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妄言之菇聽之⚜
我是舊坑不填新坑狂開超人,我又來開新坑了 (?)

這次是兩對cp,分別是
溫文爾雅隱忍攻x作天作地渣賤受
&
走火入魔年下攻x脫力系自虐狂受
的組合

9/29新增一對百合副cp!!!!!
是缺心眼二百五攻×溫柔賢慧心機受
的百合組合

耶(???)

10/19更新:題名確認!「離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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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陵1.

林鶴薇仍在兀自抱怨個不停,彷彿自己的魅力和撐天的山柱是同為頂天立地的重要,但凡一個漂亮小姐姐沒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天就會塌。

楚江陵被她煩的不行,感覺耳邊有一萬隻麻雀在對他實行精神上的炮擊,終於忍無可忍的抬起頭,朝林鶴薇招招手。「鶴薇,過來。」

「媽的,幹什麼,叫狗嗎?」林鶴薇罵罵咧咧的,卻還是不情不願的挪了過去,停在楚江陵的辦公桌邊。

然後楚江陵伸手鉗住了女人的下巴,輕輕一拉就仰頭探進了她的唇齒之間。

林鶴薇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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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林大小姐多年豐富的獵豔史,都沒有記載過此般不講道理的吻技。楚江陵的唇幾乎沒有溫度,舌尖卻是滾燙的,若即若離,漫不經心,卻偏偏足以挑逗起任何人型生物想要追逐探究下去的好奇心,還添上了些許彷彿被搔下巴的貓似的,情不自禁的沉淪。林鶴薇這下總算知道這個該遭天譴的渣男究竟是怎麼把一個連的傻蛋青年男女騙上床的了,這要不是她對男的沒興趣,怕不是當即就要往同事桌上甩房卡。

楚江陵大約確實只是想給她教些「技術」,一個吻裡全是技巧,連一絲讓人自作多情的情愫都沒帶,自覺該「傳授」的都傳授了,也絲毫不戀棧,當機立斷的就退了出來。這個渣男界的特聘教授揚起眉毛,一挑嘴角,笑道:「這下學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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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林鶴薇感激萬分,涕淚俱下,差點沒給他下跪。「得您此般絕世武功,弟子往後馳騁情場定當無往不利!這下別說什麼百燕,就是千燕萬燕還不都讓我手到擒……咿我去。」

楚江陵一楞,在林鶴薇從張牙舞爪瞬間縮成一朵無害脆弱的乾燥花的急速轉變中回過頭,就見洛陽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手裡拎著他的杯子。

「你……你回來啦。」楚江陵一把將嚷嚷著「不是別誤會我一點也不喜歡臭男人」的林鶴薇扔回座位,突然感覺喉頭有些發乾,頗有幾分新鮮的品嘗著這形似被捉姦在床般的尷尬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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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洛陽溫和的點點頭。他在楚江陵的水杯裡添了溫度正好的溫水,輕輕放上他的辦公桌後轉身就要走。楚江陵一個激靈,一時不知道這貨剛剛到底看沒看見那般胡鬧,這態度又是幾個意思,手不經大腦控制就下意識的捉住洛陽的手腕。

「我這又是在幹什麼?」電光石火間,楚江陵腦袋裡仍然有一處在急速運轉著質疑自己。「我沒事在意他怎麼想幹什麼?」

洛陽回過頭來。「怎麼了?」

楚江陵:「你……那啥,別誤會哈。那妮子的性取向範圍沒把我包括在內的。」

洛陽眨眨眼,然後彷彿忍俊不禁般的笑了。他笑起來真好看,帶著春風化雨的溫柔。幾乎閱遍天下美人的楚江陵都忍不住呆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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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洛陽垂下頭,琉璃般的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他,像是這對瞳孔裡除了楚江陵什麼也裝不進去似的。但他很快克制的闔上眼,微微傾身湊向楚江陵耳邊,輕聲道:「但你的取向範圍可就大了吧,江陵?怎麼,要還我一個嗎?」

這話可就有些過界了。饒是一向巧舌如簧的楚江陵,一時之間也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只能定定地瞪著他。洛陽一楞,彷彿也察覺到了什麼,很快退回了安全的社交距離,轉身就走,神色間幾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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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央1.

