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rin.
【ボカロP——フロクロ訪談】
Frog96 2023
フロクロ於2020年以〈ことばのおばけがまどからみている〉首次亮相,身為ボカロP,他不僅創作音樂,還自行製作音樂影片,持續發布了風格多樣且富有沖擊力的作品,如〈ただ選択があった〉、〈黒塗り世界宛て書簡〉和〈ビビビビ〉,成為了受到廣泛關注的新興藝術家。在這次訪談中,我們探討了他的個人背景、作曲方法,以及對ボカロ音樂和重音テト的情感。
Kurin.
ボーカロイド文化の現在地 - Async Voice - BOOTH
本篇內容皆出自本同人誌,有能力請購買多支持(?)
Kurin.
音樂生涯回顧
Kurin.
——首先想問的第一個問題是,您小時候開始聽什麽類型的音樂呢?

フロクロ:在我開始聽ボカロ之前,幾乎不怎麽聽音樂,其實我一開始是制作所謂的「ニコニコメドレー」。所謂「ニコニコメドレー」,就是像「組曲ニコニコ動畫」或者「ニコニコ動畫流星群」這樣的作品。我對制作這些作品非常熱衷,正是通過這個過程,我開始接觸ボカロ和其他形式的網絡音樂。包括東方Project、動漫歌曲以及遊戲音樂等等。在此之前,我幾乎沒有覺得音樂有趣。
Kurin.
——感覺就像是學校課堂上的作業一樣。

フロクロ:確實如此。在接觸ボカロ之前,我對音樂幾乎沒什麽興趣。
Kurin.
——是什麽時候開始接觸ボカロ和網絡音樂的呢?

フロクロ:是2011年。雖然我想我在2010年左右也聽過一些,但從2011年開始,我就開始密切關注「週刊VOCALOIDランキング」(通稱:ぼからん)了。

我每天都沈浸在ぼからん的歌曲中,每周都會出現像〈千本桜〉、〈カゲロウディズ〉這樣的歌曲,然後隔了一段時間又出現〈人生リセットボタン〉,我記得自己當時有種「正處在一個瘋狂的時代!」的感覺(笑)。
Kurin.
——2011年那時候,還有像「天ノ弱」這樣的歌曲。

フロクロ:對,我是在〈天ノ弱〉出現之後不久就開始聽ボカロ的。是在〈パンダヒーロー〉出現後不久,カゲプロ出現前的那段時間。
Kurin.
——那您是經歷了カゲプロ的誕生的嗎?

フロクロ:我的確經歷了カゲプロ的誕生。其實反過來說,我接觸音樂的時間其實相對較晚。一開始,我主要是制作メドレー,我會耳朵複製(耳コピ)那些著名的曲目,然後進行編排。這樣持續到了2011年到2016年左右。在那段時間裡,我還沒有開始自己作曲。
Kurin.
——您最初制作ニコニコメドレー的原因是什麽呢?

フロクロ:當時我在看Nintendo DSi的「うごくメモ帳」,在那裡看到了一位名叫「8:51:22pm」的投稿者。他用遊戲音樂和流行曲創作了ニコニコメドレー,我聽後非常震驚。我驚訝於這種「聽著一首歌,突然轉換成了另一首歌」的體驗,這是我以前未曾感受過的全新概念。我意識到歌曲間無縫切換的趣味性,因此開始嘗試自己制作ニコニコメドレー。正是從制作ニコニコメドレー開始,我漸漸發現了音樂的魅力。
Kurin.
——順便一問,您最初聽到的ボカロ曲是哪一首呢?當時有哪些ボカロP特別吸引您?

フロクロ:雖然這個答案聽起來有點俗氣,我最先聽到的是「メルト」。
Kurin.
——那是在2010年左右的事嗎?

フロクロ:對,是朋友推薦的,他硬是把歌曲塞進我的PSP裡(笑)。
Kurin.
——所以是被迫聽的,這件事後來影響了您的音樂選擇?

フロクロ:一開始,我對〈メルト〉並沒有特別的感覺。當時它很流行,所以我只是出於好奇聽了聽。但現在回頭去聽ryo的作品,我發現〈メルト〉這樣的曲目現在反而更能打動我的心。
Kurin.
——那時候只是覺得這些歌曲是流行的?

フロクロ:對。當時我只是覺得這些歌曲很流行,大家都在聽嘛。但我個人更偏愛帶有黑暗風格的音樂,所以並沒有聽太多ryo那些總體給人明亮耀眼感覺的作品,最終被ハチ和wowaka的音樂深深吸引。
Kurin.
——那麽ハチ和wowaka是您最初聽到並深受影響的藝術家?

フロクロ:他們對我現在的影響仍然非常大。
Kurin.
——順便問一下,關於「炉心融解」,您在Scrapbox等地方討論了很多。

フロクロ:〈炉心融解〉確實在那些作品中占有一席之地(笑)。我認為它是一首非常有影響力的歌,它在所有ボカロ作品中擁有一個獨特且強烈的存在感。”
Kurin.
Kurin.
——除了ボカロ,還有沒有對您有重大影響的藝術家或音樂風格?フロクロさん,我覺得您受到了很多不同源頭的影響。

フロクロ:如果要說有誰的影響最大,那就是一個叫「2 ÷す」的音MAD制作者。我認為他對我影響非常深遠。
Kurin.
Kurin.
——原來如此,看來影響您的不僅僅是音樂風格,還包括音MAD領域。

フロクロ:我覺得我受到ボカロ和音MAD領域的影響是相當均衡的。
Kurin.
——不好意思,我不太熟悉「2 ÷す」,他是製作哪種類型的音MAD的?

