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時代｜暴雨來臨｜with: 【契約】德拉科 】

雨點打落在屋頂的白噪音和潮濕的空氣被隔離在爐火溫暖的小木屋之外，這場大雨已經下了好幾天。

於安全考量和外出困難的情況下，姬兒近幾天都待在屋子內與烏庫拉相伴。

「這是熱可可喔，給。」將溫熱的可可交付給仍在床上養傷的男人，姬兒捧著自己那份，熟稔的於床延坐下。

「最近幾天都是這樣的天氣，書本紙張都要變潮濕了。」有些小不滿的向烏庫拉說道「聽說河川下游處的居民都被濁水影響了，正計劃要興建河堤呢。」她淺啜了一口杯中的可可「也不知道伊莫頓的人們是不是也都安好……烏庫拉你認為呢？」

坐臥床榻的烏庫拉淺啜了口香甜的熱飲，暖人的溫度順著喉管滑下胃袋。

當他悉心聆聽時，即使近處柴火奏響的噼啪聲也無法掩蓋屋外淅瀝瀝的雨點，那飄渺白霧織入鬱鬱林間的冷冽與之一同浮上腦海。

面對姬兒的提問，烏庫拉緩緩開口：「這場雨確實下得久了些。」許是殘留於喉頭深處的飲品的緣故，他粗礫的嗓音裹在一層濃厚甜膩的沙啞中。

「族裡的長老會帶我們避開山洪，就是負責打獵的戰士們得辛苦一點。」

說完，烏庫拉反問了句：「你們是怎麼建造河堤的？」

粗啞的嗓音夾雜著可可香甜的氣息，這樣的反差在姬兒看來非常有趣。

「這個部分你就問對人囉！」她站起身，拖來裝有滑軌的立式小黑板，白色的粉筆在上頭喀噠喀噠畫出了簡易的河堤斷面圖，回過身時身後的長辮子甩出了一個俏皮的弧。

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百靈鳥開始吱喳說道：「一個理想的河堤應該要具備堤頂、高灘地至河道深槽，提前坡這段的填土區域會從這裡和這裡取土……

或許是樂於求取新知的個性，姬兒擁有豐富的知識儲備，這正好能夠回應烏庫拉對阿斯特拉的各種疑問，「……所以對阿斯特拉人來說，這樣抬高的河頂不只堅固，還能有效防止像這次一樣的河水暴漲造成下游氾濫的人財損失。」她頓了頓，激昂的語調變得越來越小「不過換成伊莫頓的想法的話…」

湖水綠的眸看了看身邊的烏庫拉，與阿斯特拉的無神論不同，伊莫頓人的神靈信仰並不推崇這樣人為改變地貌的行為。

她放下粉筆，頓時變得有些心虛「真對不起……」在伊莫頓人的面前大放改變他們過去家園的說詞讓姬兒內疚道。

烏庫拉一面伸展四肢一面聽著姬兒的解說，雖是一副懶洋洋的姿態，但那結實飽滿的肌理隨他動作勾勒出流暢線條，自肩際垂下的髮辮在中段如瀑傾瀉，掠過錯落深淺傷疤的褐膚蜿蜒於雪白床單。

一頭墨絲向後梳理露出俊秀的五官，深邃突出的眉骨下一雙金眸映射躍動火光，攀附於腰腹的猙獰傷痕為那野獸般的野性身軀增添了幾分蓬勃的力與美。

「妳不需要向我道歉，那沒有任何意義。」烏庫拉金眸微瞇，從鼻腔哼出一聲譏笑，「妳只能為歸責於妳的事情致歉，姬兒。」

「妳說阿斯特拉人不信仰神，但這點是錯的，因為你們信仰的是自己，認為自己掌控了自然、知識、信念還有所謂的理論，你們將自己視為神。」說完，他咧嘴一笑，閃爍的眸光讓人看不出他究竟係抱以玩笑抑或是諷刺的態度。

聽著烏庫拉的話語，姬兒因內疚暗淡的眸子刷上一層新的色彩，她並沒有因為烏庫拉的話語落寞或憤腦，取而代之的是她推開黑板撲騰上床的動作，「這是非常有意思的論點，烏庫拉。」垂在雙肩的髮絲淺盪，悄無聲息的以輕柔的力道拍在暗色的胸口上。

