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吉的卡比獸
經過慈護宮的時候我照例向姊姊說早安,然後我就想到過去跟現在的對比,其實以前看到那些文字我會有點不平,就是一種,「你平時也不在意他人苦痛,卻想別人去想想你發生了什麼」的感覺。我第一次如此不平的時候是我上研究所,吳明益老師說「你們哀傷,然後哀傷完你們做了什麼,為那些哀傷憤怒點一個讚,你們的哀傷跟憤怒都這麼廉價嗎?」(詳細句子我忘記了但大意類似),我理解明益老師想說什麼,但這是我第一次對吳明益老師的不認同,因為他不是當事人,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在當時的我覺得,就算只是讚,也讓他人了解到是有人在他一邊的,對哀傷的事按讚,對當事人來說可以化約成支持,但也僅只是聲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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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吉的卡比獸
我後來比較能理解明益老師,是因為他是個不要求他人理解的人,他覺得「理解」是每個人自己該做的事,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事情內化成創作書寫出來,他不會說你們怎麼不想想我經歷了什麼才會變現在這樣,因為沒意義。沒有任何人可以完全理解另一個人,我們所有的「理解」都只是一種模擬,像是模擬市民一樣,體驗他們模擬的哀傷、模擬的痛苦、模擬的憤怒,但是這種模擬對正在痛苦的人來說卻非常必要,因為這能讓他們覺得自己的痛苦並不孤單。就跟生病一樣。很多人生病的時候都會想怎麼這麼難過、是不是世界上只有我一個在受苦,而書寫自己哀傷的作品告訴他們你並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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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吉的卡比獸
我知道有很多低劣的模擬,或者說他們所謂無趣的重複,有很多作品已經變成雙關或腦筋急轉彎或低劣的笑話互相模擬,但是很多作品他們也並不願意往裡面一點看去,說實在的,就是某些哀傷在他們心裡不值一提。我知道這些人,如果我沒經歷過痛苦我想我也可能成為這樣的人,這種所有事物都由理論構成的人,痛苦是遠方的雷聲,我們聽到的永遠都只是轉譯,然而這世界不是由理論構成的,你永遠沒辦法僅靠理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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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慈護宮(我居然還記得自己要說什麼),我想到自己的過去,沒有人可以相信,因自身的經歷而導致對一切事物的憤怒,我現在只是相信什麼,並覺得有人可以支撐自己。而這種「信仰」對我來說更像是信任,對個體的信任。我不會因此看不起沒有信仰的人,也不會想勸他們相信什麼,因為相信什麼是自己的事,經歷什麼也是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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