フロクロ: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吧。
Kurin.
Kurin.
——裡面出現了很多《きらら》系列動畫的畫面。通過連接動畫的台詞和音效來創作一首曲子,我感受到了非常高的技術水平。

フロクロ:這可能是音MAD中最傑出的作品之一。
Kurin.
——現在仍然有這類風格的音MAD存在。雖然風格略有不同,但也存在「只用××就能創作出曲子」這樣的作品。那時候您聽的主要是動畫相關的MAD嗎?

フロクロ:不,我聽過各種各樣的。音MAD這種通過採樣來創作的文化本身就很吸引人。比如這個「GIRL'∫ 綴RHYTHM」,最初是由imoutoid創作,通過插入動畫台詞來制作曲子。盡管它是跟隨imoutoid的風格,但它收集了大量的台詞,並且在不改變原音調的情況下重組旋律,可以說是將imoutoid的方法發展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實現了想法的完美展現,並且高品質的作品讓我感到非常震撼。
Kurin.
——您對採樣音樂的喜好是受到音MAD的影響嗎?

フロクロ:對,這方面確實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Kurin.
——您也受到晶片音樂(Chiptune)風格藝術家的影響嗎?

フロクロ:我確實受到了晶片音樂的影響。像是Kitsune ²和KeygenMusic這些,我非常熱衷於聽他們的音樂。
Kurin.
——那麽一開始您主要聽的是電子音樂嗎?

フロクロ:是的,正是這樣。
Kurin.
——反過來說,您沒有經歷過搖滾音樂的階段嗎?

フロクロ:如果說搖滾音樂,我覺得我受到的影響相對較弱。不過我確實在TSUTAYA租了サカナクション(魚韻)的CD來聽,所以這也取決於具體的音樂。另外,大概在2015年左右,我也非常喜歡聽Red Hot Chili Peppers(嗆辣紅椒)的音樂。
Kurin.
作曲的方法論
Kurin.
——我覺得您在創作音樂時經常使用鍵盤,那您有樂器演奏的經驗嗎?

フロクロ:沒有。我不會演奏任何樂器,也沒有接受過正式的音樂教育。基本上,我都是用筆電和耳機來作曲的(注:直到2023年8月前。之後改用桌電和耳機進行制作)。這和Ayase很像。YOASOBI的Ayase也只用筆電和耳機作曲,所以我感覺我們的創作環境非常相似。
Kurin.
——真是出乎意料。那您是如何創作出像「ただ選択があった」這樣對和弦進行解構的歌曲的呢?

フロクロ:人們常常以為這是基於理論來創作的,但實際上我並不是基於理論,而是通過歸納法來創作的。基於理論創作就像是演繹法,「這裡有一個理論體系,我嘗試去應用它」,但我更傾向於從大量具體的和弦中收集,「這個世界上存在這樣的和弦」,然後從中挑選出能夠成立的最大網絡,這樣的創作方式。所以並不是從理論出發的。
Kurin.
——即使沒有接受過正式的音樂教育,也能理解和弦之類的嗎?

フロクロ:我沒有絕對音感。我自己做了一些學習和弦進程的筆記。雖然我打算最終會公開這些筆記。
Kurin.
——是通過聽歌逐漸增加內容的嗎?

フロクロ:我通過耳朵複製,有時聽不懂的地方就去分析,或者在ChordWiki上查找。如果我找到了某種模式,我就會不時地把它加入我的筆記中。

我總結了大家都在用哪些和弦來創作歌曲。通過這樣的收集,我就能看到這裡和那裡可以互換,或者這裡和那裡的功能很相似,這樣我就學習起來了。
Kurin.
——所以是從具體的例子出發的嗎?

フロクロ:是的,我基本上總是從具體的東西開始。
Kurin.
——研究和弦理論的人一般會先記住Tonic(主音)、Subdominant(下屬音)、Dominant (屬音) 等和弦的功能,然後再學習它們之間的聯系。但フロクロ先生您似乎是反過來,記住了數千個像A、B、C這樣的和弦模式,然後從中選擇……是這樣嗎?

フロクロ:是的。
Kurin.
——真是太有趣了。ボカロP的Neru曾說他是先閱讀音樂理論書籍然後開始作曲的,這和フロクロさん的方法正好相反。

フロクロ:嗯,那可能是相反的。
Kurin.
——在和弦創作方面,有沒有特別受影響的人?フロクロさん在ニコニコメドレー中似乎常用新渋谷系的藝術家。

フロクロ:我認為那方面確實有很大的影響,特別是初期CAPSULE的歌曲,我反覆聽了很多遍。我也嘗試過複製它們。
Kurin.
——談到CAPSULE,作曲者是中田ヤスタカ吧?

フロクロ:沒錯。CAPSULE後期更多是貝斯音樂和混音風格,但早期更偏重作曲。我感覺那時期的ヤスタカ在和弦和旋律上的重視對我影響很大。CAPSULE有一個精選輯《 capsulerewind BEST》,分為2006年以前和以後的兩張專輯,我主要聽的是2006年以前的那張。
Kurin.
Kurin.
——那麽中田ヤスタカ為Perfume製作的作品呢?有影響嗎?

フロクロ:其實我沒怎麽聽Perfume的歌。可能最初的幾首我聽過,比如〈レーザービーム〉、〈ねぇ〉和〈だいじょばない〉這些。但是後期的作品我以前並不常聽。相反,我倒是聽了很多きゃりーぱみゅぱみゅ的歌,因為她的旋律特別上口(笑)。
Kurin.
——新渋谷系音樂家很受爵士樂影響,他們的和弦進程在理論上很覆雜,我原本以為你是從頭開始學習的。原來你直接借鑒了這些人的和弦進程來創作?