「未央!」蕭長恆失聲叫道,慌不擇道的就要衝上去,卻被蘇未央施了個巧勁格了開來。那道淬了毒的符仍然穩穩當當的貫穿了蘇未央的身體。

「別慌,乖。」蘇未央平靜的表示。他永遠都是這副讓人氣不打一處來的安詳鎮定,彷彿隕石撞地球他都能給摘下來當枕頭睡。「把槍給我。」

「你這個瘋子!」蕭長恆氣得連嘴唇都在哆嗦。他反手摔出一打血符,一下把那黑袍人炸出幾十米開外,然後任憑楚江陵等人追去,自己捏住蘇未央的手腕,半跪下來,讓他靠在自己懷裡。「蘇未央,你這個瘋子……你憑什麼去擋?憑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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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毒已經把蘇未央的腹部腐蝕穿了一個大洞,難為他還有辦法操著氣若游絲的聲音把話說得一點磕絆不打。「總不是讓……打你吧,你可沒我……那麼好死……好了,乖,把槍給我……還是有點疼的……寶貝兒,你不至於變態到……看我疼吧……」

「怎麼不疼死你?」蕭長恆要用盡全力咬著牙,才勉強能堵住幾乎要宣洩而出的嗚咽。他一句話差不多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繃緊的手臂發著顫,仍然慢慢的從腰間摸出槍,打開保險,抵在蘇未央太陽穴旁。

「……」蘇未央快要失去焦距的雙眼盯著他,折射著迷離的光。「都多少年了,你該習慣了。」

「你這瘋子……我怎麼可能習慣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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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習慣呢?

蘇未央大概不是什麼世間公認的好人,也不是普世意義上的好伴侶。他很好養活,一碗配燙青菜的肉燥麵就夠他吃的津津有味,同時也懶得要命,整天就是一副陷在軟骨頭裡爬都爬不出來的衰樣,給他一本小說或是一台手機,他可以在原地動也不動的消磨掉一天。即便同床共枕,他也不會比往床邊擱一具屍體發出的動靜大,唯有耳鬢廝磨時,能看見他那雙總是半閉不閉的眼裡閃著的光,灼目的令人迷戀。

蘇未央微微抿了抿唇,權當作是笑了。他沒麻煩蕭長恆,自己就接過了槍,果斷的扣下板機,淡色的雙眸瞬間褪去一切色彩。蕭長恆早已數不清看過這副景象多少次了,可無論多少次,他的心臟都會在那一剎那驟停一拍。彷彿在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那雙眼睛徹底失去靈魂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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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蕭長恆暗無天日的生命裡一切美好的代名詞,所以他要緊抓不放,所以他想保他永世安康。即便蘇未央已經在他的封印裡待過一輪,他仍然妄想著再次將他關起來,鎖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如此他的未央就不會再一次又一次的為誰而死,一次又一次的倒在自己面前了。

那雙黯淡的眼睛很快又重新找回了高光。蘇未央眨眨眼,嘗試動了動血液再次順利流通的四肢,腹部被洞穿的窟窿已經完好如初,除了仍被殘存毒液灼燒的滋滋作響的襯衫作紀念外,方才幾乎可以造成新世代生化危機的毒符已經被蘇未央的一條命蒸發的一乾二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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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這不是沒事了嗎?」蘇未央在蕭長恆宛如鐵鑄的臂膀中艱難的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緩緩地輕聲道。「剛才是情況緊急……長恆,你先放開我,我保證,下次不會了,好不好?」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人「下次不會了」的意思是「下次會多想幾秒再去死」。蕭長恆冷笑了一聲,絲毫不顧蘇未央的抗議,徑直將人打橫抱起,轉身往車裡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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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陵2.

「你這個喪良心的混蛋,」洛陽幾近輕聲細語的喃喃道:「你難道沒有心嗎?」

「唔。」楚江陵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嘆了口氣。「確實沒有,抱歉。我的心雖說不是什麼值錢玩意,但也斷沒有給出去了還拿回來的道理,如今雖說沒有人要,只怕還是給不了你。」

然後不等洛陽做出什麼反應,楚江陵又一把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洛陽倒抽了一口氣,想後退,卻如何也不願掙開楚江陵不輕不重扣著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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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陵:「但是你看,這裡現在又是滿的了。」

洛陽一楞:「為什麼?」

楚江陵微微垂下眼,輕輕笑了。

「因為有個人擅作主張,往這裡填進了一堆破銅爛鐵。」

「如何,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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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貼在楚江陵胸前的手不住地顫抖,終於抵不住衝動,展臂將人揉進懷裡。那個喪良心的混帳貼著他的胸口發出低低的笑聲,震顫著洛陽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洛陽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輕且柔軟,摻著幾不可查的惶恐與虔誠。

他說:「喜歡。」

自然是喜歡的。那是他親手為他鑄好填上的心,從此不會有人比他更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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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央2.

