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ғᴀᴛʜᴇʀ


溫暖的火焰驅走了黎明前的寒冷。


──08.April 18

https://i.imgur.com/iLGKQxA.jpg
✞ғᴀᴛʜᴇʀ
4:03 a.m
✞ғᴀᴛʜᴇʀ

一旦安靜下來,噩夢的腳步總會追上,襲擊在寂靜之中。

儘管他總是盡可能的讓自己保持忙碌,但總會有止歇的時刻。

睡眠也成了一場折磨,並非安逸的眠時。



而他總在噩夢最深處驚醒。



每當醒來,他總會冷汗淋淋,彷彿遍尋不著方向,無措的坐在床的正中間,而他的噩夢是繁複的也是單一的,惡夢的元素出自這三個禮拜,也有來自更加久遠的的記憶。

在腐臭的腥味中迸發的碎裂腦漿、血肉之間,在強烈刺眼的紅綠燈光之下,在冰冷的雨夜裡的汙聲穢語之中,最終在那盡頭之處他總是佇立著在那看著自己。

從雙手手腕間淌落的泊泊鮮血,匯聚成的巨大血灘,從他脖子上繫著的繩子也延伸到了自己的頸項,勒得自己緊緊的無法呼吸。
✞ғᴀᴛʜᴇʀ



你把我忘記了。



他總會站在遠處注視著自己,對著自己這麼說道。



別把我忘記了。


他留下來的信中,最後一句話是用血作為墨水留下的,在經過時間的流逝呈現出濃濁的茶色,他想自己的某一部分在看見他的信時就隨著他的死亡一起死去了。
✞ғᴀᴛʜᴇʀ

是碎裂開的什麼,再也無法恢復過來。

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或者從頭到尾都徹底做錯了。

是碎裂開的什麼,再也無法恢復過來。

或者他從來就不應該踏上那座愛情海中的小島。



在無燈的昏暗房間之中,他蜷縮在床上,感受著背脊濕透的涼意 悄然地帶走他的體溫,他那在深夜中不規矩的手指又深入了他那被海島上烈陽曬的粗糙的淡色髮絲裡。

被曬的脫了色白金色髮絲被他的主人粗暴的扯著,連著頭皮扯拉,但他卻不能感受到什麼,那怕是一絲一毫的疼痛也好,只是麻木的感覺到扯動感。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且也知道自己或許應該停下,但他卻無法控制自已的動作,只是,緊緊的揪扯著,彷彿只要這麼做,他就能夠將某種東西從自己的體內扯出,好獲得解脫。
✞ғᴀᴛʜᴇ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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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心,在昏暗之中幾乎快要看不清楚了,但他就是知道他的手掌心靜靜的躺著幾根輕到彷彿沒有重量的髮絲。


他輕緩地眨了眨在寂靜夜中失了光采的青蘋果綠的雙眼。




在那一刻他彷彿回到了曾經住過四個月的寧靜小病房,他記得羅馬溫暖的陽光從長型的格子窗透入,溫暖的微風從窗口吹入,輕輕搖盪起薄紗的白色窗簾,他可以聞到一縷花香,他卻無暇去關心窗外盛開的花朵,不像原本的他總是喜於欣賞花的美麗與芬芳。

吹入房中的微風悄然的帶走了他手中無重量的髮絲,淡色的髮消失在的雪白的床上,是丟失了些什麼,再也找不回來。


然後有誰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ғᴀᴛʜᴇʀ

「我的朋友,你真該好好珍惜並且愛護你一頭濃密的頭髮。」

來訪者似笑非笑的嗓音在他的身邊響起,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時開門進來的,帶著一束花,一束純白的白百合,而下一刻,他的懷中便是撲鼻而來的芬芳。

「相信我,比起抓著你的頭髮,你更適合抱著花。」

那人如此笑著,伸手輕輕地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袋,就像是地中海環繞,唯獨正中央沒了髮,他又這麼笑著:「相信我,歐里,這髮型只適合我,那可不適合你,所以好好珍惜你的頭髮,好嗎?」

他不記得自己回答了些什麼,又或者他其實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但他記得自己是一直注視著對方,注視著那張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容顏,還有那帶著溫暖笑意的深藍色眼睛。

接著一股甜味被塞到了自己的嘴裡,他給自己帶來了提拉米蘇作為午後的甜點。
✞ғᴀᴛʜᴇʀ

「亞摩斯......」

他輕輕呢喃著,望向了漆黑的窗外夜晚,他的朋友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呢?假如他所在的混亂並未延伸至羅馬,不,他想就算有所影響,他的朋友依舊會如此的擔心著自己,甚至擔心到全都禿了......


