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號314-追憶】

「等我，現在下班了，在回去的路上。」

爽朗的嗓音響起，明是工作忙碌了一天後返家的路上，語氣裡卻顯得分外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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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雷：內有些微血腥描寫。

「哈哈，讓他好好期待一下！」

男人嘻笑著單手滑過了手機上紅色的圖示，切斷電話後重新握回汽車方向盤上，眼見頂上紅燈熄滅、綠燈亮起，腳板緩緩下壓讓油門催動，車輛剛駛出十字路口，眼角餘光便引來刺眼的強光，喇叭聲都還來不及震耳，大型車獨有的氣壓排洩聲已經近在耳邊，下一秒劇烈的碰撞聲在夜裡的街道上迴盪。

「－－－－！」

轎車車頭被整個捲入貨車底下。

再次醒來時，意識模糊的無法判斷身處的環境，肢體傾斜的被夾在方向盤及駕駛座中間，擋風玻璃竄入的貨車筋架巧妙地止於頸脖前讓自己撿回一命，免於當場死亡。

視線望去、破碎的玻璃窗將夜色襯托的更黑，隨後又被額上流淌直下的液體粉刷染紅。
疼的想閉上眼，潛意識卻一再告訴自己現在闔上雙眼的話一切就真的玩完了。

調整好思緒後，憑藉著自身職業所帶來的經驗試圖確認四肢狀況。

「嗚、右腳……」

才剛開始實行就意識到事情不妙、明明忍著劇痛嘗試彎曲雙腿的趾頭，右腳卻遲遲沒有感覺，許是有東西壓著神經，更嚴重點是神經已經遭到破壞。

多處撕裂傷、骨折、臟器破裂，這是自己給自己下的診斷，但那又如何？
如今的自己不是站在手術室內替患者治療的醫生、而是發生交通意外，在扭曲變形的車體內乾等時間逝去，也不知道會不會就這樣離開人世的傷患。

但是不行啊……不行、就這樣死了的話……威廉的生日……

朦朧的意識裡清晰可見的是家人的面龐，然而一張張幸福歡笑的臉正逐漸離自己遠去，為了不讓這僅有25年的人生因為一場可笑的意外破碎，即使很痛、很恐怖、很害怕，也奮力張開泛著血水的雙唇擠出現在唯一能說的話語。

「……救、救我！」

3月14日，這天是我22歲的生日。

從母親掛斷和哥哥的電話開始，原先只需要20來分鐘的車程，卻等了1小時仍未等來下班回家的兄長。

直到電話聲再次響起－－

警察說是在相撞的兩輛車中間救出重傷的多馬斯後，他舉著染血的手顫抖著指向駕駛座旁杯架位子上的手機，讓警察第一時間打電話通知家屬。

趕到醫院後，醫護人員向我和父母講解了哥哥的傷勢，經過搶救後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被壓在貨車底下的雙腳傷勢最為嚴重，最壞的打算便是從此無法行走。

那一刻，我心中所想的是、無論再嚴重的傷，只要別把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奪走就好。
等到多馬斯被從手術室轉移到加護病房，安頓好他的一切後，醫護人員如是說道。

「從車禍現場救出多馬斯先生時，我們有注意到他嘴裡一直咕噥著什麼，他不停在數著數字，從1到10、從10到100，直到進手術室注射麻醉藥之前沒有停過。」

正當我和父母對此感到不解時，醫護人員接著解釋。

「他這麼做是為了保持意識清楚，為了避免自己陷入昏迷，這確實有效幫助了我們對他的搶救，代表著多馬斯先生的求生意志非常強烈。」

啊啊……我不會感謝上帝沒有把你招回天上，也不會感謝死神對你的生命視而不見。
我只能無助的，帶著哽咽的哭腔在病床前一次又一次喚你的名。

「謝謝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