蕭長恆:「啊?」

符咒這玩意吧,看上去鵝毛似的輕飄飄軟綿綿,還多多少少帶了點怪力亂神的味道,總是極其容易讓人忽略其危險性——和刀劍槍砲陣法一併被歸類為殺傷性武器的行列。

蕭長恆想起自己還小,蘇未央把著自己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教自己畫符的時候,從刻木板,到提筆,再到以指畫就,最後到心隨意動,信手拈來——無論哪個階段,總是搭配著戰鼓喧天喊打喊殺的背景音,眼耳口鼻充斥著黏膩的鐵鏽味。

符咒對他而言,總是帶著戰爭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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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法其實並不少見。即便是和平繁榮,科技進步的現代,仍然還有學者在不斷鑽研符咒陣法等項目,採取的是與步槍火箭炮等武裝相同等級的環境和限制。蕭長恆四處張望,楚江陵鬆鬆垮垮的戴著一隻耳機,手裡飛速的甩著滑鼠玩踩地雷,林鶴薇不知道蹺班到哪個犄角旮旯把妹去了,蘇未央歪在會客室的沙發裏看電視。相當和平的環境,總之不會是一個高中生女孩興致勃勃的提著加農砲前來央求自己教她打靶的背景。

懷揣著加農砲的王荷眨巴著小鹿般濕潤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哀求道:「你就教教我嘛,起碼教我一招?」

蕭長恆摁住人中,感覺頭開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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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得使用工具的人並不一定適合做教師,起碼蕭長恆自覺無此天賦。千年以前手把手教導他的蘇未央倒是個好選擇,但於公於私,蕭長恆都暫時不願將他供出來。誰知道陛下當年好聲好氣的和風細雨還在不在呢,於公他實在不認為如今懶得恨不得就地化為一攤泥水的蘇未央能提煉出多少指點無知少女的愛心,於私,他並不想同誰分享那個彷彿有用不完的耐心的,溫柔的蘇未央。

那是他的陛下,他的蘇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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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但少女濕漉漉的大眼睛也相當令人難以招架。「你一個姑娘,整天抱著這麼危險的符引卻不會用也是挺危險的。但我不會教你有殺傷性的咒文——你想學什麼?」

王荷似乎只要他答應就很開心,少女的大眼珠子裡瞬間充滿了光。她高興的叫道:「瞬間移動!」

「什麼玩意?」蕭長恆一楞,隨即反應過來,當下就樂了:「縮地陣是吧?這可不歸咱符咒管——江陵,上!」

埋頭在自己工位裡的楚江陵手一滑,點歪了一顆地雷,好容易快通關的困難關卡瞬間炸的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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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陵3.

「饒了我吧。」楚江陵扯掉耳機回頭,頂著一張苦哈哈的美人臉,漂亮的桃花眼裡烏雲密布。「我有原則的——不對未成年下手,義務做清爽的人民教師可不在我的服務範圍。而且你們還記得我是個劍修嗎,讓物理攻擊手傳授法術技能會造成系統bug的。」

蕭長恆無賴的一攤手:「但這裡陣法學的最好的是你。」

「學那個只是出於無奈……我的劍已經回來了,我沒必要——」楚江陵話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精緻漂亮的五官扭曲了起來。隨後嘆了口氣,妥協道:「好吧,只管教不管會啊——小姑娘,我看看你的符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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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荷雖然沒聽懂這倆人在說什麼黑話,但姑且明白自己莫名其妙的換了個師父,便屁顛屁顛的遞上了她那光彩奪目的紫玉符引。

