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藍平｜短篇】
《悪夢の果てに見るユメ》
＊清水向，現世PARO，調酒師藍染&作家平子，兩人已經不是死神只是普通人類的轉生世界線
＊人物可能OOC注意，平子中心視角
文章下收
好讀版：

【藍平】惡夢盡頭所見之夢

BLEACH 藍染惣右介 平子真子

寫在文前的聲明：

1.主藍平，現世PARO，調酒師藍染&作家平子，兩人已經不是死神只是普通人類的轉生世界線，但仍保有部分過去身為死神的記憶。

2.平子中心視角，有和虛化的自己對話的第一人稱描寫，整篇沒頭沒尾也沒有詳細的設定，人物不可避免OOC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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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高掛夜空，略微充血發紅的深棕色雙眼盯著窗外一角發愣，又是一個輾轉反側都無法入睡的不眠之夜。

「我把自己當成人質交給你，將信任與情感作為抵押。受到孤獨統治的自己，只能把所愛之人當成人質，陷入綁架與被綁架的循環。」

吧檯裡戴著半框眼鏡、梳起一頭棕色長髮的男人不帶感情地唸出擱置在桌上米黃色紙張所寫的字，意味深長地漾起一抹怪笑。

「怎麼，很好笑嗎？」

角落響起帶著一口關西腔且略為低沉的嗓音，嗓門不大但聽得出來充滿不屑，聲音的主人擁有一頭金色齊劉海鮑伯頭短髮，修剪的柔順好看的髮尾貼在耳後，一身英倫風的襯衫西褲打扮與耳垂上晃動的撫子花耳環形成強烈反差。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看起來玩世不恭的你竟然也會寫出這種不知所云的字句。」

「隨你怎麼想。欸，給我一杯血腥瑪麗。」

「今天不喝平常喝的瑪格麗特？」

「心情不美麗，適合喝血腥瑪麗。」

「有押韻，我喜歡。」

棕髮男瞥了一眼沒有搭話的金色短髮男子，轉過身拿起架上的伏特加與調酒瓶，打算給這位總是在深夜出現的人氣散文作家調一杯酒量不是很好、卻又愛喝調酒之人專屬的迷幻藥。

不到幾平方米大小的酒吧點著一盞昏黃的小燈，平子的目光從眼前的筆電轉移到正在搖晃雪克杯的調酒師身上，不耐地撥了撥有些凌亂的金髮，髮絲在指間流動瞬間帶出椿花的香氛，給充斥著木材獨有芬芳的空間增添些許春色的氣息。

平子輕嘆了口氣，稱之為混沌的情緒充斥琥珀色的雙眸。

長期以來自己跟同年齡的人相較之下，他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睡眠，並不是身體或精神不會累，而是沒有喊累的權利。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陷入深眠竟然已經成為奢侈的願望，儘管用錢也可以把這樣的祈願實現，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很久沒有去思考是什麼原因導致失眠，對工作的責任感也好、追求夢想的踏實感也好、事情太多做不完也好、值得思考人生的事情滿溢出來也好，講白了就只是不想虛擲光陰，目標完成前沒有貪圖怠惰的權利。

每次遇到無法入眠的夜晚，他總帶著筆電來到巷口的小酒吧待上一整夜，盯著螢幕或是破舊的紙張嘆息。

理智是一種無法久戴的面具，維持久了、沒有定時自我修復終將斑駁坍塌，每到丑時三刻思緒清晰的可怕，總是思忖著自己的人生似乎少了什麼。

好像是一種被稱之為「愛」的物質。

可是在找到愛的那條道路上，他早已滿身瘡痍，就像是個沒有攜帶任何過野外求生用具的旅人，必須獨自走進一條狹隘幽冷的道路，不知盡頭亦不知對錯。

模糊的記憶中他想起一個和自己長相可謂一模一樣的人，他曾經被愛、曾經被背叛、也曾經孤獨，時至今日依舊淒涼，不斷地渴求他人、希望他們可以代替他了解自己，然後將這種關係自私的定義為愛情。

午夜夢迴時，他又夢到那個與自己長著一樣面孔的男人，不同的是那人有著一頭華麗如綢緞的淡金色長髮，身穿暗黑色的和服袴與潔白如雪的羽織，總是以背面示人，每每想看清他的一顰一笑，卻在轉過身瞬間看到他的身體毫無預兆的崩壞，從眼窩與嘴裡兀自吐出混濁的乳白色液體，像只斷線的木偶倒在地上，剩下一隻眼睛悲傷的凝望著眼前的人，隻言片語都說不出口。

他明白眼前的長髮麗人心裡被剜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從那缺口流出的鮮血如盛放的緋色椿花一般豔紅，時至今日這副身軀依然能感受到椎心刺骨的微痛。

