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第一次上了頌缽陰瑜珈
以為它就只是符合我想像中期待的那種樣子

整趟直到大休息前的過程，都沒有讓我失望，也沒有多餘的出現想像之外的東西
一切都很剛好，沒有讓我在與身體對話、讓自我休息的同時，被迫分心處理措手不及的事物

直到大休息即將結束前
起初是一連串非常不一樣的共鳴，不能說它像課程前中段的OM一樣易於接受，卻也不至於讓我不適，只是在大休息的過程中會為了適應而稍有分心

直到結尾的一聲OM。
那是一聲真正敲開了時空的聲音，溶開現實與過去之隔的共鳴。

我在眼瞼深灰色的背面，看見了就讀國小前，曾經去過、入住過的一間山中禪寺。
清冷的凌晨， 世界在我年幼的眼中是一片藍灰色的熹微，四周響著不明的嘀嗒聲，好像是竹葉上滴落的露水，也可能是厚重到足以半掩月色的濕氣
四周安靜的只剩下自然的聲響，足以把大人的夢中鼻息都掩蓋。

我記得不知為何醒來的我，顫巍巍的走下沾著青苔淌著夜露的石階，從住宿的廂房一級一級的往下走
在黯淡的山間中，穿透露水耳語引我前進的，是師父們早課的低吟。

隨著年齡增長，這段回憶，這幅畫面，始終在我的腦海中載浮載沉——很多時候，它似乎是一種錯覺，像夢一樣，會被一覺醒來的陽光熔滅，會被床邊的鬧鈴震碎

更多的時候，它就像一層層床墊下的那粒豌豆，只有將身心全部躺平，才能突然意識到，並再次記憶起它的骨感
那就像是張愛玲的那句話：「噢，你也在這裡嗎？」
——它一直都在那裡。

———
當我在那聲OM裡想起這份回憶時，我帶著困惑地、躺在瑜珈墊上哭了。
直到整個課程結束，燈光又暗點亮、清潔瑜珈墊、用具，與課程導師道別，到躲進廁所，能正視自己的困惑
我覺得自己像是，用最簡單的方式，來了一場時空旅行

幾分鐘的共鳴裡，我回到了那個藍灰色的清晨。
與幼小的自己一起呼吸了同樣濕冷的露水，一起讓誦經的低喃，滴水穿石地落在共同的人生河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