楚江陵將那勉強能稱作是中看且中用的玩意顛來倒去的看了兩眼,又塞回少女的手裡。「還行,作為開陣的媒介也夠用了。」

「你去拉張椅子坐吧,我只說一次。」楚江陵抿起薄唇,向後一仰靠在椅背裡。他正經下來的時候,那雙似乎總是含著笑意的桃花眼的眼角會被微微拉平,使他整個人銳利起來,又是別樣的好看。「符咒和陣法在施行上的動作是差不多的,但它們之間最大的差距就在於:符咒是引出,聚集,施放你自身或是環境中某種能量的媒介;而陣法則是通過成立一項契約,建構出一個範圍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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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荷微微張大了嘴巴,顯然震驚於自己竟然一夕之間聽不懂中文了。蕭長恆和不遠處的蘇未央也是同樣的一臉震驚,只不過訝異的內容是楚江陵這彷彿被什麼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奪舍般的超自然發揮罷了。

「就拿你說的瞬間移動——縮地陣來說吧。」楚江陵也不管他這新收的「學生」到底吸收了多少,說講一遍就真只講一遍,自顧自地接了下去。「就是通過陣法做媒介,建立一個小範圍的引力場,造成空間折疊的現象——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王荷瘋狂搖頭,甚至不明白話題怎麼從玄學跨界到科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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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吧。簡單來說,」楚江陵從紙架上抽出一張A4影印紙,雙手捏在兩端。「這張紙代表一個空間,注意我兩隻手現在的距離。假設這是我從座位走到辦公室門口的距離,從左手到右手需要耗費我一分鐘。但如果我在這個範圍內強行將引力增強到某種程度,就可以導致這個空間發生彎曲——」

楚江陵疊起紙,揪著兩端的手慢慢重疊。

「——使得我在這瞬間直接站在了右手,也就是辦公室門口的位置。然後我再把這股力量散去,空間恢復原狀,」楚江陵再次將紙攤平,動了動右手手指。「我就直接出現在辦公室門口了,熟練的話耗時不需一秒。這種現象其實不需依賴陣法就存在了,只不過通過陣法這項媒介能隨時隨地隨心所欲的操控空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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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王荷興奮的說道。「所以其實瞬間移動並不是將人從一個地方送到另一個地方,而是強迫兩個地方之間的距離縮短!」

「嗯……行,差不多吧。」楚江陵放下紙,捏了捏鼻樑。「這就是為什麼縮地會被歸類在陣法而不是符咒的原因,理解原理之後先示範一次給你看吧。」

他慢吞吞的從椅子裡爬起來,微微抬手,掌心緩緩向下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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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詳細的法陣到時候再告訴你,等熟練到不能再熟練的時候就能像這樣依心念而動了。我放慢速度給你看——」隨著楚江陵慢慢向下壓的動作,王荷依稀看見了他身邊陡然扭曲的空氣,男人頤長的身影隨即一閃,瞬間消失在她面前。

「——就是這種感覺……操。」

門口處傳來輕輕的吸氣聲和粗話,王荷扭過頭,就見洛陽正好從門外轉了進來,剛剛縮地到門口的楚江陵就這麼穩穩當當的撞進他懷裡。

全程圍觀的蕭長恆吹了聲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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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央3.

蘇未央就坐在陽台的欄杆上,雙腳懸在空中,是個百分百的危險動作。他手裡拎著鋁罐裝的可樂,潑墨般的長髮同衣襬一併在夜風裡翻滾,整個人像一隻停在桅欄上的鴉羽,脆弱的搖搖欲墜,卻又像一枝霜雪裡破土而出的寒梅,背影冰冷的不近人情,同時又堅忍的不可思議。

蕭長恆火急火燎的衝上來,可在看見他的一剎那,原先滿肚子揣著的肝火瞬間像是被澆了一盆雪水,唰的一聲散了,只餘一片滋滋作響的白煙。他茫然的走了兩步,又茫然的停了下來,隔著幾步的距離楞楞的望著蘇未央,想去觸碰卻又不敢,生怕自己再有動靜,他就會當場消融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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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未央早就察覺身後來了人,但沒有回頭,也沒有開口,只是輕輕抬了抬捏著鋁罐的手,權當作打過了招呼。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卻讓蕭長恆眼眶一熱。

他沒有走,仍然願意回家。他還願意理他。

蕭長恆自己都覺得自己實在是賤的發毛,但沒辦法,如果一個人終其一生也逃離不了一個人的桎梏的話,蘇未央顯然是他最好,最求之不得的選擇了。

於是他慢吞吞的蹭了過去,在距離只剩半步,呼氣都能吹動蘇未央後頸碎髮時強迫自己停了下來。然後他顫顫巍巍的伸手覆上蘇未央拎著可樂的指節,聲音低低的說道:「……別坐這吹風,等會好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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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未央還是沒說話,只是從善如流的轉過身,仍然坐在陽台護欄上,靜靜仰望著蕭長恆。