フロクロ:我認為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我起初是做ニコニコメドレー,耳朵複製已經成為我的一種習慣。
Kurin.
——你現在的作曲方式還是延續著做ニコニコメドレー時期的方法論嗎?

フロクロ:我認為是的。因為我一直在ニコニコメドレー中使用編程。但那時我並沒有作曲。之所以沒有作曲,有很多原因,起初我擔心自己的作品可能只是剽竊。

我擔心,即使我創作原創音樂,這個世界上已經有太多好歌了,如果我嘗試編程,最後會不會發現「這不就是那個旋律嗎?」的擔憂。但實際上,我嘗試之後,發現並非如此。相反,我發現即使我想剽竊,也很難做到。嘗試複製的結果卻變成了不同的東西,我反而覺得這已經是原創了。

意識到「根本剽竊不了」後,我就放開了,開始思考甚至可以借鑒各種東西來開始創作,我認為最初期有這樣的思想轉變。
Kurin.
——那現在,如果你想剽竊的話,你能做到嗎?

フロクロ:是的,我現在能做到。現在我的耳朵複製能力比以前更強。因此,我現在更加謹慎地嘗試將各種東西作為參考。但我認為我的基本精神沒有改變。它有一種拼貼藝術的特點。
Kurin.
——你第一次發布原創ボカロ歌曲是在2020年的「ことばのおばけがまどからみている」,那時你還沒有完全掌握耳朵複製嗎?

フロクロ:不,那時我已經開始作曲大約四年了,〈ことばのおばけ〉並沒有特別的元素,我更多是隨意編程創作。
Kurin.
——那之前你創作的歌曲沒有發布嗎?

フロクロ:我沒有發布很多。大多時候給自己聽就滿足了,所以很長時間都沒有太多發布的動機。〈ことばのおばけ〉之前我已經創作了超過200首歌曲,但並沒有特別發布(笑)。那個時期的作品因為受到的影響太明顯,所以我也有點害羞。而〈ことばのおばけ〉是我第一次參加「ボカコレ」的作品,我覺得參加活動會很有趣,所以那是我第一次有了發布的動機。
Kurin.
——所以,決定參加的契機是「ボカコレ」嗎?

フロクロ:是的,我想乘上這股潮流。
Kurin.
——ボカコレ真的很厲害啊。

フロクロ:確實是這樣。但實際上,即使到了現在,我發布作品的動力仍然不是很高。當一首歌完成了大約80%的時候,我就會覺得這樣就夠了,因為我只是自己聽著就已經很滿足了。
Kurin.
目前的活動概況
Kurin.
——最近似乎你發布作品的頻率變高了。

フロクロ:其實像我這樣在ボカロ領域做事的人並不多。我知道我做的事情與技術無關,有點奇特。雖然藝術領域有無數從事概念性創作的人,也有很多人在努力制作能觸及大眾的流行ボカロ音樂,但像我這樣介於兩者之間的人卻很少。

我在創作時總會設立一些概念,同時也追求能讓更多人喜歡的流行感。像我這樣的人並不多,所以我以為競爭不會太激烈。但是,出現了一個很厲害的人——いよわさん(笑)。

他的創作也很注重概念,並且最近他的發布頻率相當高。我擔心いよわさん會做完所有事情,所以我也在努力創作和投稿。雖然我隨時都可以發布我的作品,但我不想讓いよわさん獨占所有的風頭。
Kurin.
——いよわさん也經常嘗試新出的合成聲音角色。

フロクロ:我最近也開始經常使用新推出的合成聲音角色,這其實受到了いよわさん的影響。我是他的忠實粉絲(笑)。
Kurin.
——但在syudouさん的影片訪談中,いよわさん提到了對你的關注呢。

フロクロ:當我聽到いよわさん在訪談中提到我的時候,我感到非常高興,甚至一遍又一遍地重聽那一部分(笑)。事實上,我已經跟いよわさん親自提過這件事了。我們最近經常交流。いよわさん不斷投稿令人震驚的作品,讓我覺得有些挫折。

我在想,「我要被超越了!」所以也在努力投稿我的作品。

ピノキオピー也非常了不起,我對他的才能也是非常欽佩。我有時在創意筆記中記下的想法,他總能先一步實現。就像ピノキオピー的歌曲「余命2分30秒」,而我筆記本上剛好有「余命120秒」的概念。
Kurin.
但我也覺得ピノキオピー提出這個想法是件好事。

這個想法涉及生命主題,我擔心自己可能無法做到完美。儘管我有這樣的構思,但最終沒有將其付諸創作。

因此,當我看到ピノキオピー以出色的手法將這個構思實現時,我真的很放心。當其他人能夠以高品質完成我未能實現的創意時,我感到非常滿足和快樂,因為那正是我希望看到的東西。

畢竟,一個人的想法並不總能完全實現。
Kurin.
——ピノキオピー一直都是個喜歡做有趣事情的人。關於「匿名M」的發布,フロクロさん您在推特上表示「太厲害了,令人沮喪」。

フロクロ:是的,我確實感到沮喪。但我沮喪的地方和其他人不同,看到大家的反應,我覺得我的創意還有生命力。

最近開始有人注意到,做些創意性的事情會更受歡迎。今天(採訪是在2023年6月24日)読谷あかね這位ボカロP同時發布了兩首歌曲(重音テトSV「開票速報」和「AB測試」),我認為他的創作思路與我非常相似。目前,她是最了不起的。
Kurin.
——之前有種印象,読谷さん受到了フロクロさん的影響。

フロクロ:不,那可能不一樣。读谷さん和我都是受到音MAD的影響後才開始創作ボカロ音樂的,因此我們的思考資源非常相似。我們都從相同的元素中提取靈感(笑)。

所以說,他並非直接受到我的影響。最近出現的ボカロPすずめのめさん也讓我很驚訝。「じや、誘拐ft.可不」這首歌也做了很有趣的事情。我意識到我不能再掉以輕心。
Kurin.
Kurin.
——是因為越來越多創意驅動型的人物出現,フロクロさん感到了壓力嗎?

