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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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告訴我你的戒圍。」

看到流川傳來的郵件內容，三井險些把嘴裡的啤酒給噴出來，他將才喝了一口的鋁罐放到桌上，雙手抓起手機確認男友傳來的郵件內容，他的情緒高漲，又感到一陣彆扭，他按下回覆鍵，用雙拇指快速在標題欄輸入：「搞什麼！就不懂留點驚喜嗎？」，接著他按下內文，在輸入一句話後又刪除，猶豫了幾秒，三井對自己喊話起：「和流川都在一起幾年了，沒必要質疑流川的想法」，才繼續輸入：「不要買太貴的，樣式不要選老氣的，但太單調就不特別了，裡頭刻字也不要太肉麻。」

在按下送出前，三井才發現自己沒打上戒圍，在補輸入後，這才送出。
他抓著闔上的手機坐在餐桌旁，抓起啤酒大口飲下好掩飾自己的羞恥，拿下掛在脖子上的戒指，久違地套在左手無名指上，抬起手對著照明看了好一會兒。在把戒指套上鏈子、戴回脖子前，他瞥了一眼戒指內側刻的文字。

這個戒指是三井買的，起初他只是在任何聚會上被關心感情生活到煩，才興起了想買個戒指防範的念頭，又想著既然要買何不買一對？但他和流川同為運動員，彼此平常都沒有佩戴首飾的習慣，舉凡配戴任何一對的東西，都可能引起周遭人們的注意，況且對戒指於伴侶之間的意義深重，三井對買戒指仍多有猶豫。

但就在那年流川短暫回國時，三井還是把自己憑著對流川的手指尺寸的印象而買下的戒指套在流川手上，三井在給流川的那一只的內圈刻下了自己的名字，自己身邊這一個則是刻了流川的名字。

即使尺寸不合、款式簡單，流川收到戒指時，那喜上眉梢的神情至今日仍讓三井難以忘懷，他不是不期待流川買戒指給他，但他對如此期待的自己感到有些害羞，尤其是隔天他的愉快心情被球員和同事察覺，他便強硬地讓選手們的練習菜單多加了三組體力訓練，讓選手們叫苦連天。

這年賽季流川的隊伍拿到了總冠軍，以至於即便賽季結束的夏天，他的行程也滿得無法回國，流川在通話時多番埋怨並且表達想要見面，三井只能好聲安撫他。

「那學長能過來嗎？」

流川反過來邀請三井去美國，他翻了自己的行程表，說在B聯盟的季前賽開打前不是問題。

「不……希望壽學長在十月底的時候過來。」

「我們這邊賽季也是那時候開始了。」三井對著視訊鏡頭秀出了自己的行程表。

「前一週就好，」視訊畫面中的流川撇嘴，「拜託你，學長。」

流川提出請求可說是稀有又黏膩，三井頓時難以承受，開始翻起行事曆，試圖選出一週安排渡美行程，流川露出了期待的表情，三井仿佛看到他的身後有條尾巴在晃，他深感憐愛，這才想起了流川問他戒圍的事情，想著「不會吧？」又想起了兩人開始交往的日子正是十月底。

「賽季前出國？有沒有搞錯！」三井任職的球隊總教練大聲喝道。

「就一個週末，」三井彎腰請求著，「拜託您！」

「反正也和流川選手的行程有關係吧？」球隊經理笑道，「唉，冠軍賽第六十三分真的非常精采。」

「謝謝！我與有榮焉！」

接著又是幾句調侃，教練和經理總算准假，三井鬆了口氣，然而他還是要承受隊上的選手們的一陣玩笑。

在下飛機前，三井在飛機上盡可能整理了頭髮、換好全新的套裝，噴上淡香水且戴了墨鏡，以最完美的引退球星姿態出了入境口，而在機場往來的人群中，流川仍穿著那件不知道穿了幾年的連帽上衣和一條復古牛仔褲，翹了一頭像是剛才還在打盹的亂髮，出現在人群中。

