種失策,畢竟不論有心或無意,格倫一個出其不意的言動總是可以造成更大的衝擊,好比在這個時刻,他偏要重提幾天前未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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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兒我可以兌現我的生日願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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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納西迅即瞳孔地震,格倫卻對此毫無察覺,還接著把事情說得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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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我們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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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倫若無其事的發言無情狠撃納西,本來好好站著的他逐漸上氣不接下氣,而意識混亂最終變成了惱羞,讓青年直接成了暴走的蒸氣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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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鬼才要!」臉被染成聖誕紅的納西用力嗆聲,像極一隻被踩到尾巴而炸毛的貓咪,讓旁人不禁好奇望向了這邊。

「嗯?噢?」始作俑者的格倫卻疑惑地掩了掩嘴,想了想,才試圖伸手安撫,「噢,不是,我沒有那種……」

納西直接退到五尺後,拒絕聽解釋,大叫一聲「變態」,就氣沖沖地轉身跑掉,格倫想抓也抓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炸毛貓咪往家的方向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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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走了我不就看不了船——」格倫喊到一半,被狠狠瞪了一眼,就愣在原地。

等漸漸回神,他終於忍不住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他也太大反應了吧,怎麼還是選擇直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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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復好笑意注意到一個低處的目光,他向咬著小手眼怔怔看著自己的小孩笑了笑,才不慌不忙地起步,在納西走過的路上慢行,沿路觀賞閃爍的街景,感受只是某個晚上的和平。

與此同時,一路狂奔回家的納西則陷入狂亂思緒,他抱怨起本該安寧渡過的日子被鬧得雜亂無章,卻不曾察覺在某人眼中,這是有如神護而如此珍貴的一個聖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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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願安穩永遠持續,然而太陽有昇有落,聖誕也非無了期的日子,當下的生命不延續,而更常轉眼就過,成為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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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聖誕又如何了?」

駕駛席上的霍華德反問,接而喝了一口從加油站買來的咖啡,等待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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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麼樣。」面向側車窗的埃托雷答道,又轉頭望向霍華德,「先聊一下等會兒的事怎樣,例如我們的目的地。」

「到了我會告訴你。」

霍華德踩下油門,車子繼續在路上奔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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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告訴我還有多久才到?」被婉拒的埃托雷接著提議。

「對面的人嚴格要求資訊保密,所以在到達之前都無法透露更多。」

「保密得這麼嚴謹嗎。」

「你知道我們的頭目被拘捕的事對吧。」霍華德托了托眼鏡,又說,「這種重大的意外不應該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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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埃托雷瞟向倒後鏡中的霍華德,而後者再度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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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有人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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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段路程,車子轉進一條小道,駛入深處,兩側的高樹逐漸壓縮通路,直至狹道不足以給車輛通過,便抵達了下車地點。隨霍華德的腳步,埃托雷走進這一帶唯一一所房子,張望屋內四周,覺察殘破的內裝與密積的灰塵顯示著屋子被荒廢已久,以及潮濕而霧氣四起的環境亦非恰當商談地點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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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家族宣誓過永遠忠誠?」

經霍華德一問,埃托雷的視線便回到他身上,「每個人加入時都有,當然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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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徒不會有任何被放過的可能。」霍華德緩緩說道,又問,「在他選擇背叛時,也清楚明白這點?」

「關於這個,我想只有叛徒本人能回答。」

埃托雷如此答道,爾後再度被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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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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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於吊燈上的露水搖搖晃動,等到聚成大水珠,隨即滴落破碎的地板,打破頃刻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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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聽起來像是在問我——我是否正是那個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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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蓄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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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是,自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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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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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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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紅如花開般濺噴,廢屋之中生機減半,如曇花凋零,只是瞬間之事。

隨後,當車子離開審判之地,走出深道,遠在某處的戴溫特便接收到令他滿意的回報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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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llagers w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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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走的僅是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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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過完聖誕 (時差太大
▋I ▋RA.vL.ER
等一下!!等一下!!!啊!!!!!
本來還有各種話想說直接被這個結局炸沒了!我一直以為Glen的假名就是埃托雷!拜託告訴我我錯了!告訴我這只是一種寫作手法!!
▋I ▋RA.vL.ER
冷靜一下,我想想前面想說什麼
Nasr你的惡友已經上線正在蠢蠢欲動 (滾
還以為終於有糖吃,結果根本沒有糖,只有一張糖果包裝紙
Nasr又傲嬌發作自己推掉大好機會了,琥太郎感到惋惜(沒有
我本來想著就算是混著糖的玻璃渣也願意吞的,結果我吃到了滿口刀片
最後一幕寫得好有感覺也好有想像空間,但是拜託請告訴我這只是我想錯了,他們還可以一起過元旦 (元旦也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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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RA.vL.ER : 傲嬌寶寶純情地傲嬌 (??
琥太郎繼續默默推CP(rofl)
元旦的確是過了 (怪誰寫太慢
然後埃托雷=Glen沒錯艾德中沒理解錯,不過其實不是假名而是他以往沒在用的中間名
至於最後到底發生了甚麼事,請待日後分曉 (又
或是在新的老地方(??)透一點點給艾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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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問題我馬上來開新的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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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RA.vL.ER : 其實新的老地方是指已經有的那邊但不是這邊 (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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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了,噗內的等二期有幣再來編輯(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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