フロクロ:我的計劃是先推出那些更具創造性的作品,然後再考慮發布那些隨時都能投稿的作品。
Kurin.
對ボカロ音樂的看法
Kurin.
——フロクロさん不僅是創作者,也是一位核心ボカロ音樂聽眾。您覺得ボカロ音樂有什麽吸引您的地方嗎?

フロクロ:我最受吸引的是ボカロ音樂圈作為一個環境非常優越。只要發布作品,總有人會去聽,我覺得這一點非常棒。

聽眾群體之龐大不僅在於數量,還包括了像「全曲チェッカー」這樣的熱情聽眾,他們在像Niconico動畫這樣的平台上積極聆聽所有新發布的ボカロ歌曲。也正因為如此,那些真正在創新領域努力的人能得到適當的關注。

即使不是爆紅的歌曲,只要你相信自己做的是好作品,總會有人讚賞並說「這很棒」。這樣的平台讓人覺得非常棒。
Kurin.
——「全曲チェッカー」在ボカロ音樂圈中扮演著重要角色,這是其他人也有共識的地方。

フロクロ:我特別認為現在的ボカロ音樂場景非常棒,這是與過去相比的感受。我記得從2011年到2013年間,我每周都會關注「ぼからん」,聽到大約第30名的歌曲。

但到了2014年,我對ボカロ音樂的關注度突然間降低了。直到2016年,朋友向我推薦了ナユタン星人的〈エイリアンエイリアン〉之後,我覺得非常有趣重新開始關注。

至少在2013年後半到2016年前半的這三年間,我幾乎沒有接觸過ボカロ音樂。

原因在於從2013年開始,我感覺到ボカロ音樂與商業元素之間的界限變得模糊不清。很多ボカロ歌曲不僅僅是音樂作品,還被改編成小說等形式。
Kurin.
當時,ボカロ音樂界出現了一種短暫的泡沫現象,伴隨著作風的迅速趨向一致。那時「ぼからん」上曾經多樣化的曲風我覺得很有趣,但後來那種網路特有的混亂感逐漸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MV中角色的頻繁出現,增加了敘事元素,同時考慮如何銷售這些歌曲。歌曲風格中出現了大量追隨kemu風格的作品。面對這種情形,我感到有些厭倦,逐漸減少了聆聽。

那時,社會上開始流行「ボカロ已經過時」的觀點。〈砂の惑星〉時期ボカロ音樂的創造性似乎陷入了一種停滯。但與那時相比,我覺得現在的ボカロ非常豐富多彩。

上一次的「ボカコレ2023春」真的很有趣,越聽越覺得有很多好歌,越來越多的人在根據自己的「喜好」創作歌曲。我認為這是創作者在如此環境下的動態,現在ボカロ音樂的流通就是這樣,我覺得這非常棒。
Kurin.
——我覺得之前有一段時間ボカロ搖滾(ボカロック)非常流行,但現在看「ボカコレ」的話,真的是曲風多樣化。

フロクロ:我自己曾經為了挑戰ボカロ搖滾的主導地位,特意嘗試了一個不使用吉他的「反吉他英雄」風格(笑)。雖然我很喜歡吉他,但作為一個創作者,我想證明「即使不用吉他,也能創作出酷炫的歌曲」。不過,吉他這種樂器在編曲中是無法被替代的。

「ボカコレ」有它自己的排行榜,這既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我個人一直不喜歡那種「為了上榜就應該這樣做」的攻略式思維。

我曾經擔心會有很多人被像Ayase或バルーン那樣已經很受歡迎的歌曲的固定模式所束縛,認為模仿這些成功的歌曲就能走紅。但在「ボカコレ2022春」中,r-906以〈まにまに〉獲勝,這對我來說是一次非常震撼的經歷。那首歌非常嚴謹和認真。
Kurin.
——這首歌的結構特點是,在歌唱部分之後接續了兩分鐘的間奏,這種結構與整體的演出主題相得益彰。

フロクロ:沒錯。這首歌似乎完全跳脫了流行音樂的常規,是因為我覺得這樣做很有趣。

當然,這首歌的旋律非常吸引人,作為流行音樂的魅力也很強,但這其實是一個自然而然的結果,而不是刻意追求的。

能夠僅憑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拿到第一名,這樣的現象真是讓我感到「發生了奇蹟般的事情!」。
Kurin.
接下來的「ボカコレ2022秋」中,いよわ憑借〈熱異常〉獲得了第一名,這也是一首非常獨特的歌曲。它打破了ボカロ音樂的常規風格,更是使用了相對冷門的足立レイ奪冠的。

這樣的現象,即不是為了迎合大眾而創作的歌曲能夠連續兩次奪冠,讓我覺得「在ボカロ音樂中並不存在為了受歡迎而固守的定式」。因此,唯有通過創作自己喜歡的東西才能獲得成功。
Kurin.
這一切就像美夢成真,令人感到無比喜悅。以「ボカコレ2023春」為例,前十名的作品各具特色,風格迥異,創作理念亦各不相同。

