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M—Alf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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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秦先生。」男孩率先打了聲招呼,「很高興您邀請我共進晚餐。」
他並不能確定此刻在對面落座的人是否就是約見自己的人,唯有男用皮鞋跟敲地的音色與脫下西裝外套解扣的衣料摩擦聲,這二者能為他的推測佐證。
「如此肯定的自信是從何而來?呵,您甚至看不見我。」對方的語調輕佻,用著敬語卻有如正說著半語一般。
「我的運氣總是特別好,而我相信它。」男孩謙煦一笑。
然而實則他清楚自己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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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擅長博弈,只是既然大人們已將是否決議同意交易的權限交給他,那就必須表現出氣度。
男人的一哂可以有很多種解釋,沒有反駁地闡述起前言則意味著他賭贏了。
「這頓晚餐不為其它,只要能換得一個首肯……」
「我知道您只需要我的點頭,而我並不知道您是怎麼掌握到這個的。」他打斷男人的話。
男孩抬起手前伸平行放下。
與觸摸自己相似的感覺,只是已經失去溫度。
質地已然硬化,也就是說躺在上頭的人至少死了三個小時,並尚未達到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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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您認為我是個小孩子,起因於隱匿目的而施展的交際用語多說無益,與其做了之後分散焦點反而徒勞,開門見山更能快速解決需求,然而……」男孩用指尖一如彈奏著鋼琴按鍵般敲擊桌面,「將合作對象置於對周遭一切一無所知的境地,只能被動接受指引和安排,我可以合理懷疑……您並沒有意願以平等的身份對談,還帶有些想強迫於我的意圖嗎?」
對座男人的臉瞬間冷了下來,「是我逾越了。只是我們這邊做出的佈置,絕對是與您利益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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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就是我想問的,為什麼秦先生您會知道什麼是對我有利的事呢?」
男人終於不再迂迴,他開門見山——
「我們有管道,能夠看見您正在參與遊戲。」
「同為合作對象,其中一方裡擁有重要身份的人士,失蹤或死亡?在會面之後?我們可承擔不起若是有意外發生,而首當其衝被懷疑是始作俑者的風險。」
「雖然我看不到……但我想秦先生好像讓人準備了只有確認過任務資訊的話,才能知道是必要出現的東西。說到這個,我能拆掉眼睛上的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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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此,男人指使手下上前解下纏繞了男孩頭部數圈的黑色長帶。
昏暗的燈光讓甫重見光明的雙眼不那麼難受,不過男孩仍是瞇眨了好一會。
觸目所及的幾乎只有橫陳在餐桌上的人體,微微浮白的皮膚看起來就像蠟像,最為混淆視聽是那雙死氣沉沉卻仍大大張著的眼睛。
只是睜著眼睡著了而已。
男孩這麼想著,手指順勢理開有些被弄亂的金絲流蘇髮飾。
片好帶有點厚度的肉塊邊緣留下紅豔的汁水,宛若Alpenliebe螺旋草莓牛奶糖那樣在蒼白的畫布上滑落鮮明的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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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肌紅蛋白。
男孩極不明顯更極力自然地嚥下唾沫。
「很漂亮的處理手法。」
「感謝您的賞識,作為盛放食物的容器,盤子的硬度是合格了。」男人介紹起來,「原本餐具歸餐具、餐點歸餐點的,但由於出了些意外,我們不得已只好在餐具上做出切割,還望海涵。」
做出邀請的手勢,男人指尖的位置再往前幾公分就是人屍被挖空半副肋骨裡頭內容物的空洞。
「鏤空雕花……?」
「是的,我們希望您是處於毫無壓力的狀態下享用餐食,因此盡力將餐盤以藝術品的形式呈現,不單只止步於品嚐食物,同時更能進行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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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有心了,這正是我所需要的,那我就恭敬地承接您的好意,」男孩展示出大大的笑容,笑得都瞇起了眼,在男人表示了「請用」的手部語言之後執起手邊的刀叉。
我不想吃,我不敢吃,我不要吃。
男孩咀嚼著,比小羔羊排還要生腥的氣味,比煙燻火腿還要鹹膩的口味,均被涎液包裹吞吃入腹。
他不斷在腦海裡想像著如果是他的弟弟,會如何在這樣的場合下如常應對,模擬著並實行著。
極河才是那個應該在這裡的人。
他心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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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結束了,男孩離開了在以正常的方式評比中摘下三顆星子的地方,回程的路上胃裡持續翻湧。
料理方式是沒問題的,食材也許也是沒問題的,至少為了與自己的身份相襯是必須沒有問題的。
他無法乾嘔、不該催吐,只有強制壓下噁心的感覺,像古代帝王接受朝貢那樣欣然收下,再適當地對順服於自己的臣子施予恩惠。
這就是他的未來。
是在的保護之下不會到來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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