他輕輕笑出聲來,或許這是他這近三周以來第一次發出笑聲。

儘管眼中含著水光。


而他也只是伸手輕輕地將飽受折磨而凌亂的髮絲輕輕的梳攏整齊,將雙手臂的袖子挽起,摸索著他安放在床頭櫃上的消炎去瘀的藥膏,藏起在袖子裡的瘀青又青又紫,而在傷勢較輕的邊緣因為幾日來都有好好的上藥推揉,現在已經呈現有些難看的黃色。

藥膏滲入肌膚,他揉按著深紫的的所在,鈍痛點點,只有真正的活著才能夠感受到疼痛,不管是身體或是精神都要活在當下才能夠感受到疼痛。
✞ғᴀᴛʜᴇʀ

他肯定會因此感到自責的,他的朋友。


當初原先只是好意,希望自己在新的環境裡重新開始,所以才引薦著自己來到黑葉學院任教,若是自己就此失去了蹤跡,沒能夠活下去......他的朋友,他親愛的亞摩斯的內心會多麼的折磨呢?

他將藥膏收回到櫃子上,起身了冷透了的床鋪,他將作為睡衣的私服掛在敞開窗戶的窗桿上,通風可以減少產生異味,也可以減少洗衣服的水資源,他一如往昔掬了一把水洗臉,換上了不變的羅馬常服。


雖然天還未亮,但他的一天已經開始了。



他點燃了一根放在壞了的電子露營提燈燈罩裡的蠟燭,拎著提燈走出了自己的房間,客廳裡還很安靜,與他同居的青年尚未醒來,這幾天他們已經將這暫時的安全所布置整理的很乾淨了。

這原本是鋪滿了灰塵,東西亂成了一團。
✞ғᴀᴛʜᴇʀ

離開擂台的第二天他們就在城市的西邊邊陲找到了落腳點,人要活著就離不開水資源,他們在檢查了連排的這些紐約老式紅磚公寓後,在最後一棟的水塔裡發現了還留有莫約四分之一的水,走過一個轉角後便是一座有池塘的城市小公園,這是一個絕佳的安全所地點。

一層樓總共被切割為三戶,一戶有三房一廳一廚的格局很是足夠了,為了安全加上方便,挑選了二樓作為居住點,這幾天他們都忙碌於整理,以及搜索這連排公寓內所有的地方,將可用的資源集中。

他們也找到了許多好用的東西,比方說現在架在客廳陽台處的高腳烤肉架,雖然沒有木炭,但他們可以將多餘的家具劈成柴,這讓他順利淘汰了用沙拉油桶作成的簡易爐子。
✞ғᴀᴛʜᴇʀ

還有很多的塑膠箱可以用來作儲水桶,雖然多戶有濾水器,但在沒電的狀況下根本無法使用,但卻可以將濾心拆掉,作成多個簡易濾水器,用來過濾公園的池塘水,儘管要燒開了才能夠拿來飲用。

他們也找到了些許的藥品,還有其他可用的資源。

儘管沒有辦法找到任何食品與瓶裝水,他也沒有見到任何的動物,沒有流浪貓也沒有流浪狗,甚至就連一隻老鼠也很難見到,在這座城市裡除了活人以外還活著的生物大概就是昆蟲了。

這座城市裡所有的人都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雖然就像是一座廢墟,但這作城市沒有任何被活死人侵入的跡象,沒有任何血肉的殘骸,留下的只是一座空殼子的城市,等待著隨著歲月崩毀。

