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笛的永生契約》（The Invisible Life of Addie LaRue）
V. E. 舒瓦(V. E. Schwab) 著 林欣璇 譯
臉譜出版社 2022/05/28

十八世紀的法國女孩艾德琳．拉胡渴望自由卻不慎向錯誤的神靈祈禱，從此被家人與世界遺忘。直到三百餘年後，書店店員亨利的一句，「我記得妳。」意外成為生命中的救贖。

如果一個人無法留下痕跡，他們算得上存在過嗎？ ─ P.128 (艾笛．拉胡 紐約市，2014)

關鍵字：奇幻、愛情、永生、記憶、獻祭

讀嘛讀嘛

古神也許偉大，但祂們既不心善，亦不慈悲。祂們喜怒難測，一如水面的粼粼月光，也似風暴中的幢幢暗影。如果你仍想呼喚祂們，務必謹慎：小心許願，不惜代價。無論有多絕望渴切，都千萬別向天黑後才回應的神祈禱。
──艾絲特拉‧瑪格麗特（一六四二 ─ 一七一九）

在進入故事以前，請容我先以一段『卷頭語』開場。這段神祕而略有些瘋狂的文字，出自「艾絲特拉」（本作我最喜歡的人物，沒有之一），揭露的是一個相當奇特的背景與時間點──在基督宗教早已脫離了合法與非法邊界的那個時代，法國鄉間的小溪畔同時也有一名老婦人眼睜睜的看著一只木杯沉入河中。

這很重要！因為如果沒有村民們「異於常理」的寬容（別忘了，故事的背景始於最後一個獵巫受害者出現在1782年，最後一位被定罪為「女巫」的被告出現1944年的歐洲），也就沒有在堪稱平靜的生活中與艾德琳亦師亦友的艾絲特拉。

她就像凱爾特神話中古老的德魯伊(Druid)，也像《魔戒》中的褐袍巫師瑞達加斯特(Radagast)般，看似瘋瘋癲癲、不按牌理出牌，卻是整個故事裡奇幻色彩的要角與睿智的寶庫。

如若不是她那近似於「德魯伊式」（亦或者該說是「使用者付費」、「等價交換」）的信仰，艾德琳（艾笛）不會有機會開啟自己的冒險，同樣的如果村民們的善良、淳樸與接納，沒有透過艾德琳（艾笛）再重新回到艾絲特拉身上，那整個故事的走向也將大不相同。

被人遺忘，她心想，有點像是一點一點發瘋的過程。你開始忘記什麼才是真的，忘記自己是不是真的。畢竟，如果一樣東西無法被人記住，又怎麼能算是真的？關於落葉的那則禪宗公案是怎麼說的？─ P.127(艾笛．拉胡 紐約市，2014)

跟其他同類型的作品相比，這本書的節奏慢了很多。作者花了很長的篇幅在處理女主角艾德琳在拋棄過去，成為「艾笛」之前的過程。處理她的慌亂、失落與一些諸如「不被記憶的事物，是否就代表它並不存在？」之類的哲學問題，幾乎每隔一個章節就切換一次時空背景，但整體而言「時間」的流動卻是慢的，常常幾個章節過去都還是過不完一個冬天。

有時在章節轉換之間，甚至還會給人一種「如墜五里霧中」的感覺，不知道下一秒看見的會是數百年前那個如同小鳥般倉皇無助的少女，還是從容行走於暮色中的暗夜眷族。鉅細靡遺的描述讓整個故事變得冗長，無論時間的流逝還是空間的轉換都變得無比的緩慢，無形中彷彿就連正在閱讀的個人也跟著被迫體會了一次艾笛面對「永生」時的感覺、態度與經歷，無休無止的反覆與枯燥感，令這本書的厚度在故事前期幾乎可算得上是一種折磨。

偏偏作者又十分懂得要在字裡行間無預警的散置一些迷人的小亮點（諸如：法國時尚圈潮流變化的即時匯報等等），讓人想放棄又會覺得莫名的不甘心，從而做出與艾笛相似的選擇：不斷地活下去(讀下去)，同時拚命找到活著(繼續翻書)的理由，並因此對艾笛的選擇及遭遇產生出某種類似於「共情」的情緒（結果搞了半天，她要去探究有關「記憶」與「存在」間的關聯性，敢情人家根本就不是因為好奇，而是因為根本就快撐不下去啊，喂～）。好在，隨著故事進入第三、第四部之後（沒錯！它一本書裡面分了好多部），現代與過去這兩條時間線開始出現比重上的差異，令人焦慮的部分大量減少後，整個故事就開始變得比較滑順好讀了。

只要活夠久，妳就知道該怎麼解讀一個人。知道怎麼像打開一本書一樣慢慢打開他們，有些段落劃了線，但有時候真正的訊息隱藏在字裡行間。─ P.181(艾笛．拉胡 紐約市，2014)

雖然在整個故事的前半段，我嫌棄這個（對我個人而言）顯然「過於細膩」的筆法嫌得要死。但它其實並非全然毫無優點，至少你很少能夠看到有哪部作品將人的情緒、面對事情時的態度和對外界刺激的反應描寫的如此到位，卻隻字不提主角眼睛的顏色、長相與他人為何對她如此著迷。

此外，我也非常喜歡「作者將人比喻為書本」的說法。好似頭髮和眼睛的顏色、臉型，微笑的弧度和說話的語氣，不過是外在的封面封底，翻開來的喜怒哀樂，才是一個人真正的本質，而正在閱讀的我們也確實很難得的可以一字一句這樣貼近的看著一個人從滿懷希望到逐漸崩潰、瓦解，那種感覺甚至真實到讓我不由得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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購書參考連結：
中文版： 艾笛的永生契約 | 誠品線上
英文版： The Invisible Life of Addie LaRue | Goodreads

歷史故事資料補充：
獵巫行動的最後犧牲者──安娜．戈狄 （Anna Göldi）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