受了傷需要時間治癒，但是那股龐大的渴求持續地折磨著內心的躁動，這讓一個孤獨的人需索無度，因為太需要這份渴望了，儘管總是裝的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

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尋著願意了解自己的靈魂愛情，自問自答、自問他答、他問自答的重複一個問句：「為什麼渴望被了解？」

因為很孤獨，想要能了解自己的人。

但被了解後難道就不孤獨了嗎？

平子想到這覺得後腦杓疼的發暈，他閉上眼睛，過往與另一個自己的對話異常清晰地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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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過往的記憶與個性使然，真實的自己使人畏懼。

所謂真實的自己包含他人對自己的記憶、自己對自己的記憶、各種情緒的面貌、自己對外在世界的一切解讀以及所有的內心活動。

「不輕易愛上人也害怕別人愛自己，你在畏懼什麼嗎？」

另一個自己並不是夢中經常見到的金長髮男，而是有著白蠟燭般的慘白膚色、和自己相同髮型的男人，他的一雙眼瞳沒有眼白，只有黑洞般的鞏膜與紅棕色的瞳孔，淺灰色的頭髮覆蓋在毫無血色的肌膚，像鬼魅一般駭人。

「怕成為一個自己都無法接納的人。」

「無法接納什麼？」

「很難形容，打個比方就好像是再怎麼不堪的事只要與我無關，都沒什麼感覺，但他們不能發生在我身上。」

「不容許自己犯錯嗎？」

「這樣說似乎過頭了，但我的確很困難包容自己犯錯。」

「人非聖賢，生而為人不就具有有犯錯的機會與權利？何以界定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如魑魅魍魎的灰髮男不斷拋出疑問，重擊著心亂如麻的平子。

「當然有，但這中間參雜了複雜的人性、情緒，以及無法摒棄的、約定成俗的社會價值，會讓人難以原諒自己。」

「為什麼如此執著於追尋問題的根本？」

「我認為我需要釐清，為什麼當有一個人已經願意包容一個人、愛一個人、原諒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卻無法對自己做一樣的事，也許他怕了解真實的自己之後，就不會再愛自己了。」

「在尚未坦然面對自己之前，你愛自己嗎？」

「如果是我的話，我想我並沒有。」

「為什麼？」

「我不值得吧。」

「那到底有誰值得？」

「很多人、我重視的人、與我契合的人、我所欣賞的人。」

「難道是你不好嗎？」

「我知道我好的地方，可是又好像總是缺少了什麼。」

「你對別人的愛吝嗇嗎？」

「對我重視的人，並不吝嗇，反倒是傾向毫無保留。」

「那為什麼對自已要這麼苛刻？」

「也許我值得被愛，只是我一直不了解為什麼我值得被愛，而愛的深處卻往往存在著背刺。」

「你是否誤解了什麼？」

「我覺得自己很糟糕，像一隻難以名狀的怪物。」

「為什麼要這樣想自己呢？」

「很簡單，這世界上難道有人會喜歡和怪物相處嗎？沒有吧，我也不喜歡跟怪物相處，這樣我就有足夠的理由不和自己相處。」

「如果連你都不願意和自己相處，別人要如何和你相處？」

「我害怕和某部分的自己相處，才會希望、需要和自己靈魂能共鳴的人能夠了解我，希望別人代替我做這份功課。」

「這樣能排遣你的孤獨？」

又回到了哲學命題的原點，繞了半天都在一條莫比烏斯帶上旋轉，如何排遣孤獨這個問題依然沒有解答。

也許自己只是受傷了，要履行「愛」的代價有時太過超乎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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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瑪麗，好了。」

藍染悅耳溫潤的聲音把平子從思緒的漩渦拉回現實，他揉揉眼睛，覺得四肢痠疼彷彿夢遊一樣，伸手接過斟滿紅寶石瓊漿的玻璃杯，小口小口啜飲。

今天的酒味特別重，伏特加特有的苦澀在舌尖化開，正當那股強烈的氣息要全面侵襲神經元時，西紅柿獨有的酸甜輕柔如羽絨被覆上，巧妙地中和了酒精的嗆辣，化為溫潤的暖流經過咽喉。

「味道如何？」

「今天酒精的比例有點高，但我喜歡這味道。」

「能讓你喝到滿意的調酒，就算是要我調一百杯也沒有問題。」

「少開玩笑了，手會痠死的。」平子淺淺一笑，拋出自己疑惑很久的問句，「我想問你，這麼多年來，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溫柔？」