「阿斯特拉人因為不信，所以我們用自己尋找的方式掌握自然，追求知識，但那卻讓我們自己成為自己想像中的神，自認全能實則封閉愚昧。」

「相反伊莫頓相信萬物有靈，所以能夠將自身作為客體，也能夠更加理性和諧的與其他物種共存，並且追求到阿斯特拉人無處尋覓的真理！」

砰咚一聲，姬兒纖細的手臂將烏庫拉困在中間。

「教教我吧！烏庫拉！我也想變得相信！想以這雙眼睛『看見』你們的世界。」姬兒此刻以閃爍星彩的眼神正色道，而沒有覺察兩人的距離變得極為貼近。

被情緒越發高漲的姬兒圈在纖細的手臂之間，烏庫拉靜靜地注視那對湖水綠片刻，隨後咧開嘴角，「那妳也得告訴我，妳是怎麼看這個世界的才行啊。」

覆著一層厚繭的長指搭上女子秀氣眼鏡的鼻橋，將其勾落於床榻上，金眸與綠瞳的最後一道阻隔被除去後，映出彼此或清澈或深沉的眸光。

二人溫熱的吐息猶如藤蔓一般交織糾纏，周遭的空氣似乎被撲上肌膚的炙熱體溫蒸發殆盡，只得分享彼此的呼吸。

漾上瞳眸的神色揉合了侵略性、攻擊性……以及未能被清晰辨識的情感，化作迷離的光輝深埋於難以辨別你我的金綠眼底。

「姬兒，妳想探究的是真理、是神靈、是伊莫頓，還是別的什麼？」烏庫拉啞聲呢喃道：「妳的慾望因誰而生？」

此刻沒有了那層透明的鏡片，姬兒眼中所有物品彷彿被光模糊了邊界。

——除了烏庫拉。

雨點打在窗外的聲響依舊，室內的溫度卻悄悄有了變化。

「在先前，我認為這個世界充斥各種各樣的知識與文明，我們探究並發掘之，以充實自身並鞏固名為自我的價值，但我們自豪的文明卻是我們信仰的另一種神話，這相當諷刺不是嗎，但同時，這似乎也是一種有趣的現象。」她的語氣沒了方才的激昂「所以是全部、你說的全部我都想知曉，我想知道另外一個世界的本質。」

「至於第二個問題。」

「因為有你所以我有了了解伊莫頓的捷徑，也因為有你，我才得以有反思自身的機會，所以我認為可以這麼說……」

柔荑搭上男人的健壯胸口：「烏庫拉，我的慾望因你而起。」綠色的眼眸溫潤如水「同時，我也想探究你，想知道你看見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畢竟我是貪心又愚昧的阿斯特拉嘛。」稍著淺笑歪首，於胸前垂落的淡褐色髮與墨黑交匯「你會告訴我的，對嗎？」

與其對視的金眸吞沒了閃爍的星光，捲起深沉的濃霧，「妳要求的多過於我原先的承諾。」

烏庫拉的嗓音猶如某種漏風的樂器難以入耳，彷彿從破洞的風鼓洩出歪斜的音節：「妳必須支付其他代價給我，姬兒。」

「阿斯特拉的傲慢、自大，以及不惜背離神靈也想追求的價值，包括妳擁有的全部。」

伊莫頓一族乃母系社會，族人對女性多抱以尊敬或退讓，但烏庫拉一向離經叛道。

他是大自然的狩獵者，一步又一步地逼近、索取、剝奪獵物的一切。

迷濛的濃霧並不能阻擋她探巡『知』的決心，直到接觸那方真理為止，哪怕需要獻上自己。

「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交易，我們向彼此同時索取對方身後的本質。」百靈鳥發出了清脆悅耳的笑聲，她收回撐在烏庫拉身旁的手，將上身貼在深褐色的胸口，蹲伏的方式彷彿是野貓對獵手的一種挑釁。

「我的回答是——我願意喔烏庫拉。」即便她目前並不知曉這樣的決定將對往後的兩人造成何種影響，但若此刻再重來一次，也將會是一樣的答案「來交換吧，以彼此的靈魂作為籌碼。」

「我沒有打算交出我的靈魂，姬兒。」胸膛下的跳動沉穩而又規律，一如過去每個星夜下的篝火旁悠遠鼓聲。

烏庫拉以指尖挑起姬兒的下頷，如傳遞神靈旨意的祭司般宣告：「妳想要的話，得像名戰士一樣爭取它。」

她望著男人的眼睫半斂，半遮住了平日清澈如山溪的水眸：「我想我已經等不及舉起長矛了呢。」

姬兒勾起唇角，露出了與尋常氣質並不同的狡黠一笑。



不遠處的柴火噼啪出耀眼的火星。

在這段不尋常的博弈中，誰是獵者誰是獵物，似乎在黑與白磨合的火花間，模糊了交界線。

找拉線用的表符花了點時間

我覺得你找得很棒!顏色正確!

兩位的互動好香啊 好喜歡！！

⫸ ɢoʟ🔸鹿荻🏹陷阱獵手 : 謝謝覺得香，超感謝感謝烏中的文筆帶我飛，也期待鹿中那邊的營運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