三井以為自己會因為對流川沒有穿上西裝、拿著一大束玫瑰而感到失望，但隔了兩年多總算能實際擁抱流川，三井覺得流川穿什麼都無所謂。

「你剛剛等到睡著了嗎？」

鬆開擁抱，三井替流川撫平頭髮。

「有一點。」流川的雙手環在三井的腰上，在他的腰後扣了起來，「學長搭機辛苦了。」

「抱太緊啦。」三井笑著說，讓流川替他推行李箱並拽著他的衣服，一起走向停車場。

這幾年見面的日子總是不斷擁抱、親吻，並進行更深入的行為，流川經年累月的耍賴功夫了得，讓三井總在狼狽的狀態下趕著流川出門練球。

這趟旅行的最後一晚是球季開幕賽，三井折好衣服，走回餐桌旁，看著吃他煮的晚餐津津有味的流川，連日的期待累積到這天，他決定主動出擊。

「這個。」三井直接坐在流川對面，舉起了左手揮了揮，「你應該不會忘了吧？我後天可要回國了。」

塞滿口馬鈴薯泥的流川心驚地停下咀嚼的嘴，接著大口吞嚥，舔了一下嘴唇後說：「沒忘，可以請學長再等會兒嗎？」

儘管三井有些期望落空之感，但知道流川不是沒有準備，多少還保持期待，他撇嘴，捏著聲音說：「都準備這麼久了，該不會是什麼稀有寶石吧？我不是說不要挑太貴嗎？」

「就是挺費時。」流川簡短地說，三井也不知道流川到底打什麼主意。

「該不會你的隊友們要演出音樂劇替你的『求婚』助陣吧？哈哈哈。」三井開起玩笑，但才說完就自感羞恥，流川從沒說要求婚，這麼一說出口反而是他在期待流川求婚，他尷尬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檸檬水。

「沒有那樣的準備。」

流川冷靜的話瞬間壓低了三井高漲的情緒，他感到有些自討沒趣，握緊了一下拿著杯子，接著把杯子擱回桌面。

「是嗎？說的也是。」

「學長。」

流川一把握起他的手，三井停頓了一下，才迎上流川的視線。

「沒有的是音樂劇。」

「什麼？」

「沒有音樂劇而已。」

流川握緊三井的手，三井眨了眨眼睛，突然恍然大悟，臉頰一陣潮紅：「是喔。」

流川捏過他左手上的戒指，這才收回手，繼續吃他的通心粉，三井搔了搔後腦勺，又喝了一口水。

開幕賽時，三井沒有坐在流川的球隊的VIP包廂內觀賽，他掛著通行證，坐在球場邊的第一排觀賽，他受球場的氣氛所感染，因期待比賽而感到雀躍，直到聽到廣播，他才想起在開幕式時大抵會先舉行上一賽季的冠軍戒授予儀式。

穿著隊伍長袖上衣的流川跟著隊友魚貫走到放了背板的球場中間，讓美國職籃的高層依序授予戒指。

三井跟著觀眾鼓掌，看到流川在如此行列中，他深感這對於日本籃球界也有多大的意義，這可說是所有籃球員的至高夢想，作為引退選手、現任球隊的教練，感慨萬千之餘，他突然感到一陣鼻酸，更用力地拍手。

然而就在選手們套著冠軍戒拍照後，流川直接離開了隊伍，直往三井的方向走來，三井兩側的人們不免好奇地鼓譟，就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時，流川已經單膝跪在他的面前、抓起他的左手，將那枚冠軍戒套上他的無名指，儘管戒指有些沉，但戒圍尺寸正好。

「請和我結婚，三井壽先生。」

流川認真地看著他，毫不害臊地說，攝影機也捕捉到他們這處的情況，大小螢幕都出現了他們的特寫，觀眾們發出的驚呼圍繞著他之外，三井感受到四周強烈的目光，相機鏡頭都聚焦在他身上，他原先忍耐的眼淚因不知所措而流下。

三井在流川因擔憂而皺眉的瞬間，一把抱住了流川，流川跪不穩而跌坐到地上，伸出手擁抱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