他們也無法離開,當他曾嘗試著往郊外走,嘗試著去尋找其他資源,但就像是陷入迴圈的街道,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站在路口。
✞ғᴀᴛʜᴇʀ

偶爾會飛來那邪惡的黑鳥,像是窺探著他們盤旋一會後離去,廣播宣告著四月二十一的日期,在他們決定的日期結束之前,或許他們都只能夠停留在這座城市裡,就像當初受困在黑葉一樣,層層疊疊的腐肉成了封鎖線,而枯葉盛的封鎖線就是無限迴圈的街道。



一切都還沒結束。

當他離開黑葉的時候不就很清楚了嗎?


那始終都是一種陰謀的惡意,他沒能忘記當他在公寓裡搜索的時候撿拾到的月亮摺紙,他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將它打開來看。

或許是因為那張月亮摺紙悄然無聲的出現在了自己曾經路過的走廊轉角,而他無法確定那是被自己忽略掉的,或是在他路過後出現的。
✞ғᴀᴛʜᴇʀ



我們是在99.9%之中的人。




那是一句政治口號,反抗權威者的口號,他也從中看見了與那飯店樓層相關的數字,獸的數字,66與666,他嘗試著解開密碼,得到的是一連串惡毒的詛咒

掌控遊戲的權威者,惡魔的遊戲,反抗者、背叛者、戲弄者、生存者,罪惡與代價,陷入這場遊戲之中的他們又何其無辜?淪落為了某種巨大之下的犧牲品。


所謂的背叛者會是他嗎?


歐里想起了在紅綠燈限制之下暢通無阻的那名高大年輕人,或許那就是他願意救自己離開活死人危險的原因嗎?
✞ғᴀᴛʜᴇʀ

他究竟是誰呢?

自己還有機會見到他嗎?


他輕輕按了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輕輕嘆了一口氣,將劈好的柴火放入烤肉爐裡,用撕碎的報紙當作引燃的火種,很快的便發出了劈啪的聲響,很快的火焰燃起,焚燒,他升起了今日第一團火。


溫暖的火焰驅走了黎明前的寒冷。


人類總是嚮往火焰的溫暖,嚮往火焰帶來的光亮,他將裝了過濾水的茶壺放在了上面煮水,接著挽起了袖子準備作今日的早餐,食材的選擇不太多,但努力多花一些巧思還是可以作出變化的。
✞ғᴀᴛʜᴇʀ
8:12 a.m
✞ғᴀᴛʜᴇʀ

些許的陽光從陽台的窗照入寧靜的客廳。

儘管他們沒有烤箱可以使用,但是只要有兩個可以裝在一起的鍋與蓋子,就可充作烤爐,簡單的烘烤原理就能夠獲得蓬鬆柔軟的麵包,而這一份成果就悄悄的被安放在客廳的桌上。

被保鮮膜罩住的是添加了乾羅勒粉的玉米粉麵包,已經被切了一小塊下來,旁邊則是安放了麵包刀和保溫瓶,一張紙條被壓在保溫瓶的下方。



威廉,我去東邊的街區搜索物資。

保溫瓶裡的是咖啡。

麵包記得切完要用保鮮膜封好,要不切面會乾掉的。

也許中午或是下午時回來,有急事再聯絡我。

✞ғᴀᴛʜᴇʀ

歐里輕輕地關上了公寓的大門,一如他在黑葉外出時帶了些備品,只是來到枯枝城後他就再也沒有帶滅火器出門了。

雖然他在這一排公寓裡沒有辦法找到任何的食物,但也許去到了更遠一些的地方或許會有,食物是消耗品,儘管存量不少但總有一天會被消耗完的,因此他還是期望著能夠找到其他的食物備品或是其他可用的物資。

打火機、火柴、電池、藥物等等,可用之物。

另外,他也期望能夠找到其他關於現況的線索,就像他找到了那一張月亮紙條一樣,說不定在城市的其他地方還會找到些什麼,這期間他也檢查過公眾聊天室,他發現大多數的倖存者似乎都住在了那間飯店裡。