當今的ボカロ音樂界展現了前所未有的風格多樣化和創新手法,我非常喜歡現在的ボカロ界。我認為,探索新的ボカロ曲目是一件非常有價值的事。這種多樣性的興盛,與過往的ボカロ熱潮截然不同,是音樂世界的一片新生態。
Kurin.
——不過,上次的「ボカコレ2023春」確實引起了一些爭議。新人部門中,〈シチューうどん銭湯〉本來獲得了第一名,但主辦方突然提出了「存在過去曲目引用的作品不能參加排名」的規則,並專門針對這首歌發表了排除聲明。

フロクロ:在上一次的「ボカコレ」中,我投稿的歌曲名為〈ビビビビ〉,在歌曲主旋律之後的快速節奏部分,我引用了我所有過去作品的歌詞。
Kurin.
實際上,如果「禁止引用過去曲目」的規則沒有被撤銷,我打算退出比賽。我在創作過程中經常會引用各種元素,被告知「不允許引用」的時候,我感到這有些問題。

我認為他們根本不理解音樂中引用的意義。但我覺得直接指出這點也不太恰當,所以我就引用了我所有過去的作品,「抱歉,我引用了一切」,如果規則不撤銷,我打算退出比賽。
Kurin.
シチューうどん銭湯REMIX問題の論点整理と私見
關於這件事的詳細訊息可以參考井上春整理的文章。
Kurin.
——「ビビビビ」是在ボカコレ期間臨時完成的嗎?

フロクロ:其實旋律早就準備好了,但直到那個聲明發布後,我才寫了歌詞並投稿。當主辦方撤銷了那條「禁止引用過去曲目」的規則後,我感到很高興。我其實並不想真的退出比賽。

歌詞中有句「那就告訴我除了遵循規則之外的方法吧」,其實這裡面也包含了一些與ボカコレ相關的小玩笑。

其實,我創作這首歌的初衷是因為我對那些說「這樣做就會受歡迎」、「這樣就會走紅」的言論感到反感。

我想表達的是,事情並非如此,你應該創作自己真正想做的東西。
Kurin.
Kurin.
我之前一直不能持續創作音樂的一個原因是,我總認為「必須遵守很多規則」、「有一個正確答案」。我聽過的ボカロ音樂幾乎都有固定的格式:有個開頭,然後是A段、B段,接著是副歌、間奏……幾乎每首歌都遵循這種格式。

而且很多歌曲的BPM較快,通常是搖滾風格,還會有吉他元素。在這樣的環境中,音樂創作就像是參加一個已經設定好規則的遊戲。

因為有很多人,包括專業人士,都參與其中,我覺得即使我參與,也很難有所作為。每個人都在這個遊戲中競爭寫出好的A段和副歌。實際上,能在這種ボカロ風格的遊戲中提高完成度、創作出好歌的人很多。雖然我作為聽眾喜歡這樣的歌曲,但另一方面,因為這些都已經完成,所以我對於能否在其中展現自己的價值感到不自信。
Kurin.
在這種情況下,ナユタン星人(2015年7月出道)等人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他的音樂並不依賴於複雜的音符或繁瑣的樂器編排。甚至他的MV也非常簡單,音壓也沒有刻意提升。這種輕鬆的感覺對我來說非常新鮮,他的音樂很吸引人,且確實受到了廣泛歡迎。

他為自己的歌曲創造了一種全新的格式,這讓我意識到ボカロ音樂還有其他可能性。我以前注意到的ボカロ作品,比如「三重の人」創作的華麗MV,那是我認為的ボカロ創作的一個方向,但ナユタン星人的做法完全不同,這讓我非常感興趣。

此外,還有一個小故事。當時我在看「ぼからん」時,有一首takamatt的歌曲〈ドラゴンライジング〉。是一首雷鬼風格的歌曲。
Kurin.
【GUMI・鏡音レン】 ドラゴンライジング 【オリジナル曲】
這首歌是用雷鬼風格創作的ボカロ歌曲,出現在排行榜上,我聽了之後發現評論中有人問「這裡的副歌在哪裡?」。這讓我意識到,有些人可能不太瞭解雷鬼風格的歌曲結構。按照傳統流行音樂的框架中,這首歌似乎缺少了A段、B段、副歌這樣的標準結構。

所以,可以說這首歌「沒有遵循流行音樂的格式」,但對此有很多否定的反應,這讓我感到害怕。當時,我擔心如果不遵守格式,就會受到懷疑的目光。

我認為ボカロ音樂應該擁抱更多的創新和多樣性,即使它們不符合傳統流行音樂的常規。「並非一定要遵守這些規則」,這是我想要表達的。
Kurin.
——ヒッキーP也提到了類似的觀點:歌曲實際上不必無謂地重覆副歌多次。如果一首歌能夠在短短一分鐘內完整地表達其核心意圖,那麼就已經足夠。

フロクロ:我覺得這樣發聲和分享觀點非常重要。
Kurin.
創作動力與靈感來源
Kurin.
——在你至今的活動中,有沒有特別感到成就感的時刻?