蕭長恆被他盯得連背後的汗毛都顫慄了起來,全身血液和神經細胞都在熱火朝天的揮舞著戰旗奔馳。

蘇未央居高臨下的盯了他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幾乎被夜風攪散在空中。「你沒有其他的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蕭長恆一楞,幾乎條件反射的低下頭:「對不起……」

蘇未央揚起一邊的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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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長恆趕緊咬斷了這個話頭,頓了頓,又緩緩地摸向前去,伸手環住蘇未央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胸膛裡。

蘇未央沒有動,除了被晚風捲起,摩挲過蕭長恆頰頸的髮絲外,他整個人彷彿一尊冰冷的陶瓷像。就在蕭長恆感覺已經過了好幾個世紀,懷抱裡的人幾乎凝固成遙遠的一片剪影時,他聽見蘇未央很淺很淡的一聲嘆息。

是一聲彷彿沖散了時光,將一切苦澀與糾葛一筆勾銷的喟嘆。

然後他聽見蘇未央淡淡地說:「我沒有怪你把我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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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長恆猛然抬起頭,表情一片空白,幾乎要懷疑自己終於瘋魔到聽不懂人話了。

蘇未央仍然靜靜的望著他,沒有什麼表情,眼角眉梢卻彷彿浸過星光,勾著一閃而逝的笑意。

他聽見他說:「只是你想關,就別用那些莫名其妙的玩意。」

「想要,就用你自己來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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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長恆瘋狂地顫抖了起來。他哆哆嗦嗦的探出手,撫上蘇未央的臉頰,陛下泰然自若的任他摸。蕭長恆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尖叫,咆哮著「蘇未央」。然後他強迫自己鬆手,重重的閉上眼。

「……我不會再把你關起來了。」蕭長恆的聲音仍是抖。「不會了……我……」

蘇未央是他的依靠,是他的珍寶,是他腥風血雨暗無天日的世界裡唯一的光。可他憑什麼就有資格佔有他呢,被鐐銬箍著,鎖在地下室裡的顯然不應該叫珍寶,而是囚犯。

「喔。」蘇未央滿不在乎的勾起嘴角。「那麼往後,就算是我自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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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長恆戍的睜開眼。他看見蘇未央笑了,淡淡的,蒙上了屋裡透出來的暖光,灼目的令人喘不過氣。

「你……我……」蕭長恆彷彿患上了結巴。「我真的……真的可以嗎?我……」

蘇未央挑眉:「有什麼不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

如果一個人終其一生也逃離不了一個人的桎梏的話,蘇未央想,那麼他心甘情願和蕭長恆扯住彼此此生的鐐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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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陵4.

楚江陵最煩這種囉嗦的文書登記處理,卻又不放心走,只好靠在櫃檯邊,百般聊賴的望著大廳裡來來去去的人群。

人事登記的小姑娘聲音清脆的問道:「姓名?」

楚江陵哼笑一聲。劍不是寵物,沒法隨人心意冠姓戴名,而一把劍往往連個劍銘都不見得能拿到,要求他們連名帶姓的未免有些強人所難。於是他懶懶地扭頭,正準備出聲提醒時,一邊的洛陽就已經好脾氣的作答了。

「楚洛陽。」他輕聲說。「林頭楚,水各洛,太陽的陽。」

楚江陵總是半睜不閉的桃花眼猛然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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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仍在目不斜視的回答人事小姑娘的問題,垂在一邊的手卻不甚老實的動了動,在櫃檯前方勾住了楚江陵的指節。楚江陵像具關節生鏽的機械,僵硬的瞥了一眼兩人纏在一起的手,又僵硬的挪開視線,沒做出多餘的反應,櫃台裡外兩個人的一問一答,他卻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直到登記完畢,洛陽將楚江陵半拖半扯的塞進電梯裡,按下樓層鍵時,楚江陵才終於回過神來,喃喃自語般的問道:「你什麼意思?」

「什麼?」洛陽眨眨眼,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麼,遂扯了扯嘴角,兩手一攤:「喔,如今再改怕是來不及了。不過我冠你的姓再自然不過了不是嗎?」