日日都會有人在決鬥場上爭鬥,為了換取可以購買物資的點數,他甚至於看見了有滿懷惡意的人們將殺死決鬥者屍體的照片放在上面,那簡直不忍目睹。
✞ғᴀᴛʜᴇʀ

他還沒有他們的消息,那讓人憂心,儘管他在第二天確定了安全屋的所在就將地址傳送給他們了。

但非必要他也不打算回到飯店,因此只能夠默默地等待聯繫,期盼著他們還能夠有相見的一天,當然,最好對方是沒有什麼缺損受傷,歐里無奈的勾勾嘴角,牽動了嘴角的傷口帶來一陣抽痛,他輕輕摸了摸右臉頰。


這裡還是青腫的,他希望見到他們時臉上都無傷。


輕淺一嘆,他繼續往前邁進,小心翼翼的踏入了他從未進入的公寓進行探索,雖然他不再拿著滅火器外出了,取而代之拿在手中的是傑西第一天帶來的方形肉槌。


希望這裡能夠找到一些有用的物資。
✞ғᴀᴛʜᴇʀ
12:01p.m
✞ғᴀᴛʜᴇʀ

在中午時,他帶著一些新找到物資匆匆忙忙的趕了回來──

原因無他,而是他終於盼到著心念著的其中一人,他總算是收到了雨果的聯繫,而他在公寓樓下見到雨果時很高興見到他似乎沒有受傷,儘管看著有些疲倦,但仍舊如一開始所見的一樣斯文優雅。

倒是自己右臉頰上的新傷似乎驚了他一下,而獲得了對方欲言又止的詢問,久違的慰問,或許沒有那麼久,畢竟他們分開也不過三天,但對歐里來說那彷彿過了很久了,歐里簡單的說明了他在擂台碰到的糟糕事以及威廉的幫助。

他讓雨果住到了他們的隔壁戶,雖然其他地方沒有整理,但他至少提前整理過寢室的部分,給雨果帶了些食物和水,他也燒了一個湯桶的熱水,讓雨果可以洗澡,儘管水資源要節約,無法奢侈的燒上許多熱水來使用,但要是只是想將身體弄得乾淨舒適,一個湯桶的水還是綽綽有餘的。
✞ғᴀᴛʜᴇʀ

「修,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在找我。」

帶著柔和的寬慰笑容,歐里讓雨果好好的在自己的房間裡休息,有什麼話需要聊的都可以等到之後在談,他並不急著一時,在離開了雨果的房間後歐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將那些來不及整理的物資收拾好,他回來時沒看見威廉,也不知到他早上是什麼時候跑出去的,但他吃了早餐也帶走了些許乾糧。

看著窗外探出來的陽光,時陰時陽的天氣,陽光總是頑皮的時隱時現,或許他先做點咖啡餅乾吧?之前在宿舍的時候他也給雨果和巴里做過咖啡餅乾。

儘管可惜的是,巴里到了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不過他也不能太奢望,今天能夠見到雨果就足夠了......或許,再等待幾天,巴里就會來消息了吧?
✞ғᴀᴛʜᴇʀ

稍晚些他可以到公園去找找看,或許能夠找到可食用的野草來為今晚加菜,找到能吃的野草的機率是很大的,很多可食用的野草都是隨處可見。

至今除了要提水以外,他還沒有好好的探索過公園內,況且他不想跑太遠了,以免雨果如果需要找他的話,他可以即時回來。


他往火裡添加柴火。

他喜悅但也帶著些許的感傷。

彷彿是一種沒由來的傷感,或許他心底是知道原因的。


他輕輕拭去眼角的些微潮濕,或許他還是不要再多想些什麼,他還有工作要做,在天黑之前他還有工作要完成,歐里挽起了袖子,將自己專注於忙碌之中。
✞ғᴀᴛʜᴇʀ

ᴀᴘʀɪʟ 18 3:45 ᴘ.ᴍ


ᴡɪᴛʜ:威廉


迎接、聚首、晚餐。

火焰搖曳著那眠曲。

✞ғᴀᴛʜᴇ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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