「人與人之間得以溫柔，不過是意識到關係本身可以不帶目的。」

平子瞪大眼睛，這是狄奧多．阿多諾的名言，他沒有想到眼前看起來正經八百的人會知道如此暖心的話。

這句話一直是自己的人生金句，幾年前讀到這句才明白自己與關心自己的人的溫柔來自何方，因為一方沒有想要從另一方那裡得到什麼實質利益，換言之另一方也許也沒有。

時間是道無垠洪流，在這湍急的波濤中沖刷走了生命裡的一些人，有些人被死亡永遠帶走、有些人有緣無份、而有些人就像是西蒙波娃所說的，「 我渴望能見你一面，但請你記得，我不會開口要求要見你。這不是因為驕傲，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毫無驕傲可言，而是因為，唯有你也想見我的時候，我們見面才有意義」。

平子瞬間才恍然大悟，那種面對能夠包容自己、溫柔對待自己的人的情緒，只有在兩者都洞悉對方的心思時才能被稱之為愛情。

只是人類有時候會濫用愛情的名字，因為渴望被理解自己的人陪伴，急著與對自身懷抱著好感的人確認關係，簡化了剖析、檢視真實自我與對方的流程。

還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便任由滿溢出來的情感流水淹沒思考、沖淡理智，那種被本能的激情與殘存的理性交織成澎湃的樂章，任由感性引領本我的感覺非常美妙，那使人覺得自己充滿活力與行動力，同時也很刺激，滿足了冒險與探索的本能慾望。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出現一個溫柔、有才華、與自身想法接近、甚至會讀心的人是很危險的，因為他很清楚，再怎麼強勢的人，無論男女都會想要卸下偽裝，奔赴僅有一絲溫暖的世界。

要說那樣的心動與仰慕是什麼樣的感覺，大概就像是能夠融化已經將內心冰凍數千年的冰雪女王般的冬日朝陽，如此的充斥暖意，教人無可自制地祈求更多。

不是不怕冷就是已經習慣寒冷，而是比起冰冷更害怕太陽，所以乾脆將心冰封起來，躲在不見天日的暗處，就不會想要追尋炫目的日光。

儘管那份溫柔可能只是對方不經意給出來的，在自己眼裡那便是灰暗世界唯一的光亮與救贖，讓人像飛蛾撲火、不由自主想要接近，然後再度自定義為這樣的相遇是愛。

「你喜歡我嗎？」

「那你喜歡你自己嗎？」

沒料到藍染會反問這樣的話語，平子一時竟不知要如何給出一個正確的回答。

「這不是廢話嗎？當然喜歡呀。」

平子瞇起眼睛露齒而笑，在藍染眼裡看來不過只是無法游刃有餘的偽裝，他一挑眉將當成披肩來穿的外套取下，換個站姿將衣服揣在懷裡，轉身離開吧檯，坐上只有不到一步距離的沙發椅。

「我希望的是，我們都能夠在珍視彼此的時候，都還能繼續保持著自己的本性，不要像過去那樣錯過了。」

藍染悄聲在平子耳畔低語後便起身離去，留下呆愣在原地的平子回想著方才的那些話。

原來你也記得呀，藍染。這句話平子沒有說出口，突如其來遭遇到無法預知的行為，他感到一陣不知所措，轉頭再度望向落地窗外的夜空，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此刻如釋重負的模樣。

「好，我答應你。」

平子在心中暗暗立誓，不會讓經歷過風風雨雨的自己再錯失任何重新讓這段關係修復的可能。

也許這一次，眼前的這個人值得自己再次付出最吝惜給予的信任。

倘若身處於此的現實能延續下去，願能成為於惡夢盡頭所見之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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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本文標題與靈感來自同人音樂社團《凋葉棕》同名歌曲《悪夢の果てに見るユメ》。

【東方深秘録】 悪夢の果てに見るユメ 『凋叶棕』【Subbed】

後記：這篇不同於正在進行中的花言葉系列，第一次嘗試了比較意識流&自我剖析角色的寫法，在本篇的藍平糾纏了百年的確是到最後錯過了，但個人認為其實平子看起來很重視同伴之間的情誼、遭遇背叛反應很大，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本身是個孤獨寂寞的人，這份孤獨寂寞也許是來自於本身的複雜個性所致，雖然本質是個再也善良不過的好人，但許多行為是複雜的，所以總是習慣在團體裡面當一個搞笑擔當，對身邊重視自己的人無限制的包容與關照，對於藍染本人則是一邊提防一邊又不經意的露出本心，某種程度上他也很想要好好理解藍染，只是藍染這人的思想太危險了，不得不給出「最冷漠的溫柔」。

私設藍平轉世還保有記憶的原因只是想讓作為普通人類的他們可以再續前緣的概念，上一輩子不管有多少愛恨情仇終究還是錯過，那這一輩子就好好的理解對方也許還有可能修成正果。大概就是這樣的概念，花言葉系列還會繼續寫下去，偶爾來點小段子般的短打也不錯，可以視為我流對藍平的解釋的延伸，希望大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