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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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

靈幻新隆是堅定的狗派。

直到一日既不是大晴天也不是雨天的黏稠陰天，剛過了三個月的新人時期，他已經開始有所倦怠。

這是常態，他想，三分鐘熱度，工作上手後就是日復一日的無聊。

沒有變化的平凡，他瞧見了小巷口牆角的箱子。

依著他冷淡的性格走過了不會施捨一眼，但那團白毛過於安靜，蜷縮起來像是沒了呼吸，青年人最終蹲了下來往裡面瞧。

長得有點醜。

是黑白花貓，圓溜溜的頭上是如寒鴉的黑毛，乍看像齊劉海，其他部位乾淨的像白玉，戳了戳小傢伙也是乖巧，不吵不鬧只是撩起了眼皮看了人類數秒，又呼嚕睡去。

似乎被醜萌到了。

貓瞳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的像孩童，當靈幻新隆不知怎地抱著箱子站在自己家公寓前，他彷彿覺得自己被下蠱了。

因為春寒料峭、風雨欲來，決不是有惻隱之心，幼貓太小了，捧著比成年人掌心還玲瓏。

他叫這小傢伙為小貓，不取名字就不會是他的主人也不必負擔多餘的責任，幸好，小貓不親人，總是疏離躲在家具的縫隙，這樣分離的時候也不會太傷心。

小貓很挑食，靈幻新隆準備了許多資料，發現這孩子只喝牛奶，這倒是奇怪了，這點液體夠一隻幼崽發育嗎。

捱過這陣子，就幫小貓找個主人，這年頭愛貓養貓的人多了，他輕輕點了小貓的腦袋瓜，對方還是愛理不理地舔毛。

後來，他辭職了，手上揉著待了快一年的小房客，他說自己開了新的事務所就有更多時間陪他玩了。

事實上，他忙碌地學習各種按摩技巧倒是生生把自己鍛鍊成了專業按摩師傅，整整一年他也覺得夠了。

抱著沒長身體的小貓嘮叨，明日就會關掉過家家酒似的靈能相談所。

於是，他遇見了一個與他家小貓七分相似的超能力小朋友。

─那小孩子看起來就跟你一樣乖巧。
─說起來，小貓沒聽你叫過，嗓子應該沒問題吧？
─來，跟我一起，喵。

小貓仍是高冷轉了一圈，背對著他卻不躲開他的魔爪，這年發育遲緩的奶貓盼來了成長期。

年復一年，四歲的貓可以讓他抱得滿懷，他還是小貓小貓的叫也懶得改口。

帶著徒弟出遠門除靈時，相談所所長會記得將貓託付給鄰居奶奶照看，僅有一次，他被各大媒體追殺的那回，將貓咪塞在了胸前的西裝外套接壤處，右臉頰蹭著油光水滑的皮毛，小貓似乎有些抗拒，掙扎一會又與平常無異。

他一個成年人想逃離這座小鎮是容易，但他的小貓會不會變成其他人的出氣筒，埋進毛茸茸堆裡吸著一口奶香。

─小貓，我們私奔吧。

那瞬間他的貓僵硬的像塊黑鐵，頓了幾秒，罕見地回首蹭了蹭他的脖頸，軟忽的肉墊還拍在了他的臉龐。

靈幻新隆此生最得意的善良徒弟仍是過來解了圍，無論有意或是無心。
再過來，浩劫來臨前，他在相談所先掛念了他家的小貓，萬幸，未成年人的脾氣就一點點，一切都安然無恙。

似乎，路人還沒見過簡直是他翻版的貓。

成年人懶散地翻過身繼續賴床，而一抹深褐閃光劃過。

「啊─有G─」

─小貓！
撕心裂肺地想找救兵，可憐他總是在危急時刻碰不上他的貓，疊起了椅子站在高處，顫巍巍地打起電話。

─路人，快過來一趟，緊急事件！

◆

「師傅。」

十五歲的少年望著把一張椅子方圓一公尺內堆上蠟燭與鹽巴的成年人，他認出那下巴都在滴汗的驚恐。

勾起了小時候常做的一場夢，夢裡是人來人往、是鳥啼花落，一日多雲，髮色也如天色晦暗的青年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在遇見靈幻師傅那刻，他想跟他說，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見過他了。

只是，多半不會有人相信。

他也一向認為師傅是雷打不動的貓派。

夢境依然持續，他們發生爭執的那周，師傅仍是波瀾不驚，除了發瘋似的在工作，到了晚間摟著貓咪。

是很寂寞的人，廢話沒停過，來來去去想要證明什麼，但更像在哄自己，影山茂夫當時滿腦子是想把尾巴塞進這人的嘴裡。

十月十日，他嗅出師傅身上一股的醃漬物味，仍然有些檸檬的酸澀，靈幻新隆嘴角拚命擠出的笑，他莫名覺得這人應該很難過。

半夜三更，影山茂夫鑽出了被子，伸出舌頭碰了碰成年人的鼻梁，有些冰冷，但是眉骨是熨燙的，有些苦。

如果師傅願意跟他私奔會去哪裡呢，會是哪一座不知名的山嗎？

現今，成年人有恃無恐地指使他除去那拇指點大的蟲子。

少年盯著靈幻新隆一改先前瑟瑟發抖的模樣，恢復容光煥發把自己扭成了像麻花高速地在臥室內移動，他嚷嚷著要給自己看長的近乎一模一樣的貓。

撅著屁股往著各種魆黑的洞喊。
─小貓！
─喵！

無聲無息的，靈幻新隆開始緊張，他怕他的小貓是不是開了窗自己跑了，急著喉頭都哽住，指頭推過下唇，皺眉又吩咐了乖順的徒弟：「路人，你能用超能力幫我找下貓在哪嗎？」

少年人跪坐下來，他的師父上半身趴在地上，滿臉焦灼，眼眶裡還泛著水光。
─喵。

伸出手捧過了茫然的臉龐，尚未長開的指骨刮過茶金色的鬢髮，經過略帶刺的下頷，影山茂夫面無表情歪了一側的腦袋。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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