「我本來就是你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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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陵抬起臉,形狀漂亮的桃花眼裡攪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暴。洛陽一楞,幾乎要被他瞪的軟下心腸來退讓一步時,楚江陵向前一踏,一把將他摁在電梯裡的鏡子上。

這下輪到洛陽被嚇得渾身僵硬,不受控制了。楚江陵往前一探,滾燙的唇舌靈巧的撬開了劍靈意志極其不堅的防守,以一種混雜著身經百戰的挑逗和慌亂迷茫的本能的氣勢,幾近撕咬的掠奪著洛陽的呼吸,一副要把他生吞下去似的奮不顧身。

洛陽對楚江陵本來就極為脆弱的心理防線頓時潰不成軍,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手,穿進他的髮絲,捏住他冰涼的後脖頸,將人往自己懷裡壓。彷彿如此就能骨肉相融,從此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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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燕1.

莫百燕有些僵硬的,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她:「我沒有父母。」

林鶴薇扭過頭。

「啊……」莫百燕一頓,很快地整理好方才一瞬的失態,又戴起了柔軟的微笑。「抱歉……你知道的,我是在妓院出生長大的女孩。沒有人知道我的父親是誰,生我的女人不知道怎麼隱藏的,也很成功的沒讓任何人察覺。當然,我也不想知道他們是誰就是了。」

林鶴薇盯著她的側臉瞧了片刻,沒有接過這段過於沉重的話題安慰她。她想了想,露出一個標誌性的,沒心沒肺的笑容。

「我也是呀。」她說。莫百燕訝異的抬起頭。「我沒有媽媽,爸爸已經死了。走,我帶你去看他。」

說完二話不說拉著莫百燕就走,絲毫不管對方那一臉的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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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林鶴薇的目的地並不遠,甚至是個莫百燕最近相當熟悉的地方。林鶴薇站在自家公寓前的人行道上,數了幾塊地磚後用鞋尖畫了個不小的圓。「喏,這就是我爸。」

莫百燕:「……什麼?」

林鶴薇嘻嘻一笑:「真的呀。我天生沒爸沒媽,剛有意識的時候就一直是一個松木精在照顧我,我的名字也是他取的,所以我就跟他姓,當他是我父親。他的本體松樹本來就在這裡。」

「本來」在這裡和如今橫平豎直的人行道磚顯然已經足夠說明後來發生的一切了,但莫百燕還是微微屏住了呼吸,靜靜的看著林鶴薇畫出的圓,輕聲問道:「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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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林鶴薇仍是笑,彷彿世界上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忘不了的疼。「後來他愛上了一個人類女孩。人類嘛,壽命很短的,她死了之後他就自己把自己的本體樹給砍了,沒過幾年也就跟著去了。後來這附近開發,他留下的樹樁也被挖掉了,只剩我還記得他曾經在這裡。」

時過了,境也遷了,廣袤的土地終究是連一株本該長青的松木都留不下,遑論浪淘般的人潮呢?

莫百燕慢慢蹲了下來,伸手撫過被春日陽光烘的暖洋洋的地磚。林鶴薇好奇的問道:「你在幹嘛?」

「道謝。」莫百燕輕聲道。「謝謝你父親把你這個沒心眼的二百五順利養到那麼大。」

「哎,罵誰呢你!」林鶴薇笑罵道,繞著莫百燕繞了兩圈,盯著她平靜柔軟的面容,覺得她真的是相當好看,很適合透進落地窗的午後日光,擺在家裡,看個一百年都不會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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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鶴薇長年穿梭於燈紅酒綠,色令智昏是常態,卻也不是沒有常識。她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有這種感受,卻也驚喜的明白,當一個人看著另一個人,注意到的不是奶子或屁股,而是透過那層皮囊,一眼望進往後餘生的暖陽,寧靜與柴米油鹽時,這個人從此就再也不是紅酒,而是紅塵。

於是她當即下了一個衝動至極,不容後悔的決定,伸手握住了莫百燕的手腕:「百燕,你不想知道我的本體是什麼嗎?」

莫百燕莫名其妙的揚起一邊的眉毛,順著林鶴薇的力站了起來。

莫百燕:「槐花。」

林鶴薇:「……」

「不是!」林鶴薇叫道。「你你你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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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猜嗎?」莫百燕無奈道:「你沒噴香水的時候,身上總有槐花香。」