フロクロ:有一件事讓我特別高興。我在Scrapbox上分享了自己音樂和影片制作的幕後故事、靈感來源等,有人告訴我說「看了您的內容後我開始制作音樂」,這讓我感到很開心。

在上一次的「ボカコレ2023春」中,uotak的作品「きらいな食べ物」非常出色,我也發了推文。uotak本人回覆說:「我看了フロクロ的Scrapbox後開始做ボカロ音樂,和弦進程也是參考了〈黒塗り世界宛て書簡〉來制作的,這讓我很高興。」 有人通過我的解釋文章來創作音樂,而且作品還非常棒。我更希望聽到更多好歌,而不是自己變得有名。為了能聽到好歌,我自己也在創作。希望不只是我,還有更多人能創作出好歌。
Kurin.
Kurin.
——你在Scrapbox上公開所有靈感來源,是出於這個原因嗎?

フロクロ:對,我的確是這麽想的。我希望不只是限於ボカロ,而是讓「創作」這件事的門檻降低,讓大家覺得創作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我希望有更多的創作者出現,每個人都能以某種方式參與到創作中。
Kurin.
——你希望更多人參與創作,背後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嗎?

フロクロ:我認為,雖然單純消費也能帶來生活的幸福感,但這種方式有一定的局限。人生本質上是充滿挑戰的,我覺得通過創作能讓人更健康地生活。比如遇到不幸,如果那是個罕見事件,你可能會覺得「這或許能用來做點什麽」。即便不這樣,創作過程中,周遭的事物和知識都能成為可用的素材。

我認為這就是創作的價值所在。而且「創作」並不僅限於狹義上的創作活動,比如作為音樂聽眾,欣賞好作品也是一種創造力的體現。這就像是用自己的視角去剖析世界一樣。不一定非要動手做什麽,或者把它變成工作,「想做點什麽」這個想法本身就很重要。

另外,創作是一種激發想象力的過程,它可以讓人思考更多,我相信這會使人變得更加友善和寬容。
Kurin.
——我明白了,這就是你的想法背後的原因。順便問一下,之前你的歌曲〈ロスト・デリュージョン〉被ヰ世界情緒さん翻唱,這也讓你很高興吧。

フロクロ:是的,我很高興。讓ヰ世界情緒さん翻唱我的歌曲是我2022年的兩個目標之一。另一個目標是讓我的歌曲被收錄進「プロセカ」遊戲中,但因為我幾乎不使用Crypton的Vocaloid(比如初音ミク、鏡音リン・レン等),而且資源有限,我覺得這幾乎是不可能的(笑)。我主要使用重音テト和CeVIO。
Kurin.
——(笑)。不使用Crypton的Vocaloid和資源有限,這背後有什麽原因嗎?

フロクロ:這和我之前所說的有些重疊,但對我來說,Crypton的Vocaloid更像是偶像。比如初音ミク,是像DECO*27、ハチ、ピノキオピー這樣的頂尖ボカロP使用的,給人一種明星般的感覺,所以我很難想象自己也會用它們。因此,我更傾向於使用重音テト或新推出的聲音合成軟體。我喜歡它們,因為在某種意義上它們沒有被完全定義。
Kurin.
——因為它們有一種另類的感覺,而且使用方式還沒有被固定下來,所以你覺得很有趣。

フロクロ:對,就是這樣。像重音テト這樣的聲音合成有點特別。重音テト本來就是對初音ミク的一種惡搞形式。

我也意識到自己做的事情基本都帶有惡搞的元素,所以覺得它非常適合我(笑)。
Kurin.
對重音テト的感情
Kurin.
——關於重音テト,我想多了解一些。您上傳到niconico動畫的〈チープなプロパティ〉這首歌是以重音テト為主角的,您是被重音テト那種「虛構裡的真實感」所吸引嗎?

フロクロ:是的。我不太確定最初是否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開始使用重音テト。但我第一次看到重音テト這個角色時,雖然有很多地方我很喜歡,但「沒有不喜歡的地方」也同樣重要。例如重音テト的設定中有「性別:奇美拉」和「年齡:31歲」這樣的設定,我最近一直覺得這很符合現代風格(笑)。

在音樂界,有一種年齡至上的觀念,比如年輕時不出名就算失敗,高中生出道成為歌手作曲家就被看作是美談。在這種背景下,一個「31歲的歌手」給人帶來了很大的啟發和動力。
Kurin.
——有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重音テト的歌曲呢?

對我來說,ラマーズP(也叫ゴジマジP)的影響非常深刻。我特別喜歡他的一首歌叫「驫麤~とりぷるばか~」。

這首歌裡面有初音ミク、重音テト和亞北ネル。亞北ネル雖然只出現在MV中,沒唱歌,但那也很有意思(笑)。在這首歌的表現中,初音ミク非常認真直率,相比之下,重音テト就像在說「你真是個傻瓜」一樣有點斜視的態度,讓我覺得自己更像重音テト(笑)。
Kurin.
我認為重音テト在很大程度上成了那些有點扭曲性格的人的心靈寄托。ラマーズP的代表作「ぽっぴっぽー」是為初音ミク創作的,但有個叫「ぽっぴっぽーMk-II」的小調版本是由重音テト演唱的。我更多聽的是這種小調、稍微暗一些的版本(笑)。ゴジマジP發表的「おちゃめ機能」也是一首很棒的歌,歌詞像「如果我重寫的話,一切都將如我所願」,我覺得非常好。

我在〈チープなプロパティ〉中也引用了這首歌。
Kurin.
——ラマーズP也以純粹的「打ち込み」(預置編程)風格的音樂和有中毒性的曲風著稱,我可以理解您說他是您的原體驗。

フロクロ:確實如此。雖然已經過去很久,有些記憶模糊了,但我認為在音樂上也受到了他的影響。

再談一點關於〈チープなプロパティ〉的事,我想說重音テト很像人類。比如初音ミク的設定很棒,像「16歲的歌姬」這樣,非常符合偶像的設定。但重音テト就不是這樣,她是31歲的歌姬,性別是奇美拉,穿著軍服……這非常像人類。說到底人類就像是帶著一些隨機設定出生的。
Kurin.
有些東西我們可以改變,有些則不能。即使有些東西我們不能改變,但其解釋權在我們自己手中。因此,盡管我們有擅長和不擅長的事情,即使在不擅長的領域,也可以通過依靠他人來彌補,反過來這就產生了團隊,讓人感到高興。

相反,如果一個人什麽都做,就會感到孤獨。
Kurin.
我在重音テト身上感受到了這種缺陷的解釋可以隨意變化的特點。她是在2ちゃんねる的VIP板的安價帖(「安価設定」)中設定的,這也非常像人類。

而喜歡這樣形成的角色的人很多,這是希望的所在,所以我創作了〈チープなプロパティ〉。因此,這首歌不僅是重音テト的歌,也是人類的歌,「這首歌是給你們的!」我這麽想著創作的(笑)。最近「親ガチヤ」的概念流行開來,有一種「初期設定不好就注定失敗」的觀點。

當然,可能有這樣的一面,但絕不僅限於此。我認為更重要的是改變解釋方式,尋找滿足感。既然我們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上……
Kurin.
——關於「匿名M」的印象,是因為那個部分嗎?

フロクロ:匿名M中讓我印象深刻的部分,主要是那個在採訪中一邊刻錄聲音一邊說「存在著就很受歡迎呢」那段,其他部分我沒那麽在意(笑)。因為我不是初音ミク的粉絲,所以並沒有被大眾熱議的部分所吸引。對採訪形式我並沒有太多考慮。
Kurin.
Kurin.
——另外,您之前一直使用UTAU版本的重音テト,但2023年4月推出了Synthesizer V版(SV版),聲音有了明顯變化,您對此有何看法?

フロクロ:我還沒有仔細思考這個問題,基本上就是覺得「非常棒!」。
Kurin.
——那麽,是重音テト這個角色本身吸引您,而不是她的聲音特質?

フロクロ:不,我當然也被她的聲音所吸引。在〈チープなプロパティ〉以外的重音テト歌曲中,我只使用了UTAU的「ささやき音」樣本。我還加了VocalSynth2這種效果器,讓重音テト的「ささやき音」更具呼吸感和機械感。

既然Vocaloid並非人類,我就想用電子音樂風格和電子化的聲音來創作。這是CeVIO AI可不等軟體無法實現的氛圍。SV版雖然變得更像人類,但仍保留了UTAU版重音テト的特點,如果我要用的話,我會想徹底改變以往的使用方式。
Kurin.
——在使用UTAU版的重音テト進行調聲時,您通常會做多少調整?

フロクロ:我在制作〈ロスト・デリュージョン〉時進行了調聲,但最初的兩首歌幾乎沒做任何調整。部分原因是我不太清楚如何操作。除了把聲音轉換成「ささやき音」,我幾乎沒做別的。

UTAU有一個名為「おまかせ」的默認功能,可以進行一些基本的自動調聲,我只使用了這個功能。即使這樣,效果也相當好。後來,當我想要更豐富的音樂細節和風格時,我開始進行更多的調整。但最初的兩首歌基本沒調聲,因此聽起來更加電子化,不像是人類的聲音。
Kurin.
——關於重音テト,您還有其他喜歡的方面嗎?

フロクロ:我非常欣賞重音テト官方對創作者的開放態度。重音テト的UTAU版本使用規則非常寬鬆。基本上,署名是可選的,可以自由地進行訂閱發布和商業化,創作者幾乎可以自由地做任何事情,這使得使用非常方便。

UTAU本身是一個免費軟體,這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這種對創作者開放的態度是重音テト的特色,我非常喜歡。我記得SV版也是自願署名的。 ※SV Light版除外。
Kurin.
正如我之前所說,我一直希望有更多人參與創作,因此我在Scrapbox上寫了關於如何使用重音テト,我想展示即使是免費軟體也可以創作出優秀的作品。

我用REAPER這款DAW來作曲。雖然REAPER有付費版本,但你可以不用購買許可就能使用,這完全是開發者的善意。「不能因為沒付錢就不能用」是他們的理念,因此他們讓人們可以自由使用。這非常慷慨,我覺得很酷,所以我特別喜歡REAPER和重音テト的結合。我喜歡重音テト官方的這種態度。
Kurin.
在影像制作上的堅持
Kurin.
——這可能與音MAD有關,但我感覺您在創作音樂的同時,也會制作影片。您對這種多層次創作方式感興趣嗎?

フロクロ:我一直對此感興趣。我認為這很受佐藤雅彥的影響。
Kurin.
——佐藤雅彥是知名的導演,以制作「ポリンキー」廣告、監督「だんご3兄弟」和「ピタゴラスイッチ」等作品而聞名。

フロクロ:佐藤雅彥對我的人生產生了巨大影響,他也是我作為廣告策劃人的前輩。

我的作品常被評論為「感覺像NHK」,這幾乎可以歸因於佐藤雅彥的影響(笑)。佐藤雅彥的思維方式包括「視覺化」和「通過可視化無形的東西來使其變得清晰」,這些想法幾乎體現在我所有的作品中。
Kurin.
——我記得您在Scrapbox的文章中提到,有些作品可能在單獨聽音樂時不完整,但結合影片就完整了,我覺得這非常具有象征意義。