「啊真的嗎!」林鶴薇嗅了嗅自己的手臂。「唔,不是狐臭就好。」

莫百燕嘆了口氣。

「那好吧,」出師不利,林鶴薇也不氣餒,她這輩子大概還真沒遇過幾次需要氣餒的時運。她又伸手去拉莫百燕:「那我帶你去看我的本體。」

莫百燕感覺自己挑眉挑到有些抽筋了,還來不及告誡這二百五精怪的本體不應隨意示人,就被林鶴薇拖進她家裡。

林鶴薇撲進自家書房,掏出一把造型古樸的鑰匙,三下五除二的打開了書桌的一個暗櫃,從裡頭掏出一個精緻的小小槐木盒。然後她相當大方的伸手,坦坦蕩蕩的遞給了杵在書房外的莫百燕。「就在這裡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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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貨敢給,莫百燕可不敢接。她有些頭痛的閉上眼,輕聲轉移了話題:「我以為你是一整棵槐樹。」

「那倒沒有。」林鶴薇聳聳肩。「我只是一朵落花。我的母樹曾長在西林一處靈泉邊,某天風大,我尚未完全枯萎就被吹落,剛巧落在水面上,就這麼成了形,遇到正好周遊到西林的我爹……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那槐木盒上似乎有些機關。林鶴薇指尖飛速的在盒上的雕花間推推挪挪,靈巧的解開了木盒。莫百燕又退了一步。

「鶴薇。」她輕聲地說:「別輕易讓他人知道你本體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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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鶴薇抬眼,直直望向莫百燕,修長的眉毛高高揚起。她不笑了,女人明豔的五官幾乎有些刺目。莫百燕下意識地就想躲開。

「你是他人嗎?」林鶴薇輕聲地問。

怎麼不是呢,莫百燕想。林鶴薇是一朵自由的落花,清風一樣,世間萬物她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無牽無掛的幾乎無情。和在汙泥血海裡打滾的她終究是不同的。

她們終究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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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交過的女友多的能繞地球好幾圈。」林鶴薇淡淡地說。她慢慢掀開了木盒,一朵小小的淡黃色小花躺在裡面。「但你是第一個我想讓你看我原身的人。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莫百燕當然知道,但她情願自己不知道。

可那朵靜靜躺在盒裡的小花仍然緊緊地吸引了她的視線。小槐花被保存的真是好,花瓣上甚至還殘留著一點露水,晶瑩的彷彿碎鑽。淺淺的暗香緩緩流淌過,寧靜而幽遠,幾乎讓人無法相信自她而生的精怪是那麼的嘈雜又熱鬧,簡直不像是一個世界的生物。

她們之間唯一的共同之處,大約就是總能精準的掐住莫百燕鋼鐵叢生的心頭中唯一的一塊嫩肉,只要這樣看著,任她再有百般佈防,心也會一吋一吋的軟下去。
⚜咕妄言之菇聽之⚜
莫百燕幾乎是被蠱惑著伸出手的。她的指尖按在小花上空,漆黑的薄霧緩緩探出,構築成某種複雜的文字,沒入那朵落花中。

林鶴薇差點忘了要如何呼吸。她用一種害怕驚動到莫百燕的語氣,很輕很輕的問道:「這是什麼?」

「邪術的一種。放心,無害的。」莫百燕沒有看她。「這是替身術的一個變體,往後若是有人對你原身不利,這個……能替你擋一次。」
⚜咕妄言之菇聽之⚜
林鶴薇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午後的日光從書房的落地窗外灑進來,在女人窈窕的身影邊鍍了一圈朦朧的金光。她二話不說,強硬的將木盒塞進莫百燕掌心裡,垂下頭就吻住了她微微顫抖著的唇。莫百燕還來不及後悔自己的所做所為,幾乎要溺斃在充斥著五感的暖意和槐花暗香裡,七情六慾填滿了林鶴薇。

林鶴薇鬆開她的時候,聲音裡還有些激動的沙啞。她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毫無防備,義無反顧的就把自己的命交了出去。

她說:「你就這麼和我過下去吧。好嗎?」

莫百燕張了張口,差點一個衝動就吐出那句在唇齒之間打轉的「好啊」。
⚜咕妄言之菇聽之⚜

題名確認:離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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