フロクロ:佐藤雅彥一直在做類似概念性的東西,但他也努力將其包裝成即使是兒童也覺得有趣的東西,這非常吸引人。他擅長傳達訊息。

這種傳達方式不僅是一種溝通方式,也是一種展示娛樂的方式,我也非常重視這種「不排除任何人」的精神。
Kurin.
——考慮到您引用的元素,您的作品可能會顯得有些學術化,但您似乎刻意將其簡化。這麽說可能不太合適。

フロクロ:是的,確實有這種情況。我堅定地認為自己只創作流行音樂。我希望創作出2011年那時候的我也會覺得有趣的東西。

那時只聽ボカロ的我,也希望制作出能直觀覺得「這很有趣」的作品。
Kurin.
——我感覺您的作品在某種程度上類似於 Aphex Twin 和 Squarepusher 的聲音風格,但通常受他們影響的人會變得非常尖銳,專注於某一方向。與此相反,您似乎始終保持著使用ボカロ創作流行音樂的風格。

フロクロ:完全正確。我想創作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有趣的作品。從某種意義上說,我的音樂也許是各種音樂的傳播手段。世界上有很多有趣的音樂,但理解這些好音樂有時很困難。我以前很喜歡BoomBap風格的嘻哈音樂。可能是因為我小時候一直玩『パラッパラッパー』遊戲。
Kurin.
我喜歡那些雜亂節奏的、隨意押韻的rap,但花了一段時間才認為(嘻哈音樂的另一種流行風格)Trap很有趣。

然而,一旦你發現「這首歌很有趣」,你就可以以此為基礎去聽這個類型的其他歌曲。我希望創造很多「這是這種類型的聽法」的切入點,因此我給自己制定了一個規則,每次都改變音樂類型。

我用各種類型的精華來創作,表達「這個很有趣,所以你也會喜歡這個」,希望人們從我的作品中找到其他歌曲的入口。我的作品中沒有相同風格的歌曲,所以請從其他人的歌曲中尋找。
Kurin.
——那麽,在創作時您是有意識地考慮到了格式嗎?

フロクロ:是的。我最近發布的歌曲〈欠陥照明〉雖然從曲調上看並不是傳統的流行音樂,但通過將音樂和畫面鏈接起來,我希望能讓聽者理解該如何去欣賞這首歌。

像 Aphex Twin 這樣的音樂,僅僅通過聽可能會因為覆雜的節奏而難以馬上理解,但當音樂與視覺相結合時,就可以把聲音當作對視覺現象的反應來識別,這樣聽眾就知道應該關注哪部分了。

這種方式還可以讓人在視覺上理解音樂的魅力,所以當聽原作的 Aphex Twin 或 Squarepusher 時,也許就能體會到那種獨特的樂趣。
Kurin.
Kurin.
活動的方向性,以及未來展望
Kurin.
——作為一個ボカロP,您有著怎樣的創作方向或目標呢?

フロクロ:正如我之前所說的,其實我所有歌曲都遵循一個共同的概念,那就是「與眾不同」。這不僅意味著「與一般音樂不同」,更重要的是「與我之前的歌曲不同」,尤其是「與我最近發布的歌曲不同」。

換句話說,只要有所不同就好。我想探索的音樂類型和曲調是無限的,每做完一首歌就已足夠,所以我並沒有特別執著於某個特定風格。

我第一首歌〈ことばのおばけがまどからみている〉嘗試了同時在左右兩邊押韻。接下來的〈ただ選択があった〉則只用了十六個單詞。聽了第一首歌的人可能對第二首會有些失望,因為風格完全不同。但這兩首歌都體現了我的創作概念。
Kurin.
如果第三首歌也是一個有概念的作品,可能就會讓人覺得我只會創作有趣的概念歌曲,那就會陷入一個創作困境(笑)。因此,我的第三首歌〈ロスト・デリュージョン〉就沒有明確的概念。雖然音樂影片有一定的規則,但其實那只是為了簡化整體制作過程,並不算是真正的概念。

但在這三首歌之後,我感覺人們可能會認為我只制作無機質和黑暗風格的歌曲,所以我第四首歌〈黒塗り世界宛て書簡〉就用了非常情感化的歌詞。使用了第一人稱「我」,讓歌曲聽起來像是我在講述自己的故事。

雖然曲調依然偏暗,但我盡力讓它更加積極向上。這樣又一次刷新了人們的印象,使他們認為我不僅僅是制作無機質音樂的人。因此,我下一首歌〈空を満たして〉就大幅減少了音符的數量,除了人聲外,只用了簡單的鋼琴和低音。
Kurin.
我每次都嘗試推出與聽眾期望相反的作品。我總是嘗試做出與「你可能想聽這個」的完全相反的作品。

事實上,「令人失望」是我創作的一個目標。別人說「我更喜歡之前的作品」對我來說不是問題,反而我希望聽到這樣的評價。以「令人失望」為目標,創作過程變得輕鬆。

因為我沒有努力去迎合期望(笑)。

這樣做可以避免因為過度激進而感到痛苦。如果人們不斷期待有概念的歌曲,那也會變得很累。
Kurin.
——您對未來有什麽展望嗎?作為 ボカロP,您希望未來從事哪些領域?

フロクロ:說實話,我沒有太多具體的展望。我曾開玩笑說,做完我想做的所有事情就會引退(笑)。但實際上,我的新創意產生的速度遠超我制作完成的速度,所以我覺得我還能繼續創作一段時間。

最近,我也開始接手一些音樂制作的工作,並在 ボカロ 的俱樂部活動(ボカロ系のクラブイベント)中擔任 DJ 和 VJ,所以我打算在這些領域繼續嘗試